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宝莲灯]与君相伴 作者:梦里来客
正文 第25节
[宝莲灯]与君相伴 作者:梦里来客
第25节
墨沉没有说话，他没有告诉对方，这个世界的未来并不容乐观，但是现在能开心的过一天，便是一天吧。
过了一会儿，敲锣打鼓，又是一阵鞭炮声响起，接口热闹起来，原来是耍杂技的，金色的狮子舞动，其后，两条金红的长龙起舞，骑竹马，踩高跷，一路都是一波一波的欢呼声。看着好不热闹。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也幸好墨沉和往日的面貌大有所不同，认出他的人便是极少数，不然好不了一阵喧闹。
因是在过年，墨沉总算换下了那套黑色的长袍，反而一身浅蓝色的长袍，广袖垂地，腰间挂着一柄紫色的箫，看着竟显得几分清俊典雅。
杨戬仍是不变的白色衣袍，轻浅温柔的笑容，看着令人十分舒服。只是那股温润如玉的气质与墨沉的清冷柔和在一起，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梅山兄弟几人便在这人来人往中，一眼找到了两人，这两人的气质实在突兀，梅山兄弟连忙上前，几人聊了几句，杨戬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李焕章，十分歉疚。
“老三，昔日你在天庭受苦，是兄弟对不住你。”杨戬知道，若不是他将这人禁闭在巫山，玉帝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抓住这人。
李焕章微笑，梅山兄弟里也只有康安裕知道他被关押在巫山的事情，所以此时他什么也没有说“二爷，你我兄弟几千年，这点算得了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看见你和沉香无碍，做兄弟的也就放心了啦。”
那日，他因知了两人的恋情，被禁在巫山，说是心中不怨那是不可能的，但后来又听说了两人的磕磕碰碰，心里的不满便减轻了许多。
虽然被玉帝关押起来，但是之后墨沉和杨戬还是想尽了办法将他放了出来，又恢复了他的法力和视觉，他知道这个兄弟并非真的向外界所言无情无义，六亲不认。
杨戬听此，心中一阵感动，他们兄弟几人千年兄弟情义，如今能放下过去的矛盾，重新言和，实属不易。
随意的聊了聊，这些年来为了三圣母的事情，兄弟几人一直没有机会散散心，而今梅山兄弟难得能聚在一起，自然是要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只是老大和老三拉着几人找了个不远的饭庄喝酒去了，体贴的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墨沉见此，无奈的笑了笑，却是轻轻勾着杨戬的手，朝人流少的地方走去。
墨沉突然想起了前世，元宵佳节，他一个人坐在寂静空旷的司法神殿，看着人间通亮的灯火，那烟花就在眼前绽放，美得令人沉醉。
但是天宫却是寂寞的，冰冷的除了他，便没有任何人了。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那人温柔的声音，他轻柔的搂着他的腰，温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传来丝丝暖意。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在司法天神殿里，一个人终究是冷的，墨沉轻笑，绚丽斑斓的烟火映射在他漆黑的眸中，显得格外美丽。
杨戬微愣，手臂却紧了紧。
回到过去，改变未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如此幸运，墨沉看着身边的男人，却是从未有的满足，他是如此幸运，可以得到一个人相伴。
……
灯火未熄，歌声仍旧。两人牵着手慢慢的走在小路上，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但是静谧的感觉却十分舒心。
星空闪烁，远处突然亮起一片柔和的白光，墨沉的脚步一顿，那月光下，白色的光中，老人缓缓走了出来。
“虚极真人？您怎会来这里？”杨戬对于这个老人抱有极大的尊敬。来人正是虚极子，昔日他未与两人道别，独自先回了长安，这会儿怎又来了这个小村子。
“真人也是来看着灯会的吗？”墨沉对虚极子更多的是好奇，这个人来去都悄无声息，偏偏又道行高深，竟然连墨沉都看不透他，但是这老道却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说是异样，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墨沉来往三界与地狱两个时空，见过各色各样的人物，也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人。
这个老人给他的感觉十分虚渺，就宛如一缕青烟，即刻便消散在空气里。
“这凡间的元宵佳节虽是一年一次，贫道在人间千年万载，也看了不少。”虚极子捋了捋胡子，在墨沉疑问的目光中缓缓的说道“墨沉，贫道这次是为了你而来。”
“为我而来？”墨沉觉得虚极子这话说着奇怪“不知是有何事竟然劳累您特意来一趟，若是重要的事，何不找个地方慢慢说？”
“无须如此麻烦二位了，贫道只是来送样东西，这个东西，你应该也熟悉。”虚极子高深莫测的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盒。
墨沉接过，玉盒入手冰凉入骨，羊脂白玉期间刻着繁琐的花纹，从其中传来一股压抑感，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墨沉下意识的看了眼虚极子，老道却丝毫没有反应，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墨沉缓缓打开玉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棋盘，其上黑白棋纵横，赫然是几年以前，杨戬带他去拜访虚极子时，看见的那一副棋局。
“这是……这是上次的那副？”墨沉惊讶，不禁与杨戬相视一眼，虚极子送这东西来是什么意思。“真人，你这是何意……”
“墨沉。”哪只虚极子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这人怎会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贫道本不应该这个时候把它交给你，但是……三界即乱，贫道只希望，你能解出其中蕴含的意义，勿走向……”最后几个字，虚极子的声音消失了。
墨沉听不见，便唤了几声，却见虚极子的神情有些恍惚，那眼底蕴藏着丝丝金色光线，然后下一刻，他听见对方似乎在自言自语。
“竟然说不出来吗……果然……禁制……”断断续续听到的几个词让墨沉费解，却见虚极子的神情极其缥缈“墨沉……好自为之……”说完，虚极子的身影渐渐的消散。
墨沉微微吃惊，连忙走上前去，却发现老道原先的地方一片空旷，什么也没有。
……
夜色微沉，由于虚极子莫名其妙的话，让墨沉也失去了继续逛下去的欲望，当下与杨戬先行回了刘府。
他呆愣的站在庭院里的石桌上，石桌上摆放的正是先前虚极子送来的棋盘，他之前见这棋盘，也只是觉得这棋有些意思，却没有将它放在心上，但是虚极子却特意将它送了过来。
清冷的月光流水一般倾泻在棋盘上，投射在每一颗棋子，黑色与白色，泛着淡淡的冷晕，每一颗棋子都是紧贴着棋盘，墨沉试图将它们取下来，却发现它们竟然是紧紧与棋盘相连。
这棋盘看着也奇怪，上面刻着两种花纹，这花纹看着繁琐精美，却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像是某种文字。
一边是青色，一边是红色，两种颜色相互交织，雕刻在棋盘两边，最后纠缠在一起，在棋盘中心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沉。”男人的声音愈加贴近了，墨沉还没反应过来，杨戬已经走到他身边。他的视线落在棋盘上，不禁皱眉道“这棋盘可是有什么奇怪之处？”
“我不知……”墨沉摇了摇头“戬，你可是曾向虚极子提及过我的真名？”
男子摇头，墨沉沉思道“这就奇怪了，为何虚极子会知道我的名字，看他的神情，似乎知道的还不少，戬，你可知他是什么来历？”
杨戬的眉锁紧了“我也不清楚，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若真要细说的话，应该是在封神时期，我身受重伤，在昆仑山北遇见了他。但是，他只说过他是一个闲散道士，道号虚极子，只唤他虚极真人便可，其他并未多说。后来，师父闭关修炼，他便传授了我一些道法，我一直将他看做老师一般，但若要说他的来历，说来惭愧，我确实不知。”
墨沉听着奇怪，就好像那人早已预料到了，故意等候杨戬一样。“昆仑山，为什么都跟昆仑山有关，东华帝君消失近乎五千年，便是在昆仑山，如今这虚极子竟然也跟昆仑山有关。”墨沉注视着棋盘，不禁的抚摸上去。
哪知这一碰触，竟然带给他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是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但还来不及思考，他的大脑中好像迸出一些奇异的画面。
又是那些画面，却又好像有些不同。墨沉睁大眼睛，双眼无神，却有丝丝血色在其中闪烁。
瑰丽斑斓的星云，星星点点的各色光晕，他看着那些光晕，怔怔的走向他们，视角转变了，他似乎站在很高的地方，下方山崩地裂，大地塌陷，洪水肆意的吞噬着大陆上的一切，直到一切血红被淹没，这幅场景不久前他便见过。
“沉……沉！”杨戬终于发现不对劲，墨沉长时间的呆愣在棋盘面前，手却无意识的摩挲着那些花纹，但是双眼无神，这竟然是魔障了吗？
他心一紧，连忙拉开他的手，在他耳边不断的唤道。
这一声唤，让墨沉的意识回来了几分，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离开棋盘，棋盘在月光下散发着丝丝冷意，令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而那些花纹愈加的熟悉，散发着浅浅的光晕。
“我想起来了，这些花纹。”墨沉终于记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了，杨戬一愣，下意识问道“怎么了吗？这些花纹……”
“戬，可否现出九渊琴一用。”
杨戬虽然不明白，九渊琴已经出现在手中，同样在月光下，那九渊琴身一角，青色与红色的花纹相互缠绕，杨戬看着这花纹，又看着棋盘上的花纹，心中大震，这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紧接着，墨沉突然解下腰间的紫玉箫，那紫黑色的箫身，赫然是之前一点点出现的花纹，如今竟已经缠绕着箫的大半身，他将紫玉箫放置于九渊琴上，不言而喻。
“相同的花纹。”墨沉淡淡的说道“戬，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九渊琴原本是昆仑的武器，而这箫和棋盘……”
杨戬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初见九渊琴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这竟是那个人的吗？
他死前，曾见过寂无空与昆仑二人，有着浅金色长发和双眸的白衣男子默默无声的在一旁抚琴，那股寂静冷漠的气质令他记忆深刻，而那人手中的琴，正是他手上的这把。
若是如此，昔日在那幻境里听见的声音，难不成就是昆仑的声音。
“这棋，难道……”杨戬有些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虚极子送这东西来究竟是有何寓意，但是……先留着吧。”墨沉看着棋盘，眼底晦涩不明，长发遮掩住他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次日，天庭下旨，诏令两人回天庭。
上卷完
第96章 百花 修
上元节已过，街道上仍是人来人往，节日的余温尚存，原本应清净的早晨也随着那吆喝着卖包子的声音热闹了不少。
自从那日大伙调侃墨沉婚事后，墨沉便敏感的察觉到了父亲的异常，他一直苦思冥想，该如何与刘父坦白，但是多次到了门口，原本准备好的话却又莫名其妙的咽了下去。
他终究是有些顾虑的，若是这么隐瞒着，还能当做自欺欺人，但墨沉知道，有些事情拖久了就会引来麻烦。
寻求母亲的建议，杨婵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过了十五再说吧，过年这么几天就安安心心的，墨沉一想，便同意了。
自从昨日虚极子送来了混源棋盘，墨沉一夜难眠，时不时摩挲着棋盘，他还记得之前触摸这棋盘时，脑海中隐隐出现的景象。
他曾经触摸紫玉箫时，也出现过这般奇异的景象，却是不知，混源棋盘与他的紫玉箫，又是什么关系，再换句话说，这混源棋与昆仑和空是什么关系。
犹记得当日，虚极子说起这棋局乃是两位神灵所布，难不成就是昆仑和寂无空了？
这种想法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其实墨沉心下已经大致确定了下来，唯一不懂得的是虚极子为何会把它送给他，虚极子似是知道些什么，他究竟是何人。
难不成与他一样，都不是这世间之人？
墨沉想着想着，又突然笑了，罢了罢了，他现在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现下他还是先思虑着天规的事吧。
还有百花姨母……
墨沉一直没有和母亲提起过百花姨母失踪的事情，就连嫦娥和四姨母也未提及，就是担心杨婵会担忧。
但是百花仙子乃是群芳之首，掌握着三界灵根，如今她下落不明，即便有了观世音的净杨柳条为凡间重带来生机，却不是长久的办法，天界也许会重新立百花仙子。
果真不出墨沉所料，这上元节一过，天还未亮，天庭的圣旨却已经下达了。
墨沉想着先将天庭的事处理了再回来和父亲好好谈谈，也算是让父亲好好冷静冷静，若是这些时间里杨婵也能帮他求求情这再好不过，待之后他再回来，也许父亲能有个心理准备。
却不知，竟是这一拖，却造成日后不可挽回的局面。
天界仍是仙气缭绕，金芒灼眼，仙鹤飞舞，仙乐奏响。
墨沉却是对这般仙境已然平淡相视，他此时站在群仙之前，与杨戬并肩相立。
高高的阶梯上方，玉帝一人高坐其上，那里俨然只有一个座位，显然，西王母的位置不见了。
之前众仙对此有些不解，玉帝便公开的解释，原来，西王母也是几千年前才正式参与天庭政务，但这也是因为自瑶姬死后，欲界无人掌管，若是一直空着这个位置只会带来更大的疏漏。
所以他才特意请了西王母来执掌欲界，早先西王母也与他有约，若是昔日有能人担任欲界职位，她便能推了这责任，回她的瑶池。
众仙起初还有些疑虑，但之后，玉帝便将欲界职位托与杨戬，是以证实了玉帝所言。
那日杨戬被委以职位时，西王母和东华帝君也突然到了场，原来，昔日西王母突然与东华帝君离开天界，却是什么也没有交代，这次推卸职位自然有些过意不去。
那日，在众仙的注目下，西王母着一身红色纹金华长裙，烫金边的腰带，外是红底黑纹的长袍，极为潇洒肆意的款步走来。
从未见过如此装扮的众仙不禁愕然，却觉得，这西王母竟然与往日大为不同，似乎是终于褪下了什么东西。而帝君却慢悠悠的跟在其旁，依然少语，仅仅随意一撇，那冷冽的目光令众仙回避。
帝君的气势却也是不弱。
众仙家收回了目光，低眉不言不语，帝王的舌根不是他们能嚼的起的，更何况，这些和他们又没有太大的关系，谁在位，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这事不了了之，但是墨沉却是看清了，西王母看向他时，眼底蕴着一丝丝杀机，只是那黑眸又转而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另一边。
墨沉不禁冷笑，只怕是他坏了她的计划，才会令她如此愤恨，只是不知那帝君究竟与她说了什么，竟然让这般骄傲的女子忍住没有向他发难。
一直到两位尊神离开，众仙才呼了一口气，台上有玉帝的威压，台下有帝君的压迫，简直是南北两极的重叠，明明天界没有冬季，却寒冷刺骨。
这也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如今，这般急切的把他们唤了回来，又是为何事？
墨沉看不清帝王的表情，只听见一旁有花仙禀告，原来是灵根失去本源照料，竟然呈现死态，百花仙子失踪已经快有一年之久，天界处理事情一向拖拖踏踏，现在灵根无人照料，终于出了乱子。
玉帝沉思片刻，下令却是重新立群芳之首。众仙微微惊讶，嫦娥难掩面色忧虑，站出一步说道“陛下，百花仙子尚且未传出死讯，如今突然重立百花王，是否有些不妥……”
“灵根乃天地花草生长的脈源，如今灵根已呈现死态，百花仙子却不知所踪，这的确是件难事……”
“但若重新立着百花之首，万一百花仙子还在人世，岂不是冲突了。”
“……”
群仙议论纷纷，哪吒看了眼墨沉和杨戬，却见两人丝毫没有反应，不由有些急切，这两人神情淡定，竟是不发言语，令人捉急。
百花仙子也算是沉香的姨母，为何沉香却丝毫不露声色呢？
哪知，墨沉现在正陷入沉思中，不是没有派人去探查百花的踪迹，但是找了几个月，却依然杳无音讯。
墨沉先前还思虑这百花仙子是否已香消玉殒了，便去了趟阎罗殿，查了生死薄，也才知道百花仙子尚且在世。
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竟如何都查不到。
却突然听见一旁有人喊他的名字，墨沉敛神。
玉帝道“灵根连接天地万物灵脉，不可拖延，先新立百花王，至于百花仙子……杨戬，刘沉香，便交由你二人来处理此事。”
墨沉心里腹诽这玉帝竟然丝毫不客气的利用他，却面无表情应下。
天界事务繁忙，墨沉发现自己进了司法天神殿，便被大大小小的琐事所扰，好在新的百花王是牡丹仙子，她对灵根一事处理的得心应手，很快灵根的状态逐渐恢复过来，但是没有上一任百花王的传承，只怕要损耗她不少仙力。
墨沉琢磨，便又增加了搜寻的人数，这回他将范围扩散了一倍，只是几天下来却也没什么消息。再者新天条颁布下来，又引出了更多的问题，这大大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寻找百花仙子的速度上放慢了许多。
由于新天条的增加，旧天条的废除，紧接着伴随着更多的天规需要更改，撤除，已经堆满了书房的奏折令墨沉头疼不已，不仅如此，随着新天条的出现，更多的问题也出现了。
比如天界曾因思凡而被关押的仙女，待她们终于被放出来，却发现昔日的情人早已轮回不知多少世，便郁郁寡欢，整日以泪洗面。
轮回后，即使灵魂相同，但是记忆与感情却已经结束，曾经所谓的生生世世，在生死轮回里不过是一个笑话。
更别说，自从天规重新编写出来，给凡界和仙界都带来极大的争议，凡人妄想成仙，便寄希望与神相恋，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即使在一起了，他们仍然是凡人，修道成仙，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再者，神灵有着不变的容颜，人却没有，凡人真的能忍受自己一天天老去，而伴侣却容貌依旧的事实吗？神灵又真的能够忍受柴米油盐的生活，放下神灵的骄傲与自尊，遵守人间的规定吗？
墨沉逐渐懂了，凡人所说的相依相伴，是何其困难。
神灵不懂凡人的感情，凡人不知神灵的骄傲，两者间的差距太大太大，光时间上，就相差千年万年，更何况是谈情说爱。起初承诺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然而神灵存在了千万年，人仅仅只有百年，时间久了，感情便变了质，承诺最经不起的就是时间的考验。
所谓美好的爱情是因为没有走到最后，所以保留最初的美好记忆，一旦这其中的阻碍被去掉了，他们还能像最初那样吗？
美好的神话只是传说，只有现实才是最残酷的。
前世，墨沉任职司法天神一职也曾处理过这类事情，也是那时，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玉帝和王母坚决不同意人神相恋。
人与神相恋，最终毁灭的大多数都是神灵，人难以成神，而神却愿意抛弃一切，追随凡人。最终结局美好的却少之又少，神灵无法忍受像普通人一样的自己，容貌不再，法力不再，地位不再，昔日的伴侣也许第二天便变了心。
最后，往往神灵自取灭亡。
那短短的千年，有多少神陨落了。
墨沉不知道自己最初做的对不对，因为他没有看到最后便已经离开了。
他父母的爱情不也是如此，开始多么相爱的两人，在最后时间的流逝下，渐渐平淡下来，父亲仅仅陪伴了母亲不到百年，成仙哪有那么简单，父亲不愿意忍受修道的漫长与枯燥，他选择了死亡。
百年后，父亲轮回转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书生，而是一富家子弟，妻妾成群，不似前世窘迫穷苦，功成名就，风光满面，颇有威信。但却不是母亲所爱的那个人。
而母亲只是在他府邸门口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一个人惆怅的回了华山，原先的那个木屋早已在时光流逝中化为灰烬。
这就是神灵的悲哀。
墨沉叹了一口气，司法天神殿，寂静的空间里，他的叹息声尤为清晰。
东华帝君说过，新天条出，是神灵堕落的开始，亦是神界走向终结的开始。
这一世，他依旧只能这么默默的看着。
天道所趋，他无能为力，只能选择旁而视之。
……
天宫巍峨，玉清宫，众神不敢妄自入内的地方，如今却见一青衣男子的靠在精致雕琢的红底金纹的梁柱上。
“巫绉，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囚禁百花仙子，朕不和你计较，但若是让朕知道你还有别的小动作，你这脑袋就要小心了。”玉帝负手而立，冰冷的声音宛如三九天寒冷。
巫绉不在意，连墨沉都杀不了他，又何况是玉帝，他晃了晃手中的杯盏，其中青色的液体微微摇曳。
“本座听说了，你竟然会允了赦免杨婵，这真是一大奇事，至于百花仙子，陛下竟然丝毫不在意吗。”
“新天条本是西王母昔日与朕的协约，与朕却是没有什么冲突，至于百花王，重新再立个便是。”
巫绉歪着头，看着这金袍的男子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眯着眼，慢悠悠道“世人皆说杨戬冷清冷心，依本座来看，这天地间，真正无心的人却是你，玉帝，本座突然间发现，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玉帝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杀意，冷漠道“巫绉，注意你的身份，再口出不逊，朕能扶持你坐稳魔王之位，也能铲平了你魔族，你欺瞒朕关于墨沉的事情，朕还没有找你算账。”
巫绉眼中闪烁着妖异的青紫色的光，却不再开玩笑，知道这帝王是真的怒了。“墨沉吗？我可没有欺瞒陛下，刘沉香与墨沉的确存在关联不是？”
玉帝嗤笑，对方说的有理，也只能说昔日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陛下既然没有损失，又何必在意这么一个小事。”巫绉轻松的抿了口酒液“魔界妖界如今皆在本座掌控，就是不知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
玉帝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换了个话题“巫绉，朕记得，你应该是‘地狱’中人，你难道一点也不在意吗？”
巫绉灌下杯中酒，笑意冷然“地狱吗？没想到你们是这么称呼那个世界的，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本座确实无所谓，本座要的唯有墨沉罢了，不过本座还是要提醒陛下一句，莫把自己‘玩’进去了，“地狱”可不是那么容易吞入腹中的。”
冷风簌簌，整个大殿，阴冷无比，昏暗的光投射在巫绉的脸上，显得诡谲不已，一时间，整个大殿里，两股威压迸发，在空气中挤压，碰撞，然后突然一阵安静，接下来，一道道锋锐的气流随着爆炸的气压，在周围的柱子上刻下刮痕。
玉帝冷哼了一声，对此不发一言。
巫绉眯着眼，冷冷一笑，挥袖化作一团青黑色的光，消失在这空旷的玉清宫。
巫绉没有告诉他，地狱界主，可不是简单的主，不单单是现在的墨沉，还有一直隐没在身后的寂无空。
第97章 月痕 修
月丝胜雪，月华流光倾泻，女子踏着着素冷的月光款款而来，圣洁而不可亵渎，渺渺仙乐缭绕弱水河畔，嫦娥望着清冷的河水，东流的河水引起了她的思绪。
身边是一身雪袍的男子，渲墨一般的墨竹映在下摆，衬得男子君子如玉，但那神色却清冷淡漠，显得有些难以接近。
嫦娥转头，看着男子望着弱水，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颊上，显得几分不似真人。嫦娥心里莫名的有些叹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和自己的外甥……
“仙子若是无事，本君还有要事处理……”杨戬察觉到了嫦娥的目光，便淡淡的说道，若无其事的打量着这位月宫仙子。
不得不说，嫦娥被誉为三界第一美人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美得不是那绝色的容颜，而是那清冷寂静的气质。
在毫无一人的月宫，千年如一日，独自守着冰冷的广寒宫，她的肌肤如同冰雪一般，她的心也若寒冰，冷的毫无生机。
却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孤寂的令天下的男人见了都心生怜惜，只是，月宫的仙子终究是仙界的一场梦，所以只能令人望而叹息。
他前世不也曾依恋过这样的孤寂，不过往事过眼云烟，似乎曾经的那些好感都化为了青烟消散。嫦娥清丽的面容带上一丝讶异。
她对杨戬其实十分好奇，她注视着世间有上千年了，月宫清冷，宫殿外的人对她的仰慕她是知道的，但是她的心全给了后羿。
这一生，就随这月宫这么下去吧。这天宫中，有的神仙思慕她，有的赞赏她，有的同情怜悯她，有的嫉妒她……
唯有这个人不同，嫦娥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这个男人还显得几分青涩稚嫩，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孩子，却能看懂她的舞蹈。
嫦娥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惆怅，高兴，悲伤，或者还有一丝自己不知道的希冀。
然后这个人落泪了，嫦娥看着这个男人，他的表情是平淡的，但是眼中却充斥了悲伤，以及难掩的绝望，那股绝望如此深沉，嫦娥第一次心里痛了一下。
因为他的绝望让她想起了她自己，还有后羿……
嫦娥时常在月宫的冷湖，透过湖水偶尔可以看见这个男人寂寥的望月抚琴，那双眼睛却空洞无神，明明没有表情，她却好像看见这个人在哭。
他透过她在看着什么人吗，他又在为谁而哭？
嫦娥有些好奇，月光太清太冷，映在他的身上，男人眼中充满的绝望，即使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又也许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吧。
他的心已经死了，就和她一样。
但是沉香却出现了，然后嫦娥发现，这个人开始有了表情，他的眼中依然冰冷，却时不时会划过一丝暖意。嫦娥先前不解，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一些，她怎会不明白这种感情。
唯有心过死的人才能明白，这种执念，这种喜悦。
所以嫦娥聪明的不去点破，但是……沉香……他还只是个孩子……
“真君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夜吗？”嫦娥的声音很好听。
杨戬似乎也开始回忆了“记得……仙子的舞蹈很美……”
嫦娥一曲舞蹈，三界无可相比。
嫦娥浅浅的笑了，笑容如同月华一般，她说“这千多年以来，你是第一个……看懂我舞蹈的人，我当时就想，这个人定是有故事的人，不然怎么会落了泪，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你的绝望和痛苦。我后来得知了你的身份，想着，也许你是为了瑶姬……但是你的眼睛又告诉我，你的痛不是为了瑶姬，而是另一个人。”
杨戬听此一愣，他记得那时，墨沉死了，他痛不欲生，几乎想一同而去，却被师父封印了记忆，虽然忘记了，但是望着那抹月光，心中却依然浮现墨衣男子在月下独奏箫曲的身影。
他始终想不起来这人究竟是谁，只有看见那月时，这身影愈加的清晰，那股思念与哀伤撕咬着他的心脏，令他痛的几乎难以呼吸。
这么久了，如今回忆起来，心仍然阵阵发疼。
“仙子为何这么说？”
嫦娥摇了摇头，望着弱水，声音模糊“你看着我的目光告诉我的，我一直很好奇，你与其他的神仙看我的目光都不同，你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可是，最近这些年，你却变了。”
杨戬不言一语，只是听着，嫦娥转过身，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透彻若水，清明若镜“是因为他……杨戬，你为他改变了。”
“我从来没有变，千年以前为他，千年以后仍是为他。”杨戬淡淡的说着，丝毫不在意身旁的女子一瞬间睁大的双眼。
千年前，为了他……嫦娥心惊，难不成，千年前，杨戬心里的那个人就是沉香了？
“如是这样，是我多言了。”嫦娥也仅仅惊愕了片刻，随后又释然一笑，若是这般也就能解释杨戬突然的转变，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故事竟然如此复杂。
“戬。”突然，远远传来一声清冽的声音。
嫦娥抬眼，透过缭绕的云雾，男子身着宽大的黑色长袍，其上血色莲纹浮动，清冷，淡漠，一同身边这人的神情，但是他的神情中却有一丝暖意，嫦娥知道，这丝暖意是给身边这人的。
墨沉远远走来，身边的云雾随着广袖的一起一伏，随之飘散。他长发未系，就这么随意的披散着，显得几分肆意。
“嫦娥姨母。”墨沉走到两人面前站定，对着嫦娥微微俯首。
嫦娥微微怔神，因为男子只是看了她一眼，全部的心神竟然都放在身边男子身上了，而身边的男子见到这人，目光瞬间柔和下来，原本的冷意与生疏，全部化成温水。
而那墨衣的男子，也褪去了满身的冷漠，两人温情的一幕是她从未见过的，她站在一旁，恍惚中她觉得他们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那是一个她无法插足的世界。
突然，她心中萌出一丝羡慕，若是后羿还在的话，她是否……也能如此幸福。
“天色已晚，仙子早些会月宫歇息吧，杨戬还有要事，便先走一步。”她还没反应过来，杨戬已经拉着墨沉准备离开了，墨沉不失礼节的与她告别，只是离开时，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怪异。
还有要事？嫦娥不禁笑了，看来是她打扰了这两人，罢了罢了，她还是回广寒宫吧。
离了弱水河畔，便是寂静的天桥，一丝丝凉风吹拂，墨沉看着身边这个人，心总有些纠结。
他也不知道，在见到舅舅和嫦娥站在一起，他竟然有些怒意。也许是有些患得患失了吧，墨沉摇摇头，对自己竟然会吃莫须有的醋而感到好笑。
一夜未眠，他凝视在身边熟睡的男子，默默揽着对方的腰，发现他眼底的青色，无声的叹了口气，杨戬既要忙碌欲界又要管理天规的事情，如今百花仙子依然下落不明，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让这人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墨沉心疼的在他眼上轻轻印下一吻，暗自下了决定，等到天规处理好，百花姨母的事情也处理了，无论如何也要带着这人远离这三界的是是非非。
哪知，许多事情，皆是无可奈何……
……
兜率宫依然是千年不变的寂静，唯有最中间的那八卦炉烧的旺盛。墨沉刚踏入兜率宫，便看见八卦炉边的两位童子似乎在打瞌睡，两个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墨沉不由笑道“这老君竟然就当个甩手掌柜的，就这么放任八卦炉这般烧着不管，也不怕再丢了仙丹。”
“沉香，这世间除了你和那无法无天的猴子，还有谁敢私自偷贫道的仙丹啊？”话音刚落，一白衣老道突然间出现，他手托拂尘，仙风道骨。
墨沉拱手作辑“老君，你也别调侃我了，这次我可不是为了你这仙丹而来。”
“哦？”太上老君抚了抚胡须，与墨沉一同走出这炼丹房，来到后殿的一片空地。
“老君，实不相瞒，百花仙子失踪，我派下的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她的方位，这才请老君为我观星一测。”
太上老君高深莫测的看着他，那目光让墨沉莫名心里一紧，太上老君乃盘古一气化三清而成，他看似慈蔼，但墨沉却知道，这位老者怕是知道的不少，可不像他表现出的如此无害。
“贫道早已知道你会为此而来，所以，贫道已为你观星过了。”太上老君缓慢的说道“沉香，你这星象十分诡谲莫测，位置特殊，一旦走岔了，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万劫不复？”墨沉喃喃道。
“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老君依然笑眯眯的，似乎说的话就如今天天气晴朗一般随意，墨沉听此心中咯噔一下，太上老君说这话模糊不清，但是寓意却明确，他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灾难吗？
“老君这话是为何意？可否说的更明确一些？”墨沉沉默了一下，说道。
“沉香，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唯一能说的，只有西方不周山，也许在那里你能得到一些启示。”老君说完，不等墨沉再问下去，转身背对着他而立在天台上，俯视着下方一片茫茫白云，犹如沧海。
墨沉还想问下去，却见老道这般，也知道他问不出什么，只能尊敬的再次拱手告辞。
太上老君看着墨沉的背影，最终叹息，似乎在惋惜，又似乎在……
第98章 拜访·幼儿 修
东海之滨，紫霞光晕渲染了整个天幕与深蓝的海洋相接。
清晨，露珠顺着竹叶低落在一个圆滚的石头上，溅起一个小小的水花。周围竹林万籁俱静，一丝丝微风过青草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这个清晨，却迎来了一位客人。
远远地，缓慢的脚步声让坐在亭楼里品茶的一男一女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男子身着纯紫色长袍，外套浅蓝色纱衣。
他优雅的开始沏茶，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华。
对面，则是红纱罗裙的美艳女子，她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腰间，显得极为随意张狂。
只是那印有白梅的朱红指甲，轻轻搭在青白色的酒杯上，青红分明，极为诱人。
不远处，脚步声逐渐的近了，只听青草摩挲的声音，下一刻，竹林深处有一点墨色，宛如水墨画一般，一滴墨色渲染在葱郁的竹林中，然后逐渐渲开。
“帝君好享受，这般闲逸，真是令人羡慕不已。”那人只是身形一闪，下一刻已经到了亭楼，正是墨沉。
东华帝君也不意外他的突兀出现，随意的指了指一旁空的座位，“坐”说着，手下已经沏好了茶，稳稳当当地飞向他手中。
竹林里，万籁俱寂，西王母起身，轻缓走了出去，坐在外延的小亭子里抚着手中的琵琶，只是她时不时会看着墨沉，神情复杂。
墨沉知道，他们早已预料到了他会来这个地方。
“你若想像本尊一样，亦可脱离这些是非，这竹林随时欢迎你。”帝君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他放下手中的瓷杯，神情漠然。
墨沉低低笑了“帝君，你以为与西王母隐于山林间，就能摆脱三界生死了吗？这三界，哪里是这么容易能脱的。”说着，似乎回忆起了前世，不禁自嘲笑了笑。
帝君不语，唯有琵琶声飘散在这亭楼间，似乎带着淡淡的无奈与哀愁。
“帝君，如今你们又何必隐瞒，天地异象已出，日月颠倒，星辰陨落，你曾经说，人间浩劫，神灵的劫难……是我。”墨沉思索了太上老君的话整整一天也不知所然，却想起了，东华帝君曾经与他说过的预言，与老君的话不谋而合，是以他只能寻求这位神袛的帮助。
男子安静的摩挲着的瓷杯，听着墨沉有些苦涩的话，却一言不发。
“我不明白，这些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明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前世，今生……不过是一个人神之子……”墨沉苦涩的笑了。
风拂过，轻浅的熏香缭绕在茶台上，墨沉听见对面的声音“墨沉……元始天尊沉眠了……”东华帝君的声音依然平静无波，却让墨沉瞬间惊愕在地。
“就在一千年前，有很多很多神灵都沉眠了，神灵……不是万能的……若不是本尊在昆仑境内受到庇佑，瑶儿承接着欲界职位……也许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墨沉，你的存在从来都不是偶然……”
墨沉走的时候，这座岛屿外延逐渐漫上了浓厚的云雾，他回头，看着已经被云雾笼罩的岛屿，就好像他刚才看见的岛屿仅是一片幻境。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东华帝君并没有回答他，却让他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琵琶声断断续续的回荡在水面上，墨沉看着海上的倒影，就想起了帝君方才的话。
他不禁探手拨动着水面，看着倒影随之摇曳晃动，那倒影展现的是一个黑发黑眸的俊美男子，但是他却突然间觉得这幅面容是如此的陌生。
他的诞生……不是偶然吗？
……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传闻，不周山乃是连接天地的柱子，墨沉曾经与盘古一同喝酒时，兴致来了，也会回忆往昔，他记得那位曾经与他说过，天地支撑不周，从天地形成起便存在了。
自从盘古死后，其身躯化为山川河流，不周山为其重要的一部分，记录着从天地诞生起至今的历史。
按照老君所言，他拉上了杨戬朝西域出发，不周山太过于神秘，即使是杨戬也了解甚微，只知道那里终年大雪纷飞，不见日月。
通往不周山的路上，要经过一片险地，这对于墨沉和杨戬来说却要轻松许多，但是杨戬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墨沉低沉的情绪，自他从兜率宫出来，便一直闷闷不乐，杨戬却有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得到了三个字“不周山”，这也是他特意陪墨沉一起去的原因。
只是，男人的沉默令杨戬愈加的不安。
经历过一片草原时，他拉着墨沉落在草地上，那清新的草香钻入鼻中，又有一股寒意从北而来，虽然已快到春日，但是风中依然带着潮湿的凉意。
被这寒风一吹，墨沉从深思中回过神来，转过头才见杨戬担忧的目光，他有些愧疚，心里却暖了不少。
“抱歉，戬，让你担心了。”
杨戬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始终温柔的他的手“沉，我知道你心里有秘密，但是你不说我也不强迫你，不过如果你需要帮助，一定不能瞒着我自己独撑着。”
墨沉微楞，然后轻轻的笑了，感觉一直压在心中的茫然与恐惧竟然一瞬间消退了不少。不管未来如何，至少这个人会一直在他身边吧。
两人正温情的相视中，哪知不远处传来兵器交杂的声音，苍茫无尽的草原上，只听隐隐的震动使得长草烈烈翻动，马蹄翻飞，震耳欲聋，似乎人数不少，墨沉和杨戬相视一眼，这草原上，恐怕是胡人了。
果不其然，原来从西北的方向传来的声音，只听马蹄声愈加的仓促，越奔越近，不一会又混乱起来，然后是马凄惨的嘶吼声，夹杂着女人的哭泣，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几声粗狂的吼声，墨沉很少会来北方胡人的领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了解他们。
两人迎着声音走了过去，隐去身形，站在一个小山坡上，正好清晰的俯瞰整个战场，原来是两方交战。
两方队伍骑着健壮的马，刀枪相立，寒冷的刀面印着红日，满是野蛮肃杀的寒气。墨沉从这些人的几句话中，了解了大概。
这些人说的语言并不是汉文，而是蒙文，带着男儿特有的粗野，首领的中年男人声音宛如巨兽，直冲云霄。那人名为也速该，而对面交战的正是塔塔尔部族。
春季，草原不同于中原有着丰富的物资，而是需要水肥草丰的地方，这时争端就开始了。
只是墨沉对人类的打斗并不感兴趣，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女人，墨沉对这女人不感兴趣，他真正感到惊讶地是女人的腹中。
他从未见过拥有如此浓郁深沉黑色的凡人，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这股血煞之气都能掩盖白日的太阳了。
墨沉不由走近了一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那个女人寿命将至，看来之前被挟持时伤到了胎中的幼儿，可惜了这个孩子，若是诞生，恐怕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杨戬淡淡开口。
“了不起的人物？”墨沉为他从杨戬的话中听出一丝赞赏而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不出所料，那个女人腹中的孩子最终应该是统领一方土地的霸主，只是这金色的光竟会强盛到这种程度，竟然已经掩住了当今天子的真龙之光。”杨戬为他解释道。
“金光？怎么会是金光？”墨沉皱眉，杨戬看见的是帝王的金色光芒，而他看见的为什么是代表杀戮的黑色。
他背对着杨戬，仔细的盯着女人的腹中，却见那幼儿隐隐具显出的一道红色眸子，正盯着他。墨沉不知道，自己看着幼儿时的眼睛同样变成了一片血色，在他的视野里，那片黑色的气息愈加的浓厚，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其中挣扎着，最后他仿若看见了一个新的世界诞生。
这个孩子……
只见那女人突然间痛苦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动了胎气，那股生命气息渐渐消散，墨沉心里一紧，他挥了挥袖，一股真气附在女人的腹中，保护着那个幼儿。
“沉？”杨戬不理解他为何突然出手相救。
“既然戬说，这孩子日后会有一番了不起的作为，这样死了，岂不可惜。”墨沉皱着眉。
那股生命气息渐渐地强盛起来，金色光芒与黑色光芒相织相错，被最中心的生命气息如黑洞一般吸收。
“也罢，不过是一个凡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也算这孩子命不该绝，想必日后定是不凡之人。”杨戬并没有反对，他对凡间的战争并不感兴趣，更何况这无非是两个部族之间的交战，实在没什么可在意的。
正在两人深思中，下方的交战已经分出了胜负，对方的十几号人被用残忍的手段斩断身体，七零八落的断臂洒落了整个草地，很快，血液被土壤贪婪的吸收。
这片草原也许会更加茂盛了。
也速该搂着爱妻，得知爱妻肚中的孩子护住了，不禁哈哈大笑，笑声瞬间回荡在整片草原上。
墨沉复杂的看了眼那女人，最终与杨戬一同化作白光消失在苍茫草原上，朝不周山的方向飞去。
却不知，这随手相救的幼儿，日后会改变整个世界的命途……
第99章 不周山 修
通往不周山的路途十分险峻，若是普通凡人定是难以走出这复杂连绵的山脉。浮在半空中，俯视这一片暗沉，诡谲的光束从天空云层间投射下，而同样灰蒙蒙的云雾笼罩着灰色黯淡的山体，死沉的看不见一丝生命的气息。
墨沉才刚进入不周山的范围，便感觉到一股压迫力以及强烈的抗拒从上空重重压下来。他微皱眉，拉着杨戬一同落下。
“不周山，倒真是名不虚传。”墨沉眯着眼，盯着远处灰蒙蒙的云雾笼罩下巨大山体，直直冲向天际，那应该是天柱了。
而凭借他良好的眼力，依稀能看见山柱上盘着一个什么东西。
雪又开始下了，悉悉索索的雪花飞扬，杨戬缓缓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我曾经听师父说过，不周山曾在洪荒期倒塌，天地倾斜，天空斗转星移。那时天河泄漏，大地山川纷纷移动，江河东流……”墨沉心里微动，未料到这里竟然会有这么一段历史。
他刚抬起脚，却犹豫了，想起老君说过的话，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他按照老君所说来了这不周山，却不知一会儿得到的是惊还是喜。但依老君观星所看，也许是凶兆也说不准了。
他这一瞬间的犹豫，却让杨戬敏锐的察觉到了。
手上传来一阵暖意，墨沉微愣，转头便见那白衣男子用着温润的眼睛抚慰着他，墨沉心里的担忧立即放下了一大半。
但是偏偏如墨沉所想，这一趟绝不这么顺顺利利，两人还未进了不周山的外延，身下大地突然猛烈的震动起来，那暗沉色的山体摇晃起来，不时滑落一个个巨石。
墨沉察觉到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滑动，他和杨戬默契对视一眼，心知麻烦来了。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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