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正文 第12节
不入轮回 作者:百日耀葬花
第12节
“法医的尸检查出死者生前没有遭受到性侵害,可以排除是色狼、跟踪狂、爱慕者和变态的行为。”高正林看着验尸报告说。
郑江问:“那死者的财物有没有丢失,手机和钱包呢?”
高正林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另一份报告,仔细看了看,说:“没有,全都还在手提包里,手提包在尸体身边,只不过手机没电了。根据周梦雪和施颂英的说法,她们一开始能够打通,但后来就关机了,应该是没电了的原因。”
“那么凶手也不是谋财害命?”郑江的眉头拧成一团,“不谋财、不劫色,只害命?”
“死者的死亡时间虽然很模糊,但是两个男友都有不在场证明。张治礼在学校,室友可以证明,而王子琛则是有宾馆的前台工作人员证明,说他没有更换衣服。如果是他干的,那么他身上肯定有大量的血液。”高正林看着报告,感觉案件更加复杂了。
郑江问:“有没有可能是他反穿了衣服?或者他有一模一样的衣服?”
高正林否定了他的想法:“调取了宾馆的录像,他当时穿的是白色的衣服,如果反穿,那么血迹就会渗透。而且他出门的时候几乎什么也没带,就带了手机和钱包,当然这是王子琛说的,录像证明他确实没有带包,这样就装不了衣服了。”
“死者的包呢?会不会放死者的包里了?”
“死者的包太小了,放进了手机和钱包,里面还有纸巾、卫生巾……咳,钥匙,几乎就装不下什么东西了。”
郑江又生气了:“现在的女孩子拿那么小的包到底有什么用啊?”
怎么又生气?高正林又去安慰他:“你别生气嘛,生气了不好看,变丑了就不要你了。”
郑江抓着高正林的西装:“你居然敢不要我!”
高正林想是不是今天聊马芮芮太多,让自己的恋人也开始变得像马芮芮一样了。
他们在路上停下来进行无意义的单方面争吵的时候,两个女生说着话经过了他们身边,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保安锁大门真是太变态了。”
“是啊是啊,都不让人回去了,不过我有个师妹说她可以翻墙过去……”
两个人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宿管说的话——“我们宿舍有门禁的,晚上十一点半以后就关门了。如果那个女学生回来了,肯定有楼下值班的保安注意到,晚归要记名的。”
如果是担心被记名,那么马芮芮的选择肯定就是翻墙。假设她一路上没有遭到袭击,那么最容易被袭击的地方,就是翻墙的地点!郑江和高正林对视一眼,迅速赶到了宿舍楼底的围墙底下,寻找着线索。
“我找到了!”高正林呼喊道,郑江跑过来,看到高正林站着的地方,面前的围墙墙壁上还有发黑的血迹,不过围墙底下很多垃圾,这块血迹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污渍。只有微微的红色,让人能够和其他污渍分辨出来。
“我叫邢队过来,我们可能发现第一命案现场了。”高正林拿出手机,他没存邢队的电话号码,只能从通话记录里找到再打回去。
他打完电话,郑江就转回身来跟他说:“现在第一命案现场发现了,凶手还是个未知数。我假设了一下,你说凶手会不会是白天潜入了学校,然后就想抢劫马芮芮,遭到了马芮芮的强烈反抗,他情急之下,用石头猛砸马芮芮的头部。可是打了几下,马芮芮就死掉了,他钱财也不敢要了,就……”
他停住了,因为他觉得这种设想不符合“抛尸现场”的要求。如果是失手杀人,凶手忙于逃窜,怎么还会特地把马芮芮扔到河边呢?而且也不符合“拖行”的条件,如果凶手是抢劫,那么男性能够去抢劫,势必比较健康,不然他无法压制马芮芮。如果是男性,那怎么还要“拖行”呢?
“马芮芮的宿舍离抛尸地点有多远?”郑江问道。
高正林看了看远处,回答道:“大概直线距离三百多米。”
“三百多米并不远,男性凶手如果是扛着也可以把她抛尸在那里,为什么要拖行?”郑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凶手是女的?”
第44章「15」钟爱(肆)
高正林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你扮演马芮芮,我扮演凶手。”
郑江到了墙脚下,做出一副准备翻墙的样子。
“不对啊。”他扒上了围墙,“马芮芮的身高只有一米六,我的身高一米七,也只能爬到这个份上,她怎么可能爬得过去?”
高正林一锤手心:“也许是凶手帮助她翻墙呢?”
“凶手帮助她翻墙?”郑江疑惑了。
高正林分析道:“翻墙进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马芮芮身高受限,你也看到了,这里垃圾虽然很多,但是没办法堆起来帮她爬上去。如果这个时候,凶手靠近她,知道了她的目的,并且利用这一点,称自己帮她翻墙。实际上是凶手趁马芮芮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袭击她,将她打死或者打晕,然后处理掉。”
郑江皱着眉头:“那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一个能让她放松警惕的人,那么是她认识的人,或者是熟人。”
高正林说:“邢队去询问过了保安,保安是两个人值班的,一直在治安岗里查看宿舍门,所以就连凶手拖走尸体也没有发现。”
郑江问:“监控器呢?”
“刚好凶手弃尸的必经之路的路灯坏了,所以监控器拍到那里只是很模糊的人影。因为那必经之路,晚上几乎没什么人会去,所以学校也一直没有修。”高正林无奈地说。
郑江瞪大了双眼:“这是安全隐患啊。”
高正林挥挥手:“不,不要再给我增加法庭上的难度了。”
“凶手很有意思,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近死者,然后痛下毒手,表现出了他极度压抑自己的感情,最后才爆发出来。”郑江思索道,“我现在怀疑这个凶手是不是女的。”
“为什么这么说?”高正林问。
“武断一点的想法是,我觉得事情有点巧合。”郑江说,“马芮芮遇害那一天,白彦羽不在宿舍。今天警方和我们都来询问马芮芮的室友,可是白彦羽又不在宿舍,好像故意躲开了一样。而且据她们的说法,白彦羽沉默寡言,毫不起眼,她们有些看不起她。往往不说话的人最可怕,不是吗?”
高正林的电话响了起来,讲完电话,他对郑江说:“邢队说白彦羽回来了,她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被你的话一说,我觉得她不该是证人,而是犯罪嫌疑人了。”
白彦羽是一个很普通的女生,看上去很文静,说话声音很小。郑江注意到了她左手中指上的创可贴,她说在家做菜不小心切坡了手。
“你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你能告诉我们,当晚你去了哪里吗?”邢队问她。
白彦羽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去画画了。”
“现在改口供说是去画画了?画画值得你撒谎吗?”邢队问,“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你觉得我会信吗?”
白彦羽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高正林问:“你的手怎么了?”
白彦羽有些不耐烦:“刚刚不是说了,做菜的时候切了手吗?”
“什么时候切的?”高正林一点也没有生气,问道。
白彦羽迟疑了一下,眼神飘忽着。
“你不用想了,我知道你在想谎话,如果没有错,那是马芮芮死的那天受的伤吧?”高正林说。
白彦羽摇头:“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死的。”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知道。”高正林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她的眼睛,她根本就不敢和他对视。
“我们在你们的宿舍楼下的墙脚找到了一块石头。”郑江拿出了证物袋,里面包着一块灰白色的石头,有成年男子的两个拳头大小。说到石头的时候,他们清楚得看到白彦羽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高正林慢条斯理地说:“上面不小心提取出了dna,现在还在鉴定,你猜会是谁的?”
“石头的边缘太锋利,割破了你的手。你砸死了马芮芮后,躲过了监视器和保安,把她抛弃在河边……你能告诉我,马芮芮身上的刀割的痕迹是干什么的吗?”高正林本来还没有什么底气,现在看白彦羽的眼神惶恐不安,看来猜测并没有错。
全部被猜中了。
白彦羽的肩膀塌了下去。
“我说,我的东西忘在了宿舍,要回去拿。”白彦羽面无表情地说,“然后路上塞车,回去太晚了,我也进不去。芮芮说她可以帮我拿,但是我要做人梯,她踩着我的背上去。”
她抬起了头,浅笑道:“我说好。”
“芮芮很高兴,她是一个得到爱情滋润的女孩子,今天的约会看来让她很满足……”白彦羽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瞪大了眼,“我故意装作体力不支,将她甩了下来,她还背对着我,嘴里已经开始在骂我了。我拿起了地上的石头……”
白彦羽招供了杀害马芮芮的事实。
她被警察戴上了手铐,脸上平静无波,郑江追出去,问她:“你为什么要切割马芮芮?”
白彦羽愣了愣,回头看他,轻声说:“蘸芥末。”
三个字,让在场的人毛骨悚然。
我,杀了一个人。
她是我同寝室的室友,我知道她每周二晚上都要出去,离开宿舍,走出学校,每次她说是出去散散心,我敏感的鼻子都能闻到她身上重重沐浴露和香水味都无法完全遮掩的烟酒味。
事实上,我的父亲酗酒,醉后经常毒打我的母亲。尽管我考上了本地的大学,我还是很少回去,我不敢看我的母亲被她的丈夫殴打时那痛苦的表情,而我也背叛了她,在城市另一个角落眼不见为净。
我说每周的回家,总是躲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她在我们所有人面前,都是清纯可人的形象,可我知道很多,比很多人都多。大一两个学期她跟我借了三次钱,一次做人流,两次处女膜修补手术。当然她不会这么说着来跟我借钱,我是从钱的数额上推测出来的。
她流连于各种场所,去寻觅她用肉体换来的短促的写作爱情读作性爱的感情。她热衷于看到男人们为她神魂颠倒,她以为她是当了皇帝的武媚娘,她坐拥天下,男人们都会跪倒在她身旁。
而她还有爱她爱得要死的男朋友。
我杀了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我喜欢的人,没有这么严重的精神洁癖,我也不喜欢她。只是有一次,她乘着寝室里所有人都不在,带着她不知道编号为多少的男朋友还是人肉按摩棒,在我的床上滚了一次。直到我上床,才发现我的床铺上潮湿和肮脏,说不出多恶心的液体已经或干涸或凝固,我的神经渐渐绷紧。
“你有男朋友吗?”
“你说呢?”
“肯定没有啦,没见你带他来过。”
我想着这段对话,当时她爽朗地大笑,而我面露微笑,心里僵硬一片如同冰冷的尸体。我用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着她的头部,我力气不够,但是我只砸一个位置,她不可能会在我的攻击中有一丝存生的希望。她涂的鲜红的指甲试图挠我的脸,穿着高跟鞋的脚企图踹开我的身体,她试图挽救自己,她被摧残的大脑控制声带微弱地颤抖着,她说:“为什么?”
我站着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她必须死的理由,她的身体已经瘫软在地,心脏不再跳动,血液不再奔腾,体温也渐渐流逝。我拿出口袋里的刀,切下了她的手指。
我的刀是日本人在中国办厂做的,很有武士刀的坚硬锋利的感觉,我把她的手指切下一块块皮肉,然后耐心地用手电筒端详里面的骨头,再把切下的皮肉一点点切碎。虽然我不是学医的,我也知道,要肢解一个人,得从关节切开。
而我只有一把日本人的工厂出产的一把连匕首都谈不上的小刀,它很锋利。我不担心有人经过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不在寝室,因为我的家在这个城市,我随时可以回去。我割破了她关节的皮肉,白色的泛黄的脂肪让我感到恶心,我掰断了她的关节,切掉连系的神经血管,我本想把骨头剔出来,把肉切碎。
老天,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做一件事,我也从来没有为之思虑慎重。
我突然停手了,我看着她死不瞑目的脸,我想破坏它。
眼睛,鼻子,嘴唇。
我的手上沾上的鲜血已经微微凝结,粘稠纠结,而我用我的手指,一点点在黑暗中描绘她的五官。温热和冰冷,月光倒映在旁边的污水里,来自肮脏的亲吻,涟漪荡开了圆满的梦,散落的光影揉碎在冷水里,我的心蓦然一紧。
我剥下她的衣服,用小刀割开她的皮肤,耐心又快速地将切割开一小块一小块的肉,血液布满了我的双手,溅上了我跪着的膝盖,和草汁泥土混合在一起,好在在夜里看不到我有多脏。
四周很平静,只能听到池边偶尔的蛙叫,树上稀疏的蝉鸣,还有内脏和皮肉破裂时的崩裂声。到后来,我只能分离她的骨肉,没办法掰断关节,我本想把肉和骨固执地分开,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看着她披散乌黑长发的头颅,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我把她放在地上,我想对她说话。
我把一部分肉丢进了池塘,里面如果有鱼的话,本来会露出头亲吻一下塘外的空气,可是这水太臭,不然它们会很乐意亲吻她的肉沫和血丝。我用手抓着她的被我切的大小不一的肉块,从手心蔓延到大脑神经里的庞大的满足感让我不由得呻吟,我似乎感受到了传说中的高潮,并不是来自性器官,而是来自精神与同心灵的快感,让我的身体一阵阵战栗,我的双腿在发抖,我没有害怕。我不害怕未知的事物,我欣喜地等待接下来和然后,直到最后,我也不会后悔。
她的眼球在眼睑的包裹下陷入了永久的黑暗,而我的思绪在这似乎没有尽头的夜里徘徊,我对手里的东西,有种饥饿的欲望。
良知不允许我成为食人者。
良知是什么东西?
我踩着冰凉的水,在这个夜里,吵闹的蛙和蝉也回归寂静,河里的波浪像有一群鱼儿游过来,又散去。借助月光,我清洗她满是血污的脸,满意地看着我的毕生杰作。我的视线下沉,我的言语湮没在温柔的水里,这里太安静,我不能破坏这份安静。
气泡,和隔着乌黑的水,残破的月轮,微澜。
水真的很臭。
她也是,我也是。
第45章「15」钟爱(伍)
市大,一年前发生过凶杀案,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高正林翻看着卷宗,脸色越来越沉,郑江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怎么了?”一回来就看这些东西,看来态度相当负责啊。
“一年前大也死了一个女生,叫林笑笑,白彦羽是她的好朋友。”高正林把邢队友情提供的资料给他看。
“你在怀疑白彦羽?”郑江拿过资料,“眼睛被挖……好恶心。”
高正林说:“你不觉得有点符合白彦羽的作案手段吗?都是亵渎尸体。”
对付马芮芮,白彦羽是切割她的皮肉,然后像吃刺身一样蘸着芥末吃掉。而这个林笑笑,是被挖了双眼。
对于杀害马芮芮的原因,白彦羽一直含糊其辞,看来林笑笑或是一个突破口。
在看守所里,高正林问白彦羽:“你还记得林笑笑吗?”
白彦羽穿着统一的囚犯的衣服,听到这个名字,黯淡的双眼里突然就迸射出了光:“笑笑?”
那个杀人魔此时像是祈祷的少女,充满了爱意地念着这个极为寻常的名字。“笑笑……笑笑。”
我每次叫她的名字,她都会回头,冲着我微微地笑,眼睛如同琉璃般夺目。她的笑容很甜,很美,就像三月里的阳光,温暖了雪,消融了冰,来自春天,来自天堂。她不漂亮,相貌普通,我也很普通,但是她爱笑,她乐观开朗,在哪里都能结交到朋友。她的谈吐并不高雅,内涵并不深厚,却依旧能讨到所有人的欢心。人们爱她,宠她,每每聚会游乐,都会谈到她,她那么受欢迎。
而我和她不同,我性子阴郁,我沉默,我冷淡,我厌恶人多的地方,我憎恨将时间荒废在空谈上。但我爱她,我期盼她和我说话,她说,我听,时间静谧地流逝过去。我向往,渴望每一个午后,有她,一杯咖啡,或一壶茶,一只碟子,上面放着绿豆糕,暖洋洋地,懒洋洋地度过每一段难捱的日子。
我有两个朋友,一个是我的笔,一个是她。我的笔是我最真挚的朋友,它写下我所有感想,我的内涵,我认为我金玉其中,而我不好与人攀谈,我将我的美藏匿起来。笑笑,我虽然不会和她分享太多的秘密,但是我最珍惜她,只有她愿意和我交谈,陪伴我,发现我的内在。我很珍惜,这段友谊。她虽然有很多朋友,她也依旧珍惜我,她爱我,如我爱她。
接到通知的是我。
认领尸体的是我。
她的父母三天后到了,而她已经被法医解剖完毕,缝合了伤口,她脖子上青紫的勒痕,她空洞的眼眶,年轻的尸体已经安眠。我少了一个朋友,没有人,没有人再给我微笑,没有人在下午,坐在咖啡厅,静静地等待迟到的我。没有人……和我交谈。我比她的父母哭的还要惨烈,我的嗓子已经彻底沙哑,不吃不喝,脱水,低血糖。
我红肿着眼睛配合警察的调查,我红肿着眼睛去找她生前的所有朋友,我红肿着眼睛对很多人说话。我的声音嘶哑,迟钝,我甚至结巴,语无伦次。每个人都在逃避,他们说不清楚,我们也是普通朋友,没有深交到那种程度。
我去找她的男朋友,他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听到她的名字还愣了愣,皱眉道:“怎么都以为我是她男朋友啊?警察找过我了,她是追过我,我没答应,这也算男女朋友?”他哈哈大笑,当着众人的面,和怀里的女孩亲吻。
我攥紧了拳头,心里一阵阵绞痛。笑笑,笑笑,你看看你的朋友……他们在逃避!逃避你的死,你明明对他们那么好,他们居然对你这样……笑笑,我能不能像他们一样逃避,你没有死,我不愿意接受你死的事实,可不可以。
我爱你,你是我的唯一,唯一的朋友,笑笑。
回到家,我跌跌撞撞进了房间,在凳子上浑浑噩噩地坐了许久。我打开了我的日记本,写下:笑笑,我才是你的唯一朋友,他们都是逢场作戏。还好,我能留下你的笑容,这是最珍贵的回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眼睛如此刻骨铭心。
在白彦羽的家里,警方发现了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林笑笑的双眼。
白彦羽的父亲还在残破的凳子上坐着,大骂他的妻子:“你看看你教的女儿,杀人犯!——”
高正林又去找白彦羽,这次郑江也跟着去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郑江问,眼看一个花季少女就此陨落,让谁也不忍心。
“发现什么?”白彦羽低着头,手指插入了乱蓬蓬的头发里,她此时像一个无法自理的精神病患者。
“你是同性恋。”郑江说。
白彦羽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舒倩……”
高正林低头看了看自己调查的白彦羽的人际交往,轻声对郑江说:“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她去留学了。”白彦羽好像听到了他的话,说道。
漂亮的女人被叫做红颜祸水,有美貌和才华的舒倩是我们大学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她是读中文的,中文系的女子心思细腻,敏感而浪漫,和中文系的女孩谈恋爱是很舒服的,但是也很难,因为她们的心思很难懂。舒倩常出现在图书馆,手上拿着一本封面干净清新的,或者是一册发黄的诗集,静谧的图书馆里,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美得像一幅画,让人想永远地珍藏。
我悄悄地抬眼看她,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我追逐她很久了,她实在太美丽,所有的一切都是衬托她而存在的一般。摩擦的沙沙声那么细碎,激活了沉闷的空气,指间的铅笔一笔一笔描绘她的眉眼。我是个沉默的、乏味的艺术生,我想留住她的样子,而我不屑用相机,想用笔画出最美丽的她。
这幅画我画了很久,从大体的隐隐约约的轮廓到周围的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到那个娇小温婉的人体,到手上那本翻开的书。
真美。我咬紧下唇,再一次擦去了舒倩的脸。
这幅画已经几乎完成了,只剩下她的脸,准确来说,是她的表情。我害怕看她的脸,因为我是偷窥的,模模糊糊地看不清,而且我做贼心虚,总是画不出她的温柔。我一次次地修改,已经一个星期了,我手上大把的草纸,上面都是她的脸。可是无一例外的冰冷、僵硬、咄咄逼人。我真的是怕死了她发现,说我是个变态、偷窥狂,虽然她很温暖,但她说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痛苦不堪,我纸上的舒倩至今没有一张恬淡的脸。
我再一次在纸上发泄似的涂抹着,再抬头看舒倩那个位置,她已经离开了。我看了看手机,还没到闭馆时间,她今天离开的有点早。我懊恼地从座位上起来,把东西整理了一下就离开,走到门口发现舒倩的背影,亭亭玉立的,好像在等人。我红了脸,因为她在门口,我走出去势必要经过她身边……我还是第一次靠她这么近。
我抱着手上的文件夹,里面夹着我的画,我快步出去,走到门口和她擦肩而过。她突然拉住我的手臂,瘦瘦的手居然力量奇大,真的把我拽住了,其实她也被我扯了几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我疑惑,更多的是害羞,我开口道:“同学……”
“同学,你是不是在图书馆里画画?”舒倩打断了我的话,单刀直入。
我一下子窘得说不出话来,我脑海里的妄想被塞得满满当当,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她发现了什么吧,她要说了吗,她要说我是变态跟踪狂吗?她脸色红润,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兴奋,她说:“能给我看吗?”
手中的文件夹被我单手抱了个紧,又放弃地松弛了肌肉,递给她看。她接过打开,我小心地看她的神色,我怕的要死。
她看完,久久地,才说:“没画脸吗?”
“我……离得远,看不太清。”我支支吾吾,实话实说。
她看了看我,说了个“哦”,又说:“画的不错,我很喜欢。”
我不敢说话。
她说:“你喜欢画,我就让你画啊,为什么要躲躲闪闪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小幅度地点头。
舒倩笑了,很甜很美,让我全身都感到舒坦。她说:“认识一下,我是舒倩,你叫什么?”
“彦羽。”
“哎哎,你别老低着头啊,都是女孩子,你害羞什么啊?”
白彦羽顿了顿,苦笑道:“那个时候她提醒了我,大家都是女孩子,我为什么要害羞?我想了好久,我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她。”
“你没想过和家里人说一下这件事吗?”郑江难过地问。
白彦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对他说:“我爸?他不打我已经很好了,我会跟他说吗?我妈,呵,那个女人啊……”
“即使被虐待得这么惨,她也不会离开他,她是一个这么能忍的人。既然她能够葬送自己的幸福,更何况自己的女儿呢?”
第46章「16」圣火(壹)
犯罪者,也有拯救人类、拯救世界的想法。
郑江和高正林准备离开市的前一个晚上,两个人在一个酒吧喝酒。这个酒吧更像是夜店,成人疯狂的娱乐场所。郑江对这里有些小小的阴影,在夜店他见到了奇怪的dsor和他的奴leith,还被那个向婷吓了一跳。
夜店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这里没有身份的高低贵贱,所有人都在播放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的空间里尽情地甩头舞蹈,在乱晃的灯光底下暧昧地贴近彼此。有人在这里放浪形骸,有人在这里调情搭讪。
他们来这里不过是听说这个酒吧的dj的音乐很带感,高正林看上去像是喝过洋墨水的人,这些雅俗他倒是分得不是很有条理,雅俗通吃的他和郑江也有这方面的话题。
高处的dj戴着头戴式耳机,随着音乐轻轻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双手在各种键盘和均衡器上操作着,让音乐充满了燃点,又不至于让人厌倦。
“挺好的。”郑江对高正林说,高正林没听见,郑江就扒在他耳边又说了一遍。
震耳欲聋的音乐覆盖了吵闹的人声,成为这里的首领。郑江把杯中的天使之吻喝了个干净,把杯子推回吧台,酒保头也不抬地收了它回去。郑江从高脚椅上下来,回头看了高正林一眼,说:“跟我跳一曲吗?”
高正林回之轻笑,随后也下了椅子,跟着他进入了舞池。
这个时候dj换上了慢摇,疯狂攒动的人体总算缓了些,但是一些人开始跳起了贴面舞。他们看到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裙下已经被伸进了一只手,而她不以为意,扭动着臀部,好像在回应那只手。
郑江习以为常,他之前也玩过差不多的,不过他现在有主了,可控制点自己的分寸。刚想到这里,高正林的手就揽住了他的腰,熟悉的气味夹杂着鸡尾酒的香气,冲击着自己的感官,郑江下意识贴在了高正林的身上,两个人开始互相磨蹭着。
磨出火来了,这个酒吧还没有提供客房,两个人只好仓皇逃出酒吧。酒吧旁边的小街道上没什么人,两个人就忍不住先吻上了。
“今天很热情的样子。”高正林眯着眼看郑江,手拍上了他挺翘的屁股。
郑江舔了舔嘴唇,说:“那你不奖励我吗?”手指熟练地寻找到了裤裆的拉链,郑江低下头去。
高正林倒吸了一口气。
两个人正沉醉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高跟鞋踉跄的声音,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高正林有些不满地看向声音的方向,发现是刚刚那个在舞池里裙子被伸入手的女孩。她衣衫不整,走起路来像喝醉了酒,一瘸一拐的,在灯光下好像浑身湿透了一样,高正林看到她的头发一撮一撮地粘在一起,看起来很脏。
“有人来了。”高正林拍拍郑江的脸,让他吐出来。
郑江从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才从喉咙里抽出来,不耐烦地说:“谁啊……”
高正林皱着眉头,眼睛里闪着火光:“看来我们明天回不去了。”
郑江还不明所以,他顺着高正林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看到街上一团火在烧,那团火还在跑动,发出了尖利的惨叫。
“嗯,你们是说,你们去酒吧喝酒出来后就遇到了被害人?”邢队用签字笔的笔尖点着记事本的纸张。
高正林轻轻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我该说市太乱了吗?”
“虽然是走过程,但起码你配合一下回答我的问题,目击证人一号。”邢队无奈地说。
高正林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是的,当时我和我的助理两个人从酒吧出来,就看到了那个被害人。”
邢队说:“当时她还活着吗?”
“活着,但是样子很奇怪。”高正林回忆道,“衣着凌乱,全身好像浸湿了一样,然后我跟我的助理说了几句话,再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起火了。”
邢队嘟哝道:“全身都被泼了汽油,能看起来不湿吗?”
“对了,我们在酒吧里也看到了她,不过她的行为有些……”高正林没有说下去,邢队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果然,邢队理解了:“我知道,毕竟她是三陪小姐。”
“三陪小姐?”高正林疑惑道。
邢队说:“是啊,实不相瞒,我们市正要治理黄赌毒呢,不过方案还没出来。”
“你让市民多担心你们的进度,担心到都快忘了吧。”高正林揉着太阳穴。
邢队笑了笑,说:“没办法啊,我们也是听领导的,领导不下命令,我们没办法去做。”
高正林开玩笑道:“领导要转移阵地,弄好了后你们才去查。”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一起笑了起来。
高正林和郑江两个人是分开询问的,但是目击证词都差不多,不过由于案件的需要,他们必须停留在市,以防他们突然又想起什么。
米柳在哀嚎:“什么啊,我想叫你们给我带市的特产,带了这么久?”
郑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还火上浇油地说:“而且我们还不能走,有人死在我们面前了。”
“哈?”米柳喊道,“你是柯南啊?去到哪里死到哪里?”
郑江仔细想了想:“嗯……某个方面来说,我和柯南确实很像。”
“哪方面?”
“长生不老。”
米柳愣住了:“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高正林洗完澡出来,身上带着温热的水汽,可是两个人都没了那种心思。当时看到那个女孩浑身起火的时候,高正林反应过来的时候,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为她盖住,女孩有一些自救的知识,在地上拼命地打着滚。郑江则是拨打着110和120,但是因为路名不清楚,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那个女孩渐渐地动不了了,等救护车来了后,已经太晚了。
“死者名叫江小丽,今年二十四岁。”郑江念着米柳大发善心传来的资料。
“对于三陪小姐来说,这年纪刚好。”高正林坐在他身边。
郑江瞥了他一眼,说:“怎么?直男癌?”
“我不直啊。”高正林无辜地看着他,“我只是说,她也不知道干了多久这行,反正人生是毁了一半,现在全毁了。”
郑江撇撇嘴,不信任地看着他一眼。受伤的高正林抱着他的腰,跟着他一起看资料。
“嗯,这个妹子之前因为卖淫被抓过一次……老家是a省的啊,那地方好像不是特别……”郑江念念有词,“重操旧业?就不能好好地找一个正常的工作吗?”
高正林说:“上过报纸,大家都认得她了,她也只能堕落下去。”
第47章「16」圣火(贰)
一般发生这种事件,往往调查方向都是从死者的人际关系查起。江小丽是a省人,到市打工却误入歧途,被逮捕后认罪态度良好,交了罚款后就走了,没人想到她居然会重操旧业。
警方通知了她远在a省的家属,她的父母在农村,对女儿做的事当做奇耻大辱,拒绝认尸,还认为她死了是应该的。
“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人,江小丽?她也配姓江?”头发花白的老人粗声粗气地喊道。
村委会试图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无一例外地被他们赶了出来。警方打算给江小丽做尸检,把话跟老人家一说,就吃了个闭门羹。
“既然没有反对那就是愿意了。”接到了a省的警方的电话后,邢队乐观地说。
姓温的法医拿到了批准,开始对江小丽的尸体进行了解剖。
郑江和高正林干脆续了房,开始暗地里调查起来,晚上他们就在各个混乱的酒吧进行暗访,想要获得一些情报。
有个喝的醉醺醺的小姐很是满意请她喝酒的高正林,在坐上高正林的大腿前,被郑江拉了下来。“你们认识啊?小哥长得也不错。”那个浓妆艳抹的小姐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如果我们3p的话,我只收一个人的钱哦。”她晃了晃食指,示意机会难得。
高正林叹了口气,他很少接触夜店小姐,没想到这么开放。他刚要拒绝,郑江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如果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回答我,你连活都不用干。”
那个小姐也不傻,警惕地说:“什么问题?你们是警察?”说完她退了一步,好像随时要逃离。
“警察会来这乱糟糟的地方,还请你喝酒?”郑江笑了笑,“直接抓你回去审问了好吗?”
她放松了警惕,恢复了笑容,说:“那你问吧。”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分工的?”郑江拿出一百块钱,塞进了她丰满的胸脯里。
小姐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胸部,显然很满意他的这种付款方式:“妈妈,叔叔和女儿。妈妈收钱发钱,叔叔管理我们,我们被干。看上去很亏,但是妈妈说小费全都是我们的。像我这样,不开房的话。你给我的钱全都是我的。”
那么江小丽应该也有“妈妈”和“叔叔”了。郑江和高正林对视一眼,继续问道:“找你们的一般是谁?”
“一般我们这样的小姐分为两种,一种是‘家鸡’,一种是‘野鸡’。野鸡就在这里找人,家鸡就是去高档场所的。”小姐好像有些看不起“家鸡”,提到她们的时候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你别以为家鸡好像很高档,有钱人很变态,家鸡太容易被玩死了。野鸡的话,自己小心一点……不吸别人给的烟,不喝除了酒保以外的人端的酒,不和没套的人做……”她停了下来,眼睛贪婪地看着郑江手里的钱包。
郑江又拿了一百块塞到她胸间:“你们会不会遇到别的妈妈带的人?”
小姐想了想,说:“很少,都是有地盘的。”
两个人问完了想问的问题那个小姐还依依不舍地问他们:“你们嫌我脏吗?我可以用嘴啊,哥哥们,免费呀。”
高正林走出了乌烟瘴气的酒吧,一把抓住郑江把他按在墙上,充满侵略性的吻随即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你敢摸女人?嗯?”高正林咬着郑江的下唇,明显很生气。
“我以为你气我花的是你的钱呢。”郑江吃痛,伸出舌头舔他的嘴唇,“不那样做的话她还是会怀疑。她现在大概把我们当做普通的变态的客人,以她们的行业为乐。”
高正林没有被说服,手执拗地探入了郑江的裤子里,摸得他浑身发软。
“你要怎样嘛,总不可能让你去塞钱吧?”郑江的怒气在轻轻的呻吟中显得软弱无力。
高正林用胯部撞了下他,恶狠狠地说:“回去收拾你!”
郑江天不怕地不怕,这个也不怕。
两天后,邢队又召唤了他们。“上次那个马芮芮的案件我觉得你们很有想法啊,要不要这次再来帮我们?”邢队给他们倒了茶,请他们坐下。
高正林听出了言外之意:“怎么?调查遇到了瓶颈?”
郑江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喝着茶,直勾勾地看着邢队。
邢队搓搓手,为难地说:“这个人物关系我们都调查了一遍,老鸨对江小丽的态度还算不错,江小丽在工作上也是不惹麻烦的人。我们去问了其他的卖淫女,她们对江小丽的印象都不错……”
“同是天涯沦落人,是吧?”郑江插嘴道。
“是!是是是。”邢队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述他的感觉,“大概就是没有人有作案嫌疑。”
郑江站起来:“那是肯定的。”
“嗯?”邢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其他警察开始议论纷纷。
郑江到白板上写出江小丽的名字,用笔指着她的名字道:“江小丽是个卖淫女,如果是同行将她杀害,那就要秘密进行,很可能我们连尸体也找不到。可是,江小丽是在哪里被杀害的呢?”
“虽然人很少,但也是在大街上,而且有两个目击证人。”一个刑警道。
“没错,如果是同行的内斗,江小丽被杀害的话,他们卖淫的窝点就会被发现,而且还会被警察抓走。对于凶手来说,在大街上杀人有危及自己的风险存在。”高正林点了点头。
郑江问邢队:“我们知道江小丽浑身都被浇了汽油,那是什么东西点燃的呢?”
邢队回答道:“现场发现了烟灰的痕迹,我们怀疑是点燃的香烟丢到了死者身上。”
“在香烟上找到了唾液之类的dna吗?”高正林问。
邢队摇摇头:“没有。”
“凶手没有抽烟,他也不是兴致一来了才杀人。如果是要欣赏死者的痛苦,他可能是点燃香烟一边抽,一边等待死者逃跑,然后再把香烟丢到死者身上。可是他没有抽烟,说明他是纯粹的拿香烟当做工具。”郑江在白板上写下“香烟”,作为关键词。
高正林见郑江又开始进行没根据的猜测了,忙道:“为什么说凶手不抽烟,只是纯粹把香烟当做工具呢?说不定凶手没有彻底控制住死者,死者逃跑,他匆忙之下才点燃的香烟丢出去呢?也可以当做是激情杀人。”
郑江很满意高正林又出题为难他,说:“死者身上是被浇了汽油,凶手是有备而来,谁会没事带着汽油走来走去?”
“那说不定是从汽车那里拿出来的。”一个刑警说,“不对啊,我们当时因为这个问题也调查了附近的汽车。因为数量不多,都是私家车,那些车主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车锁也没有被撬的痕迹。”
高正林说:“那你就得出了结论,凶手是早有准备?”
“没错,而且凶手大概就是那天在酒吧里的某一个人。”郑江皱着眉说,“他在酒吧里找到了猎物,也就是死者,提出开房需要服务的要求,或者其他的,将死者诱骗出酒吧……”
一个刑警轻声嘟囔道:“那个酒吧有卖淫女,却不提供卖淫场所?甩的真干净。”
“死者被诱骗后,凶手在没人的地方将她制服,很可能利用了殴打等暴力手段,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看到死者的时候,她看上去很狼狈,走路也不稳。”郑江说,“死者被泼上了汽油,这个时候她挣脱了凶手的控制,或者凶手骗她说如果能跑掉,自己就不会杀了她。惊慌失措的死者肯定选择逃跑,于是凶手就点燃了香烟,点燃了汽油,让死者着火。”
邢队点点头:“死者确实断了几根肋骨,凶手殴打过她,而且法医根据肋骨受伤的状况分析出,凶手可能踩踏了她。”
“可是万一死者得救了,没有死掉,那么不就很危险吗?”高正林疑惑道,“凶手怎么确定死者必死无疑呢?”
邢队说:“法医在死者口腔、喉咙发现了汽油的痕迹,胃部发现了少量汽油。凶手不但把汽油浇在江小丽身上,还让她喝下了汽油。”
“难道他以为外面烧的火可以穿透皮肤到达胃部吗?”一个刑警问。
高正林沉着脸色,冷声道:“不,这样死者就不能呼救了。”
口中的汽油残留会引来身上的火,然后火焰顺着喉咙烧下去……这个凶手真不是一般的心思歹毒。
案情分析完毕后,郑江缠着邢队要法医的验尸报告,邢队不肯给,说他们只是目击证人,没资格参与办案。
“你利用完我们就丢啊?”郑江急得直跳脚,“好歹分析了案情……”
高正林拉着他:“人家那里有规矩的,如果大家都想来凑一脚,那不是乱了套?”
郑江恶狠狠地瞪着他,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喜形于色地说:“你可以去操起你的老本行啊,你不是律师吗?你做死者家属的律师,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参与调查了。”
邢队哭笑不得:“这不可能,那家人根本就不认江小丽是他们的女儿。”
“怎么这样啊……”郑江有点恍惚,“一条人命呢。”
高正林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别人家的家事我们没办法过问,也不能说谁是谁非。”
郑江奋力扭了一下,挣脱了高正林的手,攥拳道:“她只不过走错了路,却好像没了这个人,没有人承认她的存在。”
说完,他就一个人走了,高正林跟邢队道了歉,连忙跟上郑江。
两个人越走越远。
第48章「16」圣火(叁)
对江小丽的侦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没有找到和江小丽结仇结怨的人,警方可以还去找了江小丽的客人,可是嫖娼这件事,又不能开发票,怎么都找不到人。郑江和高正林天天泡吧,但是由于警方的严打,让小姐们几乎销声匿迹。
两个人想到原来酒吧的dj,又想去听dj的表演,于是就决定回原来的酒吧去。毕竟之前的一个小姐说,她们这行有明确自己的地盘,很可能那个酒吧里的妓女都和江小丽出自同一个人手下。况且邢队压根就不打算提供警方的调查结果给他们,他们只能自食其力了。
本来两个人也想过要放弃,但是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他们深深地感觉到了警方的不靠谱。
结果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遇到了还在揽客的许佳,那是江小丽的同事。许佳看他们喝酒,主动来找上他们。
高正林想点一杯酒给她,许佳摇了摇头,点了根烟抽起来。“我认识你们,在小丽被杀的那天晚上,你们两个在那里办事。”许佳挑了挑眉,“出来玩还带便当吗?”
郑江托着腮说:“可能是我比较好吃。”
许佳笑了笑,说:“你们还敢来这里?”
“其实我们想查出真相,到底是谁杀了江小丽,为什么?”郑江解释道。
许佳的表情变得慎重起来,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他们的脸色,说:“看来警察不会给热心市民任何机会啊。你们是什么来头?”
高正林拿出了名片:“我是律师。”
许佳看了一眼就推了回去:“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律师。我愿意给你们提供一些信息,但是我不想上证人席。”
郑江似乎能够理解,说:“我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许佳不信任地看着他们:“我突然后悔跟你们搭讪了。”
“你说吧。”郑江笑眯眯的,许佳叹了口气。
“当时酒吧里只有我和小丽两个人接客,其他的人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有就是因为收到了风声要严打,所以妈妈要我们收敛一点。”许佳吸了口烟,慢慢地吐了出来,“我觉得,要不是那个凶手带走了小丽,或许他的目标就是我,死的就是我。”
高正林皱着眉,这是什么意思?“江小丽和人有结怨吗?”他问。
许佳马上摇了摇头,否定得很快:“没有。如果她和我结怨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们,因为我也想找到是谁杀了她。我们已经够可怜了,她有家回不了,我是有家不能回,惺惺相惜的姐妹啊。”
高正林又问:“那会不会是江小丽的客人?”
“我知道是她最后一次看错了人。她的新客人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但是体型什么的都很陌生,应该不是回头客,是第一次找她的人。因为小丽有个毛病,熟客的话她很果断,新客人的话她就会跟人聊天聊很久,防止人家只是一时冲动。”许佳笑着摇摇头,“是不是很傻?”
因为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无从下手,郑江打算使用自己的能力,于是向许佳索要江小丽的毛发。许佳一脸莫名其妙:“你要做什么?比对dna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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