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正文 第8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第8节
“这是帆布鞋鞋底。”高正林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喜欢穿这个。”
警察惊讶道:“你是说凶手是学生?”
“不,不一定。”高正林摆摆手,“帆布鞋很多人穿,校内校外依旧有可能,不过超过这个身高的可以排除。有监控摄像头吗?”
“监控盲区。”
“我就知道。”高正林把照片还回去,“无法分辨男女鞋,或许我们需要找一下作业本的主人。”
郑江问:“你知道他们的信息吗?”
高正林说:“警方肯定已经获得了他们的资料,而我们需要的是他们的口供和亲眼见见他们,再问一些我们需要知道的东西。”
“口供在这,他们是一群不学习的孩子,浪费父母的钱,真是心寒。”警察拿出一叠文件,“你就在这里看,如果弄丢了或者泄露出去,都很麻烦。”
郑江靠过去看,那个警察表现得很紧张,郑江看了一眼高正林,解释道:“请放心,我是他的助手。”高正林点头肯定道:“他的嘴很严实。”然后暧昧地扫了一下他的下半身,郑江暗暗锤了他一拳,警察并没发现他们之间的互动。
“好,第一个是男孩,初三5班,叫叶俊。”高正林念道。
“嗯,很普通的名字,长得还不错。”郑江说,高正林瞥了他一眼。
“根据他的口供,他说他确实有逼迫死者许能帮他完成作业。许能失踪,他不能够按时交作业,害他被老师批评,他对许能非常生气。他并不知道许能应该已经被害了,他到许能的班蹲了几天,都扑了个空,直到听到全校的通知,说许能失踪了,他才知道许能失踪这件事。”
高正林翻了一页,“第二个也是男孩子……嗯,情况和叶俊差不多,他和叶俊是好朋友。”
“他们有没有对许能进行过暴力?”郑江问。
“他们自称没有,但我看他们的身高体重资料,我觉得肯定有。”高正林翻了翻记录挑眉道,“作业本男生们几乎都认识,不过也就三个人,我觉得他们应该有更多同伙。”
“因为作业引发的事端我觉得有点离奇,而且那个凶手既然有反侦查能力,为什么不把可能暴露身份的作业本拿走?”郑江问道。
高正林想了想,说:“那是因为凶手的名字不在作业本里,或者说,凶手是有意引导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些不良少年身上。”
“为什么说是有意?”郑江问。
“你忘了吗?倒吊。”高正林耐心地解释道,“倒吊的含义,自我牺牲奉献。就是遇到再糟的状况,只要耐心等待,厄运终究会过去,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去反思,放弃不必要的东西,才能去做该做的事。”
郑江嗤笑道:“自我牺牲奉献?这个凶手还说是罗曼蒂克吗?”
“不过我们可以武断地缩小范围圈。”高正林把资料还给那个警察,一把搂过郑江轻声道,“女孩子或者是性格比较阴沉的男孩子,认识死者,两个人有相似的经历。”
“你忽略了成年人犯罪的可能?你总是把小孩子想的那么坏。”郑江不满道。
“好的好的,那我们需要找一个长期被领导侵犯或者被同事排挤的女老师。”高正林无奈道。
“我觉得我可能理解一点你的思路,但我还是要问为什么你把凶手的类型总结为这种。”
“凶手认为,杀死许能是一种自我救赎。”
“和我想的一样。”
这时候高正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郑江看他,高正林看着屏幕说:“是米柳。”然后他接了电话:“喂?”
米柳跟他说了点什么,他挂了电话,郑江一副破受打击的样子说:“是和案件有关的吗?为什么她不打我电话?”
高正林笑了笑,说:“告诉我和告诉你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郑江白了他一眼。
“好吧,我告诉你。”高正林无奈地笑了笑,“米柳说,根据法医检查,许能是后脑遭受了击打,然后头部再次遭到多次击打,引发颅内出血,出血非常严重导致缺氧死亡。另外,尸体还断了几根肋骨,鉴定出一部分是生前伤害,一部分是死后伤害。”
郑江倒抽一口冷气,颤抖着声音道:“意思是,这个凶手可能是背后偷袭许能,把他打晕,然后不停地用什么东西打他,打到他死,也一直打他。”高正林沉默着点了点头,郑江低头说:“这是多大的仇恨啊……许能只不过是个学生。”
一个单亲家庭、成绩优秀的学生,在校园暴力中充当一个弱势的角色,却为何被残忍地活活打死呢?正值花季,未开先凋零,他的母亲如何悲痛欲绝。
郑江攥紧了拳头,他心如刀绞,高正林一言不发地把他抱在怀里。
一会儿,他轻轻吻上他的唇,说道:“亲爱的,即使你不太高兴,我还是得说,凶手是学生没跑了。”
“米柳说,每次殴打造成的痕迹力度不大,不可能是成年人。”
郑江抬起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高正林心都要化成水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心疼,好像见不得他一点委屈是自己的本能一样。他只能抱着郑江,让自己的心跳传达过去,给他无语的慰藉。
第24章「10」倒吊(下)
两个人打算进教学楼里问问情况,在楼下遇到了学校领导,他一见两个陌生人就非常警惕。高正林拿出了名片递给他,那个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会儿接过,看了名片,又仔细地审视着他们。
“我是这所中学的教务处主任杜根生,你们要来教学区了解情况恕难从命,因为教学秩序可能受到破坏。”他缓了缓,“而且关于命案的,那不是警察的事吗?”
高正林坦然道:“被害学生许能是个单亲家庭孩子,他妈妈委托我一定要查清楚。”杜根生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他,说:“你是要找老师,还是找学生?”“二者都需要。”
杜根生摇了摇头:“现在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老师管理起来很麻烦,我不觉得你能撬开他们的嘴。”
高正林兴趣来了:“何出此言?”
“学生被家长宠坏了。案情方面,警方也跟我们问过,学校里是不是存在校园暴力现象,即使很不想承认,但我们也必须说有这么一回事。”
郑江不耐烦道:“有这样的事你们校方为什么不加强管理?”
杜根生无奈道:“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进行校园暴力的学生不会承认他们做过的事,被伤害的学生迫于报复的压力也不会举报,而且国家法律也说,义务教育期间只要不是出什么大事,学生是不能被劝退的。对于加害的学生,我们老师试着去和他们的家长交流,不外乎是过于宠溺和过于放纵,孩子回家最多挨个打、遭个骂,回到学校还是该干嘛干嘛。”
郑江大声道:“现在可是出了人命!一个学生就这么死了!”高正林连忙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太激动。
杜根生被他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道:“警方只是说,怀疑和校园暴力有关,又没说肯定是,对于许能的死亡,我们学校也是很难过的。”
郑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他觉得这个人真是满嘴空口白话,只是在推卸责任,根本没有把学生的生命当一回事。高正林瞟了他一眼,对杜根生说:“那请问学校有没有调查过校内暴力情况?就是可能涉及到的学生。”
杜根生想了想,说:“这个我不太清楚,每个级的级组长那里应该有名单。”
郑江小声抱怨道:“明明是主任却什么也不知道吗?”高正林跟杜根生要来了初三级级组长的名字和办公室位置,好笑地看郑江在一边气鼓鼓的,杜根生再三吩咐不要影响正常的教学秩序,得到了高正林的保证,才不放心地走了。
“走吧,晚上给你消消气。”高正林搂过郑江的肩膀笑着哄他,郑江白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又自顾自地上楼。高正林抬头看了一下教学楼挂在入口顶部的名牌,发现郑江居然没有走错地方。
级组长的办公室不难找,就在教师办公室里一个角落那,高正林和郑江进的楼是没错,但办公室在另一头,他们这边是厕所。郑江想直接过去,高正林听到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把他拉了回来。郑江一仰头就看到了厕所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楼梯口也有一个。
郑江干脆进了厕所打算洗把手,男生厕所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他也毫不在意。“你觉得要不要去调一下监控看看和许能有关的人?”
高正林左右飘忽着视线,靠近他背后紧紧抱着他的腰身,郑江一惊,感受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这里不行,太脏了。”他拒绝道。
“我舍不得在这里。”高正林笑了笑,却耸腰蹭了蹭。
郑江:“忍住!”
过了好一会儿,小高正林才消停了,郑江已经把高正林文件夹里的资料仔细看了好几遍,决定首先去询问级组长初三级被关注的不良少年名单,然后筛选可能被校园暴力迫害的学生,最后跟几个学生谈话找到凶手。高正林揉了揉脸,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出了厕所,两个人得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上经过的教室里总有十几束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黑社会来讨债。”郑江闷闷道。
高正林没听清:“什么?”
“你看你那头发。”
高正林露出了苦恼的神色,他可是用这外表吃了不少人呢。到了办公室门口,门没有关,他们还是敲了敲门,里面只坐着几个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头抬起来看着他们。
“你好我是辉恒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鄙姓高,关于本校学生许能被杀一案有些问题想要问一下,请问哪位老师教许能?”高正林利索地把话说出来,郑江有点疑惑,不是问级组长吗?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教师起身向他们走来,看了一眼门外,说:“我是许能的班主任连含嫣,详细的事情我都和警方说了。”
郑江皱眉道:“包括了许能受到校园暴力的事件吗?”
连含嫣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把他们往办公室里推,让他们搬来凳子在她的桌前坐下。其他老师知道他们要谈案件,默不作声地低头继续之前的工作。她有点尴尬,好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样,勉强道:“我承认这是我工作疏忽,但是那些学生真的是太难管,我只能劝他能忍则忍,中考完去别的学校就好了。”
“可是他死了。”郑江冰冷地说。
连含嫣扶着额头,道:“我知道,我也很痛苦,他的尸体被发现后,我一晚上没睡着觉,他责怪我为什么不保护他。”
高正林给她抽了一张面纸,说道:“那你就更要配合。”郑江疑惑地看他的动作,再侧头看那个女老师,才发现她哭了,要不是高正林跟他说了凶手是学生,他很容易怀疑这是“鳄鱼的眼泪”。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连含嫣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等会她还要上课,所以不能擦眼睛,不然会红肿。
高正林思索了一下,说:“你们班有没有小霸王?”
“有。”连含嫣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们和隔壁班的几个关系特别好,经常在一起欺负同学。”
“那除了小霸王,别的班的学生经常往来吗?”高正林问。
这个问题警察没问过,连含嫣想了想,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应该很少,因为学校规定学生,班级之间不要频繁交往。”
郑江嘟囔一声:“这有什么意义?”高正林轻声回答他:“限制学生的交往,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自身班级团结和学习上。”
郑江很想说,你不是海归么,为什么国情都这么了解。
“那你知道班里和许能一样被欺负的有哪些学生?”高正林问。
连含嫣刚要回答,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警惕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除了许能以外还有别的受害者?”
一听她猜错了,高正林和郑江都悄悄松了口气,高正林说:“没有,我们只是想找他们谈谈,如果方便的话,还请老师提供名单。”
连含嫣从桌上的一堆资料里找到学生的名单,拿出笔在上面打着记好:“其实也不是很多,除了许能,只有两三个。”
郑江问:“为什么其他学生没有受到骚扰?”
连含嫣挑挑眉,从另一个角度回答道:“因为这几个学生比较独来独往。”
名单上有两个名字,杨一帆和陈晨。下课铃声响后,高正林和郑江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许能的班里走出来了学生,两个人对视一眼,没决定谁去找人。“其实我看到生人我很害羞的。”郑江说。
“那是谁见我第二面就在我身上扭得那么浪?”高正林说。
“第二次见你就不是‘生人’了啊。”郑江理直气壮。
高正林无奈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走到班门口,只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他衡量了一下自己得用多大的声音才能保证让吵闹的班里的全部人听见。“请问哪位是杨一帆和陈晨同学?”这下全部视线集中到他身上,女生的眼神尤为热烈,男生几乎都是看了他一眼就把头低回去。稍微等了一下,两个女生走到高正林跟前,高正林把她们带到走廊那,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郑江开始打量这两个女生。
杨一帆,身高和陈晨差不多,但是特别胖,确实容易成为嘲笑和欺负的对象。
陈晨则是身材比较均匀,不过她脖子上的项链,好像是铂金材质。
郑江在高正林问话的时候插了一句:“你脖子上的项链,学校允许戴吗?”
陈晨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不允许,但是我跟老师解释了,这是我妈给我的十岁生日礼物,她要我天天带着。”
郑江问:“铂金?”
“是的。”陈晨回答道。
高正林看了一眼郑江,两个人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陈晨家里应该是挺有钱的,小霸王可能对她进行了勒索。
“对于同学许能的死,你们有什么想法吗?”高正林问。
杨一帆说:“我虽然和许能不是特别熟,不过我知道班里的一些人老让他写作业,考试还让许能帮忙作弊,许能不愿意,被他们放学堵着打。许能失踪前,学校又要准备一次联考,他肯定又会被威胁。”
“你怎么知道许能不愿意作弊而被打的事?”郑江问。
“那天恰好我要去复印东西,陈晨你也看到了吧?”说罢用手肘顶了顶陈晨。
陈晨面无表情道:“看到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陈晨的冷漠的杨一帆自顾自地唉声叹气:“真是太残忍了,许能他成绩很好,我有不会的都去问他,他都很耐心教我。”
“那是受不了你这头肥猪才告诉你叫你快滚吧。”由于走廊也很吵闹,陈晨的这句话只给会读唇语的郑江听见了。郑江给高正林使了个眼色,高正林对杨一帆说:“谢谢你,杨同学,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们还有些事想问问陈晨同学。”
杨一帆点头,转身进了教室。
陈晨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还有什么要问?”
“问问你为什么要杀死许能。”高正林说。
陈晨惊讶地瞪大眼,好像听到了什么顶级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为什么说我杀死的许能?”
“许能失踪是在肯定是在放学后,因为许能当天没有回家。你和许能同样都是校园暴力的被害者,而且是同班同学,在被迫害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些接触。”高正林分析道。
确实,小霸王们可能会把一些被他们迫害的学生集中起来耀武扬威。
陈晨说:“那这能够证明什么?”
高正林看了教室一眼,说:“杨一帆和你,跟许能都是比较倾向自己行动的,但是校园暴力将你们三个联系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能不愿意帮助作弊而被打的那一次,杨一帆去复印的资料可能是许能提供给她的,杨一帆没有说那个资料你也去复印,所以它不是学校提供的或者是到了杨一帆这里,刚好发完了。而你则是陪杨一帆去复印,这个可能是杨一帆要求的。试想,两个独来独往的人怎么可能会一起去复印东西,这只能说明,那个时候你们已经是朋友了。”
陈晨一言不发,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不如我们来聊聊动机吧,武器警方正在找,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高正林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所谓。
郑江觉得自己可以组织好语言来描述,于是他就开了口:“许能不愿意作弊而被打,而他失踪前,学校要进行一次联考,这意味着他肯定又要挨一次打。你希望让他解脱,就用一个借口,可能是说讨论一下考试题型,或者是和暴力有关的内容,前者许能作为你们的同学,成绩优秀而且乐于助人,他很可能会答应你;后者你们两个深受校园暴力的危害,因为这个话题而聚集并不可疑。于是你把他诱骗到垃圾屋附近,趁他不注意,将他打晕,把他打死再吊起来,掩盖了痕迹,完成了谋杀。”
“你的故事编的很好,如果动机是我想让他解脱,未免显得我太圣母了。”陈晨笑道。
高正林说:“是解脱没有错,你杀死他,对于你来说就是救赎。你不忍心看到和自己一样的同学被暴力欺压,你杀了他就是解脱了他,而你拯救了他,你觉得你应该收到崇敬。”
陈晨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异,郑江看到她的脸上甚至有点沾沾自喜,心里更是肯定了事实。
“你知道吗?他的尸体被发现后,那些垃圾都不敢碰我们了。”陈晨笑着说。
“垃圾”……是说那些小霸王吗?
“他们怕死了是他们之中的谁杀的,谁的话都不信,却不知道平时被欺负得那么惨的我才是凶手。你不觉得好笑吗?他们也就声音喊的大,拳头硬了点,却被一个死人吓成这样。”陈晨张开了双臂抱住自己,“懦夫。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我问他,许能,这次考试怎么办?我本来想问他,复习的怎样,我很怕自己考不好,拿不到足够的零花钱,那些垃圾从我身上榨的油水不够,又来……”
她抬起头,视线聚焦在某一处,眼神泛着嗜血的光:“他说,许能他说,他坚持不下去了。
“我当时就愣了,我没想到他回答我什么,看到他那可怜的笑,我才知道他要妥协了。不行,许能那么优秀,怎么可以帮着作弊,他的人生会毁了……”
“然后你拿出了武器,狠狠地打向他的后脑勺?”郑江道。
“是的。”陈晨喃喃着,“我像他们打我一样打他,我越疼就越清醒,我就越恨,恨得不得了。许能也要清醒过来,他要恨他们,他要恨他们。”
郑江倒抽一口凉气,道:“可是他死了。”
陈晨重复了几次“死了”,然后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们说:“可是我救了他。”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刑警,愣愣怔怔的陈晨被戴上手铐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高律师,你知道吗?”
高正林皱眉道:“什么?”
陈晨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是未成年人啊。”
“我不会被法律制裁的啊。”
“因为我是未成年。”
第25章「11」跪下(壹)
距许能被杀案已经过去一个月,郑江对高正林非常不满,由于陈晨是未成年人,她进了少管所呆了几个星期又活蹦乱跳地出来了,和郑江所想的“杀人偿命”完全不同。他一直在想这件事,就连屁股被拍肿了都没反应过来。
高正林捏着他的脸,两个人的下身紧紧地连在一起,见郑江一直在分心,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怎么?被插得像羊肉串一样还能走神?”
郑江冷哼一声,抬腰动了动,说:“还不是陈晨,你说,未成年人杀人不用负责,如果全天下的未成年人都这样,那不得乱了套。”高正林眯着眼看他,说:“就这事?反正陈晨现在逍遥了,从少管所一出来,学校的暴力事件都消停了,毕竟那里可是有个杀人犯啊。”
郑江还是不满,高正林吻了一下他的嘴角,说:“而且她现在是在义务教育期间,只要勉强读完书就行了,你管她这么多。”
“律师!”郑江糊了他一巴掌,没用多大力,“我真想替天行道!”
高正林拉开他的手,按住他的腰,用奉承的语气说:“是是是,来对我替天行道吧,夹死我榨干我都可以。”刚要律动的时候,手机响了。高正林不耐烦地拿了手机,打开锁屏一看,是事务所的头头给他打的电话。
“喂?老大。”他刚接,郑江就懒洋洋地扭着腰,让高正林给他挠挠刺激。活生生的勾引,高正林眼睛都红了。
那边说了什么,高正林的眉头一皱,应着什么,然后挂了电话。郑江夺过他的手机一丢,把他按在床上用骑乘位运动着:“快点,爸爸我痒死了。”高正林被刚刚的电话灭了点火,被他这么一勾引,深吸一口气道:“爸爸?好,儿子要把你干到生孙子!”
12岁少女谢秋芳失踪三个月,被环卫工人在一个公园垃圾池边发现尸体,尸体被开膛破肚,布满蝇蛆。经法医鉴定,她的阴道遭到了反复性的暴力撕裂,多处抵抗伤,也就是说她遭遇了强奸,另外部分内脏被切除,下落不明。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舌骨断裂窒息而死。根据组织出血状况,法医断定,死者刚被勒死,就被进行器官摘取。
根据环卫工人的说法,垃圾池比较偏僻,垃圾堆积量不大,他们一周只进行一次清理。迫于社会舆论和死者家属的压力,警方通过大量走访调查,确定了嫌疑人。
凌子赫,16岁,二中在读生。
钟志泽,16岁,二中在读生。
洪剑,15岁,义辉附属中学在读生。
何敏御,17岁,广纳中学在读生。
金霆,17岁,广纳中学在读生。
这五个嫌疑人均为未成年人,并且都是在校学生,关系亲密,家世显赫、非富即贵。被紧急讯问后,五个人称死者是主动引诱他们,而他们是情难自禁,死者又想玩虐恋的游戏,失手勒死,他们对杀人罪行供认不讳,却没有坦白强奸死者和丢失的内脏下落,因证据不足而无法起诉。法院按照“认罪态度良好”和“未成年人犯罪”从轻判处,一时引起社会上的轩然大波。死者家属更是激动万分,屡次上诉,却被法院坚持原判。
郑江躺在床上,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刺激着他的大脑,他把手伸进被子里,他什么也没穿,纤细的腰肢和光裸的大腿,肌肤像布丁一样顺滑。他的手指轻易地覆盖在自己的臀部上,他用力地抓着臀瓣,尾指轻轻地抠着穴口。
他的目标是浴室里的那个人,那个强奸并杀害了12岁少女的凶手之一,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调查,终于让凌子赫上钩。米柳和周文康对法院的判决都不满意,而凶手们的家世让法律的公平失去了意义,郑江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为那个冤死的少女报仇。最让他气愤的是,高正林居然成了那些杀人犯的辩护律师,气得他宁愿自己挠着充饥,死也不肯接高正林的“约炮”电话。
凌子赫冲洗完毕,郑江一条修长的腿已经从被子里探出,衬着白色的被单,显得格外诱惑。凌子赫吞了口唾沫,解开了缠在腰间的浴巾,郑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凌子赫也是个阅人无数的主,只不过那个女孩,他们真的是玩脱了。凌子赫扑倒在床上,郑江的腿像蛇一样勾住他的腰,少年速度很快,他仓促地吻了几下郑江的脖颈,手伸进被窝里摸索。
“饿死鬼,我又不会跑。”郑江被挠得笑出声,笑意未达眼底,他隔着被子抚弄凌子赫,感觉没有高正林的那么雄伟壮观。
凌子赫拉开被子,让郑江暴露在他面前,他低下头舔舐着,道:“我他妈要馋死了,自从出了那档子事,都没有女孩子敢和我玩了。”他顿了顿,瞪着郑江说:“你怕不怕我强奸你啊?”
郑江撇撇嘴:“少爷,我们干这行的有什么没经历过,我可是男人,比女人……耐操。”最后两个字郑江是贴在凌子赫的耳边说的。凌子赫被刺激得满脸通红,刚要把郑江翻过来,又停了,问道:“那我要不要戴套,我怕你不干净。”
郑江后面痒得不行了,一听这话哭笑不得,说:“少爷你难道不也上过许多人?”
凌子赫若有所思地说:“我只操处女啊。”
闻言,郑江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的手摸上了胸前晃荡着的坠子,里面填充了高浓度的毒药。他只要把毒药注射进凌子赫体内,然后再制造失火,这个房间进来两个人,烧死一个,另一个人他们谁也找不到。
凌子赫戴上安全套又压了上来,郑江的电话却响了,凌子赫显得有些恼火,郑江只好先用手抚慰他,然后去接电话。“喂……”
“婊子,在哪呢?”手机那一端是高正林的声音。和高正林玩多了,一听他这辱骂性的言语,郑江感觉自己后面都快泛滥成灾了。郑江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他不能让高正林发现自己要谋杀一个人。
“睡觉。”他刚回答完,凌子赫的眼睛红着,贴上来吮他的乳头,痒得郑江喘了一声。
高正林抓着手机,紧皱着眉头说:“那你一起来就发浪?你旁边有人吧?”
“没有……啊。”一只指头探进来了,惊喜于郑江体内的湿滑,凌子赫搅动了几下,就轻松地揉到了,郑江一下子就漏了气,止不住地喘起来。
高正林扶着额头,他知道郑江真的气他,可是他也在暗地里寻找证据,他还是喜欢单干,能让自己的思路清晰点。可是这嫌疑人之一的凌子赫今天开荤带着的b,是郑江最近打工的酒吧那出的,名字不知道,他就想问郑江,没想到,嫌疑人床上的居然是他那骚的合不拢腿的男友。
他现在就站在那个酒店门口,白日宣淫,真是过分。他在手机里报出了地址,命令郑江马上下来,郑江脸色一白,嘟嘟囔囔着,高正林威逼利诱,可怜郑江只好翘着那湿淋淋的屁股穿上裤子,本来还觉得挺了半天鸟的凌子赫可怜,想帮他口出来,结果被高正林一通大骂,连凌子赫都听见了。
“算了你去吧,包你的人脾气真大。这家店的老板我认识。”凌子赫听不出为他辩护过的高正林的声音,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管,“叫几只鸡来也行,白天不知道上班不?”
郑江也没纠正凌子赫关于“包养”的真相,就再一次道歉,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房间。郑江在电梯那等了一会儿,趁电梯没到,他用电梯门勉强照了照自己整理了衣服。电梯从1楼上来,打开的时候里面是一个服务生和一个男人,应该是服务生带上楼认门的。他没有特别注意,就直接进了电梯,按下了楼层然后合上了电梯门。
在电梯下楼的时候,郑江摸了摸裤兜,懊悔地发现自己把手机忘在房里了,不过那个手机也是刚换的,卡里存的电话号码压根没几个,他才不会把真正认识自己的人的电话号码存在通讯录呢。
只是高正林的电话号码,他也没存呢。他告诉了一些他自己的秘密,他的不死和他的重生,但他没有告诉高正林他已经生存了不知多久的时间,不过高正林也没问他就是了。郑江突然觉得庆幸,因为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电梯门开了几次,有人想进来,看到电梯是下楼的,又退了回去。本来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又塞进了几个人,空间一下子变得有点拥挤。等电梯到了一楼,郑江已经被挤到最里面,电梯里的人争先恐后地往门外挤,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莫名地大哭起来,郑江烦躁地瞥了她一眼。他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小孩子。
电梯里的人都出去了,他才慢悠悠地出来,然后就被高正林拽了过去,郑江才发现他在等自己。“不好意思我打断了你的约炮。”高正林的语气毫无歉意,甚至带着点怒火。
郑江被他拖着出了酒店门,他挣扎了几下却没挣脱,抗议道:“你弄疼我了,放手!”
高正林紧紧抓着郑江的双臂,冷声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跟踪那个杀人犯,你要干什么?去找证据还是想杀了他,你凭什么去杀他?他是杀人犯,你杀他……”
郑江冷笑道:“你害怕?”不知道哪里爆发的力量,他甩开了高正林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是杀人犯。在你认识我之前!”
高正林的眼中出现了短暂的错愕:“你说什么?”
没等郑江回答,身边的人群就尖叫起来,两个人顺着众人的目光稍稍转移,就看到从天而降的人——
凌子赫。
此时已经摔成了一具尸体,脑壳崩裂,血液四溅。
在慌乱的人潮攒动中,郑江被高正林拉着后退,依稀看到了那个少年赤身裸体,他的大腿和小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固定在一起,难道是……
谋杀?
第26章「11」跪下(贰)
接到报案后,警方来的很快,现场围观群众也自觉围成一个圈,很多人都对着凌子赫的死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高正林跟酒店前台说明了情况,保安也听从他的建议控制了酒店中的人,郑江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他被高正林认定为嫌疑人。
“我跟你说了不是我啊,我他妈裤子都脱了,被你一通电话砸过来,哪还敢多待?”郑江闷闷地说,“我要找律师。”
高正林说:“我就是律师,你付得起钱吗?”
郑江白了他一眼,这时候真真假假的玩笑让他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最后经过简单的现场采证和“嫌疑人”的“主动自首”,郑江被带走了。高正林觉得这是个教育郑江行事不要过于鲁莽的好机会,于是他给米柳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可惜他太高估自己在米柳心目中的地位,米柳把高正林大骂一通,高正林只好讨饶说自己会做郑江的辩护,才免了被生吞活剥的下场。
高正林打开车门,跟上了警车。
被拘留的感觉真奇怪,郑江坐在审问室里,面前的侦查员四十多岁,有了白头发,干刑警这工作肯定很累。上头没有指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有人敲了敲审问室的门,门打开,郑江看到的是米柳。
米柳确认了郑江真的被抓来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没了,她不能表现出两个人有过接触,所以她和侦查员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高正林在她办公室,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开始审讯的时候,惯例的询问让他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的假身份证能不能用,不过还好他自觉自己长得嫩,可以装个未成年人,没办身份证的应该大有人在吧。
于是他就开始编故事,自己是从小被人遗弃,靠吃百家饭养大的,一直流浪,没有户口所以没办身份证。就这样,侦查员就将信将疑了。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侦查员问。
郑江思索了一下,说:“我在打工的时候遇到他,他说如果我和他睡觉就给我钱……”
侦查员眼角一抽,说:“你的意思是,你以前并不认识他。”
郑江睁大眼睛,装无辜他手到擒来:“我不认识他啊。”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我只知道他姓凌……”
侦查员沉默了,又问:“你不看新闻什么的?”
郑江知道他想问那个杀人案,马上回答道:“我哪有那么好条件有空看新闻?”
侦查员盯着他看半天,说:“手机和衣服都不错,项链看起来也很贵,你不像你说的那样穷吧。”
郑江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却说:“都是客人送的。”
侦查员转着笔说:“那死者有送过你什么吗?”
“还没呢。”
“……你这算不算卖淫啊?”
“……”
在审讯过程中,郑江直接否定了侦查员的观点,他说自己没有杀人。
“我和他素昧平生,我没有杀他的动机。”郑江坚持道,“你们怀疑我,你们可以去看监控,我离开是因为有人打我电话找我,我下楼的时候电梯有人上来。而且如果我是犯人,我会留这么明显的破绽给你们?”
“那你为什么自首?”
“因为我的律师……”郑江想到就头大,“他说和案件有关系的话,还是跟你们坦白好,不然嫌疑更大。”
侦查员问:“他当时在场?”
“是的,打我电话的就是他。”
“什么案子?”
郑江怕到时候编的和高正林的对不上,就说:“他应该也来了,这个案子我说不清,你最好问问他。”
郑江被释放了,高正林听了他说的口供,想了想,就对侦查员说:“你们应该去调取监控视频,顺便查一查捆绑死者的绳子上的指纹。”
郑江说:“那是麻绳。”
高正林斜了他一眼,侦查员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是麻绳?”
郑江知道自己说太多会起疑,回答道:“因为他掉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高正林作证自己在他身边,补充说自己也有看到,才让侦查员相信了,桌底下高正林狠狠掐了一把郑江的大腿,疼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如果是麻绳,你们可以看看上面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皮肤碎屑。因为我觉得我的委托人是无罪的,你们尽可以留下他的dna。”高正林说。
“怎么留?抽血?我怕疼。”
高正林无奈地说:“刮一刮口腔内壁就行了。”
通过对监控的调取,郑江离开后确实有两个人到了那个楼层,然后清洁人员和房间擦身而过,而另一个人则是敲门进去了。现在嫌疑最大的变成了那个陌生男子,需要等待的就是法医对绳子的鉴定结果了。
高正林把郑江带回家,他家是住公寓,三房两厅,一个人住未免太大,可是高正林一本正经地说房间不够用。郑江第一次来高正林的房子,惊讶地发现里面很整齐,素色布质沙发上摆着龙猫和长江七号的抱枕,一个单人沙发上更是摆满了小公仔。见郑江用诡异的目光看着那堆娃娃,高正林苦笑着解释道:“那是我堂妹的,她怕这堆娃娃被家里人丢掉,就放在我这。”
郑江撇撇嘴,坐在沙发上,闹着口渴要喝饮料。高正林松了松领结,说:“我不知道你要喝什么,自己去冰箱拿。”郑江起身,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去找冰箱。冰箱在餐厅那,三门,他打开最上面那,里面就有啤酒和酸奶、果汁和鸡尾酒。
除了饮料以外,就没有东西了。郑江打开第二层,发现第二层没有开,他就打开第三层,里面有一些冰淇淋,没有其他吃的。
他调侃道:“你不会做饭吗?”
高正林眼神飘忽着说:“我会做,但是我最近都在外面吃。”
“你做的莫非是黑暗料理?”郑江笑道。
“我做的东西很好吃啊!”高正林不服了,“我只不过是懒得做。”
郑江捂着脸嘲讽高正林不知羞耻:“明明就是黑暗料理大厨。”
“你要是想吃也不是不行。”高正林挑眉,“想吃我的料理的人很多呢。你要是被我搞得爬不起来,我肯定会伺候你一日三餐。”
郑江斜眼:“夜宵包不?”
高正林搂住他的腰,轻声道:“那得看你想吃什么了……”
完事后郑江趴在高正林身上动都不想动,饿了好久总算吃饱了,高正林揉着他的腰,说:“其实我接了谢秋芳家里的诉讼。”
郑江一听,昏昏欲睡的脑袋顿时清醒了,问道:“你不是给那些富二代官二代辩护了么?”
高正林吻了吻他的脸,说:“那是因为证据不足,最好的就是先来个缓兵之计,谢家本来是想找我们事务所的另一个律师,但是他推给我了。”
“你这个恶魔,那女孩子家里人肯定恨死你了。”郑江揉着高正林的脸。
高正林抚摸他光滑的脊背,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会理解的。何况,整个城市敢接这个诉讼的估计只有我们事务所了。”
“来头不小。”郑江哼哼。
“你也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高正林迎上了郑江疑惑的眼神,在他耳边说出了那个名字,郑江惊讶地盯着他,高正林只是笑了笑。
“话说你真的能同时为两家人服务么?”郑江问。
“谁同时了,一案归一案,上个已经结了。”高正林翻了个身去拿床头的文件夹,“我们要讨论的是下一个案子,现在呢,这些都是我搜集的资料,想看吗?”
郑江欢快地搂住他的脖子:“要看要看!”
“那就再伺候一下你老公,还有,不准再去勾三搭四了。”高正林挺着腰,和郑江摩擦着。
“不要脸,什么时候成我老公了。”郑江骂了一声,手却乖乖地照做了。
第27章「11」跪下(叁)
还没等警方抓到那个杀害凌子赫的嫌疑人,命案又发生了。
死者是凌子赫的好友金霆,尸体被拾荒者发现在沿江公园主大门门口。当时是凌晨三点,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拾荒者称自己在公园门侧的隐蔽处有临时住所,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脸上有湿意,一看是在下毛毛雨,就迅速地起来要把挂在门口石像上的晾着的衣服和收集的废旧纸板收起来,然而他看见自己的纸板凌乱地散落在地上,然后就在大门边上发现了金霆的尸体。
法医检查,金霆是被勒死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膝盖下方有淤血,而且发现尸体的时候,金霆确实也是呈现跪姿,让人忍不住推测犯罪的凶手和杀害凌子赫的是同一个人。凶器应该也是麻绳一类的,但是没有在公园里找到,警方正在公园附近街道的垃圾桶内搜索。
警方调取了公园附近的监控,由于道路路灯昏暗,提供的有价值的资料非常少,不过他们还是辨认出了金霆进入公园的时间,那是0点以后。视频中,金霆和一个女生拉拉扯扯着从正门进入了公园,半小时后,只有那个女生衣冠不整地从侧门跑了出来。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进入过公园。
那么凶手就是那个女生么?
可是那个女生看起来身材娇小,除非使用药物,否则根本不能制服身材比她高大许多的金霆。随后,毒物鉴定结果表示,金霆体内含有大量酒精和一些致幻剂成分,警方推测金霆是去逛了夜店,于是对全市的酒吧进行了搜查,希望能找到那个女生。
因为第二个死者的家庭施加压力,还有其他三人官商联合的威胁,警方不得不调出警力来保护其余三个人。那三个少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被盯上了,全都成了惊弓之鸟,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要求警方对嫌疑最大的——谢秋芳的家属进行监视。
郑江趴在床上看高正林带回来的资料,说:“为什么一个未成年人半夜不回家都没人觉得奇怪?”
高正林刚洗完澡,身上还冒着热气,他腰上缠着浴巾,水珠从他结实的胸膛滑落。对郑江的问题,他笑道:“官二代的孩子被宠坏了,我去调查了,发现金霆经常彻夜不归,家里人都见怪不怪。这次只能说,夜路走多了撞到鬼。他的好朋友死了,还敢出来逛,不过现在那三个人都快吓疯了。”
郑江想了想,说:“警察说金霆和那个女的进了公园后就没有人进入过公园,那有人出去过吗?”
高正林坐在他身边,翻着那叠资料,说:“一对情侣,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分别在不同的时候出去。”
郑江肯定地说:“那个单独的男的是在金霆带的那个女的离开公园后才离开的,是吗?其他人应该是在那个女的离开之前就走的。”
高正林点头:“你怎么知道?”郑江得意地说:“如果我没猜错,金霆肯定和那个女的在公园野合,那对情侣可能也有这个想法,还没动手或者正在办事,就被他们吓跑了。而那个女的可能也是发现了,觉得不好意思,也跑了。那么剩下的男的就是凶手了。”
高正林抓了下自己的头发,说:“你知道吗?监控中的那个男人和酒店里的身形很像。”
“果然是连环杀人吗?”郑江眸色一沉。
高正林没有回答,把笔记本电脑打开,郑江一眼就看到桌面居然是自己的照片,脸色一红。那是他半裸的照片,照片中的他斜靠在沙发上,没穿上衣,本来就是低腰的裤子还半褪,露出了白色的内裤,一只手搭在裤沿,一只手支撑身体,嘴里还咬着安全套包装。
高正林也不知道什么心态用这照片当桌面,郑江等他解释,可他没解释,兀自打开了浏览器,进入了一个论坛。高正林指了指屏幕,说:“杀人案非常热门,你看网民的评论。”
郑江还想揍他,被他这么一说,就转移了注意力。
“这是报复!杀人就要偿命!未成年人也一样!”
“他们还只是孩子啊,大家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法律不给他们死刑,自有人给他们死刑!”
呼声最高的就是“报复说”——“为自己的罪行忏悔吧!杀人者跪下!”顶贴回复十几万,全国的网民都沸腾了。
郑江感到快意,看来人类的是非分明还是挺正确的,高正林揽住他,说:“要不是你这几天都跟我待在一起,我真的会以为你是凶手。”
被不信任的感觉让郑江心里一痛,又顽强地催眠自己和他总会是形同陌路。身体被拥抱的时候他还生气,被轻柔地亲吻着的时候他也咬着唇不肯回应。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膈应,高正林附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道:“我喜欢你,很喜欢,我不想有一天查到真相后,是我把你送上刑台。”
笨蛋。
郑江的眼角不经意就流出了眼泪,很久没有被感动了,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就随着漫长的岁月而停止了激情,他张开双臂把身上的人紧紧抱住。
郑江看资料看得犯困,高正林就把郑江抱怀里,继续看那些资料。
如果“下跪”是凶手施加给男死者们对谢秋芳的忏悔,那就说明凶手对女死者有很深的感情。而女死者仅仅12岁,不可能有什么感情深厚的男朋友能为她报仇,那么从感情方面入手的话,就该从她的家属那里查起。剩下三个人的家里人还是很狡猾的,他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提出了监控女死者家属的要求。他们包庇自己的儿子,就得意识到后果。
等下,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到是他们的死是凶手为谢秋芳报仇的呢?为什么一定是仇杀而且是和谢秋芳有关的案件呢?高正林转念一想,一个可怕的设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翻着论坛中的帖子,果然,这群网民是被有心之人有意识地引导的。
他不是黑客,没办法查到ip。不过凌子赫和金霆的死,看他们五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有除了谢秋芳以外的其他受害者,只不过他们选择的是忍气吞声——
如果凶手就是家属中的某个人,那么他的工作还有没有意义?想到这里,他从床边拿来手机,想找一个人,在通讯录找到那个名字,正要点下去的时候又犹豫了。高正林看向身边已经沉睡的郑江,直到屏幕慢慢地锁屏。
第28章「11」跪下(肆)
洪剑死了。
因为好友金霆和凌子赫的被害,爱子如命的父母在洪剑的强烈要求下,偷偷摸摸把他送到临近的k市,他们都认为凶手应该是本市的,明明封锁了消息,却依旧没有用。k市警方在地铁站厕所发现了他的尸体:依旧是跪下的姿势,被残忍割喉。颈动脉破裂造成了大量的失血,厕所门还被反锁,只是血液从门缝流出来,让如厕的人发现并报了警。
警方开始调查地铁站的监控录像。因为血液喷出,犯人身上肯定难以避免地沾上了,还有鞋印之类的线索,可是调查人员发现,厕所的地板很湿。这个犯人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他在厕所里把鞋底进行了清洗,可是如果只有他一个湿的鞋印在厕所地板上就很明显,所以他干脆把地板弄湿。这样进入厕所的人都会留下湿鞋印,干净的和脏的都会乱成一团,从而混淆足迹。
犯人当时穿的是一件雨衣,已经在垃圾桶内和凶器一起被发现,雨衣上有大量的血迹,已经鉴定出是受害人的血液。恰好地铁站门口的百货店有出售这款雨衣,但是据收银员反映,他们这几个星期都没有卖出一件,因为天气很好,没有什么人有对雨衣的需求。
在地铁站各出口监控中也没有发现穿雨衣的人,犯人应该是在厕所内换上后袭击被害人。携带雨衣和凶器的方法应该是用个大包装着,地铁站拿大包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一排查非常困难,犯人早就逃之夭夭了。至于凶器,上面擦的干干净净,肉眼一看几乎连血液都没有,显示出凶手有条不紊,杀人后还能心思淡定,丝毫不怕被发现。
大隐隐于市,凶手就这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凶手好像留下了很多线索,但一经调查却毫无结果。高正林本来还有点怀疑郑江在他背后搞小动作,这会儿彻底消失了这个念头,因为郑江一直都和他待在一起。
高正林打算要去k市了解情况,所以准备订火车票。郑江好奇得要命,闹着也要去,可是他连身份证也没有,整一黑户,又还不听劝。郑江就开始色诱,对于心上人的求欢从来都无法拒绝的高正林被他夹的精关一松,嘴也松了,郑江高兴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高正林无奈地抓住他又是一通乱搞。
当然,身份证是别人的,所幸他们所在的城市铁路没有严查,不然郑江绝对出不去。
现在网络舆论吵的很凶,剩下的那个钟志泽想来也是难逃一劫。警方只有无奈地加强又加强保护,发布会开了一次又一次,记者写的报道和网上的评论也是越来越难看,都是在责骂警方无用,赞美凶手。
“人渣死得好,就该让他们下跪,为那个女孩子报仇!”
“法网恢恢漏了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躲得过今天,你也躲不过明天!”
在他们到达了k市后,还没和警方联系,两个人打算先休息一下,晚上郑江在看新闻的时候,看到“最后一个少年被严密保护”和“洪家家庭关系破裂”就笑个不停。高正林从浴室出来,腰上缠着一条浴巾,手里拿着毛巾在擦头发,看他笑的那么开心,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郑江把手机拿给他,高正林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新闻,无奈的摇摇头,说:“如果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伸张正义,只会搞得天下大乱。因为每个人的价值观、每个人的正义感、每个人的底线都是不同的,所以每个人对犯罪的概念也是不同的。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这样了,你以为是在替天行道,也只不过是你的所谓的正义感而已,在别的人看来,你还是犯罪。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当律师吗?”郑江扁扁嘴觉得无趣,拿回了手机,转开身子不想听他的话,却被他扭了回来。
“我相信,天网恢恢。”高正林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双眼,“我要用他们钻的漏洞来成为为他们掘的坟墓,我喜欢看这些家伙自作自受。”
郑江翻了翻白眼,问道:“那你喜不喜欢自攻自受啊!”高正林笑了笑,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熟练地寻找到了他胸前的肉粒,轻轻一捏:“你老公我还在这里,你想什么呢?”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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