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终身契约 作者:汐木
正文 第36节
终身契约 作者:汐木
第36节
要是让小柒看到……今天所做的一切，就全完蛋了！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立刻好言相劝……赶紧先把这个带着“物证”的家伙支走再说！
可他没想到的是，房间的秦天锘压根儿就不知道锤子是怎么来的事儿，所以自然不会心虚，厌恶者外面的打扰者，继续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的麦哥哥，麦子柒脸皮薄，知道有外人在的时候，觉得少年这样毫不避讳的热情更是让他脸颊发烫，只好自己赶紧回避开，竟然也跟着朝门外走来——
“什么事啊？丢了什么东西么？”
他好像也隐约听到了是家里的下人在找东西，只不过具体没听清楚……左顾言他，是个逃避尴尬的好办法。
“哦、没事，小柒你坐着吧！”
秦天浩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可偏偏那花匠是个老实人，既然秦先生说回头给他找，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是既然自家少爷在这里，那也总要打个招呼、说明一下情况啊——
“少爷，午安！您别费心了，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早晨秦先生跟我借了一下花园的锤子，结果有个小配件掉了，我想着来这里看看，是不是掉在这儿了，你们先忙吧，我这都是小事情，比不上你们的大事，等你们闲下来，我叫几个用人一起来找就行了！”
一边解释，花匠还晃了晃手里的大锤子……其实没别的意思，就像是念小学的时候那种看图说话一样，只是为了更方便说明事情。
有时候，家里太富丽堂皇了，未必是件好事，比如说赵公馆的每一扇门，都比常规尺寸大得多，金属包框、上面镶嵌着许多货真价实的宝石，童话里的王宫都没这么闪耀……但闪耀不是重点，重点是门框太大！以秦天浩的身高的体型，如果是普通的门，他吧身子往门口多蹭蹭，应该能挡住麦子柒的视线的，可赵公馆的门框太宽了，再加上拿 的大……所以，他挡不住！
“午安，你放心，我们回头一定帮你找……额，你等一下！锤子给我看看——”
果然，麦子柒准备也笑着打个招呼的时候，突然看到锤子上面沾着的彩色碎屑，扬起一般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然后当他意味深长的回头将视线再次落在墙角那些从小锘腿上拆下来的碎石膏上的时候，视线已经完全冷了——
就算医生要帮手上的小锘拆下上残留的石膏部分，也不可能跟花匠借葺花池的大锤子的！
可能性，只有一个——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小柒，你别走……你听我说……”
秦天浩一下子就慌了，就算当初他的公司面临前所未有的大危机的时候，他都没有现在这么慌张！
可是麦子柒执意要往出走，话都不想在跟他们兄弟俩再说一句，这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一时间急得秦天锘都要从床上蹦起来了！
“那……少爷，要不我回头再来找我的锤子把套吧，那……您没事吧？”
——老实巴交的花匠也发现屋子里气氛不对，不由自主的关心起来。
“这儿没你什么事儿呢，你先出去吧！”
秦天浩也与没了那份耐心，不再像刚才那么斯文的态度，不太可气的直接把人关在门外，自己则用后背抵在门上……他也急了啊，小柒之一要走，一幅拦也拦不住的样子，今天小柒如果真的气鼓鼓的走掉，那他、还有小锘，就彻底没戏了！
“你们俩耍我很好玩儿是不是？还有什么好说的！”
麦子柒的眼圈都红了，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不是就是个随便怎么骗都会上当地额笨蛋？一次又一次，都这个地步了，还要骗他！他一听小锘的腿有事，都快急疯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从公司跑回来……结果居然是这样！
“天浩！你给我让开——”
也许是因为这是赵公馆，麦子柒的地气多少租了一些，气鼓鼓的瞪着堵在门口的男人，已经把所有的而委屈都写在脸上。
秦天浩张了张嘴，可是事已至此，证据确凿，他也是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解释什么，小柒已经很生气了，再也不能继续编谎话骗他，可是不编，小柒就只会更生气……他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愤怒的心上人，小柒愤怒的天经地义，可他现在就只知道一件事——
堵着门，不能让开……现在让开的话，就什么都结束了！
可谁也没想到，大概僵持了
“麦哥哥……对不起！”
迟疑了大概三分钟，最先开口的人尽然是秦天锘，而且这一次，少年没有再辩解，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解释……骗了就是骗了，他像是放弃了挣扎似得，借着秦天浩和麦子柒堵在门口对峙的时候，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找到自己的拐杖，一步步朝着麦子柒走过来，走的有些艰难，毕竟是刚才又受到了床上、本来就还没好利落的腿看起来有点糟糕，可是少年这次却没有再装可怜，垂着头，像只绝望的小动物……也只剩下道歉了！
“麦哥哥，对不起……我怕你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被你抛弃只后该怎么办？对不起……”
从麦子柒的
角度，看不到少年的脸，但是轻颤的箭头，却看得很清楚……不是委屈，是害怕，是真的害怕失去他……
“那你就可以骗我么？”
依旧是生气的质问，可是麦子柒却没意识到……他刚才拼命要冲开秦天浩离去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僵在了原地。
“对不起。”
少年的头，埋得更深了……
“小锘，你先坐下！”
麦子柒说到底，还是心软，看着少年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就算是再生气……其实心里也有些心疼。
“不，麦哥哥……我没事，是我骗了你，我……你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忐忑、不安、懊悔……在这一刻，全都用了上来，望着这样的秦天锘，不只是麦子柒，连秦天浩也终于看不下去了——
“小柒，是，我们俩合伙儿骗了你，小锘没有从楼梯上摔下去、他甚至没有出过这个房间，锤子是我借来的……可是小柒，你看到小锘用锤子砸自己腿上的石膏的时候那副样子了么？我们知道，洛氏差点破产、你对洛磊心中有很多对不起，也知道陈陌纵然有千万不是，你妈妈待见他，想补偿他，就凭这个，可以取代他所有的过错……我们也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你会被抢走的！是，石膏是锤子打破的，但你看到石膏上那些斑斑点点的血迹，都是真的、是小锘的！他又不傻，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腿，如果再出什么差错，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他是说谎了、可你以为拿锤子敲在他腿上，不疼么？你可以说我们是咎由自取，可他他到这个地步为了什么？他怕他的麦哥哥被人抢走了……我也怕……说不出来不怕你小花，如果你不在，我和小锘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真的很怕……小柒，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的错，小锘年纪小，我不该跟着胡闹！但是如果再让我重新考虑一次，我还是会这么感动额，不然你让我们怎么办？”
麦子柒怔怔的看着眼前几乎失控的秦天浩……大葱认识到今天，这个男人从不曾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
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就连秦天浩，也终于无法淡定了……
许久，麦子柒蠕了蠕嘴唇，有些话，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两双眼睛盯着他，这是在比他不说不行——
“何必呢？你们条件那么好，要找什么样的没有？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比我好的人有的是……”
“可是他们不是麦子柒！谁也代替不了你！”
——秦天浩直接打断了他想说的那些毫无意义的话，今天，最后的机会，这个男人被逼的不得不犀利起来。
可是这份犀利……却悄悄让麦子柒停住了早已经困扰不一的心。
“天浩……我……”
也许，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过激反应，伤了男人的心，麦子柒挎着的脸顿时温和了下来,甚至掩不住几分悔意——
“你们……何苦呢……”
如果不是爱他，有必要骗他么？
苦肉计……的确是计、是骗局没错，可疼的、冒险的，确实小锘！
“麦哥哥，别不要我……我可以和哥哥一起的，我们共同照顾你，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不走，怎么都可以！”
一个说得黯然伤神，一个干脆抱着腿撒娇……这一大一小的兄弟组合，是别人没有的长处！
房间里，因为彼此相互碰撞的情绪，焦躁不已，麦子柒许久没有说话，末了，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张了张嘴，可还是看他终于要做决定了，秦家兄弟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等些日子吧，等小锘的腿完全好了……原来，埃米尔阿里伊说的时间，也就还剩一个多星期了，不过小锘你这么乱来，那就再多休息一个星期，完全好了之后，我们就去……”
“去离婚么？麦哥哥，你再好好想想，别这么轻易决定好不好？我们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满意的，说出来，什么都 ……麦哥哥……”
麦子柒之前的确说过，等小锘的腿好了，就去离婚……所以，秦天锘一听这话，知道自己还是失败了，失魂落魄有那么无力的还要力挽狂澜的样子，可想而知。
而旁边的秦天浩显然和弟弟的思路也差不多，整个人都像被雷击了一样，沮丧到无以复加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你们俩干什么啊？我是说……一起去旅行，不是说要再一起么？怎么？反悔了不成？”
麦子柒看着两个人，表情有点哭笑不得，可心里却被眼前悲伤的表情刺痛了，有多疼，只有他自己知道……秦天浩说的是对的，原来，他爱！
只是，三个人的爱情，听起来那么荒谬、那么匪夷所思，所以他才会像只笨笨的鸵鸟，逃避了那么久。
“哎？”刚才还看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的秦天锘，猛地抬起头来，眼角还湿漉漉的，眼睛却已经变得那么明亮，“麦哥哥，你说真的么？真的可以！？”
“那你希望我是骗你的么？”
麦子柒笑了，只是笑的有些羞窘，毕竟三人行什么的，只有老天爷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小锘，你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只是一句想要化解自己尴尬的玩笑话，却足够让秦天浩顿时急了，赶紧一边阻止小锘这个笨蛋还在那边“真的假的”乱问一同，怎么会是假的？绝对不会！一边又怕麦子柒反悔，一把匠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个两情相悦的拥抱，他等了好久……天塌下来都能处变不惊的男人，在这一刻，眼角竟然也有些湿了。
小柒回来了……小柒，回来了！
“不过，你们也别太操之过急了，还得等等，我妈妈的身体你们知道的，我想等过一阵子她好一些、小锘的腿也好了的时候，再跟妈妈谈这件事，现在她还不能受刺激……再等半个月，好么？给我点时间，总的把家事处理一下。
麦子柒也有他的难处。
“没问题，我们俩会一直陪着你到那天的，就算不摊牌、就算暂时不能主宰一起，小柒，有你这句话，多久我们都等。”
终于得到了爱人的承诺，已经足够欣喜若狂的秦天浩，自然也不能显得太小气。
三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虽然场面有些奇怪，虽然每个人的眼角都有些濡湿，傻笑着……但那笑容，却是许久未见的宁静。
……
然后，有一句话，叫做“夜长梦多”——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长梦多
那天，在秦天锘房间里，三人的约定……麦子柒自然没法告诉别人。
虽然今天的陈陌和洛磊，比起当初要温柔体贴的多，他甚至也已经不那么害怕这两个男人了……但那两个人的心思，他能不懂么？他再单纯，也知道对方想从他这里要什么！
如果说了，难保他们不会翻脸啊……再说，如果悲从中破坏，又该怎么办？他折腾不动了！
再说了，“三人行”……这种在别人听来荒唐到了极点的事，本来就羞涩内敛的麦子柒，更是说不出口！
其实，麦子柒心里想着，他每天就这样兢兢业业的去工作、虽然会的不多，但有陈陌在，倒不如反过来说，他希望自己的兢兢业业，能让那个男人适应了这里的工作，到时候他去恳求陈陌，其实做的还是一样的，只是换个身份，把公司交给他，也是妈妈的心愿。
给小锘一点康复的时间，也给陈陌一点适应的时间……做惯了那个位置之后，一切都得心应手，也许到时候再恳求，陈陌就没那么难答应了。
麦子柒是这么想的，可别人也没瞎啊！
那天两个男人从公司回来已经不早了，还好赶上了晚餐！
落泪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当然，他不可能朝麦子柒发脾气，他甚至舍不得把公司有炸弹、被警方“过度关心”的事告诉小柒……只是那天餐桌上，洛磊没少给不远处的秦天浩大白眼——
秦天锘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小柒一去公司就从楼上掉下来！哪有这么巧的事？
公司被谎报有炸弹这种事，比中彩票的几率都低，偏偏小柒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了，他归心似箭的想回来找小柒，偏偏和陈陌一起被耗在公司要求协助调查，折腾了一整天回不了家！公司里说是看到有炸弹的字条才报警的是打扫卫生的老太太，本来就快退休了……他用脚趾头都猜得到，老太太肯定是收了钱瞎捣乱，毕竟有人肯定给得起比她干一辈子还多得多的“酬劳”！
……这个“有的人”，是谁，还用说么？是，的确是秦天锘又“摔伤了腿”，可是这个臭小子现在每天卧床在家，哪有那么多本事，秦天浩这家伙现在摆明了是要兄弟联手了！
可是……他当初用那么卑鄙的手段，逼小柒写下自黑的字条，硬生生的把他们拆散了，手段比今天的秦天浩恶劣多了……他就算心里有一肚子的不满，也没法说！
相比之下，陈陌的性格，要比洛磊淡定多了……这个男人何尝不是心如明镜，却从头到尾一句抱怨都没有，餐桌上跟是没有丝毫异样，还是坐在麦子柒的旁边，不停地给他夹菜……谁先动怒谁先输，这事儿，中国不是有句话么——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麦子柒还是和陈陌每天好好的去上班，洛磊也去公司，说是公干，其实大部分时候也在帮麦子柒的忙，不在爱人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两个男人没少你争我斗就是了……只是瞎子都看得出，那天之后，秦天锘做复健做得格外拼命，麦子柒也每天都提前回来陪着……
所以……那天，小柒肯定是给了这秦家兄弟俩什么承诺！
陈陌和洛磊不是不紧张……看秦天锘这架势，肯定等这小子好了，小柒会有什么想法……但他们那是怕适得其反，不敢妄动，心里早就急了，一直在考虑最稳妥的方法。
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老天爷竟然帮着陈陌，添起乱来——
“陈陌，我、我有事想求你。”
麦子柒结结巴巴的终于跟这个男人开口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
特意延长的一个星期，也只剩下两三天，秦天锘恢复得出人意料的好，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用拐杖了，看起来也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医生说只要短期之内还先不要做攀爬或者大幅度跳跃这些袭击过头儿的动作，就完全没关系！
也是时候按照约定，跟这个男人好好谈谈了……毕竟，洛杉矶虽好，不是他家，他留下来完全是为了陪妈妈，现在妈妈的身体也比较稳定，最近陈陌帮他做事情一直都做得特别卖力，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陈陌在做，他只是个挂名的，把这一切都交给这个男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妈妈的心愿。
所以，今天回到家之后，麦子柒没有立刻去看秦天锘，而是等洛磊回了房间之后，悄悄地敲响了陈陌房间的门。
“嗯？你说——”
要像平时，陈陌一定会心疼，一定会笑着跟眼前一脸忐忑、还使劲咬住“求”那个字的心上人说“求什么呀，有事就说，我一定会帮你把心愿做到的！”可是这一刻……他当然也心疼，可他大概能猜得到露出这样表情的麦子柒，会跟他说什么，所以那样自信满满的话，他不可能说出口！
他的爱人……寸土不让！
他已经想好了，这是他后半生的唯一原则！
“关于公司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爸爸身体也不那么好……”
说这话的时候，麦子柒心里有些别扭，他爸爸身体不好的事情，陈陌当然知道，爸爸可是被这个男人派手下监视了那么久，能不知道么？别说他说的别扭，陈陌听着也觉得尴尬——
“小柒，有事你就直说吧，不用绕弯子，这不是你的强项！”
该说这是犀利呢？还是体贴呢？陈陌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勾起小柒那些不好的回忆……心里，酸酸的。
“其实是这样，我爸妈关系不好，爸爸估计不会过来……妈妈的身体最近稳定了很多，她的条件好，有的是人照顾，而且公司的事情，一直都是你很擅长，我就是个摆设，所以我想先……”
想先回去，妈妈这边随时都能来，妈妈有那么多医生和佣人照顾，相比之下他不放心家里、不放心爸爸更多一些……麦子柒是打算这么说的，也是大实话，他心里一直顾虑重重，但此时，也同样是一种托词……把公司能托给陈陌，自己回国，至于回国后和天浩还有小锘怎么过，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绝不可能对陈陌说的出口的事。
说出来，更会是雪上加霜……陈陌的性格，他自认还算了解，他更怕节外生枝！
只可惜，麦子柒跟这个男人相比，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他还没说完，陈陌就早猜到了他全部的心思！
只是——
“小柒，如果你是……”
如果你是想跟秦家兄弟走，那是你的自由，但一直追求你、直到你接受为止是我的心愿，不接受你妈妈的公司也是我的自由，没有你，我便没有这个义务，我爱上你的那天开始，你就阻止不了……
——陈陌虽说是早有准备，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也知道就凭小柒怯生生的性格，能鼓起勇气来跟他谈这个，恐怕也已经是到了最后，早已下定决心的事了，发现自己被逼到墙角里的时候，他只能这样！
可两人怎么也没想到，麦子柒的话被陈陌打断，而陈陌的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再次打断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少爷，赵女士她……她……”
楼道里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拍的是隔壁麦子柒的房门，只是拍门的声音太大了，玩儿命的拍，所以声音在整个楼道里都变得震耳欲聋！
“怎么了？我在这儿！”
突然被这样的情形打断，麦子柒心里“咯噔”一下，这会儿哪还顾得上别的，当然拔腿就往外跑，推门而出，身后的陈陌紧紧地跟着他！
而他们推门而出的同时，这么大的动静，其他人也不可能没听见，“砰”“砰”“砰”几乎同时，连着的几下开门声，走廊里也不是只有麦子柒和陈陌，连腿才刚刚恢复不久的秦天锘也急匆匆的跑出来。
“出什么事儿了？赵女士怎么了……”
“刚才赵女士在花园里散不散的好好的，突然倒在地上就不动了，医生是可能是脑梗，现在已经休克了……两个医生正在抢救，我已经联系了其他医生，都在赶来的路上……少爷，你赶紧过去吧！”
在楼道里急得乱吼的管家显然已经慌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最糟糕的结果
麦子柒他们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已经进不了房间里面了，里面的两个医生已经迅速做完消毒，开始手术……门外，有个年轻的小助理守在那里。
按道理说，其他几位医生还在来的路上，就凭赵女士是身份，理应等诸多项顶尖专家先来一起会诊一下、再研究治疗方案……但这不是治疗，这是抢救！跟死神抢时间的时候，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就凭这两个大夫急匆匆的开始手术，就知道赵女士的情况有多危险了。
两个医生也都是顶尖的专家，都是带着各自的助理医生的，这些助理的医术放在平常的医院，也足够担任主任医师了，非常靠得住，他们俩特意留了一个助理在门口，一来安抚家属，二来收市时间他们不方便接电话，如果其他医生来的时候，抢救还没结束，也方便传话让那些人做什么准备直接进手术室工作。
不过，这个助理医生觉得，他留在外面的这份工作才是最艰难的——
“不是已经好了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钱请你们守在这儿，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
“现在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话呀！”
“……”
这些“家属”一个个焦急暴躁，恨不得把他吃了似的，还不如在里面参与抢救呢！
人的身体，本来就很脆弱，不管是谁，病了就是病了，人一辈子大概只有生老病死是平等的，任由她是谁也一样……可这么简单的道理，偏偏跟这群已经急眼了的男人，根本说不清楚。
“大家冷静一下……”医生始终坚守在门口，被逼问的实在没办法了，他把视线落在了始终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惊呆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麦子柒身上，这个人才是这家的正主少爷，而且看起来比较温和好沟通，“少爷，您先别着急！赵女士突然昏倒，经过检查确实是脑梗塞，之前上一次，她是因为血压高引起的昏迷，高血压本来就容易引起脑梗塞，恐怕她在那之后知不是又操劳了或者心情不愉快，担心什么的……这些都有可能！不过，这脑梗塞相比之下就危险多了，一时抢救不过来的话，死亡的案例很多，植物人也时有发生，我们有最好的设备、药物和医生，我们会尽全力，但还是请您做好心里准备……”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秦天浩推出去一个踉跄，一向温文尔雅的男人，也终于失去了理智，变得狂躁起来——“赵女士不会有事的，你不准再吓唬他！”
说这话，一把将已经全身忍不住颤抖、满眼写着恐慌的麦子柒直接拉进怀里，这一刻，他已经没有心思再掩饰什么，在男人的眼里，小柒已经答应了他，自然他的爱人要自己来安慰——
“小柒，没事，别听他一个小小的助理胡说八道，妈妈一定会没事的，你……”
希望自己的胸膛能给他些温暖，就把整个胸膛都给他，让麦子柒背对着那扇门，尽可能的减少他的恐慌。
“是不是我太没用了？公司的事情我什么都做不了……妈妈生病了，我还总让她操心……”
麦子柒忘了回避，这一幕，每个人都看在眼里……不是滋味儿，可现在显然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另外几个医生，半小时后陆陆续续的赶到，手术一直还在持续，这些医生一进门就立刻紧张的消毒、换手术服，甚至顾不上跟他们这些紧张的家属多说一句话，就进入了紧张的手术。
从傍晚的晚餐前，一直到凌晨三点多，当房间门终于打开，还穿着沾血的手术服、看得出口罩后面的脸都是已经疲惫不堪的医生们鱼贯而出的时候，门外的气氛也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医生，怎么样？赵女士她……”
“脑梗塞的非常严重，开颅手术算是基本成功，保住了她的命，但梗塞并没能完全清除，有些梗塞的血管位置太深、太敏感，就算是现在最尖端的仪器也进不去。所以她以后可能面临一些新的问题……”医生摇了摇头，手术成功能了，但就赵女士个人而言，有些事还是很让人惋惜的，这个女人真的很了不起，可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用了太多的精力在事业上，明明才五十多岁而已，那么了不起的人居然就已经落到了这样的下场，“这些新问题，比如说他现在是神经压迫、双腿无法应，将来也有可能演变成脖子以下高位截瘫，再比如说脑梗的位置可能会引起意识下降，具体到临床可能表现为：选择性遗忘，之上间歇性衰退，大小便失禁等等问题……”
医生说完这些话，门外围成一圈的男人们脸色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你们是什么狗屁一声，这叫手术成功？”
“你们知不知道她是多要强的人，让她大小便失禁……”
那样的话，赵女士百分之百一定会一心求死的……对她来说，变成那样的难堪，生不如死！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各位尊重科学，毕竟人的生死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对于他们意料之中的暴躁，见多了这种事的医生只是无奈的苦笑，并不反驳，不卑不亢。家属总是接受不了这种事，而且越是有钱有势的家人越是特权惯了，可生死面前真的没什么特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先给他们打预防针，总错不了，不过医生抬眼看到了一直蹲在墙角的麦子柒，也许是那种绝望而又脆弱还拼命咬着嘴唇硬撑住的眼神，刺痛了这个见多了生老病死的医生的心，他迟疑了一下，居然特意走了过去。
“医生，我妈妈……我妈妈她……”
麦子柒的声音很低，带着明显的颤抖……不是他不着急，而是在别人都急的蜂拥到门前的时候，他却害怕最坏的结果，双腿抖得无法向前一步。
“少爷，别这样！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比较坏的预想，并不是绝对的，具体会怎么样，恐怕还是要等她醒来之后，才知道。”这样的麦子柒，让医生都忍不住想要给他点希望，“而且，也并不是绝对终身都会这样，医学上有很多无法用科学来阐述的奇迹，只要你们家人不放弃，她这边坚持科学的护理、家人不离不弃的陪伴，也许会发生奇迹的！”
事已至此，在身边那群男人眼里，这个医生跟麦子柒说的话就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废话！奇迹要是那么容易发生，还叫做奇迹么？可是看着麦子柒信以为真，就像找到了目标、渐渐停止哭泣的脸……谁也不忍心把这善意的谎言戳破！
……
三天后——
不比上次，这次是开颅手术，手术算是大成功，但赵女士的身体本身不算很好、又上了些年纪，光术后危险期就好几天，所有的医生都住在赵公馆，防备着突然性的状况！
不过还好，就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可赵女士就像她一辈子不服输的性格一样，居然相安无事的挺了过来，中间再没有发生二次抢救。
三天后的傍晚，赵女士……终于苏醒了。
因为他还在危险期的时候，她的病房除了医生之外，其他人不能随便进入，所以当医生传达出来这个消息的时候，门外东倒西歪的众人立刻就激动起来，就差摇旗欢呼了。
她昏迷了三天，麦子柒就在门口守了三天，几乎是不吃不睡……几个男人都快心疼哭了，可怎么劝、他都不肯听，察觉到麦子柒似乎有其他的心事，可他不说，这次却谁也猜不透，只能这么硬生生的陪着他，守在赵女士的房间门口，守了三天。
麦子柒的心思，全都在房间里的妈妈身上，而这几个男人的心思则大部分都在身边已经憔悴不堪的爱人身上。
“赵女士醒了，神志还算清楚……可以进去看望，但时间不要太长，每次去的人数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吵闹！”医生做了最常规的嘱咐之后，却突然话锋一转，“她现在说，想单独见少爷和陈陌先生，请两位跟我进来吧。”
医生这话一说完，几乎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小柒和陈陌？
赵女士是什么意思？不，应该说赵女士现在是清醒的么？不是说……智商会……
可是被点到的两个人却没有也不可能迟疑，麦子柒似乎一直有什么心事，或者说是母子连心，也许他想到了什么……和陈陌相视一眼，站起身来——
……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托孤
“妈！你怎么样了？”
麦子柒一进房间就焦急的朝母亲跑过去，陈陌则始终跟在他后面，轻轻的帮他关上了身后的门。
陈陌和麦子柒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赵女士的脸，因为有医生之前的话先入为主，他们现在最担心、也最在意的是赵女士的神智意识，是不是清醒。
不过，赵女士似乎并没有像一声预料的那么糟糕，或者说一个人没有强大的意识也许很难能走到今天，那些医生小看了她也说不定……至少，她看起来精神是很正常的，只是虚弱的让人心疼——
“我挺好，没事……我没事……”
然而，事情也许并不像看上去那样，麦子柒刚想答话，可赵女士接下来的态度，却渐渐的开始让他注意到了妈妈的不对劲——
“陈陌……阿姨对不起你的妈妈，对不起你……阿姨好内疚！你换个别的补偿，好不好？只要你说，只要不是小柒……你给阿姨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小柒他从小就不在我身边，我本来就对不起他，其实阿姨也好希望他能够喜欢你、希望你们能终成眷属……但阿姨不能勉强他，他应该是自由……幸福的……”
如果说，这才是这个女人最真实的心愿的话，那她现在的大脑的确不大正常……因为她一直都想弥补陈陌，而陈陌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要小柒，可她唯一舍不得勉强的，就是小柒……这是一个死循环，所以，憋了这么久，她始终都没有松口，现在却迷迷糊糊、当着麦子柒的面把这话说出来！
真心话使然，这也是她心最重要的心事……所以，智商到底是受了些影响，不然也不会说出平时绝不会说的话！
也许，上次倒下之后，医生让她不能操心，心情保持愉快……可这个心结打不开，还要每天佯作愉快，免得儿子担心……清醒的时候，赵女士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她很清楚，小柒是一个善良过头的人，就算她多么不想拒绝陈陌、多么希望他们俩真的能够在一起，这样她能弥补这孩子，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可他怕小柒不幸福、又怕小柒不忍心看她终日揣着这块心病，违心的答应下来……
可是现在，智商受到影响，有些浑浑噩噩，虽然脑子里也很清楚的事，却有点不受控制……把她的期待，终于说出口了！
麦子柒在这一刻，心“砰砰”的快要跳出来似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原来，妈妈是这样想的么？原来，对陈陌的亏欠，是妈妈这样大的一块心病啊，妈妈大概就是被心里的这块石头压迫着，才会变成这样……
可是陈陌……为什么非得是陈陌呢？
他和陈陌……
如果现在马上答应妈妈，如了妈妈的心愿，那病情会不会好转起来？会不会出现像医生说的那种奇迹……
可是……如果是别的事情，孝顺的麦子柒恐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是把自己送给陈陌……光是想一想，他都忍不住寒颤不止！他、他怎么可能……再说了，他都已经答应了天浩和小锘……
他们已经约好了，彼此承诺的美好约定就在眼前、本以为马上就能实现的事儿，现在却突然……
麦子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站在妈妈窗前的那道颀长身影上，飘忽不定……一边是妈妈的心病，一边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他对这个男人的尴尬、拒绝……咬了几次嘴唇，答应或者拒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就这样无措的站在那里！
而赵女士的意识，似乎也确实受到了影响，明明是她把两人叫进来的，可她现在的意识却极其的不稳定，甚至意识不到麦子柒也站在旁边，只是两只眼睛拼命的瞪着、睁大，原本挺好看的面容，因为突然瘦了一大圈、瞪大了眼睛的样子有些吓人，却是眼巴巴的，充满哀求的看着陈陌，哀求着对方的宽恕，哀求着对方想要补偿……
这个心愿不了，她这辈子……连心都不能安宁！
“阿姨也好希望小柒能跟你在一起，阿姨好希望如果我走了，照顾他的人是你，也了了阿姨一块心病……可是阿姨做不到，阿姨舍不得逼他！你换个要求，好么？”
而此时，陈陌站在床前，面对着这样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这样的赵女士，跟平日的英姿飒飒判若两人，与其说是病美人我见犹怜，倒不如说这幅凄惨的样子确实让人心里有些……
他当然知道，麦子柒在身后看着他，甚至可以猜到小柒是在用一种怎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没有回头，确切的说，不知道该如何回头面对，这个女人，给他出了一道相当难以抉择的选择题……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这十分钟里，房间里只有赵女士苦苦的道歉，不停地道歉，神志不清的状态，也越来越让人能够分辨的分明。
而陈陌始终站着，不回答，不回头，不说话……没有任何反应，也看不出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末了，陈陌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必须得做一个决定——
“阿姨，你好好休息，别多想。”这是他第一次对赵女士用“阿姨”这样温柔的称呼，不管对方多么的愧疚、忏悔，不管对方当初是有意无意，仇人就是仇人，他能够原谅，却不可能忘记，可这一刻，一句“阿姨”，里面有宽恕也有温柔，可是就连麦子柒都没想到的是，陈陌居然会突然说了这样的话，“阿姨，那时候都是气头上的话，别往心里去，我压根儿没打算跟你要任何补偿，小柒他也不是一件可以当做补偿随便送来送去东西，我要的爱情我自己会去追求，您真的不需要为我或者小柒操心……”
其实，沉默很清楚——如果他这时候，在这个女人最脆弱的时候，表示他想要小柒做补偿、非小柒不可的话，面对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的祈求，小柒那么心软的人……一定会就范吧？
那样的话，外面那几个男人就能不战而胜……小柒一向会跟他！
面对这么大的好处……所以，他才犹豫了这么久！
如果是以前的他，想必一定会趁火打劫！
可是现在，面对床上这个病怏怏的女人的苦苦哀求，趁火打劫这种事……他发现，现在的自己突然做不出来了，那个小笨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教会了他什么是人性，什么是温柔和善良！
再说了……就算强行把小柒掳来，他又能怎么样？继续用强的？还是一辈子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心爱的人，心思永远不在他身上，永远厌恶他、抗拒他……他不要那样表面的胜利，小柒也不是战利品！
他只是做了一个不让自己最喜欢的人，讨厌他的决定。
但陈陌并没有意识到，他这样大气的一个决定，却让站在身后的麦子柒，眼底里充满了感激。
……
那天之后，麦子柒再也没跟秦天浩还有秦天锘研究回国之前去哪里旅行度蜜月的事儿，甚至于之前答应好的一起旅行完就回家……再从此只字不提，显然，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赵公馆搅得兵荒马乱！
现在，照顾妈妈是第一位的事情，其他的……根本不是筹谋的时候！
公司，几乎全权交给了陈陌和洛磊，家里有秦天浩和秦天锘陪着他，陪护赵女士……这个节骨眼儿上，男人们没有再争什么，只是一个个都想把他心里的负担降到最低。
只可惜，即使是这样……麦子柒没日没夜的陪护，守着妈妈……但赵女士的身体，却依旧是一天不如一天。
终于，半个月后——
“医生，我想问一下，我妈妈的情况，时不时稍微好转了一些？”
傍晚，晚餐后，赵女士吃饭不大方便，但是佣人和专业的护工伺候着，虽然神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可她还是那个自尊心强过了头儿的女人，这种事本来就应该儿女照顾的，可是赵女士大概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都力不从心，有时候吃个饭都掉的到处都是，似乎恨极了这样的自己，不许麦子柒他们在那个时候打扰，所以麦子柒干脆就这个时间来散散心。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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