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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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正文 第10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第10节

    杨贵芳疑惑地问:“那他怎么还没回来呢……”

    “说说你对高明辉的看法吧。”办案刑警没有回答,问道。

    杨贵芳精神抖擞:“老高他心善,经常做好人。我们扫街是一个人分到几条街,然后扫完就可以收工,他是这几个星期才调去商场那边收垃圾的。”

    “你觉得本来扫街变成了收垃圾,算不算是下调?”

    杨贵芳连忙摇摇头:“只能说是平调啊,对我们这些环卫工人来说,工作都是差不多的。老高经常大早上扫大街的时候遇到一些睡马路边的醉鬼,生怕他们给不留神的司机给轧了,就挪到人行道那边……唉,别说老高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他以前啊,扶一个醉鬼起来,那醉鬼半途醒了,愣说自己钱包没了,是老高拿的。命令老高拿出来,老高哪里动过他什么钱包啊?那个醉鬼也没怎么清醒,就扒了老高,老高一把老骨头哪里打得过……”

    她顿了顿,脸上浮现一丝厌恶:“那个醉鬼后来才想起来,自己压根就没带钱包,可是老高却丢足了脸。”

    “那老高会不会很怨恨那个人?”

    “他跟小组长申请负责另一条街的卫生了。至于他怨恨与否,这事搁谁,谁心里也不痛快。是吧,警察同志?”

    “你看看这两个人你认识吗?”刑警拿出了王秀洁和杜洪的照片,杨贵芬仔细地看了,摇摇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他又调到商场垃圾处理那边了吗?”

    “这也是老高自己申请的,但是原因他没说,您去问问小组长?申请都是她批的。”

    肥胖的女人听了刑警这么一说,还想了半天,才想起好像是自己批的条子。

    “喔喔,老高啊?他死啦?是不是畏罪自杀啊?”女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恐,“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清楚啊,要是知道他是特地调到商场那边才方便他杀人的话,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的啊!”

    案件调查组的组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这个女的欺软怕硬的刑警都偷偷笑了。

    “你冷静一下,你还能不能找到高明辉申请调动的申请表?”

    “咳,什么申请表啊,哪有那么正式,不过是一张纸罢了。”女人狗腿地搓着双手,要去给他们泡茶,看到组长面无表情,她才反应过来,“哦哦哦,表!表!”

    她找了一会儿,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拿给他们:“就是这个!”

    米柳一看,为难极了:“这,什么也没写啊?就说自己申请调到黛练购物中心……”

    组长没那么轻易表态,把纸放进了证物袋。

    “回去让人鉴定一下笔迹。”

    最后一个调查的死者,也是本案的第一个死者,杜洪。和他有关的事情不是很多人清楚,工地的民工就说这个包工头(其实不是)还是很大方的,夏天会去跟上头申请一笔钱给大家伙买凉茶,冬天也会让大家打个火锅。在问到有没有拖欠薪酬的时候,民工们都摇头,他们的工资结算是按季度算钱的,每个人该领多少就多少。

    “那有没有人觉得自己领的不够多?”

    “没吧,没听见有人谈这个。”一个民工叼着廉价的烟,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否定了。

    刑警拿出了高明辉和王秀洁的照片,问他们有没有人见过。

    “这女娃子真水灵,像俺闺女。”负责后勤煮饭的妇女说,“哎,供她读书不容易。”

    “那你认识不?”

    “不认识,这个男的倒是好像见过?”她拿来照片端详着,“是不是之前扫大街的那个啊?最近没见到他。”

    “那条街离工地这么远,你去干嘛?”

    “给工人们买点下酒菜。有时候天气不好不能施工,第二天不能干活了,杜老板就会让我去那条街买点花生米什么的。以前是他买,后来可能他还有事做吧,这点小事其实我做也可以。”

    问话完毕后,米柳把整理好的信息发给了周文康他们。

    郑江指着王秀洁的相片,说:“她也是在家里被发现的吗?”

    周文康说:“是,她和高明辉都是在家里被发现的。根据目前的资料来看,王秀洁表现得很纯朴,其实是个小气的心机婊;高明辉曾经因为受挫而调动工作区域,后来又因为不明原因调动到黛恋;杜洪从来不拖欠不克扣工资,而且对民工还非常好,他知道高明辉曾经负责的大街有可能比较廉价的下酒菜,为了省钱,就让负责伙食的人去买。”

    郑江思索片刻,把辖区地图展开,在王秀洁和高明辉的住处、黛恋购物广场打上了符号,然后标记了高明辉曾经负责的街道,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好像想通了什么。

    “王秀洁住处离黛恋有段距离,根据她的同事的证词来说,她是在上班的时候化妆,那么她出门没有化妆。”

    周文康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好点头表示赞同。

    “她要及时上班,又不化妆,又很抠门,就得早起步行过去,而不是坐公交和地铁。”郑江用马克笔在地图上画着,“这样的话,要最快到达黛恋,她就得走这条路……”

    周文康惊讶道:“这是高明辉曾经负责的大街!”

    “也是杜洪让后勤买花生米的大街,不,应该说是他曾经买花生米的大街。”郑江用鼻尖顿了顿这条街,“环卫工人一般在白天才会工作。买花生米只要店开了,什么时候都可以买。王秀洁只会在早上和晚上会走过这条路。那么交合重叠一下时间段,锁定在早晨。”

    “不用多此一举了。”周文康扶了下眼镜,“我已经找到了和这条街有关的同城新闻。”

    郑江如释重负地一笑,说:“听你这口气,你已经知道了三个人被杀害的原因了。”

    高正林走出法院的时候,看到了一群警车驶过,手里抱着的卷宗沉甸甸的,他回头看巍然屹立的旗杆,红色的旗帜正在迎风飘动。

    女人追出来,不管怎样都要请他吃饭,她说这次她一定要买单。“感谢高律师帮我获得了我的儿子,这顿饭我必须要请,给个面子吧。”

    高正林恍惚了一下,眼神渐渐清明,久久才回话:“你吃刺身吗?”

    “啊?”林素盼愣住了,“不……那个生的我有点……”

    高正林看了她一眼,说:“酬劳请及时支付,再见。”然后他就快步离开,林素盼一个人站在原地,就连儿子跑过来抱着她,她也没有回过神来。

    余松柏,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妻子,女儿。他的全部。

    “交给你了。”妻子把零钱包拿给了女儿,女儿笑嘻嘻的,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自己一个人去买菜。

    那是冬天,一向怕冷的女儿却早早起了床,被关门声惊醒的妻子吵醒了他。

    “会不会太早?”她问。

    余松柏睡得迷迷糊糊,说:“不会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让她锻炼了。”

    可是他们再一次见到女儿的时候,却在重症监护室里。

    “早上雾大……”

    肇事司机已经被抓住,进了牢房,判了七年。

    女儿十四岁。

    人生有几个十四年?

    把女儿送到医院的那个人是个赶着去菜市场卖菜的老大爷,他说:“心寒啊……”

    “路过了三个人,没人愿意帮我扶她起来,也没有人愿意打电话,好像瞎子看不见一样。我没有手机,周围的店也都没开,哪里都找不到电话。”

    “我一把老骨头,把她背起来,累了也不敢休息。一路走到人多的地方,才有人帮忙把她带上摩托车,送上医院。”

    “妹子怎样了?”

    余松柏眼眶湿润,老大爷明白了。

    内疚的妻子不断地重复着:“如果不是我……”最终无法忍受悔恨的折磨,从顶楼跳下。

    这个家怎么就散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

    万圣节,又称西方中元节。

    动手那天,是女儿的忌日,他忍了一年,谋划了一年。

    把那些该死的人弄得像鬼怪一样,才能分辨出人生前的好坏。他把他们打扮成妖魔鬼怪,只为那些冷漠的人能够下地狱!

    至于为什么王秀洁的死状相对平和,没那么血腥,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他想了很久,这个经他调查后获知,她本来是来自纯朴农村的女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虚伪、做作、表里不一。

    时间不够,他坦白,自己本来想把她做成僵尸那样,用针线缝她的嘴唇和脖子。

    等他被抓捕后,所有人都在叹息。

    “老余啊……他是个好人。”

    那是什么把他逼成这样的?

    没有人知道。

    第35章「13」默默(上)

    真正的友谊无论从正反看都应一样,不可能从前面看是蔷薇而从后面看是刺。——吕克特万圣节连环凶杀案过后,很快就到了单身节,同时也是“双11”。米柳买买买都要发狂了,每天回别墅都带着大大小小的快递盒,还好她有辆四轮,不然得怎么拎回来。周文康比较正常点,买了一年份的卫生纸。

    周文康:“很便宜。”

    众人:“……”

    郑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高正林问他要不要买零食,他又扑过去了。郑江看高正林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购物车东西数量逼近百位数,好奇地问他买了什么。

    高正林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知道杜x斯很便宜吗?”

    郑江:“……”

    “如果在这个店买的话,还送润滑油……买!”

    郑江:“……”

    “情趣内衣组合……买!”

    郑江:“……”

    难道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正常人只有我了吗?好忧桑。郑江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抱紧自己,好委屈,忍住不哭。

    “话说,11月11日是什么时候变成单身节的啊?”高正林抱着一包虾片坐在他旁边。他们两个被赶出了别墅,因为米柳和周文康不想看到这两只来虐狗。于是他们两个灰溜溜地缩在高正林的房子里,高正林的房子是高级公寓,环境都还不错,郑江也挺喜欢的,虽然有一段不怎么好的回忆,但两个人都故意闭口不提。

    被他这么一说,郑江也摸不着头脑,说是单身节,不也是网上炒的吗?“单身节也是火把节,每逢这个时候……还有二月一十四日、还有七夕节、还有圣诞节,就会有fff团的人高举火把烧死所有异性恋。”郑江解释道。

    高正林作出一副惊慌的样子,轻拍胸口:“还好我不是。”成功收到了郑江的白眼一枚。他往郑江的嘴里塞了一片虾片,问:“那以往的这个时候,你会不会也去烧烧烧啊?”

    “……记不清了。”郑江嚼了嚼,觉得还挺好吃的,张嘴等投喂。“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你想想。”高正林没有喂他,而是凑过去在他唇上舔了一圈,舔得他浑身都好像软了,再睁眼的时候眼里盈满了水汽,好像被欺负了一样。高正林无法直视他,只好给他塞了一片,郑江满意地吃了起来,顺便努力搜索一下记忆。

    不一会儿,郑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几年前了,同样是11月11日,他偶然碰触了一个在车祸中丧生的年轻女子的尸体,翻涌的记忆冲击着毫无防备的他。那时他就在想,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灵魂的存在。他想着想着就笑了,越笑心里越是难过,不知不觉眼睛也湿润了。高正林疑惑地把他搂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犹豫了一下,郑江吸了吸鼻子,把埋藏许久的故事告诉了他。

    几年前,黄媚和杨苏娴曾经是一对好朋友,她们一直以闺蜜相称,小学中学都是同班同学,兴趣爱好相近,非常聊得来。高考成绩出来后,杨苏娴能够选择她心仪已久的比较好的公立本科大学,而黄媚发挥失常,没有考好,不得不去读专科学校。

    两个好朋友从此分离,杨苏娴因为刚进大学,很多活动要忙,黄媚好几次找她,她都没有及时回复。黄媚也有很多事要做,总是跟杨苏娴抱怨自己的一天,杨苏娴自身难保,也没能和她聊上几句。平时一天两个人能聊好久,上了大学各奔东西后,好几天都没有话说。

    黄媚有件急事找杨苏娴,因为她的专业课程让她有些迷茫,她觉得一些课程和她选的专业根本就没有关系。杨苏娴很迟才回复她,说:“我也不清楚啊,我们不是一个专业嘛。”

    黄媚知道她们两个人的学校都不一样,专业不一样,毕竟心里不平衡,忍不住说了一句:“是啊,不但专业不一样,学校都不一样呢。”

    内心的不平衡让黄媚更加焦躁,她和杨苏娴一向以好关系被所有人羡慕,可是这个好闺蜜考的比自己好。以后出来工作,她是本科生,机会更大,而自己是个专科生,怎么也比不过她。

    父母对她本来期望很大,可是在她考砸后,都难免失望了,经常在她耳边唠叨什么“苏娴考了什么学校”“她那个专业好不好”“就业怎么样”“你要跟人家学习”。黄媚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日复一日,她和杨苏娴的话是越来越少,误解却是越来越多。

    一个学期结束,感情已经接近淡泊的她们约定见面好好聊聊,杨苏娴却带了一个帅气的男生。

    “小媚,这是我男朋友。”杨苏娴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男生,“我妈说我找男朋友最好找本地的,这样以后结婚了好照顾。”

    黄媚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心里更是不舒服。既然和杨苏娴是同一个学校的,那么和她应该是差不多能力的人吧。为什么杨苏娴命这么好?考上了好学校,还有了男朋友……特地带来,是在炫耀吗?

    “你好,我叫黎穆。”他温和地笑笑,黄媚看到了他身上的衣服logo,不禁心里一动,再看看鞋子,也是名牌货。

    男朋友还这么有钱……黄媚恶毒地想,真想看看她一朝跌落谷底的样子。

    她面色不变,装作一副温柔娴淑的样子,柔声地向他进行了自我介绍。杨苏娴以为她们之间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问题,看黄媚这不是很正常的样子吗?黎穆对黄媚也很有好感,毕竟是自己女朋友的好朋友。

    三个人一起去看了电影,一起去吃了饭,还有逛街。黄媚对于自己作为“电灯泡”的存在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还一直称赞两个人的感情好,开玩笑问他们什么时候见家长。杨苏娴脸一红,装作要打她的样子说:“我不许你乱说话。”黎穆看她们两个在马路上就追逐打闹起来,无奈地说:“你们小心点啊,这是在街上。”

    身后一辆车疾驰而过,黄媚条件反射地拉着杨苏娴的手把她扯回来,黎穆紧张地过去把冷汗淋漓的女友搂在怀里。“你看你,要不是黄媚,你就没了。”黎穆责怪道。

    杨苏娴心有余悸地靠着,脸色苍白地向黄媚道谢,却没有看见黄媚眼中的可惜。

    不行,这样做太快了,也太明显了。黄媚心想,要夺得杨苏娴所拥有的,要从长计议……

    天真的杨苏娴以为好友还是那样的体贴入微,却不知道她们的友谊早就凋零,只剩下了满株的刺。

    雨果曾说:“一个嫉妒的人就是一个贪婪的人。”杨苏娴拥有的,黄媚全都嫉妒,全都渴望,全都索求。她本来底子就不差,高考失利是一个巨大的挫折,可嫉妒的力量让她从消沉中奋起,她知道有“专升本”的路子,可是她依然要等上三年,等应届毕业才能够去统招。这三年她俨然成了学校的“学霸”型人物,奖学金她不屑,证书不屑,她拼命地学习只为了能够成为一个待定的本科生。

    这让周围的人对她的印象很好,就连父母对她都有所改观,她就像浊世中的一株柔弱的白莲,不求功名利禄,但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每个人都心疼和喜爱她,想要和她交往的男生也很多,可是她都委婉拒绝了。他们都思量是不是追求没有打动她,却不知道她只是单纯地瞧不起他们而已,因为想要和她交往的男生没有一个比得上黎穆——同时具备“有钱”和“好看”这两个条件。

    因此,黄媚也没有放松对杨苏娴和黎穆之间的渗透。两个人相处久了,大大小小的摩擦肯定会产生。杨苏娴的性子是比较温和忍耐的,黎穆一开始也是喜欢杨苏娴的性格,两个人一旦争吵,发火的只有黎穆,而杨苏娴只会冷战、忍气吞声,这样让黎穆感觉自己好像被忽视,杨苏娴根本就不在意他一样。黄媚恰到好处地安慰几下,故作俏皮实际上说了一些抹黑杨苏娴的话,一些事情更是无中生有,让黎穆对杨苏娴产生偏见。而杨苏娴压根就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自然也不会去解释,她原本的温和在黎穆的眼里变成了沉闷,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很快,黎穆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两个人分手后,杨苏娴在网上找黄媚大哭了一场,黄媚一边懒洋洋地回复“闺蜜”的信息,一边在和黎穆视频聊天,相互传情。

    三个人再次见面的时候,杨苏娴变成了形影单只,而黄媚却挽着黎穆的手。

    “毕业了,找什么工作啊?”黄媚的勺子放在杯子旁边,她看着咖啡上的奶泡轻笑。曾经她因为直接把卡布奇诺的奶泡搅得一团糟而被杨苏娴嘲笑,现在她喝咖啡是说不出来的优雅。

    杨苏娴心不在焉地低着头,她无法面对自己的前男友和闺蜜在一起了的事实,双手攥拳放在大腿上,一句话也不说。她的专业并不是热门,要找到工作谈何容易,现在的本科生不值钱,还不如专科生的专业市场需求高。

    “你毕业了,我还有一年的书要读。”黄媚浅浅一笑,裸妆的眼睛妩媚多情,让人心神驰往。对比杨苏娴,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脸上的痘印那么明显,丝毫不懂遮掩,有够难看。明明杨苏娴的肤质比自己的好啊,黄媚喝了一口咖啡,入口就是苦涩,真是有够难喝,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不加糖。

    像杨苏娴,她向来爱喝黑咖啡,又苦又涩又酸,活该。

    她还是没说话,黄媚知道她又在忍耐,于是她趁机补刀道:“毕业了我就跟黎穆结婚,你会祝福我们吧。”

    “小媚!”黎穆眯着眼笑,他把黄媚介绍给了父母,他们都喜欢这个看起来贤淑大方的女孩儿,“我还不知道叔叔阿姨肯不肯呢。”

    黄媚轻轻倚在他怀里,说:“你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啊?我这么喜欢你,他们还能说不行?”

    杨苏娴的双手颤抖着,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你愿意当我的伴娘吗?”黄媚挑眉问。

    在沉默中,成为胜利者。

    第36章「13」默默(下)

    黄媚和黎穆准备订婚了,杨苏娴仿佛察觉了什么,常常见不着人影,黄媚找不到她,嫉妒心得不到发泄,每天都显得闷闷不乐。她得赶着去给未来的公公婆婆买礼物,要知道她最烦给人买东西了,要不是自己手上的钱是黎穆给的,她还真不想掏呢。

    说来,黎穆的家里也不是那么有钱,纵使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是个小康水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也没那么难接受。这结婚什么的,讲的是门当户对,杨苏娴家里经济条件和自己差不多,可自己胜在聪明、会讨人欢心,一张嘴就是甜言蜜语,一下子就俘获了老人家的心。要说过日子,还是得像杨苏娴那样的人,平平淡淡才是真。黄媚窃笑,可是这是竞争,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玩得起也要输得起,不是吗?

    她在购物街上走来走去,这街上车多,人又乱走,车子七扭八扭的,差点撞到人。黄媚被人一扯,一瞬间想的不是自己差点被撞,而是想到之前自己也把杨苏娴从车轮前面拉回来过。看来自己偶尔做点好事还能救命呢,黄媚庆幸地想。她回头看那个拉走自己的人,看到的是熟悉的面孔。

    如果不是杨苏娴拉着黄媚的手,她已经被那辆车撞死了。

    下一秒,黄媚心有余悸地趴在杨苏娴身上,两个人相握的手紧紧的,黄媚被冷汗浸湿的手勒得杨苏娴的手发白。方才的一番恶毒似乎不是她的作孽,她此时柔软无比,把侥幸得生的样子表演的淋漓尽致。如果她是演员,她应该得到掌声和喝彩,聚光灯都应该给她,黄媚得意极了,这么迅速的转变自如,不拿个奖真是谦让呢。

    杨苏娴看黄媚剧烈地喘息,满眼的惊慌不定,突然想,要是自己没碰她会怎样?她会被车轮碾压,沉甸甸的车身通过那厚实的轮胎,把她白皙的皮肤挤破,她的身体像破裂的气球,内脏鲜血肌肉都从裂缝中挤压出来。

    想想就很带感。曾经的闺蜜,现在是前男友的现女友。

    这是个俗套和无味的故事,这在曾经年少时在言情里怎么也用不烂的剧情。她用她的外貌,她擅长的虚伪,来套牢了他的心。她认准了自己不会揭露她的真面目,一个自卑,一个自负,在她眼中,自己永远是一片烂菜叶——连绿叶都配不上,就是衬托她美丽的丑陋。

    杨苏娴漠然地注视着黄媚美丽的杏眼充满了强忍的泪水,她说:“好姐妹,你救我一命。”杨苏娴只是默默点头,什么也没说,在周围路人的目光中,扶着颤抖的她打了一辆车,去医院检查有没有收什么伤。

    检查完毕后,她只是崴了脚,她穿的高跟鞋,又被那么用力一拉,受伤很顺理成章。黄媚看到杨苏娴,惊喜万分以至于她忽略了脚踝上缠得严严实实的纱布,露出了甜蜜神秘的微笑,招手唤她过来,贴着耳朵呢喃:“好姐妹,我怀孕了。”

    啊……她怀孕了,不能再穿高跟鞋了,杨苏娴想,却依然沉默。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来了,杨苏娴站在病房门口,他似乎没有看到她,还是装作没看到,这她不得而知。黎穆和杨苏娴擦身而过,大声呼唤黄媚的名字,满满的喜悦和激动。杨苏娴默默退出那个房间,他们的世界里不需要第三个人,她一向很自觉。

    杨苏娴到了收银台去交费,就连收银员都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把账单看了看,报了个数字。她这才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检查项目,这是不小的数字……只是崴个脚。杨苏娴一言不发地把钱结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需要尽快离开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地方,这味道让她莫名地心神不宁。

    黄媚被黎穆牵着,上了车,接回了家。他们似乎遗忘了杨苏娴,她静静地看着车从身边驶过,看到两个人在车里笑,看着她抚摸平坦的小腹,看着他亲吻她的唇。杨苏娴越来越遗憾,越发觉得不该去拉她一把。

    于是杨苏娴到了黄媚的家,还好她还没有和黎穆一起住。黄媚心花怒放,又不能表现得很明显,于是做出好像很惊讶的样子,问她:“你来了?”杨苏娴点头,她让开了,杨苏娴就走进去。黄媚和黎穆已经开始筹划婚礼了,黄媚今天出门除了为未来的公婆买礼物以外,还有就是为了挑选她自己的婚纱。她穿的婚纱很美,她本来就美,穿上那件婚纱,她就像女神一样不可侵犯。以前两个人还常常在婚纱店门口讨论过自己以后结婚要穿什么样的婚纱,杨苏娴想,现在她的口味或许与之前相差甚远吧。

    “我们要结婚了,你会为我们庆祝吗?”黄媚转身,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轻柔地抚摸着小腹,止不住的炫耀,而这炫耀相当成功,那动作那么刺眼,扎得杨苏娴心痛又是浑身发冷。黄媚见杨苏娴不说话,她转变了语气,厉声道:“你也该死心了,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我们要结婚了。而你?哈哈,只不过是他穿过的破鞋!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他根本都不看你一眼,你拿什么跟我比?”

    杨苏娴的表情动摇了,她悲哀地看着黄媚凶性毕露,黄媚依靠涂脂抹粉而变得美丽动人的脸此刻扭曲如同厉鬼夜叉,这是黄媚的真面目,而她才是第一次见到。

    “对,我是抢了你男朋友,他那么有钱,又帅又温柔,怎么会看上你这丑女?说你丑女都是抬高了你!他这样的人,只有这么美丽的我才配得上,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呵呵,大白天就在睡眠!”

    杨苏娴一言不发,任黄媚在那里谩骂发飙,杨苏娴看着她,从头到脚都发冷,以至于她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开门声响起,杨苏娴回头看到黎穆回来了,见黄媚发火,皱了好看的眉。“你怎么了?发这么大火?”他问道。

    黄媚站起来,飞扑进他怀里,娇声道:“亲爱的,那个女人现在还在纠缠我……”

    “什么女人?”黎穆纳闷地抱着她,轻轻拍打她的背部安抚道。

    “就是你前女友啦,她还特地找上门来,一句话也不说,站在那里吓人……”黄媚赶紧换上了惊魂未定的表情,让她的说服力更强,努力使自己成为受害者。

    而黎穆满脸疑惑:“你在说什么?这里没有别人啊。她早就死了,你忘了吗?”

    黄媚挤出来的眼泪顿时凝滞,浑身僵硬,她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默的杨苏娴,惊恐地说道:“不可能,亲爱的……她在这里啊!你没有看到吗?她在这里!这里啊!”她的手指没有一点礼仪端庄,粗鲁地指着杨苏娴站着的位置。

    黎穆依旧平静地试图让她安静下来,轻声细语哄着她:“你冷静点!她上个月就跳河自杀了,还是你认的尸体,她已经火化了、下葬了……你是太想她了吗?我们有空去公墓看看……”

    “你骗我!她没有死,她就站在门边,你看看那里!快点啊!”黄媚歇斯底里地尖叫,扯着他的衣袖。

    “亲爱的,我说过了,这里除了你,没有任何人。”

    郑江把黎穆的话说完后,就开始沉默。高正林也没有再吃虾片了,把郑江搂在怀里抱紧。

    “你在害怕吗?”郑江开玩笑道。

    高正林吻了一下他的脸,说:“我以为你害怕。那个死掉的人是黄媚吗?”

    郑江叹了口气,才说:“是啊,医生说她得了精神分裂症,老是出现幻觉。毕竟她的好‘闺蜜’跳河自杀,自己的未婚夫也死于意外,对她打击太大……这是别人说的,我并不相信。我觉得她可能真的看到了什么。”高正林把他的手捏在手里,郑江的手冰冰凉凉的,显然是害怕了,他就揉着他的手,努力让手指温暖起来。

    “你不如这么想,黄媚因为嫉妒杨苏娴所以才针对她做了那么多事,可以说嫉妒、伤害杨苏娴是她的生存的意义。杨苏娴因为难以接受前男友和自己的好朋友结婚的事实,所以选择了自尽,这样让黄媚无法接受,她只是想折磨杨苏娴而已,并没有想要逼死她。黄媚和杨苏娴本来就是很好的朋友,她害死了杨苏娴,本来心理就不太健康的她不但产生了愧疚,而且她会以为每个人都会责怪她。毕竟是她抢走了朋友的男人,对吧?”高正林顿了顿,“然后未婚夫又死了,她就会以为是报应,是杨苏娴来找她索命,所以得了精神分裂症。你看你刚刚描述的时候,不是也出现了不少杨苏娴的内心活动吗?那很可能只是黄媚的臆想。”

    郑江动了动屁股,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手按上他的脸说:“真是的,那么恐怖的事被你一说都变得科学起来了。你是《走x科学》的节目主持人吗?没情调。”高正林把头埋进他颈窝蹭了蹭,洗发水的香味飘进了郑江的鼻子里,头发挠得他发痒,难受得他好想逮住高正林咬一口。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那么杨苏娴怨恨黄媚吗?

    黄媚看到的杨苏娴和黎穆,真的是她的幻觉吗?

    花心的黎穆,真的是死去的杨苏娴害死的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他垂下眼帘,似乎看到自己的手背皮肤渗出了鲜血。漫长的岁月,一个朝代兴起、颠覆和没落,身边的人如过江之鲫,来来去去之间,他早已记不清手上的累累血债。郑江不知道人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

    从来是憧憬着六道轮回,可是他无法轮回,永远卡在这个时间纹丝不动。

    每次复活后,他用手指梳理着及腰的乌黑长发,光洁的身体上跃动着暗红色的纹路。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这个时候会在想什么。

    手那么干净,谁也看不出来这双手杀了那么多人。

    如果厉鬼会复仇,那我算什么?

    如果厉鬼会复仇,还需要我吗?

    第37章「14」丧钟(上)

    如果有情人之间其中一方在二月十四日当天,收到异性送的情人礼物表达爱意,自己对对方也有好感时,就会在三月十四日回赠对方一份情人礼物,表示彼此已经心意相通,于是三月十四日便被定为“白色情人节”。

    这个本是有情人可以携手成为情侣的日子,谁也想不到会发生残忍的杀人案。

    阴暗的小巷,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坐在潮湿的地上低声啜泣,一滩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辨不清颜色,背对着路灯的高大的身影在朝她逼近,逆光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她知道那是死神。

    “你愿意嫁给他吗?”一个声音问。

    女人如同受惊的鹿,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可是依靠惨淡的光线我们可以看到,她的鞋离她有好几十公分远,再看那双鞋还被一双脚好好地穿着,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湿乎乎的地上。没有人碰触她,她却躲避着看不见的拉扯,双手挥舞着阻挡有人靠近。她呜咽着,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男人的眼眸变得暧昧缱绻,声音无法遮掩温柔和宠溺:“你愿意嫁给他吗?”

    女人疯狂地摇着头,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在了她的额头和脖子上,男人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他原地踱了几圈,问:“那你为什么要和他见面?”

    女人无法回答,她哀求着面前的男人放过她,可是男人又问她:“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我愿意,我愿意!”女人哭喊着,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为什么他要找上自己。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尸体,那个总是露出青涩笑容的男孩,还没有能够反抗多久,就被这个男人一斧头砍得尸首分离,再也没办法对她微笑了。

    然后女人看到男人的眼睛闪过一束光芒,女人的直觉尖叫着这不是什么好事,她刚要转身,即使用爬的她也要逃离——她临死前的惨叫声,埋没在接二连三的白色情人节烟花炸裂声里。

    三月十五日凌晨,早起买菜的秦阿姨走路去菜市场的时候,不经意地往一条阴暗的小巷那里瞄过去的时候,双腿发软,手里的环保袋也掉在了地上。

    “救命啊——杀人啦!”

    “314重大杀人案”宣布立案。

    警方到达现场的时候,发现现场十分血腥。两名死者,一男一女,女的被摆弄成跪坐的姿势,头部低垂,大腿上放着双手,双手托着男人的头颅。距离她几米远有一个没有头颅的男尸,手臂和身体上有大量的防御伤。法医检查女尸的时候,又发现她的脚踝被砍断,双脚失去踪影,刑警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初步判断是被凶手带走了。

    “男性死者是被砍伤,然后倒在了地上。”法医指着已经剃光了头发的男性死者头颅,上面有个不明显的头骨凹陷,“凶手用凶器砍断了他的颈椎。而女死者,可能比男死者活的久一点,凶手先砍掉了她的双脚,让她没办法快速逃离。然后致命伤……在腹部,凶手直接用凶器砸向她的腹部,她的腹部血肉模糊,具体的伤痕我还要再检查一下。”

    专案调查组通过走访,收获的信息极少。因为白色情人节当天夜晚有一场极为热闹的烟花表演,去看的人很多,命案现场离烟花表演的地方有一些距离,巷子附近的住户却表示烟花声音太大,除了爆炸声什么都听不见。热闹的地方人很多,冷清的地方就剩下一个凶手和两个死者,警方只能努力去寻找潜在的目击者,这样他们就需要法医提供的更多信息。

    郑江和高正林两个人恰好在这个城市自由行,郑江说自己这几年都一直待在同一个城市,想去别的地方吃不同风味的饭菜,所以他们来到了以辣菜出名的c市。但实际上高正林并不会带他去吃辣的东西,不然他们就没有夜生活了,对此郑江表示相当不满。

    “你特地把我带到这里,你却让我光看不吃?!”郑江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滚着,“太狠心了,禽兽畜生王八蛋。”

    高正林最近学会了一个新技能,每当郑江看到新闻上的那些恶人不能得到严厉的惩罚而愤愤不平的时候,他就带郑江去吃东西。郑江也很奇怪自己怎么吃着吃着就忘了之前气了什么,然后温饱思淫欲,两个人就滚上床去,最后什么也忘了。

    “想吃菜还是想吃……”高正林拉下裤链,郑江眼睛都红了,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高正林笑了笑,把两个人的行李打开,拿出了换洗的衣服,准备先去洗个澡。他今天开了挺久的车,不是假期,高速公路不挤,还算顺畅。不比可以躺后座休息的郑江,握着方向盘的他还是得提心吊胆的,因为事务所的一个律师一听他说要去旅游,就马上给他看了自己接到的一堆交通事故的卷宗。

    明明是同事之间的温暖贴心的慰问,却为什么感觉那么心寒……说来,那个律师就是容连,容连比高正林先进了事务所,是前辈后辈的关系,但是两个人擅长的方面不同。容连是少数知道高正林性向的人之一,他自己也是同性恋,要是高正林没有先追郑江,郑江还被追到了,这两个人还很有可能在一起。

    不过好在容连和高正林只是比较亲密的同事兼朋友关系,其中一方脱单后,就少了许多来往。容连开始有点不太喜欢郑江,但架不住高正林每天在他面前絮叨,虽然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儿童不宜内容,但是爱屋及乌,对郑江也有点好感。郑江不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想法,不过高正林有次带他和容连见面吃饭,算是个“谢罪宴”,他分明就感受到了容连对自己有些不满。郑江也是能够理解的,比起容连和高正林时间更长点的关系,他简直就像第三者插足嘛。

    他把这话跟高正林一说,高正林又紧张了:“我和他什么也没有啊,你看我现在喜欢你喜欢得要死要活的。”

    “说点好听的。”郑江对这类告白不感冒,抠着鼻孔让他换一个。

    “你是我的眼——”高正林拿纸巾擦他的手指,唱道。

    “自己人,不要误伤。”

    两个人正在抱着互相啃,然后电视新闻一来,女主播的声音公式化地说:“最新新闻,xx路的一条巷内发现两名被害人,警方初步怀疑被害人是于昨晚烟花表演进行的时候遭到袭击,警方希望有知情者拨打热线……”

    郑江耳尖,一推他,说:“你听见了吗?”

    高正林郁闷得要死,这年头太平盛世,犯罪分子就不能消停点吗,还能不能让老百姓享受夜生活了啊?“听见了,这谁写的稿子,语言组织好烂。”

    知道高正林在装傻,郑江理也不理他说的什么,神采奕奕地说:“我们明天去勘察现场好不好!”明明是询问,却用了肯定的语气,容不得一点拒绝。

    高正林无力地趴在床上装死:“我好不容易请来假,你又要我上班吗?我是律师啊……又不是刑警……”

    接收到了郑江阴狠的目光,高正林马上换上笑容:“那么我们商量一下明天怎么去套话吧?”

    “狗腿。”郑江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脸。

    要搞到内部的信息还是比较容易的,郑江马上联系了米柳,米柳顺利进入系统里调出了案件的内容。

    “现在是发布一些信息寻找潜在的目击证人,提供线索的话,能按照重要程度颁发奖金呢。”米柳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玉米,一手握着鼠标翻看着现场照片,“唉……怎么有点想吐,我的玉米好贵啊,一根三块半呢,不能浪费。”

    现场的照片是真的用“血淋淋”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地上的血迹是一大滩的,小巷的墙上溅到的血已经干涸发黑,女死者靠着墙跪坐在地上,头稍微低垂,手里抱着男死者的头颅,血迹弄脏了她白色的长裙。然后几张照片还拍了男死者的尸体,比起女死者被特意摆布,男死者的躯干显得就比较随意了,好像凶手还保持着杀死男死者时候的样子,除了头被拿走以外,几乎没有什么移动迹象。

    郑江看了这些照片,皱着眉问高正林:“你不觉得这个女人的动作很特别么?”

    高正林同意他的观点,因为凶手特地摆弄了女死者的姿势,亵渎尸体,把尸体摆成他想要的样子,说明他可能想借此表达什么。高正林又仔细看了下照片,觉得女死者的姿势很面熟,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郑江淡淡地说:“反正这辈子你我都不会有这个机会。这个女人被摆成新娘的姿势,她手里的人头就像新娘的捧花,而且这个姿势好像在祈祷,或者说在祈求,就是很虔诚的样子。”

    “祈求自己能够嫁出去么?”高正林揉了揉他的头,“被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你们两在一起?”米柳尖叫道,“完了,我更想吐了,我的三块半……”

    郑江赶忙把话题拉回来:“除了照片上显示的,还有什么别的吗?”

    米柳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脏,哀怨道:“凶手砍掉了女死者的双脚,和鞋子一起带走了。”

    “嗯?”这个特殊的细节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个被摆成虔诚的新娘的死者,没有了双脚,那么就是新娘没办法靠“脚”离开,而她又在“祈求”什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于死者的情况还在调查中,最快明天,最迟后天就能得到比较详细的情报了,你们等得起吗?”米柳顶着莫大的压力啃完了玉米,用纸巾擦了擦手,把玉米棒子跟纸巾丢进了垃圾桶。

    郑江很自然地道:“有什么等不起的,明天我们就去现场逛逛,看看凶手会不会心情超好地回来,这样说不定就有举报奖金拿了。”

    “你掉钱眼里了?我很穷吗?你要这个奖金干嘛?”高正林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头往郑江面前拱。

    郑江一边躲开一边笑:“谁会跟钱过不去啊?我想要点私房钱不行吗?”

    第38章「14」丧钟(中)

    「14」丧钟(中)

    案发地点已经被封锁了,周围还有人执勤,两个人没办法靠近,只好灰溜溜地钻进附近的茶吧。高正林给郑江点了一杯港式奶茶,郑江想吃炸鸡块,闹着他点了一份。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一会儿,服务员把鸡块和饮料端过来了,高正林看了一眼郑江,示意从服务员这里入手。

    “听说这附近出了命案啊。”高正林装作不惊意地说。

    服务员没有很慌张,说:“是啊,死了两个人呢。”

    郑江问:“你好像不怕,你都说死了两个人了。你不怕凶手什么时候跑出来?”

    服务员耸耸肩道:“街上有警察的啊,如果大白天还跑出来杀人,那警察要来干嘛?”

    两个人暗地里佩服了一下她的胆量,高正林看了一下店里,见人不是很多,就说:“我们有些好奇,你跟我们聊聊情况,等会我们多买一些,怎样?”

    “瞧您说的,我只是个打工的,哪知道什么呢?”服务员笑了笑,“您要知道什么,我知道就告诉您。”

    郑江迫不及待地问道:“网上说两个人是烟花表演的那个晚上被杀的,是吗?”

    服务员说:“是啊,听您口音是外地人,是不是也来看我们这里的烟花表演?现在闹了这档子事,会不会很扫兴啊?”

    郑江摆摆手:“又不是因为烟花表演才有人死掉,有什么好扫兴的。”

    服务员乐了:“那敢情好啊,我给您介绍几个地方,那里有得是好玩的……”

    高正林阻止了把话题引向天涯海角的服务员:“我们谈杀人案呢,你怎么就扯玩的去了?”

    服务员不好意思了:“那您问。”

    郑江知道自己有本事把话题跑偏,于是乖乖地喝奶茶吃鸡块去了,高正林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问服务员:“以前也有这样的事件吗?”

    “杀人吗?没有。”服务员说,“那不是白色情人节吗?您也看到了,我们店是茶吧,到了情人节、白色情人节的时候客人很多。我在想,难道凶手是看不惯情侣恩恩爱爱的人吗?手段真是太残忍了。”

    高正林讶异地问:“为什么你认为凶手是看不惯情侣的人?”

    “因为刚好是白色情人节啊,我也单身啊。”服务员理所当然地说,“那些情侣很惺惺作态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一样,可是没办法,顾客就是上帝,再恶心人我们也得笑脸相迎。”

    郑江含着吸管说:“那你会不会想杀了他们?”

    服务员摇摇头说:“说不想是骗人的,但是我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杀人吧,图一时痛快把自己下半辈子撘进去,怎么算也划不来。”两个人又问了一些问题,服务员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说那死了的两个人那天晚上是在他们店吃的饭,点的什么就不清楚了。还说两个人好像好了很久了,从她打工的时候,两个人就是店里的常客。

    郑江觉得这家茶吧的炸鸡块做的好吃,让高正林又买了几份打包。茶吧人手不够,本来缩在厨房的店员自己跑出来把放着炸鸡的盘子放在前台。服务员点完餐回来,看到两个人还在前台等,有些不悦地给他们包好。

    她埋怨道:“打包盒就在这底下,也不顺手打包一下,非要我来弄。”两个人笑了笑,没说话。

    服务员给他们包装好,说:“谢谢惠顾啊,祝你们幸福。”

    郑江睁大了眼,说:“怎么,你看出我们的关系了?”

    服务员捂着嘴笑:“我都说了,我见的情侣多。不过你们比较辛苦,我也没歧视什么的,不要在意。”

    高正林拉着郑江的手,说:“这圈子挺乱的,找到真爱不容易啊。”郑江不好意思了,想要甩开高正林的手,无奈他抓的太紧了。

    “哪个圈子都不容易。”服务员补充说。

    他们离开了茶吧,见案发现场的警力还是没见减少,只好先回宾馆待着。郑江打开电脑联系米柳,米柳还在上班,没有办法马上回复他。高正林坐他身边,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郑江盯着笔记本屏幕说:“那个服务员提醒了我一件事。”

    想到爱人真的是活得久什么都见多了,高正林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心酸,只好安安静静地从他背后抱住,探前身子看他的手在内置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刚好杀人的那一天是白色情人节,而白色情人节是回赠礼物表达心意的日子,选在这一天肯定有什么含义。”郑江在搜索框输入城市的名称还有一些数字,“如果凶手是厌恶、憎恨情侣的话,他就有可能会挑这一天来杀人。”

    “你没有考虑到可能是私仇吗?”高正林提醒道。

    郑江看着电脑屏幕,说:“如果是私仇就没必要花这么多的时间去布置了。你想想,即使当天是有烟花表演,巷子也够隐蔽,但怎么说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不是吗?巷子离大街其实很近的,凶手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作案,他肯定是出奇的冷静,如果是私仇,他就特别容易被仇恨冲昏大脑……”

    “其实你说的厌恶、憎恨情侣,也可以用仇恨情侣来表述。”高正林还是觉得郑江的想法太过偏激。

    郑江缓了缓,说:“我没解释清楚。是这样的,如果是私仇,凶手肯定会和两个死者之间有密切的关系,对吧?”

    高正林不反对这个观点,郑江见他默认了,继续说道:“那么这个凶手还特地选中白色情人节的日子,而不是其他什么时候,就连最近的2月14日他都没有动手,那么凶手很有可能是他们谁的前任。两名死者要跨过恋爱的门槛,两个人要结婚了,这件事刺激了凶手,于是凶手就怒下毒手。”

    “然后凶手把两名死者的姿势做了改变,就像摆弄艺术品一样,表现出来的冷静不符合大仇得报的心理。如果我恨他们之中的谁背叛了我,然后在一起了,我会赶紧杀掉他们,用更加暴力的无序的手法。我可能会拼命地砸、砍他们的身体来泄愤,而不是慢条斯理地在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折磨他们。”郑江说完,指着电脑屏幕说,“对于凶手来说,杀谁都无所谓,只要是情侣就行,为此他筹备了很久。而恰好两名死者是相处了很久的,白色情人节很可能是其中一方求婚,然后那个服务员的说的是,茶吧当天是有很多情侣在的,凶手可能就在观察他们。”

    高正林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他顺着郑江的手指看向电脑屏幕的时候就有些被说服了。“凶手并不是在3月14日这一天才开始动手,他在其他时候都有在通过袭击情侣而发泄怒气,不过并没有出人命,显得影响不是特别大,所以被人们忽略了。”高正林恍然大悟,屏幕上显示着这个城市今年2月14日的情人节发生了一件飞车抢夺案,嫌疑人驾驶摩托车对在街上行走的情侣进行了飞车抢夺,手中还持着利器割伤了一名女性的手。事发在夜晚,嫌疑人还遮挡了车牌,所以案件不了了之。

    去年的“东方情人节”七夕节,有人在一家x天连锁酒店纵火,本来以为是电线短路,后来才发现是人为纵火,可惜线索都被毁得差不多了,火情发现得又及时,又没有伤亡,所以没有找到嫌疑人。

    同样在去年的白色情人节,也有袭击情侣的案件发生。可是偌大一个城市,每天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案件,极少人能把他们串联在一起思考,可是把关键词固定起来,那么久成了一条线。

    郑江说:“强奸案和纵火案的性质是一样的,行凶的人都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力。凶手一开始只是通过伤害情侣进行泄愤,后来他渐渐地开始不满足于这种鸡毛蒜皮般的行为,所以他终于开始动手杀人了。”

    犯人曾经在酒店纵火,在全球范围内的众多纵火案中,犯人一般是男性,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男性权威地位、大男子主义,和表现自己的性能力。在国内一个纵火案中,一个男子在另寻情夫的情妇家中纵火,是为了报复情妇下药让他不能男性,同样也可以解释为展现自己的性能力和男性地位。

    高正林叹息道:“如果警方能够跟进那几起事件,就不会出人命了。”

    郑江拍拍他的头,说:“你干嘛不说凶手的妈不要生他就行了啊,从根源上杜绝多好。不过我大概知道凶手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高正林抱着他亲了一口,问道:“你说说看,看看能不能把我说服。”

    郑江眯着眼说:“凶手是一个男性,这从他能一下子制服两个成年人可以看出来。有社交能力障碍,害怕或者不敢和人交谈,不然他可以找人聊聊,纾解烦恼。”

    高正林撇撇嘴:“其实我觉得男死者的身形也不是很魁梧,现在的妹子多强壮,说不定能单手把我这样的人撂倒。”

    郑江一时无语,然后才说:“拜托,你的肌肉都是健身房那里来的吗?”

    高正林赶紧摇头:“我之前是想在健身房那里锻炼的,可是那里的人好变态哦。”他装出委屈可怜的样子,一副求亲亲求爱抚的姿态。

    “我知道健身房里的男人十有八九是……”郑江伸出食指曲了曲。

    高正林一脸严肃地说:“是啊,他们都想摸我!”

    郑江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就你?你不就20么,我就不信没有比你大的。”

    好像被自己的爱人看不起了,高正林憋着一口气,说:“怎么,你还觉得20不够你用是吧?”说完就开始对郑江动手动脚,郑江手忙脚乱地挡着,最后被摸得在他怀里软成一团,只顾着轻声喘息。

    第39章「14」丧钟(颈)

    “夭寿啦,你们让我八百里加急地帮你们查资料,结果是让我看现场版gv吗?”米柳的声音从笔记本的外放里跑出来,音质不好,让她的声音变得粗糙沙哑。

    两个人赶紧分开,高正林觉得自己和郑江本来就在一起,没什么好遮掩的,于是又抱回去。米柳“啧啧啧”了一下,说:“行了,我们小江江不是树干,你别抱那么紧,又不会掉下来。”

    “她说你是树呆熊。”郑江对高正林说。

    “是树袋熊。”高正林纠正道。

    米柳受不了他们两个,说:“你们赶紧打住,不然我也要去杀人了。郑江你托我查的资料,老实说,有点鬼畜……”

    高正林问郑江:“你让米柳查什么?”

    没等郑江回答,米柳先说了:“c市所有在医院有过治疗的二十到五十岁的有隐疾的男性,本地户口,未婚。”

    高正林惊讶道:“你们公安系统能查这个?”

    “咳,这你别管。”米柳尴尬地说,“这样筛选下来也有一千多人,有什么更详细的分类吗?”

    郑江想了想,说:“有不稳定的工作,或者登记为无业、低收入的工作。”他回头跟高正林解释道:“如果他有高收入的话,即使是无性婚姻,还会没有妹子找他吗?”

    高正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默默地拱了拱他的脖子。

    “治疗次数不多,因为他没有那么多钱维持费用,很可能这几年都没有治疗记录。”郑江说。

    米柳噼里啪啦地打着字,范围正在慢慢缩小。

    “登记的家庭住址必须远离这个命案现场。”郑江补充道,“我想说他很可能就在这附近工作,所以他对地形很熟悉,知道这个城市有烟花表演,甚至具体的时间,甚至知道什么时候哪里会没有人。但是他的工作不稳定,所以我们不清楚他是干什么的。”

    高正林问道:“为什么说他在命案现场附近工作,又不在这附近住呢?”

    郑江解释说:“因为他有社交能力障碍,他在住址附近作案的话,就很可能被查访的刑警选中进行问话,而他因为自己跟人交流困难,怕自己会露出马脚。因为犯罪是在夜晚嘛,刑警一般会问那个时候街道上还在营业的商家或者附近的住户。如果犯罪现场不在自己的住所附近,他就完全没有这个担心。”

    “在附近工作,又不在附近住……”米柳迟疑地敲击着桌面,没有继续打字查找,“这个挺麻烦的,案发地点离一个小型商业街很近,因为最近新开了一家大型的商业街,所以被挤兑得冷清了许多。他们晚上很早打烊,不做晚上的生意,所以小巷子没有人注意也是很正常的。”

    郑江的脑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眼睛一眯开始思考,喃喃道:“小型商业街?”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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