第1节
[快穿]我命定你了 作者:梦裳宛
正文 第1节
[快穿]我命定你了 作者:梦裳宛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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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定你了[快穿]》梦裳宛[完结]
文案
[你的时间还未到。]
[你想活下来吗?]
当萧阑回答想的那一刻,一切便踏上了一条意外之路。
[用五个命定之人的性命,来换取你的时间。]
五个世界,兜兜转转还是遇见同一人。
也不知道,这命定之人,是命中注定,还是命中宿命。
cp:快穿受vs偏执暗黑攻
萧阑:为什么我要一直杀这货!
萧阑:为什么反派总是由这货实力担当!
萧阑:为什么这货天天作死却总是还要带上我!
萧阑:为什么明知道这货坏到骨子里了我却还是心软!
求解不小心爱上了自己绝绝对对不该爱的坏人,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重生 快穿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阑 ┃ 配角:何墨,亚尔曼, ┃ 其它:快穿
第1章 命定之人
在旧金山渔人码头的机械博物馆里,刚塞进去二十五美分硬币的萧阑就迫不及待地往枚红色的玻璃里头看去。虽然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美国机械占卜机了,萧阑对这种第一次看见的古董货还是很感兴趣。占卜机里出现了五张扑克牌,每张牌上都写了一句话:“看起来倒是挺神叨叨的。”萧阑看了这五张扑克的内容,占卜这种东西,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该发生的事以后也不会少发生。萧阑比较在意的倒是第二张牌,所谓的旅途最后的惊喜是什么。
因为萧阑的确在旧金山的旅途中,但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旅游,而是因为自己的老姐在旧金山结婚了,他过来参加完婚礼之后就顺便观光了下。至于惊喜的话,说不定会艳遇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妞?
至于这个惊喜,萧阑是没有等到,反而等到了十足十的惊吓。
昨晚在外面玩得晚,过了大中午才醒过来。萧阑的老姐和姐夫直接去度蜜月了,就把房子留给萧阑住,哪知道起来后萧阑就发现自己钱包不见了。而且不仅如此,当萧阑发现老姐留下来的车钥匙也不见的时候,萧阑内心崩溃地冲到了车库里,就连车库里的车也被开走了。
老姐告诉萧阑在家外面装有摄像头,肯定能看到是谁偷了车,可是偏偏的那个小偷竟然都把摄像头给关了,就连萧阑都忍不住要赞叹这个小偷的机智了。
在打电话给911之后,一顿折腾下来也已经到了下午。拿着抽屉里还剩下的现钱,萧阑打的到了附近的大通银行里先重办了一张信用卡,至少这几天的生活可以安顿下来了。
“姐?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萧阑微蹙着眉疑惑不解地问着。说来也奇怪,自己老姐在美国嫁了人之后偏偏说度蜜月要到中国去度。但是现在这个时间国内正好是凌晨,老姐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过来,除非发生了什么意外。
“姐,你没出事吧!”这么一想的话,萧阑觉得自己的心都一下子揪紧了起来,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紧绷,攥着手机的力度紧了几分,生怕下一秒从手机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我没事。”手机里传来的女人的声音很平缓,让萧阑悬着的心稍微安心了些,“我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是想着你之前的电话,不放心你才是。”
“之前?”萧阑的语气骤然抬高,眉头紧蹙,“什么之前?这两天我没打电话给你啊。”他才不想好端端地去打扰老姐的度蜜月之行,而且从中午醒来之后就忙得一头乱,自顾不暇了。
萧阑叹了口气,然后愤愤地锤了一下出租车的座位,“姐,我现在都已经快疯了。中午醒过来后就发现家里遭贼了,钱包和车钥匙都被偷了,连车子都被开走了。”
“警察已经在调查了,我刚才补办了信用卡,现在还在出租车上,准备先回去再说。”说到这个萧阑就来气,他没想过家门装的是密码指纹锁都可以被这么轻而易举,无声无息地给入侵了。嘿,还竟然能够这么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自己姐,真是不容易。不,还记得留着个手机给自己,也真是有职业道德了。
“姐,你没往什么奇怪的账号上汇钱吧?”萧阑突然有些担心了,该不会那个小偷假装是他然后让姐往什么账号上汇款。依照自己姐姐的性子,说不定还真的就蠢得这么干了。
“没……真的,不是你打的电话?”女人的声音有些疑惑,似信非信,过了一会儿倒也没太在意那个电话的事情。毕竟听到了自己弟弟现在声音虽然咋咋呼呼单依旧挺活力精神的,她倒也放心下来,“今天我老是觉得心慌慌的,现在听到你声音觉得安心多了。算了,去财消灾,你人没事就好。”
“算了?把钱包拿走就算了,哪有把人的车子都开走的?”萧阑无比气愤地嚷着,钱包不见就不提了,今天早上起来看到车位上车子不见了,内心简直在那一刹那崩溃到了极点。萧阑的眼神瞄到了路前方的红灯转成了绿灯,出租车起步向前行驶,“我——”
萧阑的声音止住,感觉到自己的脸似乎被玻璃反射的光射倒,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有什么骤然危险的警报在萧阑的大脑里轰隆作响。他看着那白昼里亮晃晃的车正冲过来,日光里透着加速冲过来的车还有车上坐着的人影,萧阑瞪大眼眸直瞪瞪地看着那辆车就这么直直地冲撞了过来。
恍然撞破白昼的轰响声,骤然迸溅。
破碎,乍然飞溅的玻璃,反射着染血的灯光,恍然划开了一道血色黎明。
“萧阑!萧阑!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快说话啊!萧阑!……”
车辆的碰撞声,地面的摩擦声,玻璃的碎裂声,重重恐怖骇人的声音充溢耳朵,最后遗留在微薄的空气里的,是那还在通话的手机里惊慌失措地一声声大喊,最后接近于崩溃痛哭的女声。
鲜血艳红而又刺眼地从空气里迸溅出,恍若炸裂开了一般,在破碎的窗户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从寂静白色的的衬衫上跳目的艳红一点点蔓延下座椅。
周围的车汇聚地越来越多,人声交谈声汇聚在耳畔,而更加混杂的是叫嚣着的耳鸣声。萧阑只听到了自己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声音,和着他内心如同黑色漩涡般的深深恐惧,还有逐渐褪去的世界的喧嚣。
要,死了吗?
萧阑目光可及的视野里,只剩一片绝望的黑暗,没顶的窒息和绝望包裹在痛苦的躯体里。
然而萧阑却在重重喧闹和混乱里听到了微弱的声音,隐约夹杂着很轻的叹息。
[你的时间还未到。]
[你想活下来吗?]
想,当然想!萧阑在心里声嘶力竭地说着,他当然想要活着!他还年轻,他的咖啡厅才刚开业,他的姐姐,他的朋友们,他的未来,他明明什么都像是还没开始,怎么可以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就意外结束了他的生命?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死了!
萧阑根本不想问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想问到底是神是鬼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只是如果真的有机会可以活下来的话,他一定会抓住拼了命地活下来。
[用五个命定之人的性命,来换取你的时间。]
[在每个世界,你有十年的时间来亲手夺取命定之人的生命。]
[夺取的时间越短,你获取的在世间存活的时间越长。]
萧阑的眼神空洞无神,眼帘缓缓垂落,鲜血顺着指尖一滴滴落下,暗红的血液如同蚀骨的魔咒,全身恍若浸入了冰窖般得全然寒冷。
周遭的喧嚣和光影似乎都在离萧阑远去,黑暗蔓延着鲜血,如同潮汐般冰冷,蔓延至萧阑的脚下,一点一滴爬上他颤抖的身体,抓住他,淹没他,最后将他完全吞噬。
什么意思?萧阑听不懂。
命定之人是谁?所谓的夺取又是什么意思?是要杀了他们吗?
[一切结束后,你有一个愿望的机会。]
[之后,你会忘掉一切,活下来重新开始。]
那么就是要将其他人的生命换取自己的苟活残存,将另外五个人的人生夺走以此作为踏板活下去吗?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但是,结束的话会忘掉一切,不会有罪恶感,不会有报应,不会有回忆,甚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记住。
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这是唯一可以活下来的机会。
醒来后等他回去了,他还是咖啡厅的小老板。没事就将店里的活扔给好友出去偷玩,店里遇到漂亮的姑娘就去搭讪几句。下午去菜场买菜晚上自己闲情逸致地烧几道菜,然后在咖啡厅里和朋友们一起闹哄哄地吃饭,隔三差五地再打电话去骚扰一下远赴海外的老姐。
萧阑的脑海里似乎回荡了很多字,但是最后却零落地只听到那三个字“活下来”。
[五十年的时间,你能夺取多久?]
第一卷:病娇少年与怨灵同学
第2章 鬼魂附身
恨得直咬牙,大概就是萧阑现在心里的切实写照。
萧阑自觉自己不是个什么有道德底线的人,如果哪一天天上白掉下了五百万给自己,萧阑肯定不会乖乖去把钱交给警察叔叔。这一次唯一的活下来的机会,萧阑也不打算放弃。
至于夺取其他人性命的事情,萧阑承认,他会做。甚至于他想速战速决地就做,最好随手带把菜刀,看到那个所谓的命定之人就豁了命得像个疯子就当切萝卜切青菜一样砍他几刀,然后迅速过了五个世界后,他就可以立刻忘掉一切,回到过去平常的生活里了。
[忘掉一切,活下来重新开始。]
这句话,像是萧阑的最大保障一样。
这就像是个游戏一样,通关后,一切都会回到出厂设置。
不管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也不会记得,他只要活下来依旧还是昨天的萧阑。
尽管已经做了这样萧阑认为足够完美的心理暗示,但是现实却将萧阑拖入了一个不可预测的深渊里。萧阑的确醒来的第一眼就见到了传说中的命定之人,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潜意识里你就知道一样。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原本冰冷的胸腔里涌出了一股炙热到极点的情感,让他的视线完全无法脱离那个人的存在。
命定之人——何墨。
还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但这就是他要夺取生命,或者说,亲手杀死的人。
就算萧阑已经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但是他却无法这么做。
因为,他是鬼。
至少目前是,说不定还是所谓的怨灵。
他现在的姓名依旧是萧阑,和何墨是初中同学,按照自己躯体的记忆来说,他自认为和何墨还是关系要好的兄弟,但是后来萧阑也意识到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毕竟何墨对萧阑的态度一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即使在萧阑死后也并未表露出丝毫伤心,或者说愧疚的表情。
就像是,听闻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死讯一样。
在初中的时候,何墨永远是沉默寡言的孤身一人,身上总是带伤,周围的人觉得阴森冰冷,也很少有人会主动去和何墨说话。然而偏偏萧阑就是那个爱折腾的人,别人不去做的事情,萧阑就要去触霉头,他就天天贴着何墨,将所有闹腾的劲都用在了何墨的身上。
的确长久下来,这块腐朽的木头似乎也被何墨给擦亮了些,萧阑自己感觉到何墨对自己的态度是有变亲热些的。于此之后萧阑自然更加将何墨当兄弟看,也会更加留意关心何墨的事情,比如说为什么何墨身体上总是旧伤添新伤,虽然何墨每次都会随意敷衍过去。
在一次何墨缺课两天后,萧阑终于按捺不住去何墨家里找他。
那一天也是何墨的生日,萧阑还特意买了盒蛋糕。
就在那里,萧阑终于见到了何墨的母亲。头发散乱着,脸上满是泪痕,双眼哭肿了充满血丝,当见到萧阑的那一刻就发了疯地扯着萧阑的头发拖进了屋子里,她的脸上是愤怒狰狞濒临崩溃的表情,一边骂着萧阑一边毒打着拼了命地毒打他。
[小墨!你怎么能跟着那个男人走!生你养你的人是我啊!一直都是我啊!]
[你也不要妈妈了是不是?你也觉得妈妈疯了是吗?你怎么可以和你爸爸一样都那么残忍!]
[你的爸爸怎么不去死!那个女人怎么不去死!抢走了我一切,现在连你也要走吗!]
最后当萧阑已经被打得急喘着气,头破血流只能蜷缩在地上时,那女人仿佛脱力般地瘫软在了地上。女人哭了起来,眉眼里满是凄惨的悲凉。她小心翼翼地将地上蜷缩的少年抱住,轻轻地像是易碎品般的揽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再萧阑耳边轻声说着。
[宝贝,妈妈最爱你了。]
[别离开妈妈好吗?答应妈妈了哦,不准离开哦。]
萧阑以为噩梦已经结束,没想到那却是开始。
他被何墨的母亲用绳子死死绑住,嘴里用毛巾塞住,完全将身子蜷缩起来关在了木箱里,然后被塞进了衣橱里。他听到了门打开那个女人走出去的声音,然后萧阑再也没能听到那扇门打开的声音。
愤怒,挣扎,痛哭,恐惧,绝望,他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泣不成声,一点点逼近冰冷的死亡。
氧气耗尽,呼吸停顿。
忍受着身体尖锐而又肆意的疼痛,在黑暗中一点点绝望逐,渐冷却的身躯,消耗的氧气,艰难的呼吸,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崩溃地恐惧里绝望。为什么是我?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为什么要这样死去?何墨,救救我……
萧阑死了,在无人问津的黑暗角落里窒息而死。
尸体取出箱子的时候,躯体已经僵硬地维持着蜷缩的姿势,手指都因为死前奋力地挣扎指甲盖里浸满了血,在木箱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血色的痕迹,红眼凸瞪着死不瞑目。
其实如若是当初的何墨在得知萧阑的死讯后,悲哀地哀悼几次,或者流几滴眼泪,萧阑怨恨的执念也许都没有这么深,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怨灵。
当萧阑的父母在何墨的房子里痛哭得近乎崩溃,看着却无法触摸的萧阑的鬼魂猩红着眼疯狂痛哭地叫嚣着,然而何墨的反应平淡至极,只是安静得像是旁观者。
何墨!我是因为你死的!我是替你而死的!
萧阑死后,深之入骨的痛苦和怨恨便一直遗留在了这个屋子里,缠绕在何墨的身边消散不去。曾经所有拥有的理智和情感,都陷入了最深的黑暗里被其淹没吞噬,最终面目全非变成人类最厌恶的怨灵,每日每夜都在诅咒着何墨的死亡。
但是现在被塞进这个鬼魂的萧阑,即使有了这样的记忆也无法将自己真正代入进去。
萧阑心里也感叹着,那实在是太痛苦了,他不想活得那么痛苦,就算现在成了鬼。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萧阑和原来的萧阑还是有一个共识,就是要杀了何墨。但是萧阑死后变成怨灵呆在了何墨三年都没能杀掉何墨,他又能怎么办?
实在有些无力,就算他有十年时间,但也不能就当一个看不见摸不着说不了话的鬼就这么游荡在何墨身边十年吧?他就算下定决心要夺取何墨的生命,可是怎么夺取?
“喂,你都这么大人了,还看什么少儿频道啊?”
虽然知道何墨听不见,但是萧阑还是这么问了。
有点像是,一人一鬼,各自都在唱独角戏的感觉。
萧阑站在了坐在沙发上的何墨身边,百般无聊地看着无声电视上长得怪里怪气的卡通形象跑来跑去的。萧阑觉得何墨根本就不在看一样,只是习惯性地将电视一直挂在一个台上,懒得换台。
萧阑叹了口气,内心有些崩溃地在房屋里跑了几圈,然后又懒洋洋地躺在了地上,侧着脸去看何墨。那少年的面容实在精致得漂亮,如若是在自己咖啡厅里遇到何墨的话,萧阑肯定会主动上去打招呼的,可惜自己现在却存着要杀害何墨的心思。
命定之人?
这是命定的宿敌吧。
等晚上到睡觉时间的时候,何墨开了抽屉吃了几粒安眠药就睡了。然而何墨没有睡在床上,而是睡在了衣橱里。不知道睡在衣橱里是之前就有的习惯,还是在萧阑死后才有的习惯。但已经是高中生的何墨,此时缩手缩脚地再狭小的衣橱里肯定不好受才对。
萧阑觉得自己有些心疼这家伙了,何墨的母亲是个疯子,自己在黑暗中溃烂,却还要拖着唯一的儿子也在肮脏和丑陋的泥沼中一起沉沦腐烂。
何墨从小被自己疯了的母亲虐待不说,现在就算一个人生活也是活得一团乱遭,明明是个人却活得跟鬼一样,根本就不像自己高中时候那样,每天都嚷嚷着青春,像是永远都挥霍不完自己的热血一样。
身体透过已经腐朽的木头衣橱,萧阑悬空着看着缩在角落里抱着膝头安稳地沉睡的少年,看起来孱弱而又毫无安全感。下意识地,萧阑就轻轻地伸出手去,看到自己半透明的手,手腕上依旧残留着被绳子束缚的痕迹,每个指甲盖都似乎渗着黑血一样可怖骇人。
但是更加令萧阑匪夷所思的是,但却多了一个诡异的图纹,像是刺青一般的墨色的未名花的图案,五朵花瓣,虽然徐徐绽放,却极尽妖冶。
这是原来就有的吗?
萧阑微蹙眉,但是也没有太在意。他蹲着身子,因为鬼魂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的夜视力都好得出奇了,即使在黑漆漆的衣橱里也能清晰地看着何墨的面容。
真的是长得很清秀的少年,漂亮的五官,精致的轮廓,褪去了初中时的稚气,已经有了几分成年男人坚韧的美感,萧阑觉得何墨再过几年肯定是女人堆里的万人迷。萧阑觉得自己看得似乎都有些入了迷似的,手伸去想要触碰一下何墨的脸,然而是触不到的,但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趋势着萧阑去多接近一些多触碰一些,直到萧阑已经将半个身子都越过了何墨的身体。
似乎有什么脱离了掌控般,似在排斥似在融合。
在刹那间萧阑的思维似乎都已经游离不见,又一次猛然睁开眼时萧阑看到了一片黑暗。
僵硬,难受,有一股腐朽的气息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猛地推开橱门,吱吱呀呀的响声萦绕在耳边,萧阑不可置信地跌跌撞撞地从狭小的衣橱里摔在了地上。他抬起眼看着房间里熟悉的布置,身体瞬间觉得沉重,但那却是实在的踏实感,一种灵魂着实地是立足于肉体上的感觉。
萧阑踉跄着站了起来,冲撞地跑到了镜子前,这才终于确定下来。
他现在占用了[何墨]的躯体。
萧阑也恍然意识到了,这是机会,杀死何墨的机会。
才一天的时间,现在夺取何墨的生命的话那他就多了十年只少一天的寿命。是啊,很简单的,他现在拥有了何墨的躯体可以寻死,接下来就会到下一个世界,按照这样的发展的话,他很快就能够在自己的世界里复活。
萧阑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迅速小跑到了厨房里,他掂量了一把菜刀,最后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地又塞了回去。太血腥,太残忍了,他自己都忍不下心自残。
何墨睡前有吃安眠药,萧阑倒了杯水然后坐到了书桌前,抽屉打开果然是一瓶安眠药。萧阑将瓶子里的药片倒在了左手掌心,动作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只因为左手上大片烫伤的痕迹。
从萧阑原先的记忆里也见到过,何墨的全身到处都是伤,即使过了这几年那些疤痕的印子都是消不去的。最明显的就是左手,甚至于身体的左侧,延伸至大腿小腿上,是大片烫伤的痕迹,像是硬生生地将一壶开水倒下来一样。但是却也不及现在萧阑用了何墨的身体,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自己身体上的伤痕来得触目惊心。
这家伙都还没过上正常人的好日子,就要被自己害死了吗?
萧阑的左手紧紧握着一把药,皱着眉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这么做,他眼神游离地近乎是想要从空气里找到什么线索来帮助自己下这个决定。目光淡淡地落在了抽屉里压低的一个大而扁平的袋子,萧阑也认识这是医院里装片子的袋子。
即使未经允许,萧阑还是乱动了,反正未经允许想要谋害何墨的事情也做了,偷看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提的了。萧阑从袋子里抽出了片子和医疗报告,果然是何墨的,萧阑随意扫了一下,最后目光震惊地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何墨的诊断意见是左侧桥脑小脑角区胶质瘤。
脑癌?这,这算什么啊?
萧阑都要忍不住地骂出声来,不仅是复活的自己而已,当真是这个世界的所有都似乎在将何墨这个少年一步步逼向绝路。到底何墨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他根本连一个可以看到明亮未来的机会都没有。
刹那间像是有什么在体内奋力地挣扎,萧阑恍神间已经与何墨的躯体脱离开来。
萧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又回到了原先游魂的状态,身体轻浮得毫无感觉。而更加令萧阑惊慌的是,现在何墨正呆愣着坐在书桌前,眼神扫视着桌上摊着的医疗报告,还有散落在桌上的几十颗安眠药。
萧阑震惊地看着何墨的身影,忍不住地向后退了两步,似是心虚似是愧疚似是慌乱。
被发现了……萧阑心里混乱一片,脑子里似乎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一样,最后已经是恍惚地静候着何墨的反应了。
这还是第一次萧阑看到何墨有了表情,那个少年在看了桌上良久之后,猛地瞪大了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向了四周,木椅与地板尖锐的木擦声让何墨都感到颤栗。
何墨的嘴唇微动着,无声地唤了什么,一遍又一遍,直到萧阑终于听清。
“萧阑。”
微凉的嗓音沿着萧阑的听觉神经,低弱而又沙哑,却如同瞬间融入了血液一般通向脑海深处。这是萧阑第一次真正听到何墨开口,或者说也是在萧阑死后第一次唤出萧阑的名字。
然而此刻萧阑的身体都在不自觉地颤栗,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似乎在冰冷的胸腔里翻涌而出。萧阑不知道这是作为鬼魂的萧阑原本的情绪,还是真的是自己一时无法控制住。
“你在这……”何墨轻声说着,有些沙哑的声线携带着微弱的颤抖。何墨并没有看到萧阑,但是却已然知道了萧阑的存在,从刚才睁眼的那刻起便深信不疑。他转过身来,低下头像是在努力呼吸一样,背部浮动的曲线愈发深刻,伸手将桌上的医疗报告又收了回去放进了抽屉里,然后看着那桌上散落的安眠药并没有说话,那在灯光下暗垂的眼睑让人感觉到莫名的空洞和麻木。
那零散一桌的安眠药让此时的萧阑却觉得喉咙发紧,握紧拳头,紧张得看着何墨。
何墨手中拿起了一粒安眠药,然后低低笑出声来,那声音里听不出苦涩,听不出悲凉,反而像是终于豁然了什么一样开始毫不在意地笑起来,甚至越笑越起劲,那单薄的身体在台灯的辉映下颤抖着,然后像是支撑不住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再给我点时间。”
何墨终于收敛住了笑意,那副微冷的面容里再一次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转过头瞄了眼窗旁的盆栽,然后转过头来轻声说着,将桌上的药一粒一粒放回了药瓶里。
“我知道这条命是你的。”
“萧阑,再等等。”
第3章 生日蜡烛
萧阑这一晚上过得有些惴惴不安,反而见鬼的何墨缩在衣柜里睡得倒是看着挺安稳。即使成功了这一次,萧阑目前也不敢现在再附身第二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萧阑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这句话,不自觉地觉得有些好笑。他咬了何墨这一下,何墨倒像是没事,咬人的萧阑反倒开始心虚起来了。
萧阑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房子。他并不能出去,门、墙壁、窗户都如同钢筋铁壁般阻挡了他,将他这个鬼魂困在这里。萧阑突然想,如若何墨真的如同普通人一样被自己附身后被吓到然后立刻搬家的话,那可能萧阑就要用整整十年的时间都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徘徊游荡。
[萧阑,再给我点时间。]
不用想也知道何墨不会走的,然而就算让萧阑想也想不明白。萧阑不懂,何墨到底在做什么,又到底想要等些什么。但是,萧阑有些好奇了,平常人若是知道自己被鬼魂附身了,恐怕都得吓破胆,或是拼命告诉自己是幻觉。而何墨的反应却是太平静了,意外但是并不惊慌,也并没有恐惧或者憎恶他的所在。
甚至于这是萧阑第一次看到何墨这样显露的情绪,而不是一贯的冰冷麻木的表情。即使萧阑不知道何墨为什么会那样笑出来,但是萧阑看到那样的笑的时候,心里却有了几分疑惑茫然。
[萧阑]对何墨的怨恨之深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何墨未对萧阑的死亡表现出多余的悲伤。在[萧阑]对何墨掏心掏肺的好之后,却只被当做空气里尘埃般,落地了那便是不存在了,也无需多看一眼。
[我知道这条命是你的。]
但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种话来的何墨,真的如同[萧阑]想得那样毫无感情吗。
真是奇怪的孩子,萧阑看着正在衣柜里熟睡的何墨心里暗暗想着。
从无聊地在房间里自娱自乐地蹦蹦跳跳,感叹自己再怎么都不会觉得累。到后来觉得实在无聊的心累了,便坐在地上默默地捧着脸发呆,看着那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走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时间真正是在流逝般一样。
也不知道何墨什么时候会醒。
萧阑现在倒希望快点到早上,至少看着一个活人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还算是乐趣的一种。虽然说从[萧阑]过去的记忆里,何墨的生活也实在是无聊得可怕。
当何墨醒来之后,萧阑就跟着背后灵一样一直跟在何墨身后看着他。他原本还以为何墨可能会有些反常,毕竟知道家里住着一只鬼,或者的话,何墨也许会自言自语地假装和他说说话,但可惜这些都没有,何墨还是跟不知道萧阑存在似的自做自的事。
这是周末的早晨,萧阑站在一旁看着坐在课桌前的何墨正在做试卷。萧阑心里也存着好奇,凑过脑袋去看何墨桌子上的试卷,是一张数学卷子。看着何墨列出一道道式子来,即使只有数字,萧阑也觉得何墨会是个写字很好看的人。
而且,萧阑完全看不懂这些题目,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做。萧阑真心觉得自己当初在老姐的压迫下考上大学都已经是奇迹了,为此,萧阑都要对何墨存着一颗对待高材生的敬佩之心。
何墨的笔尖突然停了,然后缓缓地转过头来。
抬起眼的刹那,萧阑与何墨的目光相触,何墨的鼻尖在阳光下形成悱恻的剪影,乌黑的眼眸仿佛随时破裂的镜面。即使没有了心跳,萧阑似乎都觉得自己冰冷的胸腔里心脏咯噔了一下,像是被完全看透了一般,身体都有种颤栗的感觉。
萧阑吓得立刻退后了两步。
是被看到了吗?
“我看不见你。”
这么快速的回答着实吓了萧阑一跳,这分明不是看到,而是都看到他的心声了好么。萧阑被何墨的目光吓得有些心虚,然后默默地踱着脚步,向门口又挪了几步。
如果看不见的话,难道是感觉出来了吗?之前明明没有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附身后遗症?
“别出去。”何墨的目光又重新转移到了卷子上,笔尖又落在了纸上。
萧阑看着那少年的背影,顿时心里开始咋呼了。凭什么你说不出去,我就不出去啊,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看我都是你最想摆脱的仇人,和命运的宿敌才对啊,这家伙到底搞不搞得清自己的立场啊。
这么想着,萧阑开始起了坏心思了。他走到了何墨的身后,然后缓缓向前一直看着自己瘦弱的灵体进入到何墨的躯体间。与昨天晚上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灵魂排斥一样,即使萧阑现在是无实体的灵体也好,他仍然感觉到阴冷,像是每个细胞都在颤栗,然后下意识地与何墨的躯体排斥开来。
何墨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僵直在座位上,抓着笔的手力度微重。
萧阑倒是难受地跳开了,与其说是自己跳开倒像是本能地被排斥开了一样。明明昨晚还附身成功了,怎么现在就不行,难道一定要等到晚上睡着的时候才能附身吗?
这么想着,萧阑却发现何墨将笔放下了,双手缓缓放下落在了椅子两侧。萧阑微仰着头,呼吸平稳,闭起了双眼像是小憩一般,身体也随之而然地放松下来。
萧阑顿时愣在了那里,这家伙是在放松身体,主动让自己这个怨灵入侵吗?就算萧阑是当事者他都忍不住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难道忘记昨晚附身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杀了他吗,竟然还敢这么做!这心到底是有多宽!
明明一开始是自己主动去附身的,没想到现在被动的萧阑却有了几分别扭的心思。这一回当萧阑睁开眼看见了课桌台灯还有卷子的时候,萧阑其实倒并没有多少意外了,果然附身成功了。
萧阑伸了个懒腰,一手托着脑袋看着台上的试卷,也不知道自己附身了有什么用处,干脆趁这个时间吃点东西算了。
当萧阑走到厨房的时候,他也知道柜子里只有方便面,但是也无所谓了,现在对于一个鬼来说,任何有味道的东西都是美味的。还没等萧阑将方便面拆开,就听到有人敲门。
竟然……还有人会来何墨家?
萧阑有些震惊,至少他以为除了以前的[萧阑]之外没有人会来何墨家了吧。萧阑突然有点好奇,走了过去开了门,意外的是门外也是一个少年。穿着汗衫牛仔裤,一头黑发有些凌乱,此时神情有些紧张的样子。
“何,何墨。”
萧阑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或者说就算见过也不会记得,这些年来成为怨灵的萧阑一门心思地就只看着何墨一人而已。萧阑装作一脸冷淡的样子,点了点头。
“那,那个,生日快乐。”那少年从地上提起一个蛋糕盒,蛋糕盒上还放了一个黑色的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只不过看那少年的神情,低垂着眼,抿着唇,显然是很紧张的样子。
萧阑这下倒是愣住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何墨的生日,而且还真的有人来给何墨送生日礼物。
“哦,谢谢了。”萧阑过了会儿接过了那蛋糕盒,然后礼貌地道谢了下。那少年猛地抬起了头,震惊地看着萧阑,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萧阑这才意识到大概真的何墨不会说谢谢这种话,也许连蛋糕盒都不会接过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萧阑看着那少年只是瞪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准备走的意思,萧阑顿时有些无力,也有些心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下来该说什么。总不能请他进来吃顿饭,顺便唱首生日歌吃个蛋糕再走吧。
“我,我能和你一起吃蛋糕吗?”少年顿了顿,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说了出来。就像是感应到了今天的何墨亲近友善得格外不正常,所以要赶紧把握机会。
萧阑:这就是摆明的得寸进尺了吧。所以,这娃到底是哪家的?
“下次再说吧。”萧阑抿了抿嘴随口敷衍了句,然后不再理会就拿着蛋糕进了门,话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门口那人到底是谁。当门外的少年期待着所谓的下次的时候,还不知道真正的何墨下一次还会不会开门。
萧阑将蛋糕放到桌子上后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他本来就想要吃东西尝尝味道,现在不用吃泡面反而还多了一个蛋糕,萧阑自然是毫不介意地就准备吃了。
袋子里有两根蜡烛,一支一另一支九,十九岁的年龄也不知道是周岁还是虚岁,萧阑下意识地就随手插了上去。
下一秒,萧阑发蒙了,他看着何墨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透明的手指。
用不用得着这样!先让我吃一口蛋糕再解除附身好嘛!至少让我过一口嘴瘾啊!
当萧阑的灵体离身的那一刻,何墨的黑眸似乎立刻沉寂下来了一般,空洞无神地看着桌子上的蛋糕。他看着手中还捏着一角的蜡烛,然后缓缓松开手,目光有些游离,最后何墨转过头来看向身后。
再一次被附身后,何墨那种感应似乎更强了,已经完全可以分辨出萧阑的鬼魂在哪里。
“过来。”
萧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何墨说过来了,到底凭什么何墨认为他就得听他的话啊。
何墨将房间里的窗帘都拉上,然后点上了蜡烛,昏黄黯淡的烛光下,少年眉眼的轮廓氤氲得似乎柔和了几分。何墨微垂着眼,然后轻拍起了手,一板一眼用毫无起伏的调子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何墨唱的可真难听,萧阑这么想着,自己却也走过去站到何墨身边,跟着调调一起哼了起来。
这么想着,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回忆却从脑子里无意间呼之欲出。那还是初中里的时候,当何墨生日的时候,萧阑每一次都会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一个蛋糕。过生日的时候萧阑总是跟自己过生日一样,唱生日歌,许愿,切蛋糕,吃蛋糕,每一样不仅何墨要参与,萧阑也都要插一手。
那个时候萧阑在何墨生日的时候,又许了什么愿呢?
唱完歌后,何墨静静看着烛光,那黯淡的光芒似乎流淌进何墨漆黑的瞳仁里,升起一团暖色的亮光,在他眼瞳深处炸开两团璀璨的火光。那样的眼神不同于往日的空洞无神,反倒让人觉得温柔。
何墨轻声说着,“为什么不恨我?”
萧阑:那个[萧阑]都恨你恨得都成怨灵了,怎么不恨?
何墨抬眼望着眼前的虚空,那双眼睛如同无底深渊,让萧阑片刻地失神,像是要需要屏息般虽然他并不需要呼吸。
萧阑一附身他的躯体就要自杀这一点何墨并不意外,但是意外的是萧阑在被迫经历了残忍的死亡之后,给他选择的只是最普通的吃安眠药的方法。甚至于他说过来,萧阑也会随着他的话接近,即使第二次附身后也是帮他准备了蛋糕和蜡烛。
也只有这个人,才会帮自己过生日。
每一次,都那么努力地庆祝他的生日,就像是在感谢他的出生和存在一样。
就算是现在,仍是这样。
即使因他而饱受虐打,即使因他失去了一切享受灿烂人生的机会,即使因他而在绝望中窒息死亡,即使因他成为鬼魂禁锢世间,就算这样,也不忍心伤害我吗?
何墨笑了起来,但是那笑意依旧冰冷,在黑暗里完全空洞的双眸已经无法染上任何的色彩,完全糜烂的黑色如同流水般趋进胸腔,但却总是夹杂着名为萧阑留下的鲜红而无法退却的印记。
“萧阑……”何墨的声音恍若是亘古一般绵长,伴随着那吹灭的蜡烛,融进了寂静的黑夜里。
“我想见你。”
萧阑一震,一时愣在了那里。
漆黑里何墨在笑,不管是嘴角的弧度亦或是眉眼的神色似乎都柔软了下来。当一个冰冷的人露出如此温暖的神情之后,他所说的所有话仿佛都让人无法拒绝,但却令人心惊。
“等我死后,我就能看到你了吗?”
第4章 买菜做饭
何墨又瘦了。
萧阑静静地站在何墨身后,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何墨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问题,萧阑觉得何墨的脸苍白毫无血色得也像是鬼一样。这几天醒来的时候,何墨都头疼犯恶心,但是在洗手间里也吐不出来什么,毕竟何墨其实在家里也没有吃多少东西。
真像是……在等死一样。
萧阑蹙眉,明明自己应该期待何墨死得越早越好,此时却一直担心着何墨的身体状况了。夜长梦多这句话真不假,萧阑如果一早附身的时候就快刀斩乱麻地将何墨杀死的话,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满心别扭了。
人总是希望帮自己错误的行为找借口,萧阑也会这样帮自己找夺取何墨生命的理由。除了为了自己复活之外,原本的[萧阑]本来就一直心心念念要杀死何墨,更何况何墨已经得了脑癌,以后如果化疗得话一定很痛苦,不管成功失败也不知道能延长多久寿命。
最重要的,是何墨根本不想活着。
[等我死后,我就能看到你了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萧阑就知道何墨并没有在畏惧死亡,而是本身在期待着一样。
但是,将何墨当成很重要的人的不是我,该恨何墨的人不是我,何墨想见的人不是我,那是另一个[萧阑]。萧阑长久得站在那里默不吭声,说到底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地想要夺走何墨生命的过客而已,就算他现在良心发现得不想主动害何墨,但是他始终存着私心。
何墨洗了一把脸,苍白憔悴的脸上那双黑眸显得更加无神,那双眼里透着血丝,何墨走出洗手间的步伐都是轻浮无力的,显然何墨现在的身体并不舒服。
正常人这个时候总该住院了吧。
何墨随意套了件衣服,就背上书包往门外走去。萧阑瞪大眼看着,这早上起来后不喝水不吃早饭就直接去上学,还整个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萧阑真怕这家伙一出门就晕倒在街头了。
萧阑下意识地就冲过去想要将何墨拦下,就算以他灵体拦不下,何墨也完全能感受到。
何墨的脚步随之停了下来,转头朝着萧阑的方向看了眼虚空,然后沿着门前缓缓坐了下去。
萧阑看着何墨是一脸安定的神色,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等着他拦下他附身的?
萧阑对于附身这种事情已经熟悉了,等附到了何墨的身子站起来的那一刻,萧阑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去,不仅头晕而且头疼得要命。萧阑不由得扶着脑袋咬牙切齿了一番,这家伙就这个身体状况还想去上课,而且还是高三,到底还活不活?
萧阑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也知道何墨肯定还是会出去的。萧阑连忙从柜子里掏出了几块面包吐司往嘴里塞去,噎着了就喝几口水,然后一边从何墨的作业本上随意撕下一张纸来,掏出笔,刷刷写了几个字。
等何墨有了意识的时候,就看到一张纸用单面胶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何墨将纸条拿了下来——[去买菜!!!]
“字还是一样丑。”何墨抿嘴笑了笑,这上面的字写得很大,还用笔描了很多次,生怕何墨还看不见似的又多加了三个感叹号。何墨伸手将纸折了起来,然后放进了口袋里。
萧阑简直气结:这么关心你就不错了,你还敢嫌弃我字丑!
原本萧阑以为何墨出去了总归也要和平日里一样五六点才回来,虽然说以高三的时间表来看何墨已经属于天天早退了,但萧阑觉得何墨都已经该停学了。但是这一回何墨回来得很早,手中提了两大袋的菜,估计是买了菜之后就直接回来了,也没有去学校。
萧阑:所以说,其实学校并没有那么重要吧?
既然为了买菜就可以不去学校,那么为什么不能直接先休学一年,好好管管自己的身体啊!
等等,萧阑觉得自己已经被无意识地给洗脑了。
明明自己的初衷是来害死何墨的,怎么现在反倒越来越走向反路去了。
当萧阑再看何墨的时候,这家伙已经趴在了餐桌上,就等着萧阑附身做饭了。
奴役要杀他的怨灵来做饭,何墨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萧阑发现自己可以附身何墨身体的时间,似乎随着附身次数的增多也随之变长了,萧阑想着,会不会有一天他甚至可以永远夺取何墨的身体。但是这对萧阑显然没什么意义,他就算想要复活也不想在这个世界复活,更不会想要何墨这样已经快废掉的身子。但是,何墨应该也会想到这一层吧,难道他就一点不恐惧他的身体被一个怨灵夺走吗?
附身了两次,才将一顿饭做好,在烧菜的时候,萧阑已经将每道菜都尝了好几口,对于现在是鬼魂的萧阑而言简直太幸福。曾经就有朋友说过哪个女人嫁了萧阑就相当于带了一个家庭煮夫回去,谁能想到今时今日萧阑竟然成为了义工派的家庭怨灵煮夫。
菜一盘盘摆上桌,添好一碗米饭,摆上筷子。
完工。
萧阑闭上了眼,这段时间里他也已经学会了怎么在附身的时候再将身体还给何墨。
等萧阑作为鬼魂瞬间退到桌子对面,期待地看着何墨吃饭。这还是萧阑看到何墨吃这么多,一碗饭下去,萧阑作为业余小厨的虚荣心和成就感完全被满足了。
“很好吃。”
萧阑顿了顿,似乎没有想到何墨竟然会这么直白地夸奖他,一瞬间却没能反应过来。但其实他也不需要反应着什么,毕竟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何墨都不知不觉。
但萧阑就是很高兴,说不清楚得像是小学生被喜欢的老师表扬了一样,然后捧着一朵小红花在心里沾沾自喜般。如果这是在原来的世界的话,萧阑一定很乐意将何墨带回家去,就当弟弟一样好好养在家里,但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处境。
等到了晚饭饭点的时候,萧阑踹了一下何墨,虽然脚穿过了何墨的身体,但是萧阑知道何墨肯定是有感觉的。平日里这差不多算是萧阑想要附身的暗号,但此时萧阑没想要附身,他退了开来然后走到了餐桌边,围着餐桌一直绕着圈圈。
如果何墨感觉到他绕着餐桌走,肯定就知道他是想要让他吃饭了。
何墨站了起来拿了碗筷坐在位子上。
萧阑又踹了何墨一脚。
然后走向了微波炉,穿过柜子穿过墙壁,绕着微波炉四周转圈圈。
何墨又开始拿着菜,一道一道地开始加热。
就连萧阑都觉的,能营造出现在人鬼一家的和谐状态也是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
等何墨吃完饭之后,突然间有人敲门了,萧阑顿时有些好奇是不是又是前几天那个送蛋糕的少年来了。等何墨开了门,萧阑却看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此时脸上带着一种热情的笑容向何墨身上贴了上去。
“小墨啊,姑姑来看你了啊,你看我知道没人给你做饭,我还给你带了饭菜来。”
小墨?萧阑忍不住笑了出来。能对着这张冷脸喊小墨,也是需要勇气的。
那女人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在何墨退开一步的时候,就蹭着空隙立刻窜进了屋子里。女人的手上倒是的确拎着一袋饭菜,但是当女人看到桌子上已经动用的差不多的碗碟时,倒是有些愣住了,“你,已经吃过了啊?”
“吃过了,你可以走了。”何墨果然一点都不给面子,站在门口转过头看向女人。
“小姑这么久才来看你一次,小墨你也别总是这样冷脸对着我啊。”女人的脸色有些尴尬了,但还是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看上去是如果话不说完肯定是不会走的了。
何墨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安静地站在门口,他也不关门,也不坐到沙发上。偏偏就是这样冷淡漠视的态度才更让人觉得生气,很快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就沉不住气来。
萧阑倒是有些不懂了,这好好的亲人相见的场景怎么就弄得这么尴尬。
“小墨,你阿凡哥快结婚了,现在正准备买新房。”小姑转过头来说着,当对上何墨的目光时一时底气不足,下意识地握紧了下手然后继续说下去,“已经看中了南阳区平海路的两栋房子,邻对邻,一套做婚房,一套就让我和你姑父住,享享老来福。那里离市中心近,而且还是学区房,以后你阿凡哥生了孩子也方便,我们帮忙带孩子也方便。”
说到这个份上,前提已经大概明了。但是萧阑仍然有些不明白,总不会是想要问何墨借钱吧?
“而且我们也想好了,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多孤单,孤苦伶仃得也没有人来照顾你。等我们房子买好了,你就随我们住,小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当有个新家了。”小姑继续说着,等要说到重点的时候,女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视线紧盯着何墨,“我知道,你爸每个月都有给你打钱的吧?每月十万,现在三年了,也该有几百万了吧。”
萧阑整个人都怔住了,然后他转过头震惊地看向何墨,他从没想过像何墨这样混得这么凄惨的家伙竟然会这么有钱,或者说竟然有个这么有钱的老爸。一个月十万的零花钱,虽然说对于真正的富人来说一下子拿出几百万也不是难事,但真有这样的事发生在萧阑面前,萧阑仍然感到震惊地无言以对。
何墨缓缓抬眼,那目光似是嘲讽似是冰冷地看向了小姑。
“小墨,小姑不是要你的钱!”女人连忙说着,急忙站了起来向何墨跟前走去,“你的钱当然还是你的,我们只是现在手头上不太够用,先向你借点钱。你看你,现在还小根本用不了什么钱,以后跟我们住在一起也能照顾你,而且我们可是一家人……”
“一家人?”何墨反问了一句,狭长的眼里那明显嘲讽的凉意让女人一时将话全都咽了回去,“你和何宇华才是一家人,要钱的话,向他要。”
“何宇华还不是你爸吗?”小姑立刻反驳了过去,但是何墨也说道点子上了。当年分家之后闹得太难看,小姑一家和何宇华老早就不联系,就算小姑肯拉下脸,何宇华也早已不将她们当回事。
“我没钱了。”何墨下一句话不仅让小姑震惊了,就连萧阑都被吓得甚至要魂飞魄散了。
“几,几百,好歹也有三百万,你怎么可能!”小姑自然是不信的,大声而又愤怒地质问着。
“你说的那里的房子,的确不错,我也买了一套,合同我也已经拿到了。”何墨的手指摩挲着大门的纹路,眼神却缓缓地看向了女人的身后,那个萧阑所在的位置。
小姑也许不相信何墨说的话,但是萧阑是相信的。
何墨没必要说谎,这样的人,甚至不屑于在人前费心思编个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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