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重生]我被自己蠢哭了 作者:西西特
正文 第14节
[重生]我被自己蠢哭了 作者:西西特
第14节
之后顾冬无声的笑笑,不会过不去,因为这人是顾延。
部队医院的设施很齐全,打扫的干净整齐,或许是陆时的关系,也不排除是顾延执行的任务保密度有关,门外一直有士兵站岗,顾冬出去买水果和生活用品回来都要接受搜查。
“我是他哥。”
那几个士兵面容依旧冷硬,并不宽松对待,该有的手续一样不少。
顾冬把举起的手放下来,顶着张漆黑的脸进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医院,而是在部队。
把塑料袋放桌子上,顾冬摸摸顾延削短的头发,扎手,但是他唇角却微微翘了一下。
来之前给顾成留言了,也跟夏志远打了招呼,就这两天,希望能化险为夷,顾冬低头削苹果,熟练的技术变的很差,苹果皮坑坑洼洼的,一块一块断开,他烦闷的皱紧眉头,擦掉手上的血继续削。
“毛球长大了,很乖,就是特别爱吃,像我,爸身体挺好,工作也如意,我毕业后就去夏志远公司上班,何景和李元昨天结婚了,我忍不住喝了点酒,今天早上我才知道张弋阳跟楚纪然是那种关系,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肯定不止一次嘲笑过我蠢。”
手指一痛,顾冬吸了口气,冷静的把手擦擦,轻笑着说,“我会烧饭炒菜了。”
当顾冬终于把一个苹果的皮完整削下来,他手上已经多了好几道口子,伪装的冷静不攻自破。
许了愿望,顾冬又开始跟顾延说话,是那个枯燥寂寞的三年。
护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年轻男人一个人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沉静,却让人生出无尽的悲伤。
顾冬听到那女护士说要给顾延擦身体,当下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来就可以。”
女护士看看顾冬,又看看床上的顾延,她蹙眉,“病人身上多处伤,不是专业人员会……”
顾冬抿唇,盯着她,“那你告诉我哪些需要注意,我会记住。”
听出他声音里的坚决,女护士犹豫了一下,出去跟门外的士兵说了些什么 ,像是在打报告,片刻后她回来,把其中注意的细节都给顾冬说了。
冬天,温水冷的快,顾冬打了一盆把毛巾浸湿,拧干搭在盆口。
俯身慢慢解开顾延的病服扣子,小心避开那些伤,手绕到后面拉下后领,把病服脱下来,就这个动作就让顾冬起汗了,浑身都紧绷着,就怕弄疼他。
一具精壮的男性身体暴露在眼前。
顾冬的视线无意识上下扫视,从前的少年长大了,宽厚的肩膀撑起了所有的困难。
“我想去兰城,听说那里有座山,山上的秋菊很美,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顾冬语气顿了顿,“温泉也有名,我很想你。”
顾冬拿湿毛巾轻轻擦拭顾延的脸,忍不住伸手描摹他的眉眼,指尖过他挺直的鼻子,苍白的薄唇,线条坚硬的下巴,一路往下,指腹下的肌肉纹理清晰,能想象的到里面蕴藏的爆发力。
“帅的一塌糊涂。”
念了几句,顾冬手把顾延的上身擦完,拧起他那根,毛巾上下移动,又习惯的在球上面摸了圈,他双眼微睁,眼皮眨眨,好像动了……
顾冬激动的放下毛巾,伸手摸摸顾延比较敏感的腰,手指曲着挠挠他的痒痒肉,又吻了上去,像以前那样,用唇吸住一块皮肤轻吮,没有任何反应。
刚才真的只是错觉,顾冬眼中的失落久久没有消散。
夜里顾冬趴在顾延耳边回忆过去的那些时光,从第一次在太阳城见面开始,又认真描绘属于他们的将来,美好纯粹。
而那些美好都建立在活着的前提下。
这是顾冬激起顾延求生欲的唯一希望,也是顾延能不能从黑暗中醒来,要撑下去的唯一追求。
后来说的嗓子都哑了,顾冬舔了舔干燥的唇,在顾延的下巴上亲了几口,舌尖碰了碰,他抬起手臂轻横过去,头靠着顾延的肩膀。
“顾延,我爱你。”所以求你别抛下我。
迷迷糊糊的,熟睡的顾冬感觉脸上湿湿的,鼻子上有湿润的触感,他轻哼了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毛球小朋友,别闹,让我再睡会……”
下一刻顾冬猛地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
☆、第63章
顾冬愣的忘了呼吸,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湿热的,又去摸眼前放大的那张脸,手心里有点痒,是对方颤动的睫毛,耳边响起一道嘶哑模糊的声音,带着溺爱的笑意。
“傻瓜……”
顾冬猛地坐起来离开,床上的人贪婪的望着那个身影,眼皮缓缓动了动,大概是有些吃力,又不舍的阖上了。
压下心头的狂跳,顾冬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竭力组织好语言跟门口的士兵把顾延的情况说了,其中一个士兵快步跑开,不出一会就有一批人向这边大步走来,神色匆匆,领头的是两个医生。
顾冬站在旁边,看着那些人围着顾延,看样子好像比他还要意外太多,嘴里念着什么医学界的奇迹。
仔细观察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放过,片刻后得到的讯息让顾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浑然不觉自己脸上扬起幸福的笑。
顾延蠕·动着嘴唇,吐出两个字,“让开。”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那个人,现在就在眼前,却被这些人挡着。
被笼罩的虚弱气息影响,他那句话没什么气势。
顾冬莫名的心底触动,他走过去,站在顾延的正前方,然后,在场的人都看到刚才还一脸暴戾的青年深深紧锁的眉头松开,仿佛安心了。
只是心跳频率加快。
一个月后
顾冬端着熬好的汤往房间走,毛球跑过去用自己胖乎乎的身体拱开房门,特别殷勤,眼巴巴的瞅着他手里的碗。
“等会给你弄。”顾冬被它那副嘴馋的样子逗乐了。
床上的顾延把书放下来,目光肆无忌惮的看着走近的人,他在医院躺了差不多两星期就待不下去了,向上级提出请求,被驳回几次后终于得到批准离开部队回家养伤。
“毛球是不是该减肥了?”
顾冬也看了眼脚边的一大团,他清咳一声,“也好。”确实挺胖,以后一顿少喂点。
正躺在地上舔自己肚子的肥猫喵喵叫,还不知道这个残忍的事。
顾延接过碗喝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生姜放多了,盐放少了,香叶放了至少三片,枸杞至少一把,陈皮肯定放的大整块,各种偏差综合在一起,味道只能是一分,但是熬汤的人特殊,打九十九分,加起来是满分。
顾冬不确定的问,有点紧张,“味道怎么样?”
“比昨天好很多了。”顾延勾了一下唇,他没说满分,因为对方自己不信。
顾冬一听,心里立刻就有谱了,下次在今天的份量上再改变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喝一口?”顾延问出自己的疑惑,尝尝咸淡也好。
“看着就不想喝。”顾冬摇头,这个汤是他为了调理顾延的身体特地学的,加了很多药材,味道难闻,他完全没有一点食欲。
顾延嘴角一抽,他伸手拍拍旁边的位置,“躺上来。”
把毛球抱出去,顾冬脱掉鞋子上去,躺在顾延身边,隔着衣服感受对方身上的体温,心跳,呼吸,一切都无比美好。
一个月前,顾成出现在医院,哭了很久,顾冬看在眼里,突然觉得那个男人有点可怜,他从那时候起就下决定这辈子都会尽最大的能力照顾对方,一直到老。
之后有顾成在,他不方便跟顾延做太过亲近的事,经常偷偷摸摸,有两次差点被发现,就那么提心吊胆的度过了那些天。
见身边的人一直都不说话,顾延低头,下巴蹭着他的发顶,“在想什么?”
顾冬轻笑,隐约透着若有若无的挑逗,“想你。”
这两个字在顾延耳边拂过,就跟一团火没什么区别,他勾着顾冬的下巴,寻着顾冬的唇压上去。
顾冬没动,怕碰到顾延的伤,只是张口,给他热切的回应。
两人都吻上瘾了,呼吸触·碰,融·合,唇舌交缠,气息难舍难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冬混乱的呼吸一顿,舌头舔了舔湿润的唇,抵·在他腿·间的东西硬的让他浑身发软,每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想要。
顾延更惨,干燥的喉头颤·动,深藏的欲火高涨,眼睛都被烧红,气息粗重的厉害。
他们都忍了三年多,太想念彼此的触碰,过去的那些画面越回忆越渴望,能摸能亲以后又忍了一个月,现在一点就爆炸。
顾延亲着顾冬的鼻尖,粗哑着声音,“坐上来。”
差点就要答应,顾冬抿唇,“不坐。”
顾延目光灼热,“听话。”
“再等半个月。”顾冬说着往下挪,伸手扒·下顾延的睡裤,掏出蓬勃向上,吐着口水的鸟儿。
顾延垂下眼角,直直的盯着在他腿·间·跪·着的人,一股无以复加的满足和快乐交织着涌上来,他舒畅的喘气,能活下来真好。
在部队的几年他认清一个现实,要想不被人压迫,就得站的高。
陆时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延在心里冷笑,但是他不会像陆时那么蠢,连人基本的七情六欲都没享受到,活的像个机器。
发现鸟儿之前还热血澎湃,直挺挺的,恨不得把天给戳破,这会突然提不起精神,软趴趴的耸拉着,顾冬满脸黑线的训斥,“放松。”
顾延低笑,把那些烦心事全抛到脑后。
等顾延把憋了不知道多久的精华全数释放出去,顾冬脸上的肌肉都酸了,他一点点拧起眉头,口腔里的味道好浓,直往大脑冲,他的额角青筋都突突的跳起来了。
“你不在,它都没劲。”顾延呼出一口气,三年他都在没日没夜的训练,太想顾冬了才会起反应,往往那时候他就会幻想进·入顾冬的身体,反复回忆那种美妙的感觉来发泄自己。
顾冬下床直奔卫生间,把嘴里快溢出来的那些液·体全吐到水池里,那股刺激腥·燥直逼嗓子眼,他忍下干呕,灌了几口水清清口腔,才好受一点。
被这么一弄,他自己的伙伴安静了。
“哥。”
顾冬听到外面的叫声就收拾收拾走出去,床上的顾延裤子堆在脚踝,光着两条小麦色的腿,中间的丛林里蜷着一坨,他唇边噙着清晰的笑,“有点冷。”
顾冬瞥瞥那坨,又瞥瞥顾延腿上分明流畅的肌肉线条,体内的火苗蹭蹭的往上冒,他爬上去把顾延的裤子拉好,端起床头柜的水全喝了。
顾延扫了眼顾冬的裤·裆,“要不要我帮你?”
顾冬斜眼,“不用。”
顾延低沉的笑声里藏着愉悦,“我想帮你。”
余光从他脸上掠过,顾冬翘着唇角,“那满足你。”
下午顾成回来,带着很多年货,还带回家一个女人,三十多岁,相貌虽不及张文清的秀美,但也算好看,传的大方得体,笑起来很亲切。
“这是李阿姨。”
顾冬把顾成的不安全看在眼里,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出声打招呼叫人。
那女人叫李舒,是顾成的同事,平时在公司相处一直很不错,聊得来,这次顾成去超市买年后正巧碰上了,就提议去他家吃个饭。
因为以前对方帮过他几次,他也不止一次说过要请吃饭,总因为别的事耽搁。
李舒很不好意思,坐立难安,她看到顾成去厨房忙活,就也跟过去了,阳台的顾冬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挺合得来。
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那盆昨天刚开的兰花,在琢磨着什么。
地上的毛球咬·着顾冬的裤腿往厨房方向,想让他过去,顾冬弯腰抱起它,直接把它放在阳台,下一刻毛球就颤颤巍巍的发抖,哪里还有刚才威武的模样。
顾冬捏捏毛球的耳朵,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去留意厨房那两人的情况。
晚饭的时候李舒一直在偷偷打量顾冬,她有几次想问顾延的伤势,但是可能又觉得唐突,眉头纠结着。
顾冬吃了口豆芽,突然说,“他现在恢复的很不错。”
听到对面年轻男人的声音,李舒先是惊讶,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在心里,顾成以前总是提起他的儿子多么懂事聪明,现在看来,真的没假。
低头吃饭的顾成抬头看看顾冬,又低下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等到李舒和顾成吃的差不多了,顾冬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擦嘴,有些漫不经心的撑着额角看电视,一直坐到他们都放下碗筷才离桌,帮忙收拾完回房。
“他比我的几个侄子懂礼貌多了。”李舒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过节的时候,在饭桌上她是没见过哪个孩子能把老一辈的礼仪规规矩矩的做到这份上。
顾成笑笑,没说什么,那笑容里有着几分让别人看了会羡慕的骄傲。
走的时候顾成带李舒去看他的小儿子,顺便相互认识一下,毕竟在公司是挨着坐的,平时没少提。
顾延坐在床头,脊背挺直,微颔首,“你好。”
“你好。”听到对方严肃的语气,李舒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她快速看了看,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身上的冷冽气势就已经不敢小看,跟她的同事顾成那种憨厚温润一点都不一样。
送走李舒,顾成把客厅和厨房收拾了一遍,就站在顾冬和顾延面前,老实坦白。
☆、第64章
顾成搓搓手,又习惯性的捏捏耳垂,不停的抿唇,“她是越江本地人,学历比我高很多,是重点大学毕业,性格好,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顾成的拇指抠着食指,“我……我还是很……很喜欢的。”
把一直憋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顾成整个人都变的轻松很多,他四十多岁了,工作收入在南于算上等,但是在越江只能算平平,在事业上毫无建树,有过两次婚姻,虽然儿子从小就已经独立,但是他的条件的确很不好。
本来顾成打算余下的几十年都一个人过,看儿子娶妻生子,合家欢乐,但是李舒出现了,他们有共同话题,人生观也一样,相处的很好,他想试最后一次,如果没能走到一起过下半辈子,那也是没缘分。
顾冬跟顾延对看一眼,都很淡定,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一向腼腆的人竟然就这么直白的说了。
周围静的让顾成突然不自在起来,他抓抓头发,“冬冬,上次你吃的咸肉粽子,是她做的。”想了想,顾成又继续补充,“上上次你吃的蒿子粑,也是她做的,还有冰箱里的酱豆干,你早上刚吃过。”
“……”吃了别人好多东西的顾冬额角一抽,他侧头看顾延,认真的说,“我觉得可以。”
“嗯。”顾延薄唇轻碰,似是在沉吟,之后抬眼,“爸,你喜欢就好。”
顾成眉头松开,犹豫了一下,“那……咳咳,那你们说我怎么追比较好?”他没追过女孩子,在那方面缺乏经验。
那年和张文清是家里做主,媒婆两边跑跑就定下来了,和延延的妈妈陆斐是误打误撞碰上的,当时唯一的追求就是顿顿能吃饱,没时间谈情说爱,两个人都是刚来异地,想着有个照应,就在一起了。
顾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他也不懂。
房里唯一一个追过人的顾延同志发话了,非常简洁,“诚心。”
似懂非懂,顾成没走,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一副老实学生听严厉老师讲课的样子。
顾延调整了一下姿势,“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耐心很重要,给对方慢慢亲近的时间,但是也不能拖拖拉拉犹豫不决,怕这怕那,很有可能会被别人抢先一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追求方式,打个比方,如果是反应迟钝,蠢一点的……”
坐在床边的顾冬越听脸越黑,对方口打比方的蠢货好像是他。
全听完以后,顾成花了好一会才把那些讯息消化掉,他惊讶的睁大眼,“延延,你怎么懂这么多?”
顾延眼皮一掀,余光不着痕迹的落在身边人身上,“书上看的。”
“对了,冬冬,你现在也不小了,以前提过的女朋友既然已经分手了,以后多跟公司同事走动。”顾成不放心的交代。
气氛突然一变。
察觉一道质问的视线,顾冬默默吐血,“又在一起了。”
“找个时间带回家吃顿饭。”能和好是好事,顾成皱皱眉,叹了口气,“以后无论怎么吵架,都别把分手挂在嘴边,伤感情。”
等顾成离开后,房里安静下来,古怪的气氛在一坐一躺的两人之间围绕。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那些事?”顾延伸手捏着顾冬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被看的浑身不自在,顾冬面上毫无破绽,很是平静,他伸手握住顾延的手,慢慢摩·挲那层薄茧,讨好的意味明显。
“都是忽悠。”
顾延反握住顾冬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口,“有个人照顾他的生活,是好事。”顾延的话锋一转,眉峰笼罩着凌厉之色,“但是如果识人不明,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我会多留意,先刷牙洗脸。”眼看又是训话的节奏,顾冬打了个哈欠,困的不行,把顾延的一条手臂拉到自己肩上,一手伸过去搂着他,慢慢下床。
左肩伤口碰到,顾延闷哼一声,“哥,你怪过我吗?”
“怪过。”顾冬身子一顿,他紧咬牙关,让顾延的全部重量往自己身上靠,“你多高?”
顾延挑唇,把脸扭过去冲着顾冬,“189,166斤。”连体重一并上报了。
“你竟然有189?”顾冬嘴角抽了几下,莫名的感觉郁闷,他今年刚做过体检,身高停止在179,现在相差10厘米,但是顾延还在长,估计很快就会拉大。
顾延忍不住逗他,“你脸色不太好。”
腾出手把卫生间的门打开,顾冬扶着他进去,“我知道。”
顾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这样刚好。”
“来,慢点往我这边蹦。”顾冬愣了愣,“什么刚好?”
蹦过去的顾延没说什么,用行动来给顾冬答案,他低头,唇正好碰到对方的额头。
冬天,卫生间湿气很重,空气里都湿答答的。
顾延掏出鸟儿对准马桶开始放水,眉头皱起,“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等天气好一点再给你擦背,这个天会感冒。”顾冬挤好牙膏,拿漱口的杯子装水冲洗。
抖抖鸟儿,等滴完最后一滴,顾延按下马桶盖的按钮,低头凑到顾冬面前,“你闻闻臭不臭?”
“不臭,香。”顾冬嫌弃的伸手把贴到眼前的脸推后。
顾延听了,微抿的唇边划开一个笑容,他低低笑出声,在心里不禁感慨,这样愉悦的心情已经有三年没体会了,只有这人能带给他。
“等我伤好后可能会被调去湘城。”
“上有天堂,下有湘城。”顾冬试图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化解沉闷的氛围,湘城拥有全国最大的训练基地,没有越江的奢靡繁华,有的是沉肃严谨。
“我答应了夏志远。”
顾延脸色猛地沉下去,笑意全无,胸口堵得发慌,他压低的声音近乎低吼,“顾冬,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比不上夏志远的一半?”
一时间狭小的卫生间静的只有两道频率不同的呼吸声。
“你就这么认为?”顾冬伸手把他的裤子整理了一下,眼皮动动,不答反问。
“我道歉。”顾延看对方那副样子就比在自己身上砍一刀还难受,他自责的叹气,“我不该发火,不该怀疑。”
“年前拿下的工程在湘城的开发区,已经跟夏志远说好,到时候我会过去。”顾冬说的云淡风轻,陆家老宅在那里,根基也在那里,有些事用脑子想想,下点功夫就可以提前预知,做点准备。
顾延尴尬的摸摸鼻子,想起刚才扶鸟没洗手,脸黑了黑。
“以后不要再提类似的话。”顾冬眯着眼睛,直视着顾延,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苛。
子弹底下都硬着脊骨不低头的青年竟有些害怕,他喉头微动,“我错了。”
顾冬脸色没缓,“爸在这边工作稳定,现在又因为李舒的关系,应该不会挪地方。”
“我会争取回来。”顾延抿起唇,目光晦暗不明。
被这件事闹的,顾冬晚上都没抱大火炉顾延同志,而是选择熊先生。
第二天家里来了一人,是仲家的老管家,神色焦急,说话的时候遮遮掩掩,顾冬换了鞋跟他出门。
到仲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吃饭的点儿,别人家都是飘着饭菜香,仲家远远的就听见争吵声,砸东西的“砰”“哐当”声。
顾冬站在大厅门外,对面大树投下的阴影把他的身影全笼罩了,他摸出烟盒,倒出一根烟点上吸了口。
里面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嘲讽是花瓶丢地上的清脆响,“你没有对不起我?”
“仲博文,你扪心自问,一年里你有几天在家,又有多少天是睡不三不四的女人床上?”
“哪个男人在外面没有逢场做戏?”
“二十年前你也是这句话,做戏就把那个婊子做到你身下?你今天可以给那婊子买房买车,下次是不是就要领回家?”
“张文清!”
“怎么?又想打我?来,朝肚子踢。”
顾冬吐着烟圈,他望着那棵交错纠缠的树干,背后隔着一堵墙是一对夫妻在进行充满仇恨的口舌之争,丑陋的本性全撕开了,谁也不放过谁。
他掐掉烟头,跨步走进去,扫视了一圈满地的碎片和两个当事人,“你们还要吵多大声?”
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肚子的张文清连忙把脸上的情绪收起来,,“冬冬,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冬实话实说,“有一会了。”
听他这么说,张文清神色变了变,那该听的都听到了?她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仲博文,眼神全是怨恨。
仲博文把交叠的腿放下来,“顾冬既然来了,就把事情一次性说明白。”
“说什么?你还嫌在儿子面前不够丢人吗?”张文清呼吸急促,大步就往仲博文那里冲,不管不顾的对他拳打脚踢,跟疯子一样,找不出平时的一点端庄高雅。
顾冬看张文清挺着的大肚子,身体大幅度晃动,他眉头一紧,快步过去,谁知仲博文已经先一步伸手一挥,张文清的肚子磕到桌角,她痛的大叫,“啊——”
顾冬眼皮一跳,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张文清身上,朝门外喊,“仲伯,快把车开过来!”
仲博文也不再镇定,抱起张文清,“不会有事。”
“博文……”张文清不停的叫着那两个字。
到医院的时候张文清痛的神志不清,死抠着仲博文的手,医生和护士匆匆的把她推进手术室。
顾冬坐在长椅上,两只手黏黏的,他用胳膊擦掉额头的汗,心里还有点不稳。
边上的仲博文闭着眼喘息,放在腿上的手有很多抠痕抓痕,触目惊心。
“她是你的妻子,你有责任照顾她,而不是对她置之不理。”
仲博文没睁开眼,“婚姻不是简单的两个字。”他们也有过亲密无间的岁月,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忌,怀疑,争吵,冷战,心口不一,不再坦诚相待,家越来越冷。
顾冬把眼镜取下来,擦掉镜片上的一滴血迹,每个人的婚姻都有不同的经营方式,为什么有人可以白头到老,有人却弄的不欢而散?
“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的提议吗?”顾冬笑着说,“因为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一处值得学习的地方,你家财万贯,但是你同样一无所有。”他戴上眼镜,平淡的语气。
仲博文抬起眼帘,疲惫深刻进眉头,被儿子这么说,他不好受,“我会好好想想。”
父子俩沉默下来。
好在张文清有惊无险,生下的是个女孩,紧闭着眼睛哇哇大哭,哭声响亮,她并不知道生在仲家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文清知道不是男孩,她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白了,眼角有泪水埋没进头发里,无声的哭着。
似是清楚她在担忧什么,仲博文常年板着的脸上出现生硬的笑容,“女儿很可爱。”
病房外的顾冬把他们脸上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片刻后转身离开。
回家把事情跟顾成说了,“是个女孩。”
顾成没有别的想法,只有羡慕,“女孩多好,乖巧可爱,长大了体贴懂事。”
“我去拿玉米吃。”顾冬知道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提前堵住那些话,快步离开。
房里顾延睡了,眉头锁着,顾冬刚靠近他就睁开眼,在看到是谁后又合上,“你身上哪来的血腥味?”
“张文清生了。”顾冬把装着玉米的盘子放桌上,进卫生间抠手指甲里面的血,打了香皂洗了很久才出来。
顾延揉揉额角,“哥,你想要孩子吗?”
“已经有毛球了。”顾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来,给我唱首歌。”
顾延咳了声,“想听什么?”
“我爱你。”顾冬啃着玉米,啃完一排,“祖国。”
顾延,“……”
天寒地冻的,顾冬盼着晴天给顾延擦背,这天还真放晴了。
到处都缓哄哄的,放眼望去,对面那栋楼的每层每户阳台抖放满了棉被,棉鞋,棉袄,有老人在阳台晒太阳,顾冬也把躺椅搬到阳台,又拿了毯子,把在房里窝了好多天的顾延扶到阳光下。
张弋阳和楚纪然一起来了,手里提着很多菜,还有一只老母鸡,楚纪然人瘦了一圈,年底忙成狗,一边忙着考证,一边被差遣着四处跑腿,他满身幽怨的气息。
几人把小桌搬到阳台包饺子,全听楚纪然一人在唠叨。
说的嘴巴都干了,楚纪然撇嘴,“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嗯,你接着说。”张弋阳捏捏饺皮,馅放多了,这不,撑破了,他拿了块新的饺皮补上去,多聪明。
楚纪然忿忿的在桌底下踩张弋阳的脚,“要不是为了双薪,我早!”
用筷子夹了肉馅放饺皮中间,顾冬说,“纪然,我记得好像是工作满一年才有双薪。”
楚纪然瞪眼,一脸凄惨,“卧槽!不会这么残忍吧?”
接下来有半小时都是未来的楚大律师吐酸水骂三字经的时间。
顾成没参合几个年轻人的氛围,他忙着烧水杀鸡,偶尔过去看看进度,每回都一脸漆黑的离开。
包饺子是个技术活,张弋阳和楚纪然的饺子挺像样,褶子很多,就是东倒西歪,站不住,顾冬的能站住,但是不严实,而且很扁,褶子特别丑,他包好一个,顾延就拿过去按压一遍,再摆到桌上就饱满漂亮了。
“顾延,你以后对冬冬好点。”楚纪然,“上次导师的婚礼上他把自己灌醉了,又哭又闹。”
见顾延身上的气息微变,他很熟练的把张弋阳拉出来,“这些都是弋阳告诉我的。”
张弋阳同学成功躺枪。
“哈哈哈,我去帮叔叔拔鸡毛。”张弋阳跑了,还不忘把他家的蠢宝拽走。
“你只能在我面前喝酒。”顾延摸摸顾冬的手,快速亲了一下他的脸,“以后不准哭了。”
顾冬蘸了点水在饺子皮里面那圈划了一圈,“嗯。”
一顿饺子到晚上才吃上,顾冬把张弋阳和楚纪然送到楼下,老同学面对面在寒风里站着。
“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
把楚纪然的帽子拉上去挡风,张弋阳咧嘴,“我已经跟家里的女王说了。”
楚纪然嘿嘿笑,“她对我很满意。”
两人已经顺利出柜,把顾冬这个在柜子里快发霉的人嫉妒到了,他抽抽眼角,送上祝福。
夏志远在国外陪夏父接受治疗,暂时都回不来,顾冬去夏家把夏母接到家里过年,收拾的房间对方住的很习惯,可能部分原因是那房间原本是儿子住的,不会那么拘谨。
老人闲不下来,每天走哪都想收拾收拾,顾成也那样,他开始没活找活,把毛球洗刷了一遍,又给熊先生洗澡,老人就给毛球和熊先生做了新衣衫。
夏母在毛球脑袋上亲了一下,“毛球真帅。”
帅气的肥猫穿着红色四角连体毛毛衣在屋里狂奔,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痒的。
除夕夜,顾冬打电话给大洋另一头的夏志远拜年,让他别担心家里。
“疗程结束就回国内。”夏志远的声音透着笑意,“顾小冬,别让我妈吃鱼,她每回都被鱼刺卡到。”
夏母给顾冬和顾延包了个红包,数目很大,顾冬把这事也跟夏志远说了,说两个月工资不用给了,两人又聊了会才挂电话。
三月里,小雨淅沥。
顾延伤势基本已经好全,这几天就要动身回部队,他从背后拥住顾冬,舔·着他的耳廓,舌头轻轻扫动,哑着声音向前撞,“我们做吧。”
“毛球还在……嗯……轻点……”
猫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一团灰从视掠过,顾冬和顾延回头,全都怔住。
砰一声响,站在房门口的顾成从头僵到脚,手里的碗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站不起来了,窝去吃点东西补补
☆、第65章
“爸,你听我解……”
顾冬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响,他扭头看着顾延脸上渐渐清晰的巴掌印,就觉得顾成的一巴掌是砸在了他的脸上,疼。
事情来的突然,顾冬做了几次深呼吸,想要挣脱顾延的手,却被握的更紧,紧的连骨节都生生发疼。
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有一瞬的空白,顾延的舌头在口腔里滚了一圈,舔了舔灼烧的左脸,双眼眯成一条缝,盯着顾成。
垂下的手有些发麻,顾成浑身发抖,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打过一个孩子,心口就像是被紧紧攥着,又痛又绝望。
他的声音抖的更厉害,一双眼睛因为愤怒瞪的很大,“你们在干什么?顾延,他是你哥!”
“是,没错,他是我哥。”顾延皱眉,面部轮廓刚毅坚硬,如同他对顾冬的感情,“爸,是我把他拖下来的。”
听到顾延那句,顾冬的指甲抠进手心里,当初到底是谁先爱上还说不定,他的罪不需要顾延一人承担。
“我有完整的判断能力,不存在被迫。”
顾成闻言,手抖了抖,眼底升起了愤怒、挣扎,继而越渐趋于一种沉痛的悲哀,他看向顾冬,有些可怜的把仅剩的一点希望抓紧了,“冬冬,你说的女朋友……”
“是顾延。”顾冬不知道从何说起,能忽悠出一堆道理的他词穷了,口中吐出干巴巴的字,“对不起。”
顾成病了。
平时头疼发热都很少的人病倒了,觉得儿子会变的这样,都是自己没教好,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被自责,悲壮,厌恶的负面情绪缠绕,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
顾延出门买药,顾冬坐在客厅抽烟,毛球大概是感觉出了什么,也不哼哼唧唧了,老实的窝在一边舔爪子。
温和老实人会比一般人更能钻牛角尖,顾冬觉得太阳穴一阵钻心的痛,他猛地站起来,毛球吓了一跳,尾巴紧紧夹在屁股里,还以为会被揍。
顾冬把最后一口烟抽了,他按掉烟蒂,只停顿了几秒就转身迈步进去顾成的房间。
坐在椅子上的人背对着他,瘦弱的脊背弓成一个难受的弧度。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顾成身子一颤,他捂住脸,抹干净那些泪水,“出去。”
“是我。”顾冬停下脚步,站在顾成身后。
顾成一听声音,就霍的起身,不顾倒下去的椅子去紧按着顾冬的肩膀,“冬冬,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你听爸说,同性恋会给你的生活工作带来很多你想不到的麻烦。”会被歧视,会被嘲笑,顾成鼻腔发堵,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要面对那些目光。
“你现在还年轻,可以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不能把自己毁了,爸求你了。”顾成说到后面失声痛哭。
肩上的手在颤抖,顾冬看着面前满脸泪水的人,他伸出双手抱住,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来不及了,我已经回不了头。”
顾成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他眼里那两个都是儿子,哪怕在知道另一个不是亲生的以后。
没有人知道他亲眼看到两个儿子做出那种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比起蒙在鼓里,他更担忧他们的未来。
同性恋三个字一旦扣上,一辈子都得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得不到祝福。
顾成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当年没有决定让冬冬转学,两人还是小时候的陌生,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但是他又会去推翻自己,没有那次转学,那他就不可能会得到这个能懂他对他好的儿子,现在的生活只会是在幻想里。
“我累了,你走吧。”
顾冬抿唇,掏出纸巾擦掉顾成脸上的鼻涕眼泪,“爸,无论我和顾延是哪种关系,我们都是一家人。”
从外面回来的顾延一进门就看到顾冬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心疼。
“给你买了糖炒栗子。 ”
顾冬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这才转头看阳台,雨水噼里啪啦的往窗户上拍,他之前都没发现。
伸手按了按眉心,顾冬把顾延的手握住哈了口气,又拿干毛巾去擦对方的湿发,“他早晚会知道,不可能瞒一辈子,现在这样虽然跟预想的有些出入,但是结果不会变。”
顾延换上衣服,鬓角的水珠滴落,“我去看看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抱着顾冬的头用力亲了一口,“我是你男人,记住了。”
顾冬站在原地,摸摸被亲的地方,眉毛挑了挑,难道我不是吗?
他坐在熊先生旁边,和肥猫一起听滴滴答答的雨,心里反而冷静下来,这件事说开了,以后他不会半夜惊醒,提心吊胆。
顾冬不知道顾延是怎么跟顾成说的,只知道他出来的时候眼底充满血色,轮廓绷的让人升起寒意,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走。
连顾冬都惊了一下,他不由得长叹,男大十八变。
晚上顾成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纠结,隔壁的隔壁,顾冬也睡不着,他起身喝了杯水,又躺回被窝里,腰被一只手勒过去,头顶是低沉的声音。
“夜里不要喝水,会尿床。”
顾冬嘴角一抽,蜷着脚放到顾延腿间架着,脑袋靠过去,“你怎么没睡?”
“我在等你睡。”顾延阖着眼,唇在顾冬额头蹭着,“一晚上你翻了十二次身,叹了七次气,坐起来过两回,抓了三次头发,踢了我两次。”
顾冬嘴角又抽了,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深吸一口气,“我好像听到毛球的叫声。”
“正常,春天到了。”顾延往上一拉棉被,手臂伸出去,把顾冬连人带被的搂到怀里,“睡吧,给你唱歌。”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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