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楚留香]叶落无花 作者:桃宝卷
正文 第9节
[楚留香]叶落无花 作者:桃宝卷
第9节
这可能就是他会在无花计算下提前下山的原因吧，有他在，他会影响到天峰他们。叶沉不见得多机智，反正肯定比不上天峰，但他就是知道无花是boss，不会相信无花此时就软化。
他相信无花可以做好人，和他不相信boss现在就软化。
天流显然不知道徒弟的想法，“你大师伯既然都同意了，自然是可能的，何况还有无相跟着呢，他武功虽不如无花，却……”
“不是这样的啊，”叶沉喃喃着打断，“阿弥陀佛，无花师兄不是好人诶！”
天流都讶异了，“你和无花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叶沉气飞，“好！太好了！他越不好我越喜欢……师父！再不提醒就晚了！不行不行，不如让我下山吧！”无相师兄还跟着无花呢，谁知道会被无花坑成什么样。
天流呵呵了，“传戒将近，你自去专心准备。”
☆、受戒
三坛大戒即将开始，叶沉求去而不得，两下为难。
天湖看他在演练时都焦灼得无法专心，无奈私下与他谈话，“师弟已修书给楚留香，师侄为何仍不能清净。”
“……放不下心。”叶沉也郁闷，要不是知道师父很重视传戒，他都想直接下山了，怎么就刚好撞上了三坛大戒呢。
天湖沉默了一下，叶沉这位二师伯，比起天峰和天流，都要木讷许多，他缓缓说：“师侄若不得清净，就不要受戒了。”
叶沉惊了一下，没想到二师伯会这样说，“我……”
他虽然在演练时走神，却不是想真逃了传戒啊。
天湖看着他，摇首叹气，“修行不易，缘分难得啊。”
天湖这意思，竟是觉得叶沉佛缘不够。说真的，他自生下来，入天流门下，到现在，还没遇到人说他佛缘不够过。从天峰到天流，都很看好他，偏偏天湖一句话，就暗指叶沉可能无缘佛门。
劝他暂缓受戒也就罢了，三年一次，不是三十年一次，但说缘分难得，叶沉听了脸都白了几分……这什么意思？
好在天湖也没逼他，甚至也没告诉天流。
叶沉自己收敛心思，想着还是给楚留香一点信心，都提醒了，不至于被无花阴吧，他还是先受完戒再说吧，否则就算再脑心挠肺，天流也不许他下山。
天流观察他突然不再念着下山，也高兴了。
这次北少林办三坛传戒，他受邀为三师之一。传戒要有三师七证，三师有传戒大和尚、羯磨阿阇梨和教授阿阇梨，除却传戒大和尚必须是传戒丛林的方丈担任外，其他的都可以是外寺延请来的大德，天流正是受邀为羯磨阿阇梨。
天流虽是北少林出身，但这还是第一次答应回来担任三师。
他还在那念叨：“还不是因为你，这是你大师伯没时间，否则叫他来做教授阿阇梨……”
“……算了吧。”叶沉心说咱们走的和尚路线，何必搞那套呢，没意思啊，也没人爱看。听说过爱看后台摆出来王爷皇帝的，没听说过爱看后台摆出来一溜仨方丈的……哭了，不是要六根清净么！
还是别了，往前一个爱要面子的和尚还是西游记里那位金池长老了，你看看人家那下场。
当然了，叶沉也就是闲着没事随便想想，这些事儿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三坛大戒最是繁忙庄重，不少新戒涌入少林寺，叶沉也是经历过南少林那次传戒的，但南少林规模不如北少林，而且他那次也不是参与者，只是旁观而已。
只有参与了，才知道受个戒也很辛苦，或者说是辛苦的开头，比丘戒律二百五十条，一条条严守下来，何止是苦能形容。
即便是叶沉这样把和尚当职业的人，也不禁感慨这个公司规矩真t大。
天流还在念叨希望叶沉以后受菩萨戒呢，菩萨戒倒是没比丘戒这么仪式繁重，菩萨戒时以释迦牟尼佛为传戒和尚，文殊菩萨为羯磨阿阇梨，弥勒菩萨为教授阿阇梨，十方菩萨就是你同学，很玄乎，戒律且不说，目前叶沉还没资格受这个戒，他缺了最重要的菩提心。
叶沉听了天流的畅想也是犹豫过，这个工作好像越往后越苦……
仪式冗长，整个有好几天，这就需要编签习仪，也就是提前演习的那个过程，确保仪式中不熟练的新手们不会搞错礼仪。尤其沙弥戒那种给完全新手传的，得十几天才能完成。像以前叶沉入门时，都没有演习过，也是奇葩了，直接就拉过去剃度。
之后又要经历请戒开导、忏悔之类的，挺多过程，最后才登坛受戒，由十师引领讲戒，考校过每一个新戒，仍然是再三询问，十师才会表决后，决定是否授具足戒。
这个流程叶沉是学得烂熟，待到了真正登坛受戒时，他身处庄严场景中，也不禁敛目收心，虔诚合掌长跪。
传戒大和尚，也就是天湖坐在正中间受他拜，看着他，轻声问：“戒法难得，你果真愿为比丘？”
持比丘戒好难啊呜呜呜，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叶沉只能咬牙说：“乞望恩准。”
天流诧异的看着自己师兄，轻轻咳嗽了一声。
天湖无奈看他一眼，“诸位师兄，可授具足否？”
众师纷纷称可。
突然间，听着戒律，叶沉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了点迷茫……
这还是第一次有长辈流露出让他不要做和尚的那种意思，一直以来他都被说成天生吃着碗饭的诶，纵然规矩多，也守住了，可升职的时候来这么一个上司，当然会迷茫。
待授完戒后，今日的程序算是完了，从此，叶沉就改持比丘戒了。
叶沉也和比较虔诚的佛教徒聊过，就是南北少林的一些师兄，有些说的很玄乎，做了比丘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啥啥的，那种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释迦摩尼摸过头，整个人都佛光普照了。
叶沉没法理解他们这种感受，他们也没法理解叶沉居然不懂这种感受，按理说你功课这么好不是该比大家更能感受到么？
事实是叶沉最多只能做到肃穆，而不能产生他们那种……叶沉觉得是幻觉的东西，他想了下，觉得这大概就是天流说他没佛心，天湖认为他缘分不足的原因？他始终是伪装成高端神棍，而无法成为高端神棍，看来职业生涯的确是……
叶沉还没想个明白呢，就见一个小沙弥急急跑来，这时刚授完第二坛，大家都累了，尤其是三师七证。小沙弥挤到天湖旁边，掏出一封信，擦着汗说：“方丈，急信。”
天湖皱眉，当着众人的面，将信给拆了，阅过后，抬头扫视了一圈，在叶沉脸上停留片刻。
叶沉心里咯噔一下，有不详的预感。
千万千万不要是无花师兄对别人下手了……摘帽狂魔你给点力啊……
众僧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片默然等待天湖宣布。
南北少林本是一体，无花现下担当的还是南少林班首次位，非同小可，这都是各个相近寺庙通报过的，且他名声远扬，在禅宗颇为出名。
天湖接到的的确是关于无花的消息，是南少林正式传来的，他想到刚授完比丘戒，不禁多看了叶沉两眼，又与同样似有所感的师弟对视片刻，沉声开口：“南少林西堂无花般涅槃，诸弟子，随我一同持咒吧。”
说罢，他重燃香，率众僧人长跪，合掌持咒，为无花求往生清净。
叶沉慢了别人三四拍，才被旁边的师弟扯着跪下，他脸上一片空白，脑海中满是两个字：卧槽？！！！
☆、弃戒
般涅槃即圆寂，即过世，即领便当！
可是无花为什么会领便当？！！
叶沉都想过难道是无相师兄或者南宫灵遭遇不幸，但他没料想到，传来的，竟是无花挂掉的消息，这无异于晴天霹雳，炸在叶沉头顶，让他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虽是怔忪着，口里却条件反射的跟着众人念那熟到不能再熟的经文，良久，旁边的一位师弟推推他，叶沉才醒来，见那师弟眼中带着担忧，忙撇过头。
他觉得脸上有些凉滑，摸了下，却是掉了几滴眼泪。
经文已然念完，在场的脸上什么神色的都有，多是惊愕加惋惜。多少人听过妙僧无花的名头，当他无缘少林首座时，就有不少人为之可惜，现下竟是陡然去世，令诸人同情之余，不免也在好奇，无花，是怎样去世的。
在南少林，人人都知道叶沉和无花相熟，北少林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了。此时还有一个僧人来问叶沉，“师兄在南少林待过，与妙僧认识否？真是可惜呀……”
叶沉勉强回应他一个表情，直往天流身边冲。
天流神情也有些不对，看到叶沉后更是充满担忧，他制止叶沉开口说话，“现在不便。”
这时周遭人太多，天流不愿与他在这里交谈，恐怕他控制不住情绪。
跟着天流、天湖到了方丈禅院中，叶沉这时也没心情说话了。亏他那时还夸口，说不该死的都别想死，这时脸上真是火辣辣的疼，心底更是刀扎一般。
天流看他如此低落，只得安慰道：“生死轮回，皆由因缘而起，凡人如之奈何，三目莫要因此郁结于心，恐伤修行。”天流同样为之惋惜，只是不如年轻人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
“师父……”叶沉低沉的说：“只怕是无心修行。”
天流脸色大变，没想到他心情转变如此之快，而且语气竟不像平日“要还俗”那种说笑。于是天流此时想的也不是徒弟不想修行了，是怕叶沉因此打击太大，毕竟这个徒弟可说是他一手带大的了。
天湖则是叹了口气，一见了真人，他就看出来，师弟这徒弟，虽然根骨好悟性佳，但显然没有佛缘，从前过得顺遂看不出来，不说无花，日后天流年纪大了难免圆寂，叶沉还不是得大受打击，念不下去经。
相比诸多苦行的僧人，叶沉从未来来，心里想的太多了。
可惜天流一叶障目，看到叶沉极佳的悟性，虽然也掂量他可能没什么佛心，却不当大事，没想到若是天生大德，何须培养菩提心。
再说叶沉，看到天流脸色不好，也后悔了起来。他刚才是一时冲动，心情太差之下，觉得自己这么个心境还修什么佛，才脱口而出，一看天流好像很伤心，又勉强道：“方才心生魔念，唯恐日后犯戒，坏了修行。”
他还没问过无花的死因，但方才脑子里转过一遍，就觉得是石观音干的。能和无花过手的就那么几个，楚留香从不杀人，无相是和尚也不可能杀人，南宫灵是兄控，剩下的，不是石观音还能是谁。
这么一想，叶沉怎么会不生魔念。
他早觉得石观音利用亲生儿子很不是人，若是还弑子，此人……
天流看叶沉脸色阴晴不定，也猜到几分，微微闭眼，“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叶沉被那声佛号惊醒，也跟着低声念了一句，问道：“二师伯，不知无花师兄，是如何遇难的？”
天湖将那封信递给叶沉，示意他自己看。
叶沉接过信一看，内容果然和他想的八九不离十。信是无相写来的，他和无花下山后，就奔着济南城去。那时南宫灵不知如何，从楚留香的看守中逃了出来，楚留香在追逐中也遇到了无花和无相，三人约定分头寻找南宫灵。
岂料石观音似也看准了这个时机，要杀南宫灵，恰被无花遇上……待楚留香他们找过去的时候，无花已经死于石观音之手，但好在他还保住了南宫灵的性命。
南宫灵悲痛欲绝，他被拷问了那么久也没吐露消息，无花一死，他立时把石观音当仇人了。并且与楚留香、无相商议后，想着无花往日喜好泛舟，爱做雅事，便将他的尸身，放在木筏上飘走，令其自然葬于水中。
看完信，叶沉呆了半天，内心十分煎熬。
天湖不忍的道：“师侄心中有何事？”若是为无花悲痛，神情不当至此。
叶沉对师父道：“……想立刻下山。”
天流也很煎熬，叶沉的戒虽然已经受完，但整个三坛大戒还有一坛未完成，僧人们还不算彻底完事，“你现下去，也只能水边悼念，不如为无花多念些经吧。”
“念不下去。”叶沉脸色晦暗，“此事……”
他心里煎熬，却和天流以为的有些许不同，他想下山不全是为了去悼念，他有点怀疑无花没死。
虽然楚留香、南宫灵还有无相的眼光都毋庸置疑，但他与无花相处久了，看了无相的描述，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又觉得希望这是无花的设计，又怕无花果真诈死是要干什么坏事，更加还担忧若是自己猜错了，岂不是白白污了无花，如此心情反复，还真是煎熬的念不下经。
天流也很心累，看向了天湖，“师兄……”
他是又理解叶沉和无花情谊，又怕叶沉因此愈发远离修行道，再想到自己也见识过石观音的功夫，怕徒弟下山吃亏，两下为难，不比叶沉煎熬的少。
天湖看着师弟，摇了摇头，“让他下山吧，若是能回来，三年后可受菩萨戒。”
天流愣了，他没有天湖想得深，天湖这意思竟是叶沉出去只有两条路，要么别回来，要么回来就什么都别带，包括一切杂念。
天流一咬牙，再加了一注，“不错，三目，你若要去，非但如此，还要立刻放弃现在的戒行。”叶沉入门，已有十年戒腊，若要下山，不但是两条光光的选择，因他未等三坛大戒彻底完成，还得放弃原有的戒行，那回来后，叶沉就等于重新受戒，戒腊重新算起。
叶沉待要说话，天湖按着他的肩膀道；“入门三问，便是我佛门不收勉强之人，你做的任何决定，你师父不会有丝毫管束。”
天流也叹了口气，“不错，三目，你不必顾忌为师。”
三个人都明白，这可算是叶沉的一次考验，此行一半因为无花，一半因为叶沉向来的心中无佛，也着实需要明确一下心性，这将决定他日后的人生。
而叶沉面对天流这样的态度，眼眶一热，“弟子无音，愿……放弃本身戒行。”
天流重重的压着叶沉的肩膀，鼓励的看着他，“好，你下山去。三目，无论结果如何，雪窦寺还是在那呢。”他刚才一瞬间也想明白了，徒弟做不做成高僧没关系了，就是还俗了，那也还是他徒弟，一日为师，终生那啥啥嘛。
叶沉差点泪奔。
泪奔之余，更是怅然。
只听别人闪电结婚离婚，他这是闪电戒行。前脚受戒，后脚放弃戒行，不知道算不算前无古人了……
叶沉做了差不多十年和尚，十年修行，十年持戒。
可不要说他这十年，便是天流这样几十年戒腊的僧人，若要放弃戒行，也只需简简单单一句话。
受戒时郑重的问过又问，佛前仪式冗长庄严，三师七证，百八十戒律，但无论你遵守过多久，持戒多严格，放弃，都是一句话即可，甚至不拘见证人多少。
这是佛门的宽松，还是严苛呢？
十年修行一朝丧，天湖说他佛缘不够，那么他的佛缘，究竟只有这十年，还是会更多，暂时是不得而知了。
☆、三往济南
虽说放弃戒腊了，但叶沉现在还属于少林寺的人，尚未正式还俗，日后还持不持戒，要由他这次出差结果而定。下山的路上叶沉就一直在胡思乱想，他如果这趟下去没历练出来，落个还俗的下场，可怎么办呢……回老家结婚？不行，他就是不想包办婚姻才当和尚的。
可是一个当过和尚的人，要如何找工作！
……哎，有点不大对，他是当和尚，又不是出狱，怎么搞得跟刑满释放人员再就业一样，应该也没那么困难吧？你看看人家鲁智深……哦，妈呀，他如果出去几拳把石观音打死了——且不论这个可能性的大小——岂不是要和鲁智深一样逃亡，还不定能和鲁智深一般找到梁山集团那样的工作，因为他原来的工作地点就是江湖最大的集团之一。
这个时代要是有淘宝店就好了，他喜欢那种工作方式，家里坐着，来个前少林寺高徒还俗后辛苦创业，开淘宝店卖手工开光佛珠手抄佛经等……
这思想越来越无边无际了，叶沉敲了敲自己的头，他也是脑洞开太大，不晓得让谁影响的。
这次下山叶沉又是隐藏了小和尚身份，穿上书生装，他现下也不好顶着少林寺的名头行事。
路上想着想着自己和鲁智深（？）的事，有点怕也落那个下场，加上之前的打击，心中顿起愤懑，一拳捶在旁边几人合抱的大树上。
树倒了。
“……”叶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要说一棵树……击倒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有点惊奇的是，自己刚才使出来的，是少林神拳，以刚猛出名的拳法。
以前天流就说他的心性无法把少林神拳练精，没想到方才那些竟是意外的契合了心境，拳法水平一下就上去了，也就是传说中的顿悟。
以前练个十年八年也没法领悟，如今走在路上就顿悟了，还能说啥呢。
“这就是人生啊！”伪·小书生一巴掌摁在另一棵树上，这又是十二合掌中的坚实合掌，毫无意外的，另一棵树也倒了。
叶沉就这么神经病犯一下痴狂的徒手推倒了十几棵树，蹦蹦跳跳下山去了。
后来少林巡山的弟子发现了这些树，都吓了一跳，再一看痕迹还是少林功夫造成的，都猜测是哪位师叔伯练功，竟破戒伤害山上的花草树木。
叶沉下山直奔济南城去，他出来的事情，目前除了天流、天湖没人知道。
他前脚进济南城，后脚就被楚留香找上了。济南这边局势未定，南宫灵被关押，任慈远程下达命令，让丐帮的人都暂且听楚留香的话行事，楚留香声望高，丐帮没有不服的。叶沉来过济南城几次，最近一次还比较近，所以一来就被认出来了，通报楚留香去。
楚留香大约也猜到了怎么回事，赶紧的找上叶沉，“今日北少林举行三坛大戒，没想到无音还是赶过来了。”
叶沉没说自己是直接放弃了戒腊，笑笑说：“香帅叫我叶沉即可。”
楚留香不知他现在处于尴尬境地，只以为他不愿以少林弟子身份行走，至于内里原因不必深究，口中从善如流的称呼，“那叶兄弟可要见见无相师兄？”
“劳驾了。”叶沉差点习惯性的合十行礼，手举到一半，按捺下来，和楚留香握了握手。
楚留香：“……”
“这是哪里的礼节吗……”楚留香纳闷的回握了一下，他打量叶沉神色，也看不出悲痛，想来即便有悲痛，从少林到这里好几日路程，也早悲痛不出了，于是掂量着道：“无花……叶兄弟节哀？”
叶沉眼神闪烁，“他葬在哪处水间，到时还要请香帅领我去拜祭。”
“嗯，无相师兄一连几日，都会去诵经。”楚留香道：“叶兄弟从山上来，任帮主可托你带话？”
“没有的。”叶沉和任慈压根不熟，在少林寺他就没去见任慈，但南宫灵如此下场，任慈心情之复杂，想想天峰就知道了。
楚留香将叶沉带到无相面前，这师兄弟两个见面，都是想看无言。
无相眼睛都红了，带着几分自责的道：“我有负师父重托……”
叶沉哪能怪无相，这事无相心里只怕不好受得很，对着他都红了眼睛，回去对着天峰不知道多痛苦，但他这时也说不出话来，握着无相的手紧紧捏了捏。
无相神情恍惚，“不久之前，离别之时师兄弟三人尚是好好地，不想再见面，已是如此情景……”
叶沉也唏嘘了，无相还不知道呢，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不止是无花圆寂，还有就是他放弃戒行。无相悲伤过度，一时竟未发现他身上装束不对。
他拍了拍无相的肩膀，低声道：“麻烦师兄，先带我见见南宫灵，然后我去为无花师兄念经。”
“好的。”无相收敛悲容，与楚留香一同带路。
南宫灵在无花死后，就目眦欲裂，直嚷着要为无花报仇。他现下还被关着，一来大家不敢真对他掉以轻心，而来说是关押，也起了保护的作用，他现在性命还被人惦记着呢。
而南宫灵也不是被悲痛冲昏了头脑，他的的确确万分想为无花报仇，但他也不想受到制裁，所以才拖了这么久，叶沉的下山了他们还在扯皮，就是南宫灵太过警惕，他要磨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合作计划。
叶沉倒是看过原著，可惜别说他记不清，就算记得清，也不可能从原著寥寥数言中，就知晓如何找到石观音的老巢，以及石观音的想法计划之类的比较细节的事。
他叹了口气，倒是觉得自己和南宫灵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了。
南宫灵就住在原本他自己的院子，丐帮高手轮流看守，就这还不放心，毕竟石观音那是什么样的角色。但好在叶沉问过，石观音迄今，还未出现。
☆、商谈
叶沉到了南宫灵的院子，这位也没闲着呢，在练武，一招一式带着一股狠劲，看起来也没以前那么“正气凛然”了，也是没必要再装。
叶沉就站在旁边看了会儿，你说他那么委屈的下山来，料到也许会和石观音对上，就不害怕吗？不错，石观音武功是高得多，有句话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在叶沉看来，武也没第一，石观音他拍马也及不上，就是南宫灵也比他高明，但南宫灵还是叫他给阴了。就像楚留香，实际上他水平也是不如石观音的，实战起来，很多事情都难说。
在丛林里那么久，胆子还是练出来些了的，没看下山时火气一大，还推了不少树么。他这些天含着怒，现在站在济南城，倒是看不出什么了，把楚留香和无相打发走，说自己来试试和南宫灵谈谈，然后就拢着手冷眼盯着南宫灵看。
南宫灵也察觉他们来了，上回见面他还被叶沉坑了一把，看楚留香和无相走了，也想知道这小和尚什么想法，收了功后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小和尚来干嘛呢。”
“找大和尚。”叶沉淡淡说。
让他一提无花，南宫灵脸就拉下去了，“你拿谁打趣呢！”
南宫灵爹死得早，无花又是那样的人物，他孺慕、信任无花也无怪，这下无花死了，他更是把无花奉到神位上一般，旁人不能污了哪怕一点。
叶沉早习惯了他这个兄控样，同时也很看不起他这盲目崇拜，嘴里平静的说：“大家都是一个目的，我就不和你吵了，反正你也吵不赢我。”
上回他就让南宫灵见识过了的，小师父寻常不吵架，一吵起来，那是要耍流氓的。
“……”南宫灵恨恨看着他，“我要杀人，你目的也和我一样吗！”
南宫灵看起来清明，但私底下楚留香和丐帮长老还有无相说着，都觉得他已经有点处于有点癫的状态了。他们谈条件谈不拢，有个也是南宫灵说，逮着石观音，他要亲手弑母。这一家子，也真是一家子啊。
楚留香不杀人，无相也不会杀人，南宫灵却要杀，还是杀他的生母，此时他就挑衅的看着叶沉，自觉自己现在是天下最狠的人。
叶沉脑子一转也知道他说的要杀的人是谁，呵呵一声，“你二十年难得与师兄共处，我却是师兄带了好几年的，我难道还不如你吗？”
南宫灵一听，又惊又气，一方面觉得这和尚也是拼了，想被逐出门墙不成，不过倒有点良心，一方面就是气了，老子才是正牌的弟弟好吗，你是哪根葱啊。
说起来他们俩头两年相处的还融洽，时有书信往来，最近撕破脸，就都看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南宫灵没好气的说：“那你去跟楚留香他们谈，我倒是想带你们一起去杀我妈，他们不愿意。”
要找石观音，非南宫灵带路不可，但带了南宫灵他就要坏事，下杀手，想套出路把他留在这里，是万万没门的。这时大家心里都急，可是都不肯让道。
叶沉也看出来南宫灵有点气坏脑子的味道了，“你难道不会骗他们你让步了，到了地儿再说不行吗。”
“不行！”南宫灵梗着脖子，“你是不是帮他们来骗我的啊！”
看来真的是傻了……原先也是特别灵泛一个人物，人前人后表演的极好，活生生被自己的家务事给气成这样。
叶沉：“谁有心情骗你，急着呢，再不上路人家窝都搬了，要你何用。”
“……我不信你，你是个和尚。”南宫灵背过身子去。
叶沉：“…………”
这个理由听起来是不是怪怪的？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南宫灵更忌讳出家人不得杀生那条，毕竟打诳语这个，呵呵，他怀疑这小和尚天天打诳语呢，看他在外头装的那高僧样吧。再说了，南宫灵也知道他哥被这小和尚联合老和尚坑过，总是疑心小和尚是不是真心来着。
叶沉琢磨着也是有点苦涩，“你就没仔细看看我现在的打扮吗？”
南宫灵这才回过味来，猛一转头，看他一身书生打扮，头都长出了些发茬，显然是这些天都没剃头，这才呆了一样问：“……你还俗啦？”
“弃戒了，”叶沉说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原先正在山上受比丘戒，要下来，连同先头的戒行，一起弃了，现下最多只能称半个和尚，所以你以后也别叫我小和尚了。”
南宫灵愣了，盯着叶沉仔细的看，这就怎么看怎么觉得叶沉眼睛哭红过，想来叶沉和无花情分还是有的，还愿意放弃戒行下山为无花报仇，顿时脑子一抽，对叶沉的好感度又刷上来了，上前握住叶沉的手，“……嘤嘤嘤，想不到你对我哥如此有义。”
叶沉特别想把手往外拔，但想到这是个好时机，就压低了嗓子问：“你是亲眼见着无花师兄水葬的？”
“是的，放完筏子，我在河边给他念了百八十遍往生咒。”南宫灵说起来眼睛又是红的，“我哥都是为了我才死的，可怜此前我未敢在旁人面前叫过他一声哥，就是私底下，他也不大允许我叫……”
“你亲眼，看到筏子沉没？”叶沉这句话问出来，也有点小心。
南宫灵一怔，他现在脑子还有点糊涂，“……看着的啊，河中间沉的，那是大明湖流下来的水，那一段又宽又深，周围风景也好。”
“又宽又深么？”叶沉面无表情的道：“你今日，带我去那里看看，指给我看筏子在哪沉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南宫灵要是还不明白，他就不是南宫灵了，癫是气过头了，智商没被狗吃了，“……你什么意思？！”
叶沉：“没什么意思。”
“先前那些话都骗我的呢你！你他妈一肚子坏水！”南宫灵眼睛又红了，这回是被气的，“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死秃驴都觉着我哥不是好人是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他就死在我面前，死在无相面前，你大可去问问你们少林寺的人！想要捞我哥的尸体，没门！”
“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你说这话，不和无相说？”叶沉也有点火，压下来扯着他慢慢说：“你的心眼才是被狗吃了，我先前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现在身上没有戒行，到这里来和你说这些，只求个明白。你也知道你哥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情况。若是他真死了，我就帮你蒙楚留香，你去砍了石观音。”
南宫灵下意识说：“我哥什么人！我哥十全十美！”
叶沉：“……”
南宫灵回神也懵了，叶沉那什么本事他也是知道的，真有点灵，如果哥没死，是好，但……他呐呐道：“可是……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的……”
“我没十全把握，就求个明白。”叶沉也是无奈啊，他伤起心来都要存几分疑心，痛苦死了，怀疑来怀疑去的，都要对人生产生怀疑了！他的把握，都是从剧情蒙来的，现在也真的是求个明白，只要河里捞到了无花，他能痛快哭一场也好，就是要没捞到，都不知道哭还是笑。
南宫灵一咬牙，“好，我们去！”
☆、来杀人
叶沉与楚留香一番深谈后，取得他的同意，单独带着南宫灵出去。南宫灵在外面等着，就听到他对楚留香说的最后一句话：“放心吧，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呢。”
南宫灵气得直瞪叶沉。
“迎风一刀斩~~~”叶沉并掌作手刀，往南宫灵那边砍。
南宫灵没好气的把幼稚的小和尚挡开。
叶沉还借了斗笠，把自己伪装起来，一眼过去看不到脸，跟在南宫灵旁边就像个赶车的。
他们往济南城外走，南宫灵是地头蛇，自然熟练无比，“后面真的没人跟着吗？”他自己心理阴暗，就以己度人，总觉得后面其实还跟着人，还威胁叶沉，“跟着人就会知道我们去干什么了。”
“本来就知道我们去干什么了，”叶沉淡淡道：“你以为楚留香心里就一点怀疑都没有吗，人家自有想法，但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哼……”南宫灵一副不爽的样子，也是，他心底是无法接受他哥哥骗他的。
能看到水了，叶沉又问他，“你会水吗，等下我要是在水里抽筋了，你来救我吧？”
南宫灵：“不会！如果抽筋，你就安心的去吧！”
叶沉还待说些什么，忽然抬头，与南宫灵对视一眼，口中慢慢说道：“那要是在陆上……你总可以保护着我吧……”
南宫灵也压低了声音，“我才是应该被保护的吧？”
他们这里说着，前方林中闪出一抹红色身影。
两人停下脚步，看着那个高窈女子，她将面纱撤下，柔声道：“南宫师兄。”
“长孙红。”南宫灵冷冷叫破她的身份：“她让你来的吗。”
长孙红向着南宫灵走来，“为了这个时机，我在济南城，可是蛰伏了好久。却不知南宫师兄怎的，只带了一个车夫就外出？”
叶沉适时的退到一旁，抱着树捏着嗓子道：“南宫大侠，我相信你！”
南宫灵瞪了他一眼，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长孙红的话……武功是不如南宫灵的。
南宫灵既不怕长孙红，心里又有气，也就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情，嫌恶的看着长孙红道：“不要磨磨蹭蹭了，今日就杀了你祭我兄长。”
长孙红笑了几声，显然有备而来，从手中拿出一个药瓶，在手中抛了几下，斜眼看着南宫灵，“那……就领教了，南宫师兄。”
叶沉躲在树后面，冷眼看长孙红欺身上前，不知手中拿的是什么毒药，南宫灵也有些忌惮这未知的东西，避让着长孙红拿药的那只手。
长孙红也知道自己不如南宫灵，两人过了几十招，她便打开药瓶，“这是天一神水练出来的，功效可能不如纯净的天一神水，但如此几滴，足够南宫师兄受了。”
南宫灵脸色分分钟变了，“天一神水？”
天一神水的大名，谁人不知道？他虽然武功高于长孙红，但面对天一神水……
可是神水宫的镇宫毒药，怎么会出现在长孙红手里？
叶沉也是惊呆了：他妈的谁趁我不在改了设定？！明明无花就没去神水宫！
长孙红以内力逼出药水，仗着天一神水见效快，掌势漫天，夹带药水挥洒向南宫灵。南宫灵和她是近身战，这时要退后是来不及了，但长孙红显然为了这一招考虑过很久，覆盖面着实广，他夺去大半，手上也不免沾了一点，触之冰凉入骨，他心底一惊！
惊的不是天一神水这天下奇毒，而是这毒药效力发作起来，根本不是天一神水！
“哈哈……”南宫灵突然又笑了起来，身形不见丝毫萎顿，伸手掐住了长孙红的脖子。
长孙红面露惊恐，“你……”
南宫灵：“你要使空城计，怎不仔细一点？”
空城计？
长孙红猛然惊醒，“这不是天一神水？！”
“我还想问你呢……”南宫灵冷冷给他看自己手上被腐蚀了一半的黑斑，这是毒药，但并非天一神水，不过他也无心对长孙红说那么多。在他看来，长孙红是石观音的心腹，就该死了。
“南宫大侠……”叶沉冷不丁叫了南宫灵一声，这事不对劲啊……
南宫灵看他一眼，手上还在用劲，长孙红已经面目发紫了。
叶沉目露威胁，他这时若出手，南宫灵是挡不住的。
“哼。”南宫灵松手，长孙红待要摔在地上，他又是一掌击在长孙红胸腹，长孙红往叶沉那边飞去，摔在树上滑下来，正落在叶沉面前，刚刚好，足见南宫灵控制能力。
叶沉探了探昏迷的长孙红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没死。
叶沉剜了南宫灵一眼，南宫灵只当没看见。
到这个份上，南宫灵也明白了，长孙红后头定然还有高人，他们无法察觉的高人。
南宫灵朗声道：“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如出来相见。”
随着他的话语声，一个拿着刀的人出现了，他对南宫灵温柔一笑，胜似滚滚惊雷。
南宫灵呆了，面容呆滞了。
叶沉下意识的一缩，脸色很难看。
是无花。
卧槽。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个人都惊讶得无法言语了，尤其是叶沉，心情别提多复杂。
无花瞥了长孙红一眼，“你武功倒是精进了。”
“哥……”南宫灵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很艰难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你没死……”
无花：“嗯。”
南宫灵上前了一步，手足无措，“那为什么……她……石观音呢，她现在……”
无花道：“母亲当然是在大漠，走不开呢。”
南宫灵并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愿意去想，“哥，你是为了死遁吗，也好，不如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吧……去大漠也好啊。”
无花一声不吭。
良久，南宫灵道：“……你是来杀我的吗。”
无花抬手，举刀，迎风一刀斩的起势。
南宫灵的脸白了。
叶沉的手捏紧了，他的脸色也有点白。
无花死遁他可以理解，反正少林寺混下去也没前途了，当和尚又不是他意愿，不如金蝉脱壳。但是，设计完自己“死”，再设计长孙红送死，最后出来把南宫灵也砍了，这他妈是几个意思啊？
到这一步，不可能是石观音的意思了……那么，之前要杀南宫灵，却“杀”了无花的那个“石观音”，真的是本人吗？
想到方才无花说的一句话，石观音在大漠走不开，叶沉心都沉了下来。
无花，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灵胸腹带伤，摔在叶沉面前，一如之前的长孙红，只是他的伤口是刀伤。
一刀，即败北。
叶沉再探他的鼻息，同样微弱。
丐帮人多，又是在大本营，楚留香他们才知晓叶沉来了，无花却是不知道的。他看着戴斗笠的人，轻声道：“车夫的手……有这样白嫩吗？”
叶沉缓缓起身，苦笑一声，将斗笠摘下，“亲弟都要杀，怕也不少我一个师弟了……不，如今连师弟也不是了。”
无花死遁，他也弃戒，若无花选择此时生死相见，两人便当真不算师弟了。
他为无花弃了十年戒行，无花却在盘算自己的计划，说不定还要杀他灭口，真是可笑。
无花一看是他，一刀劈伤南宫灵都未改的脸色，总算是变了一下，眼中神色莫名，“三目，这个时候你该在少室山。”
他扫视着周围。
“放心吧，”叶沉道：“就我一个人，师父没来。”
叶沉说着，散指如初割莲，以十二合掌起势露出防备的姿态。
无花看着他，沉吟道：“你真让我为难啊，三目。“
☆、恩断义绝
天空不负众望的落下了雨滴。
起初只如牛毛斜织，渐渐变大，打湿了叶沉和无花的脸颊。
但是他们都没有去擦，这个时候是不应该轻举妄动的。
叶沉的动作隐隐把长孙红和南宫灵护了起来。
无花看见他的动作，轻声道：“我们打个商量，你将他们交给我，我放你走。”
叶沉没说话。
大家都不是傻子，且不说他根本不可能交人，就算他交了，无花能放他走吧？放他去给楚留香报信啊？以无花的态度，杀可能不会杀他，但他之后也别想再见到自己师父了吧。
“所以我说你让我为难，”无花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定然是不会杀人的，即便不是你亲手杀人，可是，他们却是一定要死的。”
叶沉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他都不敢说自己想过和南宫灵一起，去杀石观音。
叶沉看了看地上只剩小半条命的两人，面沉如水，抬头对无花道：“无需多言，动手吧。”
无花反手将刀插入树干中，赤手空拳与叶沉对上。
叶沉知道和无花决斗有多难，他在无花眼中，根本无所遁形，无花手把手教导过他。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无花只给了他两条路。
雨势越来越大，乌云蔽日，处于树林之中，即使是白昼也如同黑夜。
出招即变招，叶沉最终没有选择用十二合掌，或者自己更为擅长的飘萍掌，而是以少林神拳御敌，此时此刻，唯有这种刚猛的拳法才贴合他的心境。
一拳惊人。
无花目含欣赏，口中竟忍不住点评，“这么多年，你总算领悟了少林神拳。”
连他也没有直面应对这声势惊人的一拳，而是选择了避让其锋芒。
暴雨已成倾盆之势，而叶沉的招式，好似暗合着连绵惊雷，向无花袭去。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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