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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第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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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耽美nbnb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作者:肉书屋

    耽美 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第32部分阅读

    耽美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作者:肉书屋

    耽美 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第32部分阅读

    ”

    小秀才拒绝:“生个小病有什么关系,还是赶路要紧,德阳那边不是挺急的么。”

    “我让扎斤和强子先押车去了,我们停两天再走,不会耽搁事。”

    秀才不同意,想想道:“把药都熬上装罐子里,到时路上喝就是。”两人争了几句,薛寅松怕他费精神忙敷衍着答应下来,结果第二日凌晨经不住闹,只得随粮车一起往德阳进发。

    ☆、在雨中

    南孟到德阳的路比较平坦,一路行来秀才的病渐渐好了,精神恢复得不错只是还吹不得风。

    薛寅松也放了心,算算路程今晚就可以到田坝村,想着晚上给他熬点菜粥好好养胃。

    扎斤骑马走在粮队前面,但不一会回身钻到马车里来:“薛大哥,我看这天不对,可能有大雨。”

    薛寅松一阵头痛:“看准了吗?”

    扎斤点头:“准,这雨恐怕积了有月余,真要下来说不定还得夹点冰雹粒子,咱们离村子已经不远了,若是加把油也许能赶得及。”

    薛寅松忙道:“好,我这便去找车队领头。”

    扎斤问:“要不要我先骑马回去报信?”

    薛寅松沉吟片刻道:“要!让人准备好空屋,另外把村里能发动起来的牛、马、驴全部发动起来,让他们来帮一把,咱们的速度就能更快。”

    扎斤得令正要下车,薛寅松抓住他又补充道:“顺便借些油布来,万一下雨还能挡一挡,这事你跟里正说,让他出面协调,前面才吃了咱们三千担低价米,是该他出力的时候了!”

    扎斤高声答应着,只听马鞭劈空一甩枣红马吃痛扬蹄狂奔,薛寅松听他去得远了,跳下车快步往队伍前面走。

    车队领头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壮汉,此时正坐在头一辆驴车上,若有所思的皱眉看天。

    “杨领头,跟你商量个事,咱们能不能快些走?”

    杨老板笑道:“今天夜里肯定能到村里,放心。”

    “这天快要下雨了,我怕赶不及进村。”薛寅松笑道,“我家的小厮会看天,他说有暴雨,虽然车上都有油布但我的货小气,淋了雨可就麻烦了。”

    杨老板有些惊讶:“原来田爷手下也有善观天象之人?”

    为避着被有心人查出来,薛寅松一路都报的假名:“把握十有,我已差人先去报信,如果我们能快点最好,否则真要暴雨一下,行路都是大问题。”

    杨老板看看天又沉吟了片刻,果断同意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是遇上夏日暴雨,到时人和牲口都遭罪,这次的货物又重,万一陷进泥坑就麻烦了。”

    说着站起来,一扬手里的辫子,大声朝后面车队喊道:“车班的听令了!今趟有暴雨,不想半夜推车的都给我打起精神加快速度!咱们要赶在下雨前进村!”

    后面一溜串的伙计都纷纷高声应着,一车一车的传话下去:“领头有令,全速前进!”

    薛寅松舒口气望着天上,只见晴朗的天空中只有厚厚的几朵白云,怎么看都不觉得像有雨的样子,但扎斤是草原上出来的,听他的应该没错。

    车队的前进速度立刻加快了至少两成,薛寅松回到车厢见秀才醒过来,笑道:“你这小懒猪睡了有几天了?怎么就跟得了瞌睡病一样睡不醒呢?”

    小秀才刚睡醒,精神倒不错,笑嘻嘻答道:“这整日呆在车上不是吃就是睡,颠得厉害我又吃不下,只能整日介的睡了。”说着伸个懒腰问道:“今天会到了?”

    “嗯,今晚肯定能到,”薛寅松心不在焉的答着,一面撩开布帘子看天,琢磨着扎斤和领头是怎么测云观雨。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下来,阴暗的天空中厚厚的云彩浓灰夹黑,边缘处还透着亮色,在大风的吹动下肆意的翻滚,微风中也带上了两分湿意。

    “果然变天了,”薛寅松喃喃自语,现在就他这外行也能看出来情况大大的不对。

    小秀才支楞个脑袋看了半晌,有些担忧的问道:“要下雨了,我们能赶得及么?”

    薛寅松放下车帘笑道:“我们尽力在赶。”

    车队清一色的白额大马驴,尽管强壮体健但也跑了一整天,脚程到底不比早晨更快。

    薛寅松估计离下雨不会超过两个时辰,看看整个车队正在尽全力奔跑,心里只能默默祈祷。

    不一会风渐渐开始大了,夹带的沙石吹起来能迷了人眼,驴子扪也吃不住风吹,纷纷开始撂蹄子。

    杨领头看看天象,知道这场雨又大又急,心里也有些后怕,他这车队有十几辆车,带了三家货商的货,若真是遇上大雨可真是完了。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定睛一看,却是下午去而复还的扎斤:“客官……”

    扎斤一勒马嚼子,大声喊道:“前面村寨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进村就能避雨!大家都加把劲走啊!还有最后二里路了!”

    杨领头来了精神,劈空一挥鞭大声吼道:“大家都动起来,下车帮着推一把!速度都加快,咱们已经快到了!”

    扎斤跑后车队后面,一矮身钻进车厢道:“薛大哥,里正这边筹不出牲口,连油布也只筹到两三条,我估计也不顶事,索性没带过来。”

    薛寅松一愣,随即释然:“是我糊涂了,去年刚淹了大水,恐怕没几家有牲口,油布可能也都被水冲走了。”

    扎斤道:“不过我已请里正出面,把村里的祠堂腾了出来给车队避雨,咱们只要动作快,还有希望赶得上。”

    这时车队的伙计纷纷喊道:“车上的男人都下来推车!车上的男人都下来推车!”

    薛寅松一撩车帘转头对秀才道:“你就在里面别下去。”他和扎斤跳下车,只见天色已经变成乌黑色,只见墨云滚滚,暗黑的云层压得厚厚的仿佛就快要掉下来。

    两人扶住驴车一用力,埋头往前使劲推,沙石打在脸上说不出痛,时间一分一分流逝像是走了几百年,突然前面一声欢呼,有人大声嚷道:“到了!到了!看到村子了!”

    薛寅松一抬头,只见前面不远处已经能看见村子的轮廓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中,脚下立刻像生出百般力气,用力的推着往前面走。

    里正带了几十个人迎出来,一见他们众人忙卷袖子帮着推,刚进村里,只听得劈空一声闷雷,雨大颗大颗的开始滴落。

    众人忙在指引下将车推到祠堂外,这时雨已经密集起来,如黄豆般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激起一屡屡烟尘。

    两三个闷雷响过正式下雨,这夏日的雨积了太久,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不过几十秒的时间,雨水便跟倒水般往下落。

    一群人狼狈的站在祠堂里,彼此看看又开心得很:“还好赶得及时。”

    “是,是,就那么前后几步,我可一滴没淋到。”

    “我就滴了几滴,幸好咱们走得快,否则现在就泡在水里啦!”

    薛寅松在祠堂门口站了会便穿过长廊回舅妈家,秀才已经先去一步,走进门只见舅妈正在烧火,说是怕他们淋雨熬些姜汤来喝。

    薛寅松看看灶下柴火还多,便央求舅妈先烧些热水来洗脸,锁子一见他也奔过来,忙拉着他问长问短。

    “裴公子上哪去了?”

    锁子答道:“说是累先去左厢房睡了。”

    薛寅松担心他的病,忙挑了帘子进屋查看,只见狂风暴雨中,窗户也吹得吱呀作响,秀才正和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薛寅松上前摸摸他的额头,见体温正常心里也落了块石头,正巧舅妈在门外问道:“老虎,要吃点饭不?舅妈给你和裴公子炒了个油饭。”

    乡下没什么好东西,用点猪油香葱炒饭也算当一顿,薛寅松含笑出门应了,接过碗来跟着走进堂屋。

    “舅舅呢?”

    舅妈取了围裙,坐下来又开始编竹篓:“他呀,又上山去了,这天气热兔子也多,他还说多套些给你们腌上呢。你们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里正的意思要给你家在祠堂里竖个长生牌位,让大家都去添香油呢。真要竖啊,我家也给添两斤!”

    “哎哟,这可千万别!”薛寅松噎着一口,赶紧喝水:“舅妈这封建迷信咱家就不搞了,你说好好的油拿去白白烧了有啥意思,还不如在家给锁子炒两菜呢。”

    舅妈乐呵呵的说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这是大家的心意,你就受着!你年岁太轻,长生牌位怕折了你的福气,给你爹立一个就是了!”

    薛寅松不以为然,想想道:“我们田坝村也没学堂,要不把这些香油钱折了修个学堂,让孩子们在村里读书,省得去外村受人白眼,不说考个状元秀才什么的,认识几个字也比睁眼瞎好。”

    舅妈一愣,立刻道:“这事可好,我支持我支持。”

    薛寅松想想去年刚遭了灾,也未必有多少人家能拿得出来钱,心里犹豫片刻觉得自己也没多少余钱,实在不敢太贴补,便收了嘴没再做声。

    薛寅松吃完饭打水洗了脸脚正要回屋,舅妈叫住他道:“这天也热,我这没什么薄的东西盖,你和锁子今晚先挤着对付一晚,明天给你订床薄被。”

    薛寅松这才想起来不是在自己家……那得和锁子一起睡了?他纠结两下只得顺从的答应着,锁子正瞪着眼睛等他,一进屋就缠着讲上次那破案的事。

    薛寅松没好气的轰了他一顿,两兄弟背对背的怄气睡了。

    次日一早起床,车队交割完货物便启程,薛寅松跟里正借了祠堂后面的议事厅堆放粮食,准备先到县城里转转。

    这边还没出发,县城买米的人已经找上门来,一推门进来就大声问道:“有人吗?有人吗?村里人说米到了!咱们是来买米的!”

    薛寅松看着门口十几个提着布袋的人一愣:“这……真是早啊。”

    ☆、露了馅

    领头的中年汉子一见院子这光景,忙回头吆喝道:“别都挤进去,先站着先站着!掌柜在吃饭呢!你!别吵吵!都站着等掌柜吃完再说!”说着转过脸笑道:“你们慢慢吃,我们不急,不急!”

    薛寅松见他们退出去掩上门,回头问舅舅:“我们昨晚到的,今天就找上门来了?消息还挺快的嘛。”

    舅舅笑着叹口气:“他们啊是天天来,都怕这便宜的米没多的,都想自家先屯点,再说了,就算是丰收光景时的米价也要17、18文,这16文的米当然不算贵!”

    薛寅松想想也觉得难过,种了一年地结果大水一冲还得倒贴钱买粮吃,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想着便转头对扎斤和强子道:“咱们也别进城租什么铺面了,就这么凑合着先卖着。铺子一开成本就来,米价自然还得往上再浮动几文,不如就这么互相宣传着卖。”

    强子呼噜呼噜喝了口粥:“行,先对付着卖,卖光再说,薛哥你别贪心,我看你这一船还不够卖五天呢。”

    薛寅松想想也是,前面三千担也不过就卖了五天,现在知道的人多了,恐怕更容易卖,心下也不急,招呼几人道:“赶紧吃,吃了去帮人称米,锁子!一会上县城给我请个大夫。”

    舅舅一愣:“你忘了咱德阳的大夫贵了?有什么病回你们富春县去看,别在这里白糟蹋钱。”

    薛寅松想想也是,便道:“我家公子也来了,睡东屋呢,船上受了寒一直没好。”

    舅舅这才知道东屋睡的那少年公子竟然是薛寅松的东家,立刻小声骂道:“你个死崽子怎么不早说,我还当他是你们一起的伙计,昨天也没说做点什么好吃的来招待东家。”

    薛寅松笑道:“舅舅,不妨事,我们家少爷性子随和,不计较的。”舅舅道:“你这出去转几圈,世面见了人也大条了?东家就是东家,虽然咱这穷乡僻壤的拿不出什么好货,但该招待的还是要招待的,去,锁子娘,赶紧去煎两个蛋来。”

    薛寅松赶紧摇头:“舅妈你可就别忙活了,听我说一句,他路上颠得厉害,吃啥吐啥,你要真想招待就熬点小米粥就行,先给他清清胃。”

    舅妈想想也行,忙道:“我正好有一小袋黄米,熬了里面切点碎青菜,行?”

    “也别给他做多了,吃个七分就足够,这胃总是要养几天才好的。”

    舅妈答应着立刻去淘米,舅舅问道:“你东家到现在没起,是不是择铺不习惯?要不再絮点厚褥子?”

    薛寅松笑道:“这天热絮厚了还不得捂身汗啊,没事的,他大概是路上劳累了,休息几天就好。舅舅你就别操心了,我东家人挺好,不像别家的老爷那么蛮狠。你一会见着就知道,虽说是读书人,但绝对没有举人老爷的架子。”

    舅舅哐当一下差点跌了碗,失声问道:“还是举人老爷?”说着一举筷子就朝他打过来:“你个该死的崽子,叫你不早说!”

    说着火烧屁股的跳起来往厨房跑,跑了几步想着举人老爷不能吃大荤,忙又往东厢房跑,跑到门口才想起举人老爷还没起床,只得又坐回到石桌前:“你、你、唉!你可闯了大祸,那举人老爷能是一般人呢?你个衰崽怎么不早说。”

    强子憨乎乎的答道:“嗨!我说叔你可就别折腾了,我薛哥没提前说那就是包搞定,那举人老爷和我薛哥关系好着呢,在富春县的时候他们都是睡一屋的,兄弟好呢。”

    舅舅有些狐疑的看过来,薛寅松破天荒的红了脸,狠狠瞪了眼强子:“嗨,那还不是为了给他们腾房么,家里只有那么几间屋,扎斤是客强子也是客,总不能招待不周。”

    舅舅隐约知道点薛家的事,直直盯着薛寅松:“你爹以前就说……”

    “咳,咳,”薛寅松打断他对旁边两小子道:“快吃,快吃,人家都在门口等着呢,赶紧吃了都干活去,咱们把这船卖了还要回头去运呢!”

    强子几口喝完一抹嘴:“得,我去称,你们几个就歇着!”扎斤看看这气氛识趣的跳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等两人领了门外一群人走得干干净净,舅舅回过脸严肃的盯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薛寅松打个哈哈:“没什么事啦,舅舅,你就别……”

    “放屁!”舅舅暴喝一声,一手捏着筷子指着他,手却不住的颤抖:“你那狗德行我还不知道?你说,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薛寅松撇开头道:“舅喂,我哪知道你想的哪样啊。”

    “你娘去得早,我这个舅舅还没闭眼蹬腿呢!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他是不是……嗨,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是不是搭上了?”

    “什么叫搭上了啊?”薛寅松哭笑不得。

    舅舅没笑,冷冷的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老老实实的说,是不是?”

    薛寅松没吭声,他当然没办法老实交代,否则长舅如母今天说不得要在这里打折腿。

    舅舅见他埋着头心里一凉,在他的记忆里这小子只要觉得自己对别人错就是这副表情,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僵持着,一会舅妈走过来小声道:“嚷那么大声干嘛,小心把裴老爷吵醒了。”

    像是为了验证这句话是真实的,小秀才正巧推开门,打了个呵欠问:“薛大哥,嗯……各位早。”

    舅舅气得脸色发青又不敢当面发作,一脚踹在薛寅松身上喝道:“还不快点去给举人老爷打水洗脸!”

    小秀才有些诧异,盯着几个人很识趣的没吭声,慢慢走出来坐到桌子边笑道:“这粥真香。”

    舅妈这才回过神来:“举人老爷……我……那……灶下有小米粥,给举人老爷熬了小米粥。”

    小秀才忙含应了,就着薛寅松端出来的热水洗脸洗手:“薛大哥,你吃过了?”

    薛寅松正要说话,只听舅舅答道:“这小畜生已经吃好了,正要赶去做事。”薛寅松只得扯着脸笑道:“是,是,马上去。”

    小秀才忙道:“我也想去!”薛寅松不敢应他只得看向舅舅,小秀才顺着目光也看向舅舅,恳求道:“我就去祠堂看看,昨晚来得晚了只顾的倒头就睡,今天想四处走动走动。”

    舅舅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薛寅松虚踢一脚道:“看什么看!举人老爷要去你就赶紧带路!”

    薛寅松挨了一脚,只得应道:“是,是。”

    小秀才大感有趣,盯着他笑而不语,直到吃完米粥出门才笑出声来:“原来你这么怕你舅舅啊。”

    薛寅松自然不肯承认,嘴硬道:“那是给长辈面子。”

    两人走到祠堂,只见好几个人正赶着车从里面出来,薛寅松朝里一看,只见一队人至少排了有10来个人。

    小秀才被祠堂门口的对联吸引过去,立刻忘了初衷:“这字写得好、写得妙,落款是子下上人,嗯……”

    薛寅松走进去,只听强子道:“薛大哥,你来得正好,刚才有个人是里坊的,他愿意帮我们向商户推销。”

    薛寅松笑道:“哪位是?”

    强子道:“他先送人出村子,一会回转来。”正说着一个年岁约莫三、四十岁的儒雅男子走进来,含笑道:“不才正是,我是德阳宏德里人氏,若是你们愿意,我可为你们在宏德里做保人。”

    薛寅松忙道:“那倒真是好,我等千里运米不为别的,只为能解百姓吃米难的问题,如今运费已是不菲,再开个铺面可就要亏本了,涨价又实非本意,实在是两难啊。”

    中年男子笑道:“正是为感谢壮士义举,故本人愿意担任保人,我这次回去立刻向里坊的人宣传,使他们来你们村买米。”

    薛寅松趁机说出自己的疑虑:“我所担忧的却是德阳的米商,我的出现打破了高价米的局面,恐怕会为人所迫,如果有人来找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那男子沉吟片刻道:“这事我却是知道一点,这样,我去想办法,必使你们拿到在德阳卖米的许可。”

    薛寅松眼睛一亮:“先生……”

    那男子摇摇手道:“事成与否未为可知,我只能试一试。”

    薛寅松见他的气度举止皆不如一般庸俗之辈,有心结交,便道:“我家小主人在此,不知先生可愿一见?”

    那男子微微一愣,立刻笑道:“好。”

    薛寅松去请了秀才进来,为两人引见并介绍道:“这位先生愿与我等在德阳做保。”

    小秀才欣然一笑:“此乃大义之举,请受小生一拜。”那男子慌忙还礼:“公子言重,想你们不远千里送米解急,实乃我德阳之幸,该是我向你们施礼才是。”说着也施了个大礼。

    两人拜来拜去,好不容易直起腰,小秀才笑道:“我观先生举止气度,必在县衙担任官职,否则做保一事如何说得如此轻松?”

    那男子笑道:“如今闲在府衙做个师爷,虽然没什么职权,却也可以向县令大人进言,如今你们广施善行造福德阳,给点方便也是应该的。”

    薛寅松却想起自己以前的推论,有些脸色难看的答道:“县老爷……难道先生没听过德阳的哪些个传说?”

    男子笑道:“我来德阳虽然不到半年,确也耳闻过不少市井流言,说县令大人封山封河又或者被掳掠至山上,可以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两位大可不要相信,多说无益,此事包在我身上,三日后必有好消息回复。”

    ☆、完蛋了

    薛寅松一愣,且不说县令和米商勾结是不是有足够的证据,至少德阳县早几年封山封河的事是绝对存在的,这位师爷大人怎么说都是无稽之谈呢?

    “先生来德阳有半年光景,怎么会不知本县封山封河已经有三、四年了?”薛寅松笑道:“看来先生不常出来走动。”

    那男子一愣,有些疑惑的答道:“凡有谣传的地方我都各处走动,不曾有看到封山封河的人马或告示。”

    薛寅松提高声音问四围:“咱村后面的山河是几时封的?”

    旁边的人不明其意,但立刻答道:“有几年了?”

    “三年是肯定有的。”

    “只怕有四年啦,不会错,快四年了,封山那年不正是秋天么,这样算起来接近四年啦。”

    ……

    男子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只见广袍阔袖之下微微抖动,像是在握拳用力:“竖子!真真目光短浅不足与谋也!”

    薛寅松一愣,和小秀才对望一眼:“先生何处此言?”

    那男子忙一摆手,匆忙道:“我姓孔单名一个周,年岁又比你两人大,唤我声孔兄足矣。”

    小秀才本就觉得他的气度举止不凡,闻言立刻追问道:“先生是哪一年的恩科?”

    “忝为洪佑十三年榜眼。”

    小秀才肃然起敬:“原来是孔令羽孔大人。”那男子也惊奇:“小兄弟如何得知……”

    小秀才笑道:“当年金榜先生榜眼我父为探花,父亲生前一直对先生称道不已,只恨有生之年未得一见。”

    孔令羽立刻道:“原来是世清兄的爱子,幸会幸会。”

    小秀才听着老爹的名字立刻有些眼润:“孔叔叔。”

    孔令羽踌躇片刻才道:“我闻世清很多年前就过世,不知世侄如今……”按他的想法,经商向来为读书人之所不耻,如今对方已经沦落到卖米肯定是家境破败忙又临时改口道:“若有难处可尽来找我。”

    小秀才立刻感激的答道:“这到不会,平时吃穿用度也是够的,烦劳孔叔叔费心。”

    薛寅松却心道你一个榜眼都流落到做县令的狗腿师爷,有还什么好帮别人的,嘴上却说:“孔大人,那米……”

    孔令羽立刻回过神:“我有事要立刻赶往县城,改日找二位叙旧,告辞告辞。”

    小秀才忙也拱手还礼,薛寅松最怕书生意气,为了所谓维护正统可以连命都不要,忙劝道:“经年顽疾,不急一时。”

    孔周颇有些自负:“不打紧的。”说着转身而去,步履匆匆。

    待他走得不见踪影,小秀才这才皱眉问:“在你看来,孔叔叔是不是受蒙蔽了?”

    “或者表面看是如此,又或者演戏,可他实在没有演戏的理由,所以恐怕实情是他真不知道封山封河一事。”

    两人一时也体会不出里面复杂的关系,不过小秀才自然相信孔令周,他眼中的读书人都是一诺千金的君子,现在既然孔令周说能搞定合法卖米的事,那就肯定能搞定。

    薛寅松则不以为然,这位孔大人连封山封河的事都不清楚,想必是个不问世事的书呆,这样把事情捅出来,会不会反而打草惊蛇了呢?

    不过他这么不管不问的在十天功夫就往德阳运销了五千担米,要说县城米商一点不知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可对方为什么还按兵不动呢?

    薛寅松想得头痛,索性放开问题,转身问强子:“米卖了多少?”

    强子脸泛喜色:“快小半了,要不你先回去准备下一船,我这里说不得三五天就卖空,到时候正逢着下一船米来。”

    薛寅松点点头转过头来,想想又觉得不妥,有些疑惑的问道:“去年这一带哪里受灾最严重?”

    “自然是我们这里,朝北地势高还好一点。”

    薛寅松更觉得不妥当,想了一会又问:“虽然我并不清楚消耗例数,但是德阳并不比富春县更大,为什么给了整整五千担米,这些人还在要米?按一个成年人一月吃30斤粮计算,这五千担米足可喂饱15000人,就算德阳有那么多人,至少也该足够吃一月了。”

    强子抬起头也有了几分疑惑:“想是附近的乡亲听见卖低价米,所以一传十十传百所以都来了?”

    薛寅松没吭声,他内心已经隐约有了别的想法:“你可曾注意这些买米的人,是不是有人来过好几次?”

    强子皱眉想了会道:“好像是有些人来过两三次,但是这些日子见的人面太多,也不十分肯定,不过有人因为要的数量多,故而有点印象。”

    这就是了!薛寅松微微一笑,人家早已有了动作,我们却还蒙在鼓里,收粮?娘的,老子要叫你们收得哭爹叫娘!

    薛寅松立刻问道:“强子,咱们还能支持个三五天没问题?”

    强子道:“要缓些卖也行,薛哥,你看咱们要不要再……”

    薛寅松一摆手,想了想道:“先等等,扎斤你不是善观天象么?看看这天,近期会不会下雨?”

    扎斤道:“这个不好说咧,不过现在已经进入雨水多的季节,过段时间总会有点雨的。”

    薛寅松想想道:“米要发霉,除了要湿度还得要温度,只有绵绵细雨才有利于发霉。”他自言自语旁人也听不懂,强子道:“薛哥……”

    薛寅松却转过头来问他们:“我想让那几个收米的米商来个大折本,让他们屯进的米变一堆废品,你们看怎么做?发霉只怕是不行,要阴雨天气才好行事。”

    强子道:“放老鼠?”

    薛寅松又好气又好笑:“放屁,一千只老鼠一晚也才啃光一担米,他们手里至少收了一两千担,且不说我上哪里去弄那么多老鼠,就算有又怎么把这么多老鼠送进城去?”

    强子又道:“除了老鼠,没什么喜欢吃米的畜生了啊。”

    薛寅松也头痛,但要他轻易放弃绝不可能,虽然这做法下三滥,那有什么关系,你们来收米的手法也不见得是正大光明的嘛。

    扎斤似想起什么,说道:“薛哥,用火攻。”

    薛寅松失笑:“若是祸及隔壁人家怎么办?”

    强子补充道:“请水龙埋伏在四周,如果烧出围墙便现身救火。”

    薛寅松摇头:“那个牵涉的人太广,一旦走漏消息我们也脱不得干系。”

    “最最紧要,我朝律法将纵火列为大罪,故意纵火者最轻要判三五年刑,若是连烧十户以上至少流放千里。”小秀才终于插口:“惩治对方并不代表我们要以身涉嫌,再想想,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众人深觉有理,一时又各自冥思苦想。

    薛寅松终于服气,这读书人果真不一样,说话一语命中要害,看来以后不敢小看他了。

    扎斤想了一会道:“一时没有计策就还是放老鼠,就算一天吃十斤,吃个十天半月总也要消耗点粮食。”

    薛寅松苦笑:“卖米人家哪有不养猫的,放几只老鼠不过是给猫找了活物消遣而已。”

    强子眼睛一亮:“咱们先放狗撵猫,等猫走了再放老鼠。”

    薛寅松脱口而出:“倒不如在老鼠身上涂些霉米碾成的粉末,待老鼠进仓污染好米,下雨时自然就整仓发霉了。”

    众人一起眼亮,薛寅松有些惴惴不安:“是不是太下三滥了?”

    小秀才含笑道:“我没听见,我不知道。”说着踱步到一旁津津有味的欣赏门楹对联。

    强子嘿嘿的笑:“好,就这样,看弄不死那帮狗日的。”扎斤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更何况他当兵出身,看惯各种阴谋诡计也没觉得有何不妥,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我们得要多弄些老鼠才行,不如现在就去捉鼠?”

    强子眉飞色舞:“去年水灾没得吃,我可没少打老鼠的主意,要说这捉鼠手艺我不算田坝村第一也至少算第二,一会我先去准备准备,咱们晚上捉鼠。”

    扎斤骨子里也不是个正经的主,兴奋得直搓手:“好好,咱们就在田坝村……哦不,德阳大干一场。”

    两人立刻到一旁低声议论,大约是在商量如何行动,薛寅松只得大声说道:“那霉米就我去想办法!”

    这个时代没有电话手机,否则一个电话打过去问问老爹就知道如何能霉米了,薛寅松没个商量的人,只得思忖着自己先取点米用水泡软后塞在阴凉的地方看看。

    这事急不得,再说这老鼠也不是一下子能捉住很多的,薛寅松突然想起锁子,这小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主,说不定有办法。

    主意打定他立刻往家走,正巧半路遇上长随,他提着一只布袋笑道:“我正要去买米。”

    薛寅松站定道:“家里可好?”

    长随笑道:“托你的福,如今米价便宜,后娘对我也好多了。”

    薛寅松奇怪,长随立刻解释道:“九叔是读过书的人,以前九叔就爱说你将来有出息,如今后娘见你有办法弄来那么多便宜米,以为你有什么背景来头,对我也客气几分,就怕我跟你告状说她的不是哩!”

    薛寅松失笑:“我也就这点能耐,可千万不能告诉你后娘,否则她又要拿脸色给你看了!”

    长随发出邀请:“不如到我家去坐坐,若是能请了你去,家里不知多么沾光,我爹也说不得长长脸,压压后娘的威风。”

    薛寅松却立刻想到了坏处:“村里人都知道是我弄来便宜米?”

    长随自豪的答道:“那是当然,如今满村的人都满嘴传诵,恨不得把你供成菩萨呢。”

    坏了!薛寅松立刻想到坏处,脸色顿时难看:“满村都知道了?那城里来买米的人不是也都知道了?”

    长随见他脸色难看,有些迟疑的答道:“应该是,强子运米来的时候就说了受你吩咐,我们……”

    薛寅松想到交割给何家的那四万担米,又想到这十日足够何家把米从富春县运到德阳,顿时心跌落到谷底叹道:“终于还是要面对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枇杷,雨落在海上,平生不自知(2弹)的地雷,么么。

    ☆、梁县令

    可事已至此他否认也没用,就算捕风捉影的事也能众口铄金,更何况他这本来就是事实,最最重要是他这段时间人不在富春县,何家若有心一查便知。

    一想到这里薛寅松再无暇和长随啰嗦下去,赶紧返身回祠堂找人商量如何应对,如今三个臭皮匠也只能硬着头皮装诸葛亮。

    强子和扎斤只能算武夫,要说商量简直是看高了他俩,唯一能指望的大概只有秀才了。果然扎斤和强子闻言大惊,可一说到办法两个人就开始抓耳挠腮。

    小秀才虽然颇有急智,却不善偷j耍滑,遇到这棘手问题也只是素手无策,薛寅松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不如索性来个破罐子破摔,反正解释不清,不如一条心沉下来就说是济州来的米,运回途中分了三千担在田坝村,我是这里的人,留点给老家也能说得过去。”

    强子道:“那我们后面不运米来了?”

    薛寅松笑道:“要,不过先把这帮屯米的j商先解决掉,否则就算再运两万担也是白搭。”

    小秀才想了想道:“关键是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如果要继续运米,那就要和何家当面见个真章,如果就此收手,那根本不用解释。”

    薛寅松沉默了,和何家硬抗基本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但是要想发展当然不能一辈子当缩头乌龟,薛寅松当初闹何家酒席时就没想过怕,只是如今的情势可不比得当初,真要硬抗上了恐怕想全身而退都不能。

    小秀才笑道:“怎的,薛大哥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薛寅松皱眉:“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可不做,辛辛苦苦就这么点钱,怎么都不肯赔着何家乱折腾。”

    小秀才道:“不若这几天等等看,何家如果要运米,恐怕这几天已经该到了。”

    强子忙请战:“包在我身上,城东门的裘三哥是村西周三爷的女婿,我去请他帮忙打探,只要有大批粮车进城就立刻通知我们。”

    薛寅松几经踌躇终于下定决心:“来就来吧!他们又不是官府,不可能明面上对我做什么,再说我卖米又不违法。”

    小秀才含笑道:“向宽处看,就算何家要有动作,咱们大不了输个精光回乡下种地,只要那20亩地还能收些米粮,怎么都饿不死的。”

    这番表态算是支持宣言,薛寅松振奋精神道:“好!大不了回乡下种地去!”扎斤更狠:“种地还要交税,不若到我们草原去,咱们买些牛马来放牧,逐水草而居,何等逍遥自在!”

    薛寅松顿时豪气大生:“不错,人生难得几回搏,再说咱们也未必输,强子去打听粮车的事,咱们把这点米暂时先别卖,等孔大人来了消息一并直接送进城去,省得又被那些粮商收了。”

    三人纷纷说好,果然将祠堂锁了回家,对外只推说米已卖光。

    花开两头,各表一支,却说孔周回了县衙先寻着县令

    将白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诚恳的建议:“如今县城米价太贵,难得他们有办法弄些廉价米,如若不予扶持,只怕伤了他们的脾性。”

    梁县令笑道:“听说孔先生一早出城,原来是去私访去了。”话只一句,却不再往下继续说,孔周沉不住气追问道:“梁大人的意思是?”

    梁县令笑道:“本官当然欢迎,绝不为难。”

    孔周费了一番唇舌只得了句口水话,不禁有些生气:“梁大人的意思是不问不管了?”

    梁县令一摊手:“如何管?难道我去命令米商降价?”

    “请梁大人出面为他们做保,贴出告示知晓百姓去田坝村买米……或者令他们直接将米送到县衙来,就在县衙门口摆摊卖米。”

    “简直胡闹!”梁县令立刻站起来:“堂堂县衙大门居然让人停车叫卖,这是辱没朝廷体面!本管绝不同意。”

    孔周立刻追问:“那大人的意思如何?”

    梁县令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如今米价还尚未到不可承受之地步,再说我已经有公函送往京城,该如何办自然有朝廷决断。”

    孔周立刻道:“那不知封山封河的事梁大人有没有上报呢?”

    梁县令打了个哈哈:“上次先生看到那封书信时我不是就解释过了嘛,绝对不会封山,上月你不是还专门走了一趟?山间可曾看到有封山痕迹?”

    孔周盯着他道:“我去田坝村才知道,早在三年前你便下令封山封河,不知梁大人还有何推说之辞? ”

    梁县令心里暗暗叫苦,事情起初是孔周无意中看到他与朝中某大臣的来往书信提到封山一事,幸而被他巧舌如簧的骗过,不想还是漏了陷,立刻陪笑道:“先生息怒,其实学生也不是有意欺瞒,实在是情非得已罢了。”

    孔周冷冷答道:“自古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将山水都封住也不怕被皇上知道?”

    梁县令一摊手道:“知道又何妨?只要我能按时交上贡品,自然会有人替我在朝中兜着。再说如今德阳的贡产不多,朝廷的太监们伸手要得又狠,我不封山封河,如何能凑得齐数量?”

    孔周紧盯着他:“我突然记起一事,曾有人传言山间有鬼影万千,不想话一出口不到半日便暴毙家中,梁大人想必也不知道此事吧?”

    梁县令面皮肌肉收缩几下,好一会才沉声道:“此事与你无干,休要再提。”

    孔周道:“食君俸禄忠君人事,除非梁大人现在赶我走,否则此事一管到底。”

    梁县令脸色发青,忍住气道:“我劝先生勿要多管闲事,否则后果严重!”

    孔周放胆大笑:“孔某要是怕,前几年便不会跟着福庆王爷推行新政,别说要我死,就算将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亦不会皱一下眉头。”

    出乎意料的是,梁县令并没有生气,反而长叹一声道:“我知先生不怕死,可梁某怕死,这件事万望先生勿要插手,否则定难全身而退,如今梁某已经身陷其中,只希望先生不要步我后尘。”

    孔周当然不肯松口:“孔某从未想过独善其身,梁大人如若还信得过鄙人,当请以实言告之,否则请辞。”

    梁县令踌躇片刻才一狠心道:“三年前德佑王爷在此地发现了一座铜矿山脉,令人携把柄威胁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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