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正文 第1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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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轮回》作者:百日耀葬花【完结】
一个像伊藤润二的作品《富江》一样的不死的年轻男人,为了“正义”而形成一个三人联盟,为这个社会的不公做幕后的制裁者。
违法?踩在法律的锋芒上,用暴力来制裁漏网之鱼。
他不知道活了多久,也忘记了自己是谁,上天注定他孑然一身的命运。
对外强势对内温柔律师攻x败类不死中二不止受……
关键词: 前世今生 现代 推理 灵异
第1章「1」死亡表演
夜风很凉,尤其在20楼的这里。
电梯房,天台上还有住户搭的天棚,偷偷摸摸地种了不值钱的花花草草和一些青菜,夜晚没有阳光,叶子都耷拉着,但是长势不错,看来主人有给它们好好浇水培养它们。
一个年轻男子站在这里,看着在灯光闪耀的城市上方的无尽夜色,好像在思索这片黑暗会通向什么地方。
他额前的碎发太长了,该是好久没剪了,跟着夜色迷茫,几乎把他的眉眼遮住。被风一吹,轻柔地挠着他的脸,飘扬在微扬的嘴角前。
“蓝锐。”
身后有个沙哑但很有磁性的声音在呼唤,划破了沉寂的空气,在簌簌的风里还是那么清晰。男子闭上眼,狠狠地扯动嘴角,转过身看他。那人藏在昏沉的夜色中,抿着薄唇,因为紧张而用力过度,让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让那个被叫做“蓝锐”的男子阵阵心疼。
蓝锐想着,自己很喜欢他的嘴唇,吻起来很软,带点坚毅的味道,很容易上瘾。所以蓝锐此刻微微失神地凝视他的嘴唇,想象他曾经那么深情、那么用力,用它在自己身上刻下他的印记。
“蓝锐!”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点光泽,眼球上是稀少的泪水,看来是泪水让他的眼睛发着淡淡的光,看上去那么耀眼,但是他的眼睛……果然很迷人。
可惜,眼里是着急,而不是曾经那痴迷的爱意。
蓝锐艰难地动嘴,声音好勉强发出来:“宁德……你真的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
他神色突变,眼中泛着慌张。蓝锐立刻用哀伤的神情愉悦地看他的变化。“公司……真的撑不下去了,和她结婚是救公司的唯一办法……公司是我的全部。你知道的,只要和她结婚,钱就有了。”本来就和那个女人有婚约,只是有了蓝锐,宁德才将婚礼推三阻四的。
真是个贪心的男人。
蓝锐厌倦这个毫不新鲜的说法,一阵失望,表情却装得是一派失落。“没有钱也没关系,你还有我。”蓝锐认真地对宁德说,一边尽力忽略喉咙和腮帮子的酸麻。
宁德的脸变色好快,像打翻的颜料盘。“这个放一边,你约我来这里干什么,都两点了。”宁德走近他身边,伸手要抱住他。
蓝锐轻轻侧身躲开,他尴尬地缩回了手。“这楼你不是给我买了一套么?虽然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蓝锐转回身,扶着刷了白漆风吹日晒了有些掉色的栏杆,往下看去。视野里有灯火,但是什么也看不清。他皱眉,这下面应该没有什么遮挡物吧,怎么就看不清楚呢?
“我……”没等他说什么,蓝锐又强迫自己扯起嘴角,露出笑容:“你是赶我走,那个房子会是你的新房吗?”
宁德沉默良久:“……我会安排你的住处,你的东西我会尽快整理好。”
“不用了,起码你还想着我。”蓝锐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要让它表露于言语。
宁德诧异地看着他,随即颤着声说:“谢……谢谢你这么理解我。”蓝锐朝他一眨眼,微笑道:“烧给我就行了。”
宁德的瞳孔骤然紧缩,蓝锐在他做出动作之前,迅速攀上栏杆,重心向前,跳了下去。
他在空中张开双臂感受下坠的失重快感,夜风像温柔的刀,划过他的脸颊和耳畔,吹得他的衣服哗哗作响。闭着眼享受着这种快感,脑海中想象宁德趴在栏杆上盯着自己身体融入夜色时那因恐惧而扭曲的俊脸,他怕忍不住想笑。20层楼啊,而且这楼刚好这会儿电路检修。时间掐得真准,让他乘着电梯上来,不得不跑楼梯下去。
砰!
一切重归静谧。
没有感受到太大的痛楚,就没有任何痛感了。
头部有凉意,一定是颅骨摔碎了,20层楼啊,灰白的脑浆应该也流出来了。
不知道内脏有没有破裂,不熟悉物理的重力加速度,没有什么灵感,不过这也不重要。
反正自己一定是死了。
太好了。
血一定溅得很开,一定摔得像肉泥。
一辆丰田从蓝锐身边开过,又倒退回来停下。
果然快乐的时间是很短的。
车窗无声地降下来,里面传来女性的声音,轻蔑的淡漠的啧啧声。
“你赶紧起来,脑袋摔得这么碎好恶心,我不想管你,好恶心。”重复了两次的“好恶心”,车子也没有挪动半分。
涂抹着樱红色的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小巧玲珑的鼻子以上的地方都隐没在黑暗里,让她多了些神秘感。
她等了一下,用力啧了一声,拿出手机拨号。电话很快通了,她没等那边的人开口,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他不让我接!他就想在这里干掉吗?”
“……”
“日!早说!”女人骂了一声,挂断电话,划了根火柴丢向尸体,然后升上车窗,毫无留恋地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距离这个坠楼地点足有5公里,女人开着车,小心踩着最高限速的边缘。车子几近无声地滑入一个小区,七拐八扭后一个别墅映入眼帘,早已开启的车库门大大方方地等待进入。女人快速地停好车,从车库钻出来,摁下了关闭车库门的开关,看也不看就蹬着高跟鞋进了屋。
客厅很大,但没什么光亮,偌大的仿水晶吊灯悬在天花板上,没有打开,明显被冷落了。天花板角落几盏装饰灯零零星星地亮着,发出橘黄色的暗淡的光。做工精细的地毯底下是木质的地板,地毯中间压着一个精致的茶几,旁边几张棕皮沙发随意地搁置着,显示主人有惬意的生活情调。
沙发上一个白衣男子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地躺着,女人皱皱眉,过去抬腿踢了他一脚。
“他呢?”
男子懒洋洋的,不情愿地抬起头。他有柳叶一般纤细的眉毛,眼睛像星辰一样明亮,鼻梁高挺,只是脸色苍白,眼底也有浅浅的阴影。
“妈的……站了十几个钟,让我睡会儿。”
他青筋外露的手抬起来遮了一下视线,感觉到了诡异的眼刀几乎要把他的身体穿透,迅速指了一个方向。女人对他的懈怠嗤之以鼻,朝他指的位置大跨步走去。
客厅的角落有个白瓷浴缸,看来是特制的,尺寸比平常的浴缸大一些。女人扶着浴缸,嘴角浮起暧昧的笑容。
浴缸里是一个男人的身体,准确来说,是个残缺的身体。
他一丝不挂,软绵绵地摊着,膝盖以下空无一物,但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生长着皮肤和肌肉。
听到响声,张开了口:“你回来了?”
和刚刚“蓝锐”的声音如出一辙,甚至外貌都一模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蓝锐”躺在冰凉的浴缸里,听到了逼近的践踏在地毯上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停下。他知道是她来了。
由于客厅光线不足,睁开眼看她也没让眼睛受到太大刺激,他盯着她的脸,随即疑惑地问:“你换发型了?”
她沾沾自喜:“有没有觉得我变漂亮了?”
“蓝锐”撇嘴:“你本来就挺漂亮的。”
“起来起来,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她拉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拖起来。他哭笑不得:“我腿还没长全呢。”这丫头果然又犯装扮病了,装扮游戏玩太多了真的不好。
她凶残地嘟嘴,狠命地一跺脚:“得,本小姐给你拿去!”说罢就噔噔噔地走了。他低头看向自己已经生长完全的腿,微笑。
郑江,和伊藤润二的恐怖漫画《富江》中的主人公富江只差了一个字。他和她的能力也类似,区别在于他是真实存在的,还有一个,那就是他肯定比她活得久,而且他是男的。
他和富江一样都有再生的能力,不过她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可以产生新的个体,而他不能,而且只能死了才能创造个体。她可以创造无数个新个体,他只能创造一个。她的血液、毛发都能生成个体,郑江也能,而且血液、毛发越多,他的再生速度越快。
富江有恐怖的诱惑力,能让任何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能为她痴迷发狂。而他没有,但他能阅读死人的记忆,只要死者的大脑没有被摧毁的话。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上只有无数个死去的郑江,但只有一个活着的郑江。
那么,郑江是和富江一样被称为鬼的存在吗?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因为人间的宗教信仰的驱鬼驱魔都对他无效,虽然郑江很质疑它们的真实性。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和他相似的生物,或者说妖魔鬼怪。由于郑江不会衰老,他也忘了自己活了多久,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有没有父母亲人的,全都忘了。
然后不得不提一下郑江身边的人。白衣男是市立医院外科医生,叫周文康,非常有才能,但是由于坚持原则,被前辈们耻笑排挤。其实他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是少有的医德仅存的医生。
这个有装扮狂倾向的女人叫米柳,厌恶自己是官二代的官二代,在一个警局做刑警队教导员。至于他们为什么认识郑江,为什么和他成了朋友,那是因为其中一个发现了他老是死掉,还有一个发现他的身份是假的。见识他死来死去又复活的违背唯物主义原理的事实,他们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和对现实一些行为和人的厌恶,于是组建了三人、或者说两人和一个不明的人形生物的联盟。
刚刚宁德只是他们复仇的一个对象而已,郑江的身份很多,名字更多,“蓝锐”只是万千假名的其中之一,只是“郑江”是他真实的名字,没有被长久的年月磨损遗忘,记在心里。通过阅读死人的记忆,或者警局上头压下来的不能继续调查的事件,他们替一些无法申诉欺压和含怨而死的人复仇。
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灵魂,也不管这么做有无意义,他们用偏激的方式践行他们的正义,只是为了让逝者安息,生者重燃希望。如果真有因果报应,纵使他们堕入阿鼻地狱,也无怨无悔。
虽然目前的态势来看一时半会儿郑江是堕不下去的,而米柳和文康么……
……这个世界还是不要太唯心比较好,虽然郑江就是个唯心的存在。
每个月郑江都会死那么几次,有时候是被人杀,有时候是杀了人再自杀。等郑江重生回来,米柳和周文康会找个机会把尸体烧了,只有这样人们才不能拿到郑江的资料,因为他没有身份,所以他得经常处理自己的尸体。
郑江的尸体很好燃烧,像纸一样,不需要助燃物,不一会儿就会烧的很干净。米柳和文康都有郑江的头发,只要郑江死了,就可以在他们任何一个人那里重生。
就像这次,郑江跳下楼摔死后,就开始在文康扔了几根郑江的头发的浴缸里开始重生。过程很恶心,所以谁都不想看,才弄了一个大浴缸,挡住郑江慢慢重生的时候那残缺破碎的身体。米柳以为郑江会直接在那团血肉中出来的,因为血液和肉块、毛发都很多,几分钟郑江就可以蹦出来。但是他想让宁德看看自己的尸体,让自己开心一下,米柳没让他如愿。
其实每次复仇郑江都是付出了真心的,他很想在这过程中,说不定复仇对象能够醒悟,能够回头,这样他也许就会停手。不过郑江也知道每次自己都难逃一死,他们会背叛他的。
这就像是一个咒,咒他这个异类,永远都得不到爱情。
第2章「2」重生(首)
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表示这个地方已经进入了冬季的梦幻时光。已经脱光了叶子的树只留下瘦削的枝条,以漫天遍野的雪为景,挂着剔透的冰柱,披着惨白的雪,颇像默默伫立在雪地中穿着白色狐裘的冰雪美人。厚实的雪地上留着深浅不一、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鞋印,公园的角落和枯萎的草地上是顽童堆积的雪人。
冷冷清清,雪花飞旋而下,一切悸动萧瑟在雪的掩埋中。
鲜红的血已经凝结成冰,救护车飞驰而去。郑江站在围观群众之中,一言不发地看着残余的车祸现场,想到那个被车头撞飞的将死之人的模样。
头发染成了不晃眼的棕色,衣着光鲜,眼睛隐匿不住深埋的悲哀。郑江惊异于他那美丽而不张扬的外貌,下一秒他就倒在众目睽睽之下。红梅般的嘴唇顿时失去血色,皮肤惨淡得如他身边的雪。
裹紧大衣,郑江摸出一支烟,叼着滤嘴,搜索着打火机。手指冻的通红,几乎失去知觉,一切感触都极为迟钝。
而眼前出现一只皮糙肉厚的手,利落地燃了火点上他的烟。郑江看向那只手,是一个老人。“小伙子,看了这个情景是怕吧?”他眯着眼笑,缩回手也给自己斜叼的烟点上火。
“倒不是……”
“呵呵,我以前打仗啊,满地都是血,在雪地里,也一样是满地冻成冰的血渣……现在看着这个样子,不自觉会想起以前的事,就想抽支烟回味一下以前。”他似乎没理他说什么,自顾自地念叨起来,声音细碎低沉,是老人唠叨时惯用的方式。
郑江不至于对着一个老人、起码看上去比自己老的人不耐烦,就静静听他说。“迟早要死的,送救护车干什么呢?他被撞得那么远,雪地打滑我信,车子扭来扭去谁不撞,就把他撞了。”他漫不经心地说。
郑江微微眯起了眼,他说的话显然别有深意。
“下雪天得小心啊。”老人扯了一下身上的棉袄,佝偻的身子颤颤巍巍地行走。
郑江站着,慢慢地抽着烟,等温度覆盖他畏冷的身体。最后一口,他很用力地吸了,烟头闪着橘红色的火光,把嘴里的灰色烟雾吐出来,手指一松,烟就掉落在雪上,火光立刻就熄了。郑江抖抖索索地摸出了手机,摁下了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我,郑江。”
市立医院某病房。
医生盖上了白布,站在病床边的人们统一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衣的黑衣的都面无表情。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是麻木,其余的人是冷漠。
一个看上去气质明显更盛的黑西装再次拉开白布,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死亡。医生叹气,皮鞋踩着瓷块,嗒嗒嗒地走出去。门一拉开,一辆推车迅速从门框中闪过。
有人似乎对着男子说了什么。他的手依然保持着撩开的姿势,眼眸注视着那毫无生气的脸,只是低了一下头。
郑江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左手插着针,打着被偷天换日的药剂,右手拿着掌上电脑,通过窃入医院监控室来观察那间病房的情景。文康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敲击着笔记本键盘。
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很快就说话了,但眼睛还盯着显示器。“查到了,他叫钟一铭,92年生,迷醉人生酒吧调酒师。和本市的一个叫章易的黑社会大佬有暧昧关系。”
“b?”郑江想到钟一铭的俊秀的脸,感觉莫名符合。文康抬头,眼神有些惊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僵了一会儿,他轻声问:“你要听章易的资料吗?”
“钟一铭死了吧?那我直接跟他要资料就行了。”郑江坐起身,拔掉针头。文康站起来,扶了扶下滑的眼镜:“你就这么确定?”
“我拿忧郁型的美男没办法。”把手腕伸到他面前,露出了渗血的血管,“有人杀了他,希望不是那个章易。”文康弯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你这次打算用什么办法接近章易?”
郑江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重生梗。”
“……”如愿以偿接受到了文康鄙视的眼神。
钟一铭的病房里没有任何活人,郑江忌惮监视器,毕竟它刚刚算是他的盟友,但它也会是别人拆穿他的敌人。
郑江相信文康会搞定他这里的监控器,米柳也会教他应对一切突发事件。装作无意地晃荡在各个病房,重复不停地闯入和皮笑肉不笑的道歉行为,郑江觉得钟一铭应该是个这样仗着自己男人势力、爱胡作非为的人,所以他的扮演必须真实一些。
到了他的房间,郑江装作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做出一副呆住的样子。钟一铭脸上的白布没有盖上,就像睡着了一样,非常恬静。郑江踉跄着跑过去,抓住了被单,试探了呼吸,抚摸上他的脸,又拉着他的手。
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非常冷,皮肤接触一冷一热之间,记忆如洪流般灌输而来。郑江没有阻挡,照单全收他的记忆,然后倒在地上,装作晕了过去。郑江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思索品味着他的记忆,虽然地板有点冷,他还是能忍忍的。
钟一铭很爱吃醋,这次也是因为章易和他吵架才跑出来的,不过记忆中章易非常忍让他,还是可以感觉到章易真的是很在乎他的。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他没办法完全吸收那记忆,记忆信息很庞大,要筛选出有用的需要花费挺多时间。
郑江不甘心地搜索着一丝端倪,并设法代入自己,让自己成为新的“钟一铭”。傍晚很快来临,郑江看了太久的回忆,困得睡了一趟,醒来也继续一动不动地思考着。
而开门声断了他的一切思路,他听到的不是文康的脚步,而是很多人的。
“老大!”
一个声音在他身边低喊。
“这是怎么回事?”脚步声杂乱,郑江能听到是纷纷涌到他身边了。
“怎么有个人在阿铭这?”声音迟疑着。
“哇,长得还挺漂亮的,还不会是铭哥老相好吧?”一个声音流里流气,郑江很想皱眉表示反感,但他拼命压抑着安慰自己在努力装晕。
“弄起来。”
于是他被拖起来,有人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摇晃。
……好反胃好晕,求住手,再下去我可能会真晕过去啊。
郑江努力睁开眼睛,对上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脸——他不认识,钟一鸣认识。
“阿哲……”被他叫到名字的摇晃他的男人手一抖,立刻放了郑江,看向自己的同伴又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郑江没理会他,努力使眼圈泛红鼻子发酸挤出泪眼婆娑的形象,哽咽着说:“我死了吗?……”作为一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怪物,这点演技必须有。
果然没人理他,或者说他们完全想不通他在说什么。郑江转向监视器中看到的、在钟一铭记忆中频繁出现的章易,委屈地呼唤:“易……”
被点名的人像触电一样。“……你是谁?”章易必须冷静地提问了。郑江伸手抓住他整齐的西装,整个人往他身上靠,抽抽嗒嗒。
钟一铭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人!
“我是一铭……”
满意地感受到了他的僵硬,郑江慢条斯理地给他砸天雷:“我记得我被车撞了……好疼的,醒来发现没人在我身边,以为你已经走了,我就到处走走……没想到……我躺在这里……”然后淡定地把眼泪鼻涕蹭在他看上去就很贵的西装上。
章易手足无措,郑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感觉到他想抱自己,又不知道能不能抱。
旁边的小流氓开始乱吹口哨。
“易哥,这不挺好的么?如果是真的,那铭哥不是附了个好身子嘛?艳福不浅嘛!”“闭嘴!”
郑江“呜哇哇”地大哭起来:“易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呜……”
钟一铭真是这样的人!真的是这样的人!郑江内心大叫。
章易推开了他,不轻不重。郑江退后几步,用困惑哀怨的眼神,心花怒放地看他。他盯着钟一铭苍白的脸,眼神很冷。
郑江愉快地欣赏起这个男人了。他五官坚毅,鼻梁高挺,嘴唇纤薄,喉结优美,身材修长结实,是个美男。如今美男随着大势,都是同性恋了吧,这让他挺满意的。
脑子里出现了他抱钟一铭的记忆,突然有种被他抱的感觉。郑江下意识伸出舌头舔舔下唇,不管他是不是好男人,都想尝尝。章易抬头,眼角看郑江,冷酷的样子真性感得要命。
“你说你是一铭,那你说,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我干了他几次?”
“……”
周围的小流氓连口哨都不吹了,齐刷刷咳嗽了一声。郑江稍微为这个人的厚脸皮感叹了一下,还是硬生生红了脸,装出害羞恼怒的样子,一边回忆着。
“我……我怎么知道……”众人挑眉,郑江感觉到了杀气。
他只好一咬牙:“我晕过去了!”然后低着头谁也不看,心里想万一章易真的背叛了钟一铭,我是要怎么弄死他才报得了今天的奇耻大辱……等了一会儿他也没说话,郑江以为终于结束质疑了,没想到又来一个。
“我跟你上床的时候我有什么癖好?”
我日哟。
这会儿小流氓们不咳嗽了,改用暧昧的眼神看郑江。
章!易!不灭了你我就不叫郑江!郑江内心真是暴跳如雷了,但面色还是不改,一样绯红。
“嗯?不知道?”章易神色一松,似乎断定他就是假的。
“你你你你你不爱带套!!!”郑江几乎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顿时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死寂了一会儿,章易走过来用力抱住他,把他的头摁入怀里。淡淡的烟草气息侵入了郑江的鼻腔,他感到安逸,心情莫名也平静下来。带有薄茧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耳朵,郑江乖乖地任其安抚。
“一铭,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借着他身体的阻挡郑江狠抽一下嘴角,但还是用委屈的声音“嗯”了声。
“上天已经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一次,我不会再让它带走你了。”章易轻柔地说,漆黑的眸子对上了郑江“哭”肿的眼。
郑江静静地听着,发现他的心跳没有慌乱,而他说的话,直觉告诉自己,信不得。
如果真的是爱情,那么我的爱情只是杀害你我的工具,章易,我们其中一个人必须会死,没有人能改变这个事实。从病房里走出去的时候郑江有些释然,目前他是找不到什么猫腻的,但是由于钟一铭的身份的特殊性,稍稍利用,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郑江想到自己演的戏,不禁心里赞叹一下,迈着欢乐的步子回周文康为他定好的病房了。
第3章「2」重生(颔)
按照郑江多年的经验,章易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
郑江坐在病床上,盯着对面洁白的墙。
病床铺的床垫不厚不软,也不暖,有点生硬,毫无舒适度可言,却很干净。这说明医院的后勤人员还是很勤洗物件的。
文康今天在这个医院做门诊,按照他的学历和临床经验他完全可以当个专家的,还能混个“市立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专家”当当。只不过因为他不收病人红包,给病人开的药都是按时按量按质,给病人定的疗程和药物刚好让病人能够康复,这样让医院少了很多回扣和利润,让他在病人间赚足了人气,拉走了大量的工作,把别的医生气的半死。所以他果断地被孤立了,相反在别的地方他很受欢迎,护士啊保安啊后勤人员,这些并非医生能吃到第一口油水的人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于是周文康在他们之间游刃有余,小消息和监视窃听都轻而易举。当然都是米柳老师教的好——物要尽其所能。
郑江发够了呆,才勉强把已经不知道飞到哪的思路抓回来。
按照他刚才的回忆,章易听到郑江说自己是钟一铭的时候,那个眼神里绝对不是恋人死而复生的欢喜,而是恐惧。是在恐惧怪力乱神般的“重生”,还是恐惧他杀死钟一铭的秘密会大白天日?
等一下,他为什么要杀死钟一铭?
也许有这些不可杀的理由:一,钟一铭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即使只是炮友,也不会忍心吧?人吧,对漂亮的东西还是难以下手的,他完全把钟一铭监禁,与世隔绝,而不是费劲心思杀他。
二,钟一铭只是酒吧里的酒保,并不是b,记忆中也没有菊花不洁的印象,所以不会是章易的偏执和变态的独占欲导致。
三,钟一铭只是比较任性,现在很多人就喜欢这样的,而且章易就是喜欢钟一铭的这种别扭,这是不会杀他的理由了。
那么综上所述,如果杀害钟一铭的真的是章易,那么钟一铭只可能会是在有意无意之中抓住了章易的把柄,而这个把柄能让章易溃不成军,甚至把他送入地狱。
郑江扶额,想这些东西是很伤神的。毕竟经历多了,各种可能性就很容易出现在他脑海中。所以当宁德跟郑江说他为了公司要和女人结婚时,他都麻木不仁,这种梗郑江已经遇到太多了,早就腻味。
那么章易,你能不能给我的阅历加上新奇的玩意呢?
抬头看着监控器,发现那个led提示灯还是没亮,觉得文康办事真不错,还能给自己留点私人空间。但是拖得越久,郑江和周文康都会危险的。在敌人动之前,不要轻举妄动。纵使敌暗我明,我方的明亮也会照到敌方的蛛丝马迹。
这时门把手被转开,穿着白袍的文康就进来了。他从不敲门。劈头盖脸就是兴奋的倾诉:“章易找我了,果然是问你的事!他问我你是怎么进来的,谁送进来的,还有你的住院资料。他很容易就查到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了,看来他在这个医院里是有狗的,具体的内容资料我故意写的很简单,所以他不得不来找我。”他从来不把“帮凶”当“人”,都是取“鹰犬”之“犬”。
公式化的对话又要继续了。
“看来他对我还是相当怀疑的,明明我都说了那么恶心的话了,还装得那么像。”郑江抬手揉揉自己的脸,做出一副脸部肌肉很劳累的样子。
“毕竟人家混黑社会的,没有疑心才不正常吧?”文康没有理会郑江的动作,挨着他坐下来。白色的外衣一尘不染,散发淡淡的肥皂香气,亏他在医院里钻来钻去半天没有染上一点药味。
他穿着黑色的修身裤,把他精瘦的腿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鼻子上架着低度数的无框眼镜,把他打扮得一表人才。
郑江看了他半晌,才想到自己该问什么。“米柳有什么指示?”
“啊。”他果然想到了什么,他是一种如果你不提醒,他绝对会忘记的类型。“米柳已经处理掉你之前的尸体了,嗯……还有,她叫你赶紧出院,融入章易的生活圈子。”
郑江无奈摊手:“这说得容易,章易还没有完全信我是钟一铭这个事实呢,怎么进去啊?”
“‘你不会主动点啊?’她已经知道你会这么问了。”文康学了一下米柳的傲娇腔调。
“呃你确定我太主动不会被杀掉?”郑江抹了一下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周文康你学得真像……文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郑江后知后觉地低下头。
……怎么会死呢?
“米柳用汽油泼了你的尸体,一把火烧了。”文康看郑江这弱比样,语气都有些怜悯。
郑江汗颜,喂喂这样圣母表情说这么凶残的话真的可以?嘴上说的却是:“汽油不会留下味道?而且我本来就很好烧。”
“米柳会搞定,有可燃物烧得更快嘛。”他耸肩,然后就起身了。
“哎,你没告诉我你跟章易说的什么呢!怎么入院的?”郑江拉住他的衣摆。
“说你低血糖晕半路我上班做雷锋了。”周文康翻白眼。
……这还真不科学。
“好吧……对了,监视器你得弄正常了。”郑江提醒道。文康长腿一迈,华丽的挣脱了他的爪子,头也不回:“安心,米柳说过了。”
这个官二代兼警校的高材生!作为年龄不知道是她多少倍的怪物表示压力很大!
记忆中,钟一铭虽然只是个调酒师,但是毕竟在酒吧工作,私生活一清二白是不可能的。他和章易认识是在章易和一些手下玩乐的时候,有人起哄叫能不能勾搭调酒师和dj等非少爷小姐这些伺候人喝酒的工作人员来陪他们喝酒。大家觉得新奇,就没有反对,而且还拿了骰子标记点数对应的工作人员。
章易抽到的是调酒师。他到钟一铭那要了杯马丁尼,一边思索怎么骗钟一铭跟他走,错拿了马丁尼旁边的加拿大特产的冰葡萄酒。那透彻舒爽的酒液淹没舌尖的时候,他对上了钟一铭不知所措的眼眸。那与刺眼光明下的影子一般漆黑,如酒吧外那迷离的夜色。青年穿着统一的酒保服,袖子卷到手肘,暖色的灯光覆盖了他的手臂,几条青色的血管像蜿蜒的河流延伸向手腕,汇入掌心的汪洋大海。耳钉反射的光晃了一下眼,章易才回过神来,察觉自己失礼地盯着别人很久了。
“那是冰酒……旁边那位客人的,抱歉我弄混了。”钟一铭秉承“客人都是对的”这个宗旨,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咂吧一下嘴才发觉味道不对,眉毛却扬起了。“那你是不是要赔偿?”
“什么?”那个时候钟一铭的心理活动真的是非常慌张,同时脑海里一通果骂,但脸上只是不解。
“我是说……”章易勾过他的下巴,附在他耳边。
雄厚而磁性的声音隔绝了酒吧音乐和人声的纷杂,刺入他的耳膜:“跟我……去喝一杯吧。”
郑江怀疑章易那个看上去虽然禁欲但通过钟一铭的记忆就知道这丫就一精虫的货,当时那可疑的停顿就是在“上床”和“喝酒”之间徘徊,最终为了怕吓跑“纯洁无害”的钟一铭小童鞋,硬是改成了“去喝一杯吧”。
然后这俩喝完酒留电话找个时间约个炮,越干越上瘾,于是调酒师荣升“压寨夫人”。即使这样钟一铭还是在酒吧工作,而章易保密工作做的好,钟一铭对外还是算“炮友”,所以也没什么人找他麻烦。而章易工作完了就会跑迷醉人生去调戏自家媳妇,再欢乐地滚个床单,所以要知道章易为什么要痛下毒手,就得去酒吧找找端倪。
郑江知道自己思维跳跃得很快,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已经认定章易是第一嫌疑人了。原因非常简单:至今没有章易找撞死钟一铭的司机麻烦的任何消息。
钟一铭死了,没有必要隐藏他的身份了,那么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去调查。即使是炮友,他也可以冠冕堂皇地摆出一个“我要为炮友报仇”的借口。而他无动于衷,那么只能是一种结果——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可以,郑江想继续用钟一铭的身份,不过这不太可能,太虚幻了。所以他打算到了酒吧再给章易打个电话,撒娇卖萌动用关系继续担任酒吧调酒师的工作。名字么,郑江一向懒得取,让他随便选吧。
郑江没搭车,只是想走过去。天已经黑了,就越来越冷。不时有寒风带着雪粒飞过,干燥的风刺得眼睛生疼。这种冷漠没有左右商家店铺的心情,霓虹闪烁就是他们的温度。
踩着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扫了又积扫了又积,踩来踩去也不干净,没了冰清玉洁的感觉。
郑江走得很慢,东张西望。他爱看这些商铺和广告语,爱看每一个人穿的衣服,心里评论他们的打扮。纵然他走的慢,总是会到的。
和所有商铺一样,迷醉人生也有悬挂的霓虹灯,上面画着一只细跟高跟鞋和一个酒杯,旁边还有一只半眯的眼睛。
莫名喜欢这个招牌。
他多余地想着自己这张脸有没有看上去有18岁,又苦恼万一保安跟自己要身份证怎么办,又不自觉地走进去。
没人拦我?
下一秒郑江被吵闹的音乐炸得发懵。
酒吧他是去过的……就是没去过这么吵的!这不是迷醉人生啊,简直就是喧闹人生!郑江有点佩服钟一铭是怎么和章易道歉、而章易是怎么把话送进钟一铭耳朵里的了。看着吧台后站着几个调酒师,其中有个极不自然的空位,他产生了熟悉的感觉。
钟一铭,你站在那,决定你命运的位置,而尽头却来得措手不及。
第4章「2」重生(颈)
电话在吧台,所有人都可以免费使用。塑料质的电话机在乱七八糟的灯光中看不出什么颜色,话筒摸上去很滑,按键也很清楚,非常干净。
郑江打电话给了章易。
章易有两个手机和号码,一个是工作的,一个是生活的,但是他的手下都有他的两个号码。
只要看到是哪个号码有电话,他就知道是公是私。揣着两个手机走肯定很辛苦,还要带刀带枪的。
郑江打的是私的号码,通了,他接的很快。
“易,我回酒吧了。”
“看到了。”
郑江知道他说的是来电显示。“我想继续工作。”
“我养你不行吗?”他的言语饱含笑意。所以他只是随口说说,即使是真的,郑江也不屑当真。
“哎呀说正经的!”郑江佯装愤怒。
“你身上有证件么,劳工合同需要的。”这是变相跟他要资料了。
郑江摸了一下衣服,确认自己身上除了包烟外什么都没,满意地用委屈的声音说:“没有。”
他沉默了一下,又说:“我说你那身体不知道有什么病,才给你上了身,要你好好休养你肯定不会听的。”
“嗯?”
“……唉,随便叫个工作人员接一下电话吧。”
“哦……”
郑江已经知道他要怎么做了,就“茫然”地叫酒保接了电话,酒保和他说了几句,搁了电话,很快钻出吧台,跑进人群里,带回一个男人。
他是钟一铭的上司,酒吧负责人万贺。他拿了电话说了几句,边说边看郑江,明知电话里的人看不到,他还是点头。
“好的易哥,我就让他上班。”
那眼神可是暧昧的,如果郑江是钟一铭他心安理得,而那个人的眼神只让他想到,他是宠物店被挑中的一只狗。他不知道郑江是谁,他以为郑江是章易的新欢,是靠脸和后边来取悦章易的。
郑江没有心思和他的嘴脸做什么纠结,郑江只是问他能不能现在就上班。他说可以的,又上下扫了郑江一眼,问他要不要穿制服。郑江想拒绝,但是觉得自己实在穿得有点多,在热欲的酒吧里铁定呆不住,就答应了。
万贺给郑江一串钥匙,说:“那你就去楼上,过个道去隔壁楼,那是员工宿舍,你就去5号那里拿衣服,收拾一下也能住,易哥安排的。”
5号是钟一铭的房间。
郑江点点头没说话,老老实实上楼。
楼上是一排排的包厢,客人可以在里面进行小型私人聚会,也可以做一些肮脏的勾当。
郑江走在相对安静的长廊上,有个男人正压在一个b身上,靠着墙壁接吻。
心里暗想那个男人的体型,看上去就很纤细的少爷会不会给他压断骨头?又看到男人的手已经不安分了,郑江决心不做电灯泡,轻轻过去。好容易做到无声无息逾越过他们的距离,他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向通往黑暗的走廊尽头。
酒吧和员工宿舍连通的通道有把锁,锁住了。郑江寻思这也是为了员工安全着想,就翻找起钥匙。这里灯光很暗,钥匙不好找,他摸索半天,才把锁打开,然后熟门熟路地找到并开了5号的门。
撅了墙上的开关,郑江熟悉了一下光亮,查看钟一铭的房间。一张看上去很新的长沙发,上面搁着一条发黄的白毛巾。前面是色泽黯淡的茶几,两个白瓷杯子放在上面,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郑江进入钟一铭的房间,不出所料这里一片狼藉,被子、枕头、床单,扭曲着散落着,可以想象主人曾经多么生气。而在他发怒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蛛丝马迹,很值得他考虑。
在这之前,郑江还是去衣柜那翻了他的制服出来换上,完成今天的工作才行。钟一铭不是工作狂,但他打发时间的法宝就是工作。郑江捡起碎裂的镜子,拿远了才勉强照到自己的小半身,发现自己意外的和这制服很配。他放下镜子,赶向酒吧。
虽然他活的久,但他真不知道调酒这活儿怎么做,又要啃钟一铭的记忆了。大概因为郑江是新人,调酒师们都好奇地看着他,想问他问题。
“嘿,你是刚刚的吧?换上制服看上去身材不错呢。”一个头发染得跟鸡尾酒似的调酒师把刚擦好的杯子拿到郑江身后的柜子里,跟他搭讪。
郑江面带笑容,心里囧了一大片。身材?身材?亲,不要以貌取人啊!
“以前做过这事?”他用眼神指了指酒柜。
“我就是这里……呃,以前做过。”郑江恰到好处地说错话。
他怀疑地点头,然后拍一下郑江的肩膀:“那你好好干,乖乖在吧台里调酒就行了,别被客人拐出去了哦。”
郑江脸部肌肉一抽搐。他伸出了食指,立得直直的,郑江了然一笑,表示会努力工作,他就满意地回自己的站位去了。
结果正如他所说,出现了不少人企图勾引郑江离开吧台陪酒,男的女的都有。郑江是赔笑赔得脸抽,不停地开合酒柜调酒来满足锲而不舍的客人们。如此过了几天还是不停地重复,客人对他的面孔的兴趣似乎不减,千方百计拉他出台陪酒。还好有其他的调酒师解围,否则他真是会殉职。郑江等他们对他的好奇消退,料是他有这种想法,所以每次都会出现新面孔,花样也是千奇百怪。每次工作完到凌晨两三点,他就累的不行。他的习惯告诉他自己不适合这么晚的工作,其实郑江还是算早下班的。旁边的调酒师过的完全是昼伏夜出的生活。
回到钟一铭的房间郑江是倒头就睡,到了上午九点十点才醒来洗个澡吃个饭,再去医院例行检查。
今晚的客人也是那么凶猛。郑江累的几乎要在吧台上殉职了,旁边的调酒师同情又高兴地偷闲。甩了一下疲惫的手,郑江伸了个懒腰,拖来一边的凳子打算坐下,看见吧台前又站了一个人。戴着黑色的爵士帽,留着及腰的直长发,头发是黄色的,在混乱的灯光下也辨不出是染的还是天生的。郑江第一反应以为是女人,因为女人才留这么长的头发,但是他是男的。
黑色的短皮夹克没有拉上拉链,他的身体很纤瘦也很修长,腹部只有浅浅的肌肉线条,看来没有刻意锻炼身体。他的眼睛以下的脸都被白色的绷带缠绕,在不流畅的空气中似乎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郑江第二个反应是他不觉得冷么?
第三反应是他怎么这个打扮,怎么进来的?脸包得这么严实,是有伤还是有皮肤病?
他伸出手——手上居然还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拿了搁在一边的便条本和上面的笔。
“argarita”
他写下,推给郑江。郑江微微疑惑地看着他被绷带缠住的嘴,转身去给他调酒。
亮橙色的酒液和杯沿雪环般的盐,郑江把杯子推到他面前。这是水果气息浓厚的鸡尾酒,在这之前郑江比较好奇他要怎么喝。他抬了一下一直藏在吧台下的左手,郑江看到他手中拿着绳子,好像是遛狗用的绳子,他该不会带来了宠物吧?
附近舞蹈的人也有几个停下来,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这边。来找酒喝的客人更是直走到郑江这个方向,硬生生绕了个弯,明显是为了看清楚他才过来的。下一秒他就看到一个少年白皙的上半身几乎都趴在吧台上,脖子上是挂着铃铛的项圈,似乎连着这个怪异的客人手上的绳子。
少年戴着黑色的眼罩,嘴上咬着口衔,黑色的头发里露出苍白的耳朵,上面插着好几只耳钉。带着长至上臂的皮手套的手抓住吧台边缘,朝向郑江的左肩上刺了一只蝴蝶,上身赤裸着,肩胛骨和脊椎因为这个姿势突得很明显,显得非常性感。
s?
居然光明正大地带来乱七八糟的地方,这个主人还真是胆大又奇怪得离谱。怪异的男人右手拿着吧台那的水笔,在少年的背上写字,写完后示意郑江去看。
“uronster”你是怪物。
黑色的字在少年几近如纸一样苍白的皮肤上非常清楚,郑江觉得头有点大。“我是人类。”郑江对那个客人说,不知道他听不听懂中文,他居然写了英语。
他很快动了笔,似乎知道郑江会这么回答:“uwillneverdie(你永远不会死)”看来他听得懂自己说什么。
“我也希望我能……”他渐渐咬紧了嘴唇,神经紧绷,开始警惕起来。
“udoaofthiscircleihavefoundu4sue(你不需要演戏,我来帮你脱离这个轮回。我已经找你很久了)”
“什么意思?”郑江被他搞得有点头晕,完全不知道他的意图,也不知道是敌是友,钟一铭的记忆里也没有他。
他是一个变故?或者是必然?
“reber!(记住)”他把这个单词写的很用力。
郑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是狠狠地皱眉。
他拿来那杯argarita,倒在刚刚写了字的少年背上,然后扯了便条纸,粗鲁地擦拭着酒液。字被擦掉,少年的背上留下一片红色的擦痕。少年叼着口衔不能说话,透明的唾液流出来,滴在吧台上,不知道他是否因疼痛而哀鸣。
怪异的客人从椅子上下去,扯一下绳子,少年的身子滑下去。他拉着少年就进入混乱的人群中离去。
手指摩擦他留下的钱,郑江思考他一系列的动作。
circle?圆圈,大概可以引申为轮回吧……知道他是不死的怪物的,目前活着的只有米柳和周文康。以前他也有结交类似的朋友,但是他们早就死了,而且郑江信的过他们,他们不会说出去的。困在死亡和重生的“圆圈”里,他说得真准确,郑江的生命就是个圆,没有结尾亦无起点,周而复始。
郑江抬头看到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客人跟他点酒,郑江很快给她调好,注视着她耳朵上的耳环。
耳环让他又想起“圆圈”,他想到那个客人身边的少年的耳钉,接下来是各种首饰。那个少年给他的视觉冲击力很强,郑江对他印象颇深。
……首饰?
郑江想到刚刚在钟一铭的衣柜里看到的一个红色绒布包裹的小方盒。那是首饰盒,装项链或者戒指用的。钟一铭是走街头风的小年青,不会用这种看上去就庄重的首饰盒、更别说里面会是怎样的首饰。
谁的?难道是章易给他的订婚戒指?既然这样,钟一铭为什么还露出那么伤心的表情?郑江翻阅钟一铭的记忆,脑海中出现了章易,他跟钟一铭要什么,钟一铭不肯。
“你别闹!那个不是给你的!”
“你是给谁的?给哪个女人还是男人的?”
“谁也不给!”
“我喜欢,就给我吧!”
“不行!”
“你果然是给别人的!章易,我知道我什么也没,但是我就是不想自己的心被你玩!”
“你说什么?谁玩你了?胡说什么!”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给我!”
“这东西有用,不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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