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宝莲灯]与君相伴 作者:梦里来客
正文 第29节
[宝莲灯]与君相伴 作者:梦里来客
第29节
不过现在真的对上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副凄惨的模样。
那屋子的最深处，一个人影被寒冰玄铁所制的锁链束缚了四肢，脖颈，狼狈的靠坐在巨大的床榻上，却褪去了曾经的纯白衣袍，而是着一身红色长袍，隐约露出白皙的肌肤。
黑色长发凌乱的披散在红色的床上，也微微遮掩住那具诱人的身体。四周红色的纱帐垂下，将人影勾勒的几分模糊，显得几分暧昧不明。
这人正是罗鸱，两人被这暧昧情/色的一幕呆滞了小片刻，但好歹两人都是心理强大的，再加上刚刚还看了一场多人版真人春,宫秀，也就淡定了。
只是杨戬有些好奇，原本以为魔界易主，巫绉上任后竟然没有杀了他吗？
墨沉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人，他自然认识这个人，前世，他曾以极其残酷的手段杀死自己的父亲，夺得王位，他是魔界最年轻也是最狡猾阴险的魔尊。
罗鸱，没想到今生还能见到这个人，犹记得上辈子他处理魔界的事情时，这人可没少给自己添加麻烦。
“罗鸱，没想到你竟然会落在这幅田地，当真是令人感到可笑又可悲。”墨沉挥手，原本黯淡的屋子亮了许多，更是让屋子里的一切都清楚了许多。
墨沉观察着屋里的布置，墙壁上放的刑具，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再加上这红色大床上的这人穿着如此暴露的服饰，而在灯光照射下，男人白皙的皮肤上映着点点青紫红印令人当即明白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依然面无表情，丝毫不为之所动。
也许是一直处于黑暗中，突然出现光亮和其他的人，男人的表情有些变化，他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将衣服向上拉了拉，遮住身上的糜乱的印记，他黑色的瞳孔呈现一片空洞，只是下意识的对准来人。
“罗……鸱？”男人呆呆的重复着墨沉的话，似乎已经痴傻了一般。
墨沉微愣，难不成傻了？“你是罗鸱，魔界的大公子。”
“你是罗鸱？”男人歪着头，重复着他的话。
墨沉面色一沉，这人竟然真的是傻了吗？本以为巫绉会斩尽杀绝，却没想到会将罗鸱禁锢起来，那么魔王呢？难不成被杀了。
杨戬看着这个熟悉的人影，上前一步“罗鸱公子，可还记得本君？公子一千年前可是一剑‘破炎’斩除了我仙界一千七百二十一位仙君。”杨戬缓缓说道，一边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却见那男人的身体似乎微颤了一下，然后便没有任何动作了。
“看来，巫绉将他废了。”墨沉垂眸道“法力全失，丹田被毁，神智模糊，也许是被巫绉当做试验品了，这般下场可算是可悲。”
哪知这男子听到巫绉一词，吓得只打哆嗦，他动作幅度很大，猛地朝后躲着，却因为锁链铐着浑身不得动弹，这样，他的动作显得几分滑稽，而听见锁链敲击的声音，他原本空洞的眼中盈满恐惧。
“巫……绉”罗鸱结巴的念着这个名字。
墨沉突然灵机一动，上前食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直接使用迷魂术，一点光亮隐没在他的额间，罗鸱脸上的表情呆滞了。
杨戬讶异，墨沉便示意他暂时站在原地，杨戬俯首配合的站在一边也不打搅，只听墨沉缓缓问道“巫绉是谁？”
“巫绉……巫绉……蚙蚇……”男人呆呆的回应。
“巫绉来这里做了什么？”墨沉接着问道。
“灵根……血池……”罗鸱似乎很艰难的说出这两个词。说完，他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突然间软软的跌落在床铺上，双目无神。
墨沉想了想，又问道“巫绉让你考虑什么？”
这回罗鸱不说话了，黑色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墨沉，墨沉觉得他似乎在看什么。
他伸出手，打算直接翻他的记忆看，苍白的手腕下青色的血管十分清晰，罗鸱的视线转到那苍白的手腕，定定的不动。
待墨沉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时候，罗鸱猛地跳起来，抓着墨沉的手狠狠咬下，钻心的痛让墨沉身体一颤，下一刻，罗鸱被杨戬一脚踢到角落里。
杨戬抓着墨沉的手腕，检查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他瞪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罗鸱，怒火一瞬间燃气，九渊琴浮现在手中。
墨沉伸手拦下，摩挲着已经开始愈合的手腕，他弯唇笑了。
“你没痴傻。”
罗鸱漆黑的长发遮住眼睛，晦涩不明，却不言不语。
墨沉看着这个缩成一团的男人，又看向自己的手腕，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罗鸱的喉结动了动，显然将他的血液吞了下去。
“你倒是聪明，不过，这既然是魔界的事，本座自不会插手，但倘若你妨碍到了本座，你的这条命连同今日的冒犯本座十倍拿回。”
“你……不会后悔的……”罗鸱摸了摸唇角沙哑的说道“天界司法天神以及地狱界主，巫绉以为我痴傻了，倒是透露了不少消息，你们不必紧张，我们有共同的目的。”
“多谢阁下的血液……不过，阁下也要小心了，若不然……今日的我，也许就是明日的你。”罗鸱慢慢的说着，一边小心的梳理着身体里恢复的魔力。
“你这话何意？”开口的是杨戬。
“一千年前，人间动乱，我魔族冲破封印，吞噬了无数灵魂。”罗鸱小声的咳了几声，又说道“但是，魔界的封印并不是我魔族冲破的……人间混乱，罪孽深重，乃是降罚。”
……
突然，罗鸱停止了说话，双眸犹如一潭死水，无声的放空了，墨沉迅速的拉着杨戬瞬移离开。只见两人的身影刚消失，那石门又开了，巫绉皱着眉走了进来。
他眯着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总觉得这里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视线转到被锁住的男人，罗鸱垂着头，了无生息的跪坐在那里。
他的身影快速掠过，五指成爪扣住罗鸱的脖子，青紫色的眼睛刺入那双黑眸中，只见那眼睛依然无神的宛如一片死水，巫绉放心的松开手。
只要方才罗鸱的眼中出现一丝的闪躲，巫绉便能瞬间扭断他的脖子。
看来是他多想了。
第109章 尽是难言 修
“为什么不杀了他？沉，你在想什么？”杨戬握着墨沉的手细细的检查，之前被咬伤的地方早已经光滑一片。
墨沉收回手，轻松笑道“为什么要杀了他，留下他，看着他与巫绉斗不是很好吗？”
杨戬勉强接受他的答案“他要你的血做什么？”
墨沉抚了抚衣袖，缓缓的走着，一边解释道“罗鸱虽然是假装痴傻，但他的确是法力尽失，已经被废了，甚至连神智都被压制在意识深处无法冲破桎梏，我的血液打开了那道桎梏，想必是巫绉不经意的提起过，被他记下了。”
顿了顿，他又回头望向杨戬“他认识你，你说过你认识的那位魔界中人是他？”
杨戬点了点头“一千年前见过，那个时候凡间正处于改朝换代时期，北方的胡人南下攻陷中原，那时人间乱作一团，原本神灵不该插手凡间的事情，但那场战争里，魔族也插手了，所以天界不得不应对魔族的挑衅。当时，罗鸱是将帅，我们有过一次交集。”
杨戬说的正是那段历史墨沉曾经也听闻过，那时他和杨戬还是敌对关系，为了阻止他，杨戬为他设下三道关卡，其中一道便是让他读书。
墨沉还记得，史书记载西晋初，五胡南下攻陷中原，而于东晋时期，战争连连，十六国间争乱不休，惨绝人寰。
那段黑暗的历史，不仅造成这片大地死尸遍野，同时造成大量的神灵堕落沉睡。
若是罗鸱真的见过杨戬，也不怪乎会认出他的身份，墨沉沉思“不过巫绉究竟为什么没有杀了他呢，而且……”
看那一屋子暧昧的气息就知道巫绉对他做了什么，难不成巫绉真的看上他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那他岂不就解放了？墨沉不着边的想着。
“不过，罗鸱之前说的血池究竟是什么东西？魔界大大小小的血池成千上万，难道让我挨个挨个去找吗？”墨沉疑惑的看向杨戬。
杨戬挑眉一笑“墨沉，你还记得魔界的‘赤漠’吗？”
墨沉恍然大悟的笑道“原来不是‘血池’吗，戬，多亏这次你来了。”
魔界第十九重域，赤漠中带，是一片血色的沼泽，一片黑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着，诡异阴冷，而最中间，却是一朵五彩斑斓的花朵，最上方是一颗散发着青色光芒的珠子。
墨沉和杨戬正站在沼泽的最外层，再向前便无法走动了，墨沉伸手变出一个千纸鹤，却见那千纸鹤轻盈的朝花朵飞去，只是在刚飞入沼泽的上空，便被迅速吸入沼泽，很快，千纸鹤融化成一滩黑色液体融进沼泽里。
“过不去……”墨沉喃喃着“真是可惜了，难得从罗鸱那里挖到了一些线索，竟然过不去吗？”
“看来我们这一趟来对地方了，沉，你不是一直要找百花仙子吗？”杨戬指了指那朵花，有些复杂的说道。
“魔界几乎没有植物，是因为这里缺少灵根，但是这一路走来，你没发现魔界发生了许多变化吗？”杨戬蹙眉“巫绉把她炼化了，他用她的灵魂滋养新的灵根，难怪仙册上没有她的名字，现在……她已经堕魔了。”
墨沉眼皮一跳，炼化成魔？
“看来，巫绉比我们想象的更有野心，也许，他已经预料到我们会来魔界，才会将她安置在这个地方，不得不说，除非彻底毁了这里，否则我们是没有办法接近她的。”
杨戬冷笑了一声“沉，我们可以回去了。”
“难道放任她在这里？”
“若是她真的不愿意，大可自毁神元，届时去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变成今日这副仙不仙，魔不魔的模样，想必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也是她自愿的。”
“……”
“这件事情，先暂时压下来，玉帝既然没有催促，甚至短时间之内就找到了替班人，看来他也许是知晓内幕的。”
杨戬越想越心惊“我们回去，这件事情并不简单，若是玉帝知晓内幕的话……”
墨沉猛地瞪大眼睛，因为那朵花突然间发出一道斑斓的光华，其中绝美妖艳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百花姨母！”墨沉不禁喊出声来，这女子穿着白底红纹的长裙，乌发似墨，眼角挑起，红唇微勾，虽是与之前的那女仙一模一样的面容，但这气质却大大不同。
“呵呵……这位公子好生会说笑，奴家一直在这里，有哪里来的侄子呢？”那声音虽然娇柔动听，却始终带着一股阴冷，女子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墨沉和杨戬相视一眼，感觉脚下的沙子开始流动。
“不过，两位公子的灵力如此充沛，想必修为不低，如此……不如留在这里陪陪奴家吧。”
两人急忙朝后大退，却见那女子鬼魅一笑，刹那间似乎有无数花瓣飞舞在空中，奇异的香气迅速的漫延，花瓣化作一道道锋刃从四面八方冲向两人，电光石火间，杨戬迅速打开折扇，从上至下一划，扇动一股飓风撕裂了无数花瓣，一道道锋锐的风刃返还给了女人。
女人尖叫一声，却惊慌失措的躲闪着。
乘此时，墨沉拉着杨戬的手，两人迅速的离开十九重域，而这时，整个魔界都开始晃动，巫绉眯着眼，坐在软榻上，拦着宛如木偶一般的罗鸱，气定神闲的饮着清茶轻笑。
“吾王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竟然偷偷溜进来，实在是太不听话了，呵呵……要惩罚哦。”巫绉眯起青紫色的眸子，睨着一边一动不动的罗鸱，伸手勾起他的下巴。
“哥哥，你说对不对呢？”然而罗鸱依然一动不动的，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毫不在意，巫绉抚着他的脸颊，缓缓说道“恩，哥哥只要一直听我的话就好了，就这样乖乖的。”说罢，苦恼的扶额“若是吾王也能这么听话就好了，竟然以为到了魔界就能瞒过我吗？”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无路可走了。”巫绉眯着眼，抱着罗鸱就好像抱着一个大型的玩具一般开心。
整个魔界摇晃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软榻边的琉璃盏突然歪下，朝一边滚去，眼看就在要滚落到地上时，一双纤纤细手将它扶住。
只见粉衣的女子面无表情的将琉璃盏摆放在一边的桌上。然后她朝着巫绉的方向跪下“主人，墨玉回来了。”
“如何了？”巫绉不太在意的打理着怀里人的长发。
“三圣母用自己的法力为刘彦昌驱毒，已经丧失了大半的法力，甚至隐隐有被毒反噬的迹象，至于刘彦昌……他只有三天的寿命了。”她说道这句话时，觉得心里似乎有些疼痛，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你的动作太慢了。”
“属下怕动作太快惹起怀疑，三圣母这些日子一直和刘彦昌形影不离。”
“我记得，魔界封印下一次开启的时间是二十年后，玉儿，你还要加把力。”巫绉说的漫不经心“自己去寒冰洞，你身上的魔气似乎快压不住了，那猴子尽快解决了。”
“我……”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玉儿……你我本为一人，你要记住，这具身体，你可要爱护好了。”巫绉轻抚着她的眼帘，低沉的说道。
“是……”小玉垂下眼帘，自行朝寒冰洞走去。
……
寒天洞是魔界最寒冷的地方。
粉色的罗裙渐渐染上青色的火焰，长长的青色裙摆在雪地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女子的表情十分淡漠，她缓缓在走在积雪上，她走的很慢，就好像每一步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寒冰的另一头倒映着她妖魅的面容，只是那表情太过于冷淡，硬生生抹去了那份妖冶。
她走到一半停下了，青紫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沉睡中的‘人’，他被冰封在这里多久了，有一年了吧。
她其实有许多东西都记不得了，刚开始的时候，只记得自己有一个哥哥，然后……她又忘记了，她总是会忘记许多事情，但还好主人会一直提醒她。
主人说，她是他最完美的木偶，她不需要自己思考，不需要说话，一举一动都有主人操控，她只需要看着就足够了。
但是这个人怎么这么傻呢？
小玉走上前，摩挲着寒冰，寒冰后是一身战袍的斗战胜佛，这个家伙一开始明明都已经怀疑了，为什么会把后背这个破绽留给自己，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是。
他为何……最后收手了呢？
入袭凡界是主人的命令，魔界入口那个时候还打不开，所以只能靠她与主人的连接将这些妖魔释放出来，她当时正专心致志的转移魔族，却被这个人打断了。
孙悟空很聪明，小玉没有信心能瞒过他，但主人给她的命令是将孙悟空带到魔界。
小玉便趁机下了手，但是她却没想到，孙悟空竟然早已怀疑她，并且做好了被偷袭的准备，她的偷袭失败了，但是这个人明明可以杀了她，为什么就……收手了呢？
小玉不明白，她转身，靠着冰缓缓坐下，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环住。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小玉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她的过去是什么，她本该是什么样的人，她也试图挣脱主人的控制，但是代价她自己都不敢回忆。
其实这个哥哥对她挺好的，大家对她都很好，娘很好，爹也很好，很好很好……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都会变成起点，她的世界里最后只剩下主人。
女子将头埋在膝盖里，有点冷，她的胸口隐隐作疼，几个月前，这里被那个称作娘亲的人打伤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的痊愈。
她回想着过去，突然觉得胸口更加疼了，疼的泪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背后的寒冰一点点融化，小玉没有发现身后的那圣佛身上隐隐散发着一丝丝金色的光芒。
此时的凡间，已经入秋了，落叶一片片的在寂静的风中飞舞，颓废，凄美。华山脚下，杨婵坐在床边，窗外孤冷的风拍击着窗户和大门，满室皆是悲伤。杨婵无望的伏在丈夫的胸口，她仔细的聆听着刘彦昌微不可闻的心跳声，听得如此专注。
三天，还剩下三天，即使她费劲了自己所有的仙气，也终于无法压制毒性，她一直都知道，这毒不属于此间之物，无药可解。
“婵儿，这世间生死自有它的规律，天道公平，如若我真的走了，那便是大限已到，你勿要悲伤，死亡不过是新的一个开始……”几个时辰前，刘彦昌虚弱的握着她的手慢慢说道。
“有你相伴到最后，我刘彦昌今生已经足够了，只可惜我没有福气长陪于你身边，婵儿，对不起……”
杨婵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只想捂住他的嘴巴，什么死不死的，他们夫妻才刚团聚，怎么能就这么生死相别。
“彦昌……我不要放你走，我要你陪着我，我不要你走……我不要……我不要……”杨婵泣不成声，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但是男人已经睡下了。
这一次，也许真的再也醒不来了。
杨婵心里知道，她知道刘彦昌想让她忘记他，但是她这一生就只爱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她怎么能忘记他。
如果没有了刘彦昌，杨婵还是杨婵吗？
寒风吹打着窗户吱吱作响，那凄凉的风声中夹杂着女子隐忍的啜泣，女子小心的蜷在男人身边，一头乌发凌乱的洒在床上，她轻手轻脚的将自己的手缩在男人的手心。
这里，从前总是温暖的，什么时候开始，逐渐的变得冰凉起来，杨婵轻咬着唇，也许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就会回来……沉香也会回来，二哥和小玉都在，所有人都回来了……
……
一夜的雨，在这寂寥的小院里，渲染上一抹凄凉。
天微微亮，带着一丝清凉的晨曦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冰冷昏暗的屋子，映在男人带着皱纹的额上，女子趴在男人的胸膛，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冷清的屋子。
没有一丝声音，如此寂静，如此孤独……是了，小玉说她去为他们采药，只是那些药材十分珍贵，只怕要去许久吧。
杨婵轻手抚着刘彦昌的脸颊，男人的鬓发已经染上一丝白，眼角有着细细的皱纹，杨婵手一顿，原来，他已经老了……
携手一生，白首不分离，原来是如此遥不可及。
杨婵带着男人，运起自己最后一丝法力，朝兜率宫飞去。
想要破除这种毒，还有一种办法，那便是将毒引进杨婵的身体里，一命抵一命。太上老君低头看着跪伏在门前的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了一个人类，值吗？”
杨婵看着昏睡过去的男人，低低的笑道“无所谓值不值，我只知他是我一生的挚爱，我不能忍受看着他轮回转世，却唯独忘记了我，不再属于我。”
老君抚了抚拂尘“如此说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杨婵。”
“是……只是麻烦老君了。”
“倒也称不上麻烦，但是杨婵，贫道虽可以帮你，却不会赞同你这种做法。你可想过若是刘彦昌知道你将毒引入自己体内，他会是什么反应吗？倘若有一天，墨沉知了真相，他又该怎么办？”
“我……我和彦昌不会留在华山……”杨婵闭上眼睛，咬牙，下了狠心。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就带着他随贫道进来吧。”老君甩了甩拂尘，眼前波纹浮动，一道暗门出现在眼前。
刘彦昌为一介凡人是无法承受毒性爆发的后果，所以他根本活不过这一年。但是杨婵却不同，她是神，这毒只会逐渐的损耗她的法力，直到最后吞噬她的法力，神识，五感，然后冰冻她的心脏，那个时候，她便迎来真正的死亡。
但即使这样，刘彦昌体内的毒性也无法彻底消除干净，只能说十分微弱，但即使很微小，却能在日积月累中一点一点蚕食他的身体。
谁无一死呢？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可以活上几十年，短短几十年，对于神灵来说，不过一眨眼的光阴，对于凡人来说，却是一生。
杨婵看着沉睡中的刘彦昌，幸福的笑了“彦昌，我活了两千年，但是这两千年没有任何一天比得上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若是能像一个凡人一样同你相爱相守，我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一趟。”
他们只有二十年的时间，但这二十年，却是他们的最后一生，没有来世，只求今生相伴相随。
第110章 离开 修
墨沉心不在焉的走在锦城的街道上，此时正是清晨，阳光轻浅，曼柳摇曳，街道却极其寂静，但即使如此，也有三三两两的旅客从身边经过，只是他们的表情十分严肃，眉头紧皱，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凡间如今并不太平，也难怪这些人会愁眉不展了，墨沉和杨戬刚从地狱离开，此时都不想立即回天庭，尤其是亲眼看见了百花仙子堕魔后的模样，让墨沉的心瞬间跌入低谷。
他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亲眼看见还是有些悲凉。但这股悲凉仅仅只有那么一瞬，他向来是理智的。
这里是官道比较偏僻的外郊区，来来往往着策马扬鞭的侠客，时不时会有马车快速经过，当然也有停下来休息的。
他们现在坐在一个茶馆里，清晨，茶馆的人并不多，那小二有些无精打采的敲了敲他们的雅房，送上了茶水。
“若是担心的话，不如悄悄带她回来，总会有办法恢复记忆的。”杨戬道。
“我也想过这么做，但若我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会引来不少祸乱。”墨沉摇头。
杨戬沉默。
墨沉道“我们已经惊动了魔界，若是再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更何况，堕魔的仙，再回归仙界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如你所说的，若是堕魔是百花姨母自愿的呢？我岂不是又多管闲事？。”
杨戬叹气“沉……你还是无法忘怀三妹和刘彦昌的事吗？”。
“……没有……我只是有些累罢了。”墨沉淡淡说道，窗外的人似乎多了起来。
“以百花仙子的神职还不足以引起玉帝的重视，不过她掌管三界灵根，总该是有些作用的。所以，也许是玉帝在顾虑什么吧……魔界越来越活跃了……”
墨沉举起茶杯，一口饮下，似乎他喝得不过是一杯清水。
杨戬没有回话，但却认同了墨沉的猜测，其实他加上前世，可以说与玉帝接触了四千年，但这四千年里，他依然不知这位帝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由于瑶姬，杨戬对玉帝一向不抱有任何好印象。
“话虽是这么说，但天界与魔界一向交集很深，两界之间虽然争斗不休，却也有过合作。”杨戬淡淡的说道。
其实杨戬怀疑的是玉帝与魔界有所交易，只不过没有足够的证据，这也只是怀疑。
“合作？这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突然，听见二楼下面传来几声喧闹声。
“小二，来些茶水，在送上些馒头，五碟牛肉……这一路吃了满嘴的沙子，真是累死爷爷我了。”那声音粗狂十分。
墨沉仅仅瞥了几眼，发现那一个小木桌被三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围住。那人些穿着劲装，有些破旧，腰间挂着长剑，只是他们穿的衣服都是同一种花色。
竟然连江湖上的人都出现了，这倒是难得，前世他很少遇到这些江湖中人。
墨沉兴致一来，光明正大的偷听起来。
那满脸虬髯的大汉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水，然后粗着嗓子扯到“格老子的，那些人简直是畜生啊，一城的人就这么被屠光了，我听说那个城现在已经彻底是空城了。”
“我说你在说笑呢，那一城的人说屠就屠，你当你是说书呢？”旁边有一桌人立刻笑了。
“小兄弟，你这在锦城哪里知道北边发生的事，可不是我唬你，我这次从上面下来，那城里可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哎，那叫一个惨烈啊……”大汉道。
……
“人间战争开始了，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间。”墨沉蹙着眉，点了点桌子慢慢说道。
杨戬疑惑的看向他，墨沉才想起来，前世的这个时候杨戬似乎已经失踪了。他并不知道下界的战争有多惨烈。
“我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我正职司法天神，那时人界的情况只能说……惨绝人寰，尤其是这个地方，更是惨不忍睹。”
杨戬一怔，究竟是怎样的战争能让墨沉说出这四个字。
“之后的几百年间，这片大陆发生了巨大的动荡，天界也因此造成大量的损失，不过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毕竟那个时候……”墨沉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那个时候他也死了，和杨戬一起死的。
杨戬无奈的揉了揉额，显然每当他想起这个事实都有种无力的感觉。
“这么说，这一世，你说的那场战争仍然会爆发？”
“天道所为，帝王失道，罪孽深重，我曾经询问过老君是否可以改变这种状况。”墨沉抿着茶，回忆道。
“他说了什么”杨戬好奇的挑眉。
“……人间的一切乃是因果报应，种下了因，必定要承担后果，这是无可避免的，而神灵，也同样付出了过去肆意枉然的代价，同样的还会有魔族，当然……天道毕竟宠爱人族，按照东华帝君所言，也许最终繁衍下去的只有人族吧……”
“……”
“怎么，你可是在伤感？”墨沉笑了。
杨戬摇头“我只是有些惆怅，无论是神还是人，都不过是天道的棋子，只不过区别是哪一个棋子的价值更高，但即使如此，也不一定能最后存留下来。”或者就成为了垫脚石。
墨沉嗤笑一声，为杨戬这一句话感到好笑。
但棋子这两个字却触动了他，他想起了虚极子送他的那副棋盘，总觉得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藏在大脑里忽而欲出，却又一闪而过。
墨沉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糟糕，却又听见下面人依然在大声聊着，从他们的话中得知，这些人是从北方下来的，原本是一个普通的镖局，却遭受到了灭顶之灾，战争爆发，即使江湖中人武功高强，又哪里躲得过金戈铁马。
“只是那些百姓不像我们能逃出来，听说死了不少人哩，哎，我还听说，华山前阵子也出了意外，听说华山的守护神离开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许多的青年。
“我说你还相信这个世界真有什么神灵啊，年纪轻轻，尽信这些鬼神之说，倒不如把武学学好了，即使不能保家卫国，也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不信他们，是因为没有见过他们，但这也不能认定他们不存在。”
“哈哈，你这小兄弟还真是有点意思，若这天上真有神仙，这一城一城的人死了，怎么不见他们阻止呢？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拜神，结果你们拜的神出现了？那一城的人被屠光了，也没见到一个神仙。”大汉呵道，说着，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愤恨与悲伤。
“这……”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内心的信仰开始动摇了。
墨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放下碎银，起身离开了这间茶馆。
离开前，还能听见那大汉的愤愤不平。
“那人倒是有趣，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不过，那人倒不怕被雷公电母给听见了？”杨戬轻笑。
墨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他不信仰神灵，所以他无所畏惧。”墨沉淡淡的说道“既然不信仰，才不会抱以依赖，不依赖，也不盲目，这个人的确不错。”
“不过，人间战争一事的确该引起重视了，若是按照你所言，这人间之后一千年的战争真的会造成无数的神灵陨落，那么这件事情就不可小觑了。”杨戬道。
墨沉若有所思，他们正走在一个小道，天微微亮了些，风吹过，树叶摩挲的声音令头皮有些发麻，他们正走在上山的路上，而从这里一眼望下去，正好是方才的小城镇。
过于清净了。
明明上一次下凡的时候，这里还繁花似锦。
没有在这里呆太久，墨沉正准备离开，就见敖春拉着哮天犬急匆匆的追了上来。
哮天犬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抚着膝盖喘气，看见自家主人后，自动跑到杨戬身后，一边埋怨道“八太子，下次可要把丁香看好了，若是再来上这么几次，我可真会累死。”
墨沉疑惑“八太子，你这么急匆匆的拉着哮天犬是找我们有什么急事吗？还是说，丁香……她怎么了？”
听哮天犬的话似乎是丁香失踪了。
果真，敖春焦虑道“丁香她离家出走了，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到处找她，但是这人海茫茫的让我上哪找去。”
墨沉惊奇了，丁香竟然会离家出走？“敖春，发生了什么事？丁香怎么会突然离家出走了？可是你们两闹别扭了？”
敖春这回低头不说话了，那神色却充满了懊悔。
杨戬想了想道“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先找到人再说吧，丁香虽然会些功夫，但毕竟还是一个凡人，如今凡间正是紧张之时，若是遇到了危险就麻烦了。”
敖春露出感激的表情“我之前已经拜托哮天犬帮我找了，但哮天犬说他并没有找到人。”
“哦？哮天犬，你的鼻子什么时候不灵光了？”墨沉怀疑的瞅了瞅杨戬背后的男人。
“我可没有骗你们，那丫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自己身上的气味给消除了，我根本闻不到她的味道。”
哮天犬伸出脑袋嚷嚷道，还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敖春，这家伙当时还一脸不信，非要拉着他去治鼻子。
“丁香一向古灵精怪，哮天犬找不到她也属正常，不过她既然做的如此决绝，想来她这次是真的气急了，敖春，丁香虽然玩心大了些，却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你这次可是欺负她了？”墨沉问道。
敖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杨戬试探性的问了句“可是为了……结婚？”
这一句话让敖春的脸色瞬间惨白了。
第111章 爱与真实 修
敖春有些尴尬的跟在墨沉和杨戬身后，哮天犬时不时的回头用着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使得敖春更加不自然了。
到了墨沉的竹屋，哮天犬看着屋内的三个人，摸着脑袋自动跑回自己的屋里去了，整个木屋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最终，杨戬叹了口气“你们聊，我去沏茶。”
待杨戬出了门，敖春呼了一口气，苍白的脸总算缓和了些。
墨沉哭笑不得“敖春，你似乎很害怕杨戬？他有这么恐怖吗？”
敖春纠结的捏着自己的袖子，坐了下来“我只是不习惯，你和杨戬突然间就成了这种关系，虽然可以理解，但总觉得怪怪的。”
墨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说，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
敖春瞬间脸色变了，自从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敖春便再也没有来见过他一面，既是有些尴尬，还有些复杂。
而这种复杂，更多的是因为敖听心，敖春至今还记得四姐死前的话。
所以，四姐的死，是他这位好兄弟间接下的手。
他可以理解，却无法原谅他，是以他始终无法度过心里的这一关。
墨沉见他一声不吭，也想明白了他心里的埋怨，想来是四姨母的事情让他伤心了。墨沉不提旧事，直接转移话题。
“八太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和丁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丁香似乎很期待你们的婚姻，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家出走呢？”
敖春当下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家媳妇身上了。
“哎，其实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不对……”
……
“该死的敖春，可恶，大坏蛋，大骗子，哼，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丁香恼怒的将手中的花瓣蹂/躏了一番，然后又想起了往事，瞬间眼眶红了红。
那个混蛋究竟是向着哪边啊，她可是他的未婚妻，他凭什么要帮着别人来欺负自己，想她丁香做了十几年的大小姐，在丁家呼风唤雨，结果跟了他，还得学这学那，最可恶的是，那个混蛋竟然还……
想着丁香咬碎了一口银牙，愤怒的加重了步子，走了十几里的路，她有些累了，摸了摸自己的钱袋，里面只剩下几个铜板，瞬间她苦恼的将头磕在路边的树上。
她离家出走已经有几个月了，这次秉着坚决不回去的念头，她可是花了大功夫才抹去了自己的气息，若是让哮天犬找到她，那她这几个月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但是，她现在已经快身无分文了！
丁香欲哭无泪，离家出走的时候，她虽然带上了不少钱，但这几个月已经花费完了，更别提为了躲人，她既不能回丁府，又不能去找沉香和二郎神，也不能去找师父……
埋怨着，独自咕咕的响开了，她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撇撇嘴，觉得眼睛涩涩的。
都怪敖春，都怪那该死的龙宫，如果没有他们，她现在还享受着大小姐的生活呢，若是娘的话……娘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可是她都向娘保证了，她不要再依赖家里了，怎么能死皮赖脸的回去呢。
她小小的叹了口气，逐渐的走进了一个小村子，此时已经有些暮色了，远远的传来了一丝菜香，丁香贪婪的狠狠吸了一口，这个时候觉得做神仙真的不错，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
可惜她现在还到不了成仙的资格，所以，她现在面临的最大危机是，她也许会饿死在这里。
她人生地不熟的，也许会暴尸野外？想想都觉得可怜。
丁香搓了搓胳膊，现在夜色已经降临，她打了个寒颤，想着自己先找个能睡觉的地方度过了这一夜吧。
到了明日再想办法弄些钱来，丁香美滋滋的计划着，肚子响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她难耐的捂着胃，随便找了一个小屋子，靠在外面缓缓坐了下来。
只是这家传来浓厚的药味让她有些不习惯，这家人是大夫吗？还是有人生病了？
她闻着药香味，觉得似乎也没有这么饿了，身上的疲惫缓解了不少。
这时，只听见有一位男子模糊的声音，丁香有些好奇，不由支起耳朵，那声音隔着墙十分微弱，她还没挺清楚，只听见‘咔吱’一声，门开了。
“丁香？！”
屋内……
丁香觉得有些尴尬，她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手，手心里全是汗水。
“呃……伯父，怎么会在这里，沉……墨沉呢？”刚说完，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上嘴，低头不语。
刘彦昌叹了口气，他听婵儿说门口似乎有人，他担忧着是不是有贼，却没想到是丁香。
“我和你伯母出来走走风景，全当做散散心，不过这么晚的你怎么一个人在门口，敖春呢？没有和你在一起吗？”刘彦昌奇怪道，他记得他走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订婚了。
丁香抿了抿唇，脸瞬间白了一片，刘彦昌看在眼里，却无声叹息，看来是小两口吵架了。
“也幸亏我们在这里，若不然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可就危险了，若是你不想回去，这些天就住在我们这里。”
“这怎么行……”丁香垂头“我怎么能一直麻烦您。”
刘彦昌摇了摇头“怎么会麻烦呢，我和婵儿一直把你当女儿看，你就安心住下，想住多久都可以，只不过你伯母身体不太好，恐怕不方便见你。”
“伯母生病了？严重吗？有没有看过大夫啊！”丁香吃惊道。
刘彦昌笑道“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估摸是之前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你就别担心了。”
丁香点了点头“伯父……小玉她在吗？怎么没有看见她啊。”现在还不晚，小玉不会这么早就睡了吧。
却见刘彦昌有些无奈“那孩子去采药了，还没有回来。”
“采药！这么大晚上的采药？”丁香张大嘴巴，不可置信。
“恩，那草药只有夜晚才会出现，而且这个时候采集药效最好，我们劝不过她，就由着她去了。”
“小玉可真厉害，竟然认得药材，若是我自己的话，恐怕连哪些药性对的是哪些都不知道。”丁香叹气。
刘彦昌摇摇头笑了“这么晚了我估计你还没吃饭，你伯母做了些糕点，我给你端过来先填饱肚子。”
听到有吃的，丁香几乎快要喜极而泣了，终于……不用饿肚子了！待刘彦昌朝厨房走去，丁香嘿嘿一笑，观察起这个房子。
她方才进来还没有看清楚，现在才发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药瓶，就一个架子占据了客厅的整面墙，上面摆放着一些药材。
有些是她在自己家里见过的，更多的却是从未见过的。伯父家里怎么会有这么药？难不成伯父改做大夫了？
丁香迷迷糊糊的想着，填饱肚子后，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而另一间房却灯火通明，刘彦昌轻轻扶起床上的女子，女子的头发全白，而眼睛却是恐怖的血红，整个身体冷若寒冰。
“婵儿，今天感觉可好些？”刘彦昌轻轻牵引着女子的手，带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女子紧紧抓着刘彦昌的手，走的有些不自然。
“恩，小玉的药很有效，只是辛苦了你们，竟然要与我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杨婵睁着大大的眼睛，唇角含着一丝温柔的笑容。
“说什么辛苦，为了你，就算是与世隔绝，永远活在黑暗中又何妨。”刘彦昌摸着杨婵的长发，握着梳子轻轻梳着她乌黑的秀发。
这本是他该受的苦，却让妻子为他承担，刘彦昌看着镜中妻子姣美的容颜，只是头发雪白，那双红眸空洞的看着他。
他的妻子看不见了。
白天便会极其疲惫，经常陷入沉睡，唯有夜晚，才能清醒过来，这就像是一个诅咒。
一股悲哀涌上，刘彦昌双臂环紧杨婵，为什么他的妻子要受到这般折磨。
“彦昌？”虽然看不见，但是杨婵却敏感的察觉到身后人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彦昌，别担心，毒性已经消退了不少，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男人用下巴摩挲着女子的发顶，笑容苦涩，声音却平静的听不出情绪“婵儿，你会没事的，这个世界这么大，一定会找到办法解毒。”
杨婵安慰的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臂膀，靠在他的怀里“彦昌，刚才屋里可是有人来了？”
“……是……丁香那孩子来了……”刘彦昌迟疑的回到。
“丁香！那……沉香他……”
“他们没有来，只有丁香一人，我见那孩子神情悲伤，便让她在我们这里住下。”
“也好，只是敖春呢？怎么不见他和丁香在一起？”杨婵蹙眉，没有听见刘彦昌回答，她道“难道是，两人吵架了？”
次日，万里长空，空气清新，带着淡淡的一股青草香，丁香推开门，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便见刘彦昌搀着一个美丽的女子缓缓走来。
那女子长发简单的挽起，一枚碧绿的梅花簪子衬得肌肤胜雪。她穿着青蓝色的长裙，清雅出尘。只是女子的眼上覆着一条白色的长带，在脑后系上。
杨婵使用了短时间恢复头发乌黑的药水，此时头发又恢复了乌黑，但是眼睛的颜色却无论如何也更改不了，更别说她看不见，倒不如遮住眼睛，也能让丁香少些担忧。
“伯母……你这是？”丁香还是担忧的走了上去。“伯父说你生病了，可是你的眼睛怎么？”
“只是有些后遗症，你呀别担心了，过上一阵子就会好的。”
“真的吗？”丁香看着唇瓣苍白的杨婵，开始怀疑她话的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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