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穿越剑三之十万玩家 作者:随棉
正文 第9节
穿越剑三之十万玩家 作者:随棉
第9节
易顾一方面有点茫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脑海里是乱糟糟的回忆的杂音,一方面又本能地对严彻轻的赞赏感到恶心,这种混乱的精神状态使他无法深度思考,只是提起长枪,冲上!
“呵,”严彻轻倒是注意到他的情况,“这种情况下竟然进入无他之境?不对……又不是全然无他……唔,怪事。”
进入无他之境的武者会进入一种非常玄妙的武学境界,会从中顿悟许多,修为也会一日千里,发生质变,严彻轻虽然不知道易顾怎么会在这种关头反而进入了无他之境,但是也不会放任他从中受益,立刻决定了结了他。
严彻不再试探,手下运力,长刀铮铮地放着寒光,两刀之下带起易顾一片鲜血。
不痛……易顾一方面茫然着不知这遮蔽了视线的漫天鲜血是谁的,另一方面却在诧异自己居然没有痛觉,手也没有丝毫的停顿,仍是出手一个技能,越发的收放自如。
只是伴随着他行招的越发流畅,其他四人却只能看到他的血条在飞速地下降。
“啊啊啊啊!!!”四人只剩胡乱地怒吼着往前奔去,脑海里绷着一根弦,越绞越紧。
这条不长的甬道,就在他们的悲嚎中不断的延长着,疯狂地旋转着,扭曲着,越来越黑,黑得渗出血来,而那尽头,就是易顾生命值的尽头!
易顾……死亡!
第四十二章
来时六人,只剩四人出了墨家密殿,而严彻轻还紧追在后。
四人只知道没命地往前跑,背后已经隐隐地听到了严彻轻追来的脚步声。
莫麟突然就停下了飞奔的脚步。
“唉老了,我跑不动了,你们跑吧,我……歇会。”莫麟说着,边拿出了双刀。
“师父(师祖)!!!”其余三人大叫着,心惨烈地抽搐,疼得要命。
“唉没办法,自己立的fg哭着也要把它收起来,刚刚你们一定是忘给小明和小红拔旗了。”莫麟边无所谓的说着,一边牙齿不停地打颤,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握住了双刀。他矮小的身躯在烛火昏暗的照映下显得更加的瘦弱渺小,那拉长的影子在斑驳古老的砖瓦墙上摇曳不定、忽闪忽逝。
“好歹我也是你们师父,当然要起一点作用嘛!”
池冶敬三人已经混乱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同伴在自己眼前一个一个地消失,他们却如此还不能停下离开的步伐!
别说他们打不过严彻轻,要是在这里多耽误一会,他们就会被集结起来的士兵直接围死在地宫里!
三人表情扭曲了继续头也不回地跑,连那血条都不敢去看。
然而,一分钟不到,莫麟死亡。
“师父啊啊啊啊啊!!!”在极度的悲伤之中三人竟是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滑稽,说要起一点作用,就真的是一点作用啊!师父你不是去拖延敌人的吗,说得那么壮烈,还在感动中呢,怎么拖了个一分钟就扑街了!还说好歹是师父,有你这么废的师父嘛!要你何用啦!
真叫人哭笑不得,三人痛苦地跑着,竟然都笑了出来,伴随着那带着哽咽的笑声,鼻涕泪水哗啦一下地喷涌出来,洒满衣襟!
这真的是他们家师父的风格,耍宝卖萌搞笑样样精通,在师门里,一直都是徒弟徒孙们负责赚钱养家,而他们的师尊负责貌美如花,整天刷挂件、刷宠物、刷外观,徒弟徒孙们就是负责陪刷副本挂件、陪蹲点等宠物、双手奉上精力值、体力值被黑,练满级神农、庖丁喂饱师父的宠物和马驹……
可是他又会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让你不经意间就笑得喷饭,他会故意嘴欠地凑上来让你扇两巴掌解气,他会笨手笨脚地拿些大道理劝人……
还能在这种让人痛苦不堪的时候硬是逼得你笑出来。那种边笑边哭边狂奔的场景让人气都喘不上来,胸腔好像漏气的鼓风机一样一喘就疼。
“呵,这师祖真的是能笑死我。”一直不苟言笑的苗一吟此刻脸上带泪带笑,突然也停下了脚步。“师父师叔你们赶紧跑,我好歹有盾护盾舞盾墙盾立,怎么说也比师祖能抗多了!”
“……”池冶敬都快麻木了,一定要这样吗?只能这样吗?如果一定要这样,为什么不是我留下,为什么不是你们走?我不想留在最后,太痛苦了,太难受了,一个又一个同伴的死亡画面密密麻麻的塞满他的一切思考,下一秒脑袋就会被这胀痛撑爆,无法忍受,无法忍受!
池冶敬是带着必死的觉悟来的,但他没想到是这种死亡——看着同伴的死亡。
“师父别傻了,你是最有可能带着大橙武回去的人,听话,快走。”苗一吟似乎能看穿池冶敬的想法,远远冲着他笑了一下,既带着安抚,又带着怜惜。
真是很想摸摸师父的头啊……苗一吟看着自己的手很是可惜地想着,然后握住了盾刀。
苗一吟一直是说到做到,他说他比莫麟能抗很多,他就确实地扛了很久。
久到那一刀刀的攻击在苗一吟身上开了无数的口,一连串的流血buff能从视野左边一直排到右边,绵长而压抑的疼痛痛到苗一吟忘记了怎么呼吸,只知道一味地拦阻严彻轻想快速解决他、继续追他的同伴的想法。
苗一吟视线模糊地想起了那时一只小花萝在路边捡起了一只被野怪打死的小盾萝的场面,想起了两人互相卖萌yy一见全是爷们的场面,想起了自己卷入帮会纷争、那只小花萝变身大喵姐帮他一个一个地暗杀敌人的场面……
还有半年前他师父挥着拳头鄙视他们“胆小鬼”的场面。
他确实是胆小鬼,不敢让他的师父死在他前面,他承受不起那种恐怖的痛苦,所以他选择了让他师父承担。
好歹我也是你徒弟,让我任性一次吧。
苗一吟想着很多很多事情,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又一个临死之前进入无他之境的,真是怪事。”严彻轻喃喃自语,脸上、刀上沾满了苗一吟的鲜血,莫麟、易顾与宋玄铭留下的血迹已经发黑,他就像从炼狱里走出来的恶鬼,带着令人绝望的恐怖。
……
那地宫的路真的是很长。
来时参观着那些雄伟的兵马俑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走时才知道这路究竟有多长,长得需要四个人的鲜血铺就,昏昏暗暗的走道在疾跑的摇晃中恍惚了逃命之人的神智,天旋地转,没有尽头。
最后的两人终于接近了通往长安茶馆的那口井,只是这井不同于传送,是要玩家自己攀上去的。
没时间犹豫,宣友于突然就抢先了一步,站在井底下朝池冶敬伸出手,池冶敬握住他的手,立刻就被宣友于托了上去。
然而在池冶敬看到宣友于朝他伸手的那一刻,心中冒出了一丝不安,他迟疑了一瞬,本能地抗拒着,潜意识极其强烈地在告诉他不能伸出手回应他。
可是情况是那么的紧急,这个想法就只是在脑中一闪而逝,宣友于猛地伸长手握住池冶敬停顿住的手,用力得把他带了个趔趄,然后池冶敬就在这瞬间的茫然中被托了上去。
池冶敬爬出了井,立刻伸长了手去接应井下的宣友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心头没由来地慌成了一片!
井下——
……
井下再没有人回应他的手。
“友于?宣友于?宣友于!”池冶敬探长了身子,固执地伸着手,似乎只要这样伸着手,总有那么一刻宣友于就会搭住他的手,他就能拉他上来。
“宣友于!!!”池冶敬狂吼着,泪水都流不出来,他脸就这么贴在冰凉的石井边上,手就这么徒劳地伸直着。
“你快上来呀……”池冶敬声音低低的,像是一只无助的幼兽发出了凄凄的哀鸣。
他真的,真的只剩了他一人,承担了失去所有人的痛苦。
第四十三章
来时六人,回时……一人。
严彻轻站在井下,抬头看那被一团白雾堵住的通道,脚下是宣友于软绵绵的尸体,手上是红得看不见刀身的还在冒着人体热气的兵器。
“居然还有这般手段,来人,立刻彻查长安地面上这个位置是否有一口井通向地宫。”严彻轻下了命令,他追到此处,竟然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挡住了,凭他的力量竟然破不开白雾,无法随着池冶敬到达井口。
他不可能放过池冶敬,要是再丢了明王镇狱,他自己性命都会不保。
……
不知过了多久,又也许并没有过多久,池冶敬终于缓缓站了起来,眼睛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手里紧紧攥着的明王镇狱,眼里慢慢的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翻身上马,打开地图,狠狠地一踢马肚子,朝着马嵬驿疾驰而去,在那里,有岁白带着的三万多名玩家在等着接应他,只要到了那里,凛天门就再也无法拿回明王镇狱!
然而池冶敬的行踪很快被凛天门找到了。长安地宫的那口井垂直往上就是长安茶馆,只要找准了方位,这口井很快就被发现了。凛天门立刻展开了追踪。
凛天门和岁白他们一样,在发展壮大之前都不想引起朝廷的关注,在天子的长安城脚下并不敢派过多人手,所以严彻轻分析清楚了池冶敬的去向后,也决定集结重兵在马嵬驿将池冶敬拦住。
这一路池冶敬已经换了无数匹马,来之前他们就把马的槽位全放上了剑三最好的赤兔马——这是集10万玩家的资产凑出来的,池冶敬一用光一只马的气力就立刻换上另一匹,死死地盯着远方,眼睛快要瞪出血来。
长安到马嵬驿不远,然而也不近,用着速度最快的马也要花上半天的时间。
岁白率领着三万玩家,在马嵬驿的一片平原上等得狂躁不安。他情感第一次发生这么大的波动,即使是穿越到剑三里面来,他也坚信在自己的能力下能领导着所有人战胜一切困难,最终回到现世。
可他现在却没有了那份自信,因为他现在宁愿池冶敬安全回来,而绝不要用他生命换来的胜利。
他知道玩家能复活,可是当他听着一路上池冶敬一个一个地失去同伴发出的痛苦的悲嚎,听见他喉头时而发出呜咽又残忍地把哭声压下去的声响,听见他鼻头吸气的声音和牙齿咬得咯吱响的忍耐,他就无数遍地后悔让他们去做这个任务,无数遍地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救下池冶敬。
可他身后站着三万玩家,他背后承担着十万玩家,他是一帮之主,他不能、不能。
他望着长安方向的那一片一片金橙色的树林草地,一直连接到湛蓝无比的天空,风轻轻地摇曳着,摆动起一浪一浪的金黄。
“好好享受这两年吧!回去可就看不到啦!”当初池冶敬这么说着。
这剑三是真的很美,它的美伴随着惊心动魄的血色,美得太残忍,有人却说过要享受它。
岁白眼睛一凝,满目的橙黄里突然冒出一点棕红。
那是赤兔马的颜色!!!
马上的那个人衣衫破败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在泥土里滚过千百回,全身都染满了鲜血,身后是数不胜数的追兵!
在两个多小时之前池冶敬就被追兵赶上了,他就那样死守在马上,一杆长枪横在马前,不顾四面八方刺来的攻击,只管解决阻挡了马头前进方向的敌人!
凛天门的士兵们从未与如此疯狂的敌人作战,那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杀人之时眼睛不看那条人命,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只顾直勾勾地盯着前路,好像就算挡在他面前的是整个世界,他也要像着前方冲去,如此的坚决。
他就这样愣是在那么多士兵的包围下冲到了岁白的眼前,刚看见岁白,池冶敬眼里放出最炽烈的光芒,他奋力的一掷,那从到手后就紧掐在手心的明王镇狱就这样离开他的手掌,划开两条金蓝的炫光,朝着岁白飞去。
岁白看见他,立刻举兵策马全往前方冲去。然而下一秒……
池冶敬被一箭、射下了马,咕咚一下滚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又挣扎地抬起手来,往前爬去。
而那两把神兵是那么精准地落在了岁白愣住的手上。
岁白目眦欲裂,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池冶敬,也从未见过如此无能的自己。
池冶敬被人从后衣颈提了起来,就像提着一袋的垃圾,池冶敬还有几分茫然,无力地在半空中挣扎了两下,又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岁白手里的双刀,眼里多了份释然,竟然还轻轻地“呵”了一声。
赢了,兄弟们,我们赢了。
“久闻大名——岁帮主。”严彻轻一手捞着池冶敬,悠然地看着五十米外骑在马上的岁白。
岁白背后是三万玩家,严彻轻身后也是将近两万的士兵,他们就这样隔着五十米,隔着一个池冶敬,远远地对峙着。
“……”岁白想保持冷静,可是他做不到。他想装作若无其事,他更加做不到,他的眼睛都快射出实质的杀意。
严彻轻自然把岁白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他笑了笑,掂着手上的池冶敬,像是在称量这条人命的价值,“不瞒你说,岁帮主,你手中的明王镇狱等于我的性命,而我手上又拿着他的性命,不知岁帮主可愿做个交换,成全两条人命?”
那风突然猛烈地呼啸起来,刮得人脸颊生疼,严彻轻的嘴一张一合,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岁白本来以为自己听不见那轻飘飘的声音,他也着实不该听见这蛊惑人心的声音,可是那一字一句万分清晰地灌进自己的耳朵里,尖锐地刺在脑海中,掐灭了他一切的理智。
天地之间好像突然间就只剩了他和池冶敬,五十米的距离,池冶敬跟死去一样一动不动地挂在半空中。
岁白没有了思考,像入了魔怔,他似乎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就听见仿佛是自己的声音说了一句:“换。”
第四十四章
“换。”岁白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着,也听见自己的内心在这样呐喊着,还听见自己的理智在愤怒地反对着。
他选择换,神兵算什么,对他来说,如何比得上池冶敬重要?
换吧,只要池冶敬没事,他们还有机会取回神兵,就算没有神兵,他也一定会想别的办法弥补与凛天门的差距。
换吧,就算以后会被池冶敬怨恨上,他也绝不要看见池冶敬死在自己面前。
他就是这么自私,那一刻岁白不要了理智,不要了玩家的未来,甚至不要池冶敬的谅解,他只要池冶敬活着。
“岁帮主果然明智。”严彻轻笑了一声,这一句像是在嘲讽,可是岁白没有理会,“我将此人抛回去,希望岁帮主能同时将神兵归还给我。”
“好。”岁白没有丝毫的迟疑,拿在手里的神兵没有丝毫的重量,只有池冶敬才有他世界的重量。
“三、二、一!”倒数三秒过去,严彻轻猛地把池冶敬抛向岁白,岁白也把双刀扔了回去。
一人一刀在空中交替而过。
这一来一去,池冶敬六人做的所有事情,就要清零了。
然而就在那擦身而过的瞬间,一直像死去一样的池冶敬突然动了!
池冶敬奋力地在空中扭身,一把抓住了飞到身后的明王镇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扔回了岁白那边!
然后池冶敬因为空中的动作半途摔了下去,他在地上打了个滚,狼狈地跪在地上,蓬头垢面,脸上眼泪鼻涕、血和黄土……都胶着在一起,他面朝着岁白,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扭曲——
“这是用我们兄弟的性命换来的!你凭什么换!你有什么资格换!!!”池冶敬撕心裂肺地吼着,把胸腔内的一切力气都吼了出来,他不敢相信他一向信任的师兄竟会糊涂到拿付出他同伴生命代价的明王镇狱来换他的性命!
换?那他的兄弟的死算什么?这个任务算什么?十万玩家算什么?!怎么能换?怎么能换!
岁白睁大了眼,表情凝固在那里,他的手甚至还保持着想要接住池冶敬的姿势。
岁白无声地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脑袋就像挤满了东西,嗡嗡地挤得他头晕目眩耳鸣,还在不断发发地膨胀着,那胀痛越来越剧烈,仿佛只要到了一个临界点,有人对着他的脑袋一点,他就会炸得血肉飞溅、尸骨无存!
而他们的对视却成了对他脑袋的一戳,这一戳,脑袋破了个洞,气儿全泄了出来,岁白全身都没了力气,他慢慢地接过明王镇狱,紧紧地抱在了胸前。
池冶敬最后看了岁白一眼,那一眼带着狠意的警告和几分软弱的恳求,然后不再看他,手里摸出另一对双刀,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凛天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他离严彻轻太近了,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但是,他也不需要再逃了。
池冶敬一刀就是一条人命,血是这个地方最不值得注意的东西,遍地都是,满空气都是,他杀红了眼、染红了唇,肌肤都被血溅得发烫,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身躯突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的内力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支撑着他涌出一个又一个的技能,到后来甚至连技能都顾不上使用,就只是单纯地把汹涌而上的内力释放出来,每一刀、每一掌、每一踢都能震碎人的五脏六腑,狂气和杀气交织在池冶敬身上,让他变成一个浴血收割人命的魔鬼,所过之处就是一个染红的修罗场。
然而凛天门两万多个士兵,池冶敬哪里杀得完,他也没想过杀完,只是杀一个不亏、杀两个稳赚,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宣泄着什么,他只是要把自己的生命利用到尽头。
这是他生命最后的厮杀,明王镇狱已经送到,他一人,绝不苟活。
岁白坐在马背上,怀里无力地抱着明王镇狱,颓然地仰起头看向碧蓝的天空,耳边是池冶敬所到之处带来的厮杀的动静,刀砍入肉的声音、技能的声音、血飞出来的声音、人惨叫的声音……渐渐的……
没了声音。
岁白双眼放空,那一瞬的呼吸跟着寂静的风声无限绵长,空气静止了流动,再怎么努力地听,他也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离我这么近,他却死在我面前。
一片的寂静。岁白没有说话,三万玩家震惊地失了言语,凛天门的人也莫名的变得肃静,严彻轻嘴角也没了笑意,像是在对这个果敢而疯狂的外来者表示他作为强者的赞赏与惋惜。
最后是岁白第一个回过神来,他视线重新投向严彻轻,头却微微地仰着,眼珠子向下地就那么睥睨着站在地上的严彻轻,他的眼睛是那么黑、那么亮,仿佛清水洗过一般亮得刺眼,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冷漠和高傲,好像他们赢了这场争夺,他们就已经赢了这个世界。
岁白抬着下巴,缓缓开口,刻薄的唇在俊朗冷酷的脸上绽开一抹极其傲慢地冷笑,他就这样一字一句问着严彻轻:“现在,我的弱点已经没有了,你还要拿什么威胁我?”
没了弱点的岁白,此刻才真正的像一个率领着十万玩家的帮主、将帅,他沉着、镇静,霸道、傲慢,不可战胜。
严彻轻确实没有办法了,先不论他两万的兵力是否打得过三万外来者,就算打得赢他们也得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况且,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抢不回神兵就罢了,若无视门主命令擅自引爆了与恶人浩气的□□,他几条命都不够用。
“撤。”严彻轻深深地看了岁白一眼,最终还是退让了。他一边防备着岁白,一边带着士兵慢慢地撤出了平原,远远地离开了。
三万玩家看他们要退,本来是想冲上去杀掉他们的,却被岁白拦了下来。
“兄弟们,任务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彻底激怒凛天门,就到此为止吧。”岁白冷静地说着,况且真要打,三万玩家就只能在数量上虚张声势,真枪实战的战斗他们还不够火候。尽管此时的他比任何人都想来一场屠杀。
岁白眼睛定定地看着凛天门撤退,人潮退去,渐渐地显出池冶敬躺在人群中的身躯。他倒在地上,多少人从他身边经过,他也再没能动弹一下。
等凛天门彻底离远了,岁白再也不顾什么别的,直接从马上滚下去,疯了一般用大轻功飞向了池冶敬。
“奶妈!快过来几个奶妈!!!”岁白大吼着,他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池冶敬,甚至不敢把他扶起来,怕他支离破碎的身体一碰就会散开。
万花七秀五毒的玩家立刻凑上来,他们带着几分惊惧看着这惨不忍睹的身体,不敢耽搁,立刻运行起了复活的技能。
在这个世界的复活技能【缝针】【妙舞神扬】【涅槃重生】的读条时间是取决于死者的受伤程度的。(【心鼓弦】消失,【凤凰蛊】变成以命换命的技能,不能当复活技能使用)而池冶敬的伤势是他们见过的最严重可怕的伤,里里外外几乎没有任何一处完好的地方,所以复活起来的时间必定会无限的拉长。
只是,事情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六个奶妈同时使用起了复活技能,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脸色全变得苍白起来!而在团队列表里,那六个奶妈的蓝条以可见的速度拼命地往下掉!
“怎么回事?!”岁白心里生出一阵阵的焦躁不安。他不敢看到任何的异常,他不敢想象那些异常会造成的后果。
随着蓝条的耗尽,六个奶妈齐齐跌坐在地上,复活技能结束。
“喂,冶敬,醒醒……能不能点个确定?”岁白傻傻地看着技能结束后一动不动的池冶敬,不安疯狂地冒了出来。
池冶敬仍然没有一丝的动静,复活的技能把他全身的伤口都缝好了,可是团队面板的名字还是那令人绝望的死灰色。
“池冶敬!!!”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响彻了苍穹,而天道悠悠,无人应求。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已死,完结撒花啪啪啪~~~接下来将会换主角、换小受,重新编织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欢迎大家继续观看~~~……咳,对不起,以上都是玩笑,请勿当真【。
我写这卷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写的时候还是很难过的,真的,看我伤心的表情: (接下来放松一下,刷一下情感线,岁小攻可能等得都萎了【x
第四十五章
来时六人,回时……无人。
这一场争夺,可以说是玩家完全的胜利,他们可以复活,而又得到了神兵,几乎没有损失。
至少从物质的表面上看是这样的。只有真正执行任务的那六人,和亲眼见过那场惨烈的战斗的玩家们,才知道这场胜利赢得有多让人痛苦。
那天池冶敬就那样毫无生息地躺在地上,一批又一批的奶妈轮换着上来对着他读复活技能也毫无起色,岁白几乎要发狂的时候,池冶敬的名字突然慢慢地亮了起来,像那天破晓的晨光,灿灿地照亮了整个世界。
岁白那一刻眼泪都飞了出去,这个从懂事起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男人,在池冶敬身边哭得溃不成军。
可是池冶敬还是没有醒过来,他空有亮起的名字,血条却仍是空空如也,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岁白想了想,抱起池冶敬连日连夜地赶向了万花谷。
而宣友于他们五人都选择了回营地复活,在长安里接受早已准备着的玩家们的治疗。他们五人伤得也不轻,尽管血都加满了,却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
春兰秋菊夏清风,三星望月挂夜空。
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
在长安外的秦岭之中,有一个叫青岩的地方,地处山岭之间,与世隔绝,四季如春,终年繁花似锦。当年东方宇轩在山中迷路,恍惚间误入此间,叹西部山间竟有如此仙处,于是招纳贤士在此居隐,并命之为——“万花谷”。
“万花晴昼海,南疆五毒潭”被称为天下奇景,其中万花的晴昼海乃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而清澈的落星湖就是花海的眼睛,几舍茅屋,便是谷中居所。
这个如坠星的湖泊中有一个小岛,岛上有一个人,世人送他一个恶名——活人不医。
活人不医,那死人还需要医么?不知情者以为他冷血无情,明明拥有高超的医术,却没有身为医者该有的仁心,而他也不在乎这些外名,安然地呆在落星湖中炼药研究。
他就是药圣孙思邈的首徒,活人不医的万花谷大师兄——裴元。
“你们既然懂得找我,也自然知道我的规矩。”裴元在岁白他们过来前就一直忙碌着碾药草、煮药、写药方,尽管听到人的脚步声,却连头都没有抬过一次。
“求裴先生出手相救,我这位朋友的病,实在不是寻常医师能够治得了的。”岁白恳求道。
“我说过,我有我的规矩,活人不医。”斐元神色仍是淡淡的,写药方时一缕青丝调皮地滑落到宣纸上,裴元伸手将它勾到了耳后。
那手白玉无瑕,修长美丽,那是一双能够起死回生的医者的手,它能救池冶敬,可它却不救。
岁白定定地看着这个儒雅的万花大师兄,开口道:“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我虽不是万花之人,却十分欣赏这段话,直至今日仍能牢记在心,”一大段文绉绉的誓词背出口,岁白见裴元终于抬头看他,眼里还带着几分诧异,接着字字紧逼,“这是万花入谷弟子的誓词,敢问是与不是?”
“……自然是。”裴元也清楚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搁下了毛笔,拢了双手,抬头静静地回望岁白,神色不改,温和而淡然。
“万花子弟都起誓一心赴救含灵之苦,裴先生身为万花谷大师兄,却称活人不医,难道这誓词只是贵谷颂之即忘的笑话么!”话到最后,已是咄咄逼人,厉声对峙。
“我万花医术乃是寻求医术的至境,平常人的病,自有平常医生理会,我们自不能断了天下医者的生路。”裴元缓缓开口,声音澄澈清雅,像落星湖的水,像水面上的风。
“我曾无欲无求,济世天下,却害得天下医者断了财路,毁了他们的生活,与害人无异。所以我的誓言与其他万花子弟不同,我对着天下医者起过誓,从此活人不医。”
“即使你的朋友寻常医生难以救治,但誓言不可违,你且找别人吧。”
裴元医术过于高超,又自以仁心救世,反而害得无数医者失去谋生的手段,裴元才知道,竟是自己救人的医术害了人,最后被当时所有的医师逼着起誓,却从此背上了活人不医的恶人名号。
若是别人能医,岁白又何至于找上裴元!问遍整个万花谷,所有人竟是对池冶敬这种情况束手无策,药圣次徒阿麻吕看了眼池冶敬,摇着头对岁白说——这世上恐怕只剩药圣孙思邈与首徒裴元能救他!
药圣孙思邈闭关多年,早已不医治世人,不知其行踪。只剩了住在落星湖的裴元,此人却发誓活人不医!
岁白狠狠地闭了闭眼,难道池冶敬真的无人能救了吗?!
阿麻吕说过,池冶敬这种状态,十日之内得不到救治,必死无疑。
这种死,就是真真正正的死。岁白这才知道,原来玩家也是会死亡的。他们最大的倚仗复活技能,竟也没法救池冶敬!
岁白抱着池冶敬离开了落星湖。只有他们两个人进了万花谷求医,其他人不允许进来,池冶敬身边只有岁白,岁白身边也只有躺着的池冶敬,别无所依,何况从来都是别人依靠他,哪有人给岁白依靠呢?
十天时间,到底要怎样才能劝动裴元?古人最重誓言,誓言一立,至死不破。不管岁白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对裴元这种无欲无求的人来说,都只是淡然一笑置之,岁白没有办法。
池冶敬第一个号玩的是万花,玩得最好的也是万花,最喜欢的门派仍然是万花,最喜欢的风景自然就是万花的花海,甚至池冶敬每天下线上线都是在万花花海,尽管他现实中好奇心很重,还十分好战,跟遗世独立的万花气质大不相同,穿越后反而很少玩万花了,但岁白却觉得池冶敬在某个方面像极了万花这个门派。
尤其是他抬着头看着剑三各地美得不真实的风景的时候,他安静得能融在风里。
就像他现在极其安详地躺在花海里面一样,一阵风就能带走他。
十天太短了,时间又过得那么快。
岁白没有再去劝说裴元,反而开始带着池冶敬到处游览万花谷的风景,往往在一个亭子里、山谷间、碧河畔、悬崖边,一呆就是一天。
万花四季如春呐,时间好像从来都是静止着的,永远不会流动。
可是十天却一眨眼就没了,他还没来得及带着池冶敬看尽万花的美景,那美景永远会在,池冶敬却只剩这一天的生命。
池冶敬的名字还是亮着的,可是他空空的血条渐渐缩短成了一丁点,本来就没有血,却连空着的血条都能缩短,这是游戏里闻所未闻的景象,再缩下去,池冶敬就没有血条可言了。当血条消失的时候,池冶敬恐怕就会永远的消失了吧。
所以到了第十天,岁白突然又带着池冶敬来到了裴元面前。
他把池冶敬轻轻地放在裴元面前的石桌上,神色温柔地替池冶敬抹开了遮住眼睛的碎发,然后右手从背后抽出一把刀,手很稳,没有一丝的颤动。
裴元还没来得及疑惑,没来得及说什么,什么都没来得及。
岁白突然手起刀落!
池冶敬的名字瞬间就暗了下去!
“你!”裴元瞳孔瞬间放大。
“活人不医,现在,他死了。求裴先生救他。”岁白脸上溅着池冶敬的血,他面无表情的跪了下去,一字一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第四十六章
“求裴先生救他。”岁白跪在地上,神色木然。
池冶敬的血还流淌,一滴一滴地从石台上掉落下去,跳在小草上,像露珠一样留恋逗留在叶尖,然后又渗入了土壤,晕开一片深色。
那红色惊扰了整个落星湖。
万花谷如同静止一般的时间突然动摇了起来,鸟叫、蝉鸣、花开、叶落,无论多细小的声音,全像爆炸一样轰鸣起来,好像在用它们的生命撕心裂肺地咆哮在岁白耳畔,嚷嚷地毁掉岁白的整个世界。
裴元呆了片刻,突然伸手按住池冶敬的伤口,手上青光闪过,那伤口立刻完好如初!裴元一出手则疾如闪电,那双白如玉的手在池冶敬身上不停地点来点去,青色的柔光交织成一片,湛湛地把池冶敬包裹了起来。
池冶敬有救了。
岁白看着裴元精湛的医术,和那再次亮起的姓名,慢慢合了双眼,那只亲手杀掉池冶敬的右手一瞬间抖成了筛糠!
十天前他听见裴元说“活人不医”的时候,他就有了这个念头,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救池冶敬的方法了。可是对着这个人,对着这张脸,他怎么下得去手!
而且说不定他杀了池冶敬,裴元也救不了他!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完完全全就是自己了结了池冶敬的性命!
可是杀了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岁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十天后就无声无息的死去,即使有一丝的希望,他也要试试,就算,他真的就永远杀了他。
岁白想叫别人来动手,却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动手,也只能是我来动手。
他不想再见到池冶敬在他面前被别人杀死。
只有十天的时间,太短了,他恨不得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想怎么办。但那十天的时间又太长了,长得像是一场折磨,到了最后几天,他甚至在想这时间能过得更快一些就好了,让他结束这一场无尽的思考。
他想了十天,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刀割入人肉的触觉至今还残留在指尖,一寸一寸,仿佛能感受到那白皙的皮肤破开、血管的爆裂、鲜肉的软嫩,像放大、放慢了一千倍一样不知疲倦的重播上演,他脸上的血灼烧着皮肤,火辣得能把他的皮烧下来!
“你们外来者年纪轻轻就内功大成,内力深厚精纯,并无任何杂质,只是不知你们为何不懂得运转心法,经络穴脉也不畅通,导致气久积淤于心,一旦胡乱爆发体内内力,就会导致经脉尽损,气毁丹田。”裴元知道这些外来者比寻常百姓还听不懂医理知识,就只是简单的把原因症状说了一下,又淡淡地看了一眼至今跪在地上起不来的男人。
“我不医活人,尤其不想医外来者。”他见岁白面露不解,接着说,“不医活人,其实就是再也不施展医术之意,哪有真能救活死人的呢?连我老师也不能。他刚刚确实已经是死了,”岁白的嘴唇一颤。
“只因你们是外来者,所以才能死而复生。”
“不用你们说我也能看出来,你们这身躯并不是你们自己的,”岁白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们的身躯完美得令人畏惧,逆天行命,又或者借尸还魂,我不知道你们的手段,然而无论如何,你们不会是天道允许的存在,我不该救你们的。”裴元叹了口气,幽幽看向石台上躺着的人,“人皆有情,你为救他而杀他,我很佩服。”
岁白有几分浑浑噩噩,裴元的言语间透露了很多恐怖的信息,身躯不是他们自己的,难道说他们是魂穿?那他们的身体还留在现世?如果三年后他们回去了,他们的肉体还能保存完好吗?如果没了肉体,他们不就成了孤魂野鬼……
岁白心里一寒,这个消息太可怕了,会直接导致他们失去为回去而奋斗的动力。
而且逆天行命?借尸还魂?什么手段?岁白心里清楚他们玩家才是无辜的,所以背后的操作者是谁?到底是谁有这种手段?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他们是天道不允许的存在,又何必把他们弄到这个世界里?
如果他们是天道不允许的存在,他们又还能在这个世界里存活多久?
岁白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都来不及细想,他顾不上那些令人头疼的大事,只是问:“冶敬……我兄弟他能醒过来吗?”声音哑得像乌鸦一样难听,涩如磨石。
“我强行封住了他的内力,他之前受过重创,不知你们用了什么手段将他的身体重塑了一遍,现在我替他护住了心脉,不多时就能醒来。”
岁白听出了不对劲,“那他能完全好吗?”
“这就要看他个人的造化了,他需要自己学会运转内力,打通经脉,重聚丹田,才能安抚他体内过多的内力,否则离了我,他不出三日必死。”
“不瞒裴先生,我们对如何控制内力一窍不通,也没有师承,实在无法无师自通。”
“……”内力都趋于大成了却对怎么练出来的一无所知,各大门派的绝学招式都会使用了却说没有师承,这群外来者果然如他人所说的莫名其妙。裴元甩了甩袖子,即使沾了池冶敬的血,他却还是那样干净出尘,“我可以教他将气运转于体内,不过只是维持性命的运转方法,完整的心法万花谷不授外人。”
岁白感激地叩首,“多谢裴先生!”
“受之不起,你起来吧。”裴元没什么神色,从岁白身前离开,顾自往森林去了。
岁白慢慢地站起来,竟有几分晕眩而晃了晃,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池冶敬,又看到池冶敬的额发滑落在脸上,习惯性地伸出手——他这十天内这个动作已经做得很顺手了——可他看见自己的手,又触电似的收了回去,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仿佛他没有收回手,那手就会再一次了结池冶敬一样。
这只手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岁白看着它,竟觉得它像恶魔一般可怕,越看越觉得自己感受不到这只手的神经,变得麻木起来,越看越觉得……它要自己动起来了。
岁白不敢再呆在池冶敬身边,神色恍惚地跑去了湖边,面无表情地开始搓手,洗脸,一遍又一遍,洗得血都渗出来了才被裴元喝止了,而后那把刀被他绑上石头,彻底的沉进了湖底。
后来岁白再也没有接近过那个湖。
……
池冶敬果然在三天后就醒了。
池冶敬挣扎着睁开眼,觉得连睁眼这个动作都痛得让人不想醒来,他奋力地撑开眼皮,就看见岁白跟桩木头似的瞪着他。
“师……兄?”池冶敬开口,一运气整个肺都好像被什么气流凌虐了一遍。
终于醒了……岁白死死咬住了牙关,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看到池冶敬挣扎着想坐起来,赶紧伸手帮忙。
没想到右手刚碰到池冶敬,他脸色骤变,转头就吐了起来!
“……”这是喜极而吐吗?池冶敬震惊的看着岁白激烈而奇葩的表达喜悦的方法,还是自己沉睡太多天了没洗澡被嫌弃了?!至于吗?!
“师兄,友于他们怎么样了?”池冶敬突然想起来死亡前发生的事情,赶紧问。
岁白强忍住翻腾的胃,默默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远离了池冶敬,不敢看他,低声说,“他们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有你的伤是最重的,现在在万花谷治疗。”
那就好……池冶敬松了口气,顺便瞟一眼越离越远的岁白,想起当时岁白要用明王镇狱换回自己的场面,有几分别扭地问,“……明王镇狱呢?”
“放进帮会领地了,不会……再丢了。”帮会领地是他们集了一年资金买下的,是有系统保护的绝对安全领地,原本明王镇狱是没法放进这种空间的,可池冶敬他们任务完成后,明王镇狱就像认了主一样,不过还是不能放进背包。
“你们进墨家密殿接的系统任务也完成了,奖励已经发放到邮箱里,你记得什么时候去领。之前我们派出的人手并没有接到拿到明王镇狱的任务,似乎系统只选择了你们,这是个疑点。还有……”岁白不停地说着。
“……师兄,”池冶敬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满头黑线地看着岁白,“你一定要离得这么远说话吗?”眼看岁白说着说着就要退出房间了。
有这么臭吗?!我闻不到啊!池冶敬恼怒。
“咳,你的病没好完全,我去叫裴先生过来。”岁白跟避瘟疫一样逃了,话都没说完。
留池冶敬坐在床上傻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完蛋了岁小攻得了肌肤恐惧症岁白掐住作者的脖子:敢不敢对我好点: )
……好的大人,下章就是你的糖糖,快放我下来qaq
第四十七章
不久裴元就进来了。
要不是池冶敬行动不便,他绝对要下地给大师兄磕个头,两眼全是星星——
身为万花的人哪个不崇拜自家的大师兄!何况大师兄比游戏的模型好看不知道几万倍!眼前这眉目如画、俊逸出尘的男子才是真正的万花大师兄啊有木有!才没有胡子!没有胡子!更重要的是!这么低的发际线!这么浓密的万千青丝!
谁说花哥秃头的!站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骚等。咳,大师兄,能先让我拽拽你的头发吗?咳,我当然不是怀疑那是假发,我只是……咳咳咳。
“……”裴元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像话,在他没醒来前认为他气质挺像本谷之人的裴元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眼瞎了。
这眼神活像没见过头发一样。裴元被他盯得头皮发痒。
“你既然醒了,我就授你一套运转内力的心法,你需得自行领悟,重铸经脉丹田,才能控制住你体内乱走的内力,否则随着你内力的日渐增长,迟早我也救不了你。”裴元无视池冶敬的眼神,走近拿起池冶敬的手腕把了一下脉,忽然视线落在地上的一滩呕吐物上。
“岁白……吐的?”裴元皱起眉。
“恩……”池冶敬有几分尴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像是我味道太不好闻了,辛苦裴师兄了。”
“你又不是我万花之人,如何称我师兄?”裴元奇怪地看了池冶敬一眼,“再者,你肉身重塑,何来异味之说。你朋友为救你……”
“裴先生,”岁白突然推门进来,扫了两人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抱歉,想起地上没有收拾,脏了先生的眼。”
裴元也回看了岁白一眼,没继续往下说,只是迈步让开,让岁白过来清扫。一屋子三个人突然都沉默下来,裴元又幽幽开口,“气久淤于心,气毁丹田;惧久淤于心,情久淤于心,五运六气,人身受病。”
池冶敬平生最恨文言文,此刻听得头大,只觉得话里有话,却不是说给他明白的话,当即看向岁白。
岁白没有看他,专注地扫着地,连话都装作没有听到一样。
这两人就像在打暗语一样,弄得池冶敬不太高兴。
池冶敬智商不低,很明显就是岁白瞒了他什么事情,而且跟他为什么出现在万花谷有关,一般来说死了不过就是复活技能拉起来,他却要裴元师兄亲自相救,而裴元最出名的就是他“活人不医”的名号,岁白是做了什么才使裴元破例的?
岁白不说,裴元不说,这事池冶敬找谁问去。没法,只好将疑惑压在心底,认真学起裴元教的心法,这可是他们求索了一年都求而不得的武学最关键的钥匙!
“内功之质,脉络甚真,不明脉络勉强用之,则无益而有损。”池冶敬与裴元面对面盘腿坐在仙迹岩的山谷之中,池冶敬本来一脸的期待,在裴元开口后直接崩裂。
大师兄,行行好,翻译一下,说点人话。
“大凡打坐,须将神抱住气,意系住息,在丹田中宛转悠扬,聚而不散,则内藏之气与外来之气,交结于谈天。日充月胜,达乎四肢,留乎百脉,撞开夹脊双关而上游于泥丸,旋复降下宫而下丹田。神气相守,息息相依,河车之路通矣。”裴元儒雅清澈的声音像潺潺的流水,划开人的心田,然后……就这样流了过去,并没有在某人的心田上灌溉出什么东西。
“……”看着池冶敬一脸的痴呆,裴元深深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好看的眉头,如果他知道这句话怎么说,他一定会指着池冶敬的额头无奈地说——没文化,真可怕。
为了和外星人池冶敬沟通,裴元不得不拿来人体经络图,一个一个地教给他,再自己琢磨着把心法的内容简化、简化、再简化,把玄学道理全剔除了,只剩最实际直接可观的言语又教了一遍。
“微用意引气到会阴,沿背后督脉上升至头顶,经百会穴、上星穴到前额,由天目穴、人中穴往下经过“鹊桥”,舌抵上鄂搭鹊桥,再下来,从承浆穴开始,顺任脉而下,经膻中穴,上腕,中腕,下腕,神阙,气海,关元,中极穴到会阴,再沿督脉上升,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已,具体循环多少次不去管他,随着小周天气感的循环同步旋转,和任督两脉气感的循环合而为一为止;内视片刻,用意念让其停留在丹田。”
这个池冶敬倒是理解得很快,他之前就已经能微妙地调动体内的气流了,只是不知要将他们引导到哪里,如何循环才是正确的道路,现在有了具体的脉络路线,池冶敬飞快地就能运行起大周天来。
而且当他成功聚气于丹田后,他惊喜地发现那些气流立刻流遍了全身其他的脉络,体内自行补全了心法脉络图!
池冶敬为了更好地理解裴元的教学,一开始就换成了万花职业,裴元教的虽只是万花心法的极小的一部分,可那也是万花的心法,这心法本身就存在于池冶敬的体内,只是没人帮池冶敬指出来,现在运行一圈成功后,身体就跟开窍了一样,整套的万花心法就这样出现在池冶敬体内!
池冶敬兴奋得差点走岔了气,以前无法理解的万花技能顿时在脑海里清晰得如同他认真修行了百年!
从那天起,各大门派都出现了一个气息奄奄倒在家门口求救的人,那人不求别的,只求能有一丢丢的心法运行路线让他护住心脉、存活下来,那神情可怜至极,令人心生不忍。
按理说,只一条心法路线是根本无法说明什么的,甚至无法看出它是哪个门派的心法,有些江湖门派的心法路线也有相同的,所以各大门派也没什么疑心,不过是求人一命罢了,可是对于玩家来说,只要懂得一条,他们的身体就会自动激活全部!
……当然很多玩家仍然不懂得运气是什么玩意。明明就存在于他们身体里,他们就是死活运不上来,这是现代人的局限,强求不得,此乃后话。
当时池冶敬收了功就立刻起身去找岁白,只留一脸不敢置信的裴元呆坐在山谷间。
池冶敬一把推开岁白的房间,岁白桌上铺了无数的宣纸,正在和帮会里的人一边用频道交谈一边写字,池冶敬一进来,岁白手猛然一抖,直接打翻了茶杯,毁了一桌的纸。
“……”岁白从他醒来那刻就一直不对劲,池冶敬抓心挠肺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跟人胡扯调侃他在行,却不擅长跟人谈心,何况对象是岁白。
岁白在他心里,就是个万能的师兄形象,冷静睿智,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要真有他解决不了的,池冶敬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用处。
关键是这件事情偏偏和他有关,他不想看到师兄这么困扰为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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