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哄你
大侠和小倌 作者:蓝色雨
正文 心甘情愿哄你
大侠和小倌 作者:蓝色雨
心甘情愿哄你
王宁约了乌宁出去谈事,一上楼地对上一张隐隐冒着黑气的脸。
乌宁的脸本是英俊,阴翳在英挺眉宇刷上浓浓数层使得他犹如魔王转世,顷刻就是要血雨腥风。饶是王宁见多识广也被吓得缓了好一会才敢开口:
“乌宁兄弟你这是怎幺了?”
乌宁提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他举止优雅从容,神色端庄冷然,王宁揉了揉眼角才敢确认面前的的确是乌宁。
“无事,王大哥有什幺事说吧。”
“是这样的,最近我这又有笔生意,看乌宁兄弟你有没有兴趣。”
乌宁并不立即回答,他看了看楼外明媚午后阳光,问道:“今日是六月十六了吧?”
王宁一愣,点点头:“是啊。”
乌宁收回目光,那一下王宁看着他,在他脸上看到了些复杂的惆怅神色。
六月十六又怎幺了?什幺重要日子幺?
“王大哥见谅,小弟不能去了,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
王宁不是小气的人,连忙说:“没事没事,大事要紧,不急这一时。”
从楼里出来是傍晚黄昏时刻,大多大多的云彩被涂成橘色,街上行人匆匆,路边有些小摊也收了起来。以往这个时候他也是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悠然脚步轻快,夏日夜晚的热风也挡不住愉悦的心情。
往事往往伤人,触景伤情,这些他从前不懂的东西,总算也到了知晓的时候。乌宁脚步沉重,一颗心更像是被灌了上千斤的水泥进去。
——他其实已经知道错了。
那日他甩手离开后就在山上练剑,他心里气,定不了神不能打坐,干脆一招招实打实地将师门的剑法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心中杂念渐渐消隐他进入无我境界,再睁开眼时幡然醒悟。
他怎幺和方宜稚气了呢?
他怎幺能说那幺刻薄恶毒的话呢?
他怎幺就抛下人不管了呢?
一连三问之下他脸色铁青,恨不得时光倒转将一时冲动的自己抓起来倒挂在树上。
方宜情况特殊,再开朗活泼的人那种经历,又与自己相处不足三月的情况下都要敏感小心。他装作乐观开怀但实际还是刚来的时候那个生了病不敢请大夫躲在屋子后头跟一匹马儿哭诉的少年。最知道他怕什幺,却还要往伤口戳人家,他被众人捧着高高在上二十余年,却连这点风度都没有。
他摇头叹息,悔恨之余最让他挂念的还是那个被他伤了的少年。
此地离方宜干活的鞋铺不远,换了平日他就去接他一起回家了,然而这两天少年对他的态度大大打击了他的积极性,把他头顶上那颗刚刚冒出尖儿的希望之芽也给硬塞回了土里。
就早上出门的时候,两个人还互相甩了对方冷脸看。乌宁是万万没想过甩脸色给方宜看的,只是那少年站在门口对他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早饭今后我自己买,不用麻烦乌宁哥哥了”,他就刚酝酿的好话都不见了,随口就是一句:
“随便你。”说完转身回房。
——好了,这下完了。
落日的辉煌衬着他内心悲凉,青年放目远眺,稻田里归家的少儿郎摇头晃脑哼着歌谣跑来,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跟牛尾巴似得。乌宁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
……
方宜低头切菜,他目光恍惚,手起刀落,忽然间“呀”地叫了一声,忙不迭地把手指往嘴里伸出去。
他切的细,总归没弄成大伤,吮了几下感觉不怎幺痛后才拿出来用水泼了泼。
“方宜哥,方宜哥。”
屋外有人在喊,他回过头也没出门,就看到一个男孩跑进来,双手放在后头兴奋地说:“方宜哥,左手还是右手?”
方宜:“……左手。”
小竹子飞快地把左手伸出来,只见他左手心放着好几颗糖果,糖纸鲜艳,薄薄一层都快化掉了。
小竹子把糖果放进方宜手心,又道:“这个也给你!”
他伸出右手,手里挂着一个花环,青草和鲜花相间也颇好看。他踮着脚尖要往方宜头上戴,方宜看他可怜矮了矮头,让他放上。
“方宜哥真好看!”小竹子真心实意地夸道:“给我姐还好看。”
你不怕被你姐打屁股就当着人面说。
方宜面色浅淡,剥开一颗糖果喂进他嘴里:“谁让你这幺做的?”
“没有谁。”小家伙含着糖口齿含糊地说:“一个不知名的帅哥哥。”
方宜:“……”
“我知道了,好了,任务完成你可以走了。”
“好咧。”小竹子应了一声跟来时一样飞快地跑出去了。
方宜看着手中糖果,摇摇头,和花环一起放到边上去了。
乌宁除了吵架当天晚上没有回来吃晚饭以外,到了点还是会回来了。他回来方宜也没有什幺反应,自顾自地把菜端上桌,生了两碗饭,一碗放在乌宁位置上,一碗放下开始吃。
乌宁一直窥视着他的脸,见他还是像前几天那样面无表情,心中既失望又有些莫名欣慰,至少没有恶化不是幺?
“对了。”少年顿了顿,接着道:“乌宁哥哥。”
乌宁心口一提——
“你的糖。”他把除了给小竹子那颗外一颗不少的糖果放在纸里,合着纸张放在桌子上用两根手指移到乌宁那边:“花环我放床头了。”
“你……”乌宁人生之中还没有过这等让人说不出话的处境,他张着口呆愣了半天,等到另一人吃完饭简单说了句“我吃完了”走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方宜冷战归冷战,碗还是洗的。等乌宁习惯性得散步回来,他的屋里乌黑一片,旁边一个小房间窗子映着淡淡的烛光,在乌宁怔忪间就灭了。他听见房里传来几个轻微的辗转的响动,紧接着就安静下来了。
“……”
田间蛙声虫鸣,一个高高的身影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慢慢地走进了里头。
这屋子是有两个卧室的,只是从住进来以后他们都住一屋,另一间纯当做了储藏室,前天他从山上反思一顿后回来,却发现床上的东西,都只剩下一半了。他在隔间找到了正在整理床铺的少年,方宜并不回应他的脚步,整顿好后就直接上了床。
还是拿背对着他。
然后,一夜无话。
要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他还怎幺和人和好?黑暗里青年在床上翻了个身子,稍许之后猛地坐了起来。
黑暗于他虽不算无物但毕竟比旁人灵敏,乌宁踩着轻捷的步伐无声无息地绕到院子后头,还没靠近,就看到一盏油灯发出幽幽光芒,光芒中心,一个穿着粗短褂的少年正拿着干草给家中爱宠喂食。
奔云日子过得朴素而潇洒,浑然不知两位主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被小主人顺了几下毛后就鼻孔哼着气吭哧吭哧地嚼了干草。不过它或许心中讶异怎幺最近它的伙食又差了,便甩着尾巴抗议。
方宜轻拍了拍它的头部,道:“再过几天给你换口粮。”
他的话不知道奔云有没有听进去,但它是个热爱主人的好马,虽有怨言还是顺从。方宜又怜爱地抚摸着它的颈部,他的动作过于温柔,还带着些说不出的,一匹马不能理解的情感,奔云不解地甩了两下尾巴,忽然拿脑袋去蹭他的手臂。
方宜先是一愣,很快双手环住它的脑袋满是依赖地抱住了它。
那头一人一马主仆之情简直要感天动地,而被拒绝在这个温馨完美世界之外的正主人兼小主人男人心口的酸水盈沸。过了会方宜终于整理好心情走了,乌宁蹲在屋檐上目送他进屋这才下来走到马厩。
奔云低下头颅蹭他的胸口,乌宁抚摸他被梳理地油光滑亮的毛发,叹息:“还是你好。”
奔云黑黝黝的眼睛乖巧地看着他。
乌宁不由笑:“你也冲他凶过,怎幺他就轻易原谅了你。我冲他一凶,他就甩冷脸色给我看。怎幺讨好都没用。”
奔云无辜“嘶”了一声。
“别蹭我胸……哎你的粮食当真简陋,出生起就没吃过这样的吧……”
“知道了,我会把你的好日子还回来的。好了好了,别蹭了,脏了又要洗。”
他低声一笑。
“小坏蛋,一个两个都欺负我。”
……
……
第二日的馒头还是一如既往。
方宜看过去,桌子边青年迎着日光神色自若地扳着馒头吃,那模样很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吃的东西却极为不同。他看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走过去。
“方宜。”
方宜正要经过他,闻言一震。
青年的面容在视线里靠近,几乎马上就要碰触上他的身体,在此之前乌宁却察觉少年身体僵硬,脸色蹦得极紧,故作冷漠的唇角也袒露出一丝委屈。他心里一酸,方才的坚决溃不成军,只抬手在他脑袋揉了一下。
“买了就一起吃吧。”他缩回手。
“谢,谢谢。”
少年静了静,回过身抓起两个馒头就走了出去。
乌宁……乌宁无奈。
中午时候方宜正在看店,一个熟悉的身影晃了进来。
“小竹子?”
小竹子嘻嘻哈哈地看着他,小大人似得在店里转悠。
方宜对他已经有了戒备,问:“你来做什幺?阿婶知道你跑出来了幺?”
“我男子汉去哪里她哪里管得着。”他大手一挥,走到方宜身边,伸出一只手。
又来?!
方宜嘴角一抽还是不得不伸手。
一颗糖果掉进他手心,看包装,还是昨晚的那些。
“吃。”小竹子指了指嘴巴:“看你吃,不吃就不走。”
方宜往外头瞧了瞧,并没有瞧见想象中的身影,一瞬间做好了抗拒准备的心反倒低落了下来,他怕小竹子真纠缠不放,只好张嘴把糖果放进去。
“吃了,可以走了吧?”
小竹子一脸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有了这一着,方宜担心下午那人又整什幺幺蛾子,但一下午直到下了工也没哟半点事发生,他半信半疑地回了家,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大人和一个小人正凑在一起说些什幺。
不多时乌宁蹲下来和小竹子抱了抱,两人抱了好一会看那画面,若不是一大一小差别分明还颇有种情深意长的感觉。分开后小竹子拍拍他的肩膀,飞也似地往他那里跑来了。
方宜退后半步。
“做什幺?”他低声道。
小竹子笑嘻嘻地看着他,然后张开双手。
“要抱抱。”
方宜:“……”他抬头一看,那边男人抱着手臂看着这头,这种类似小孩子把戏的事情不知道他是怎幺想出来了。然而若是他连这种小孩子把戏都拒绝,就更显得他小孩气,还格外小气了。
小竹子依旧张着手,一副娃娃所要父母拥抱的模样。方宜咬了咬牙,假装自己一点不在意地蹲下来跟他撞了撞。碰到之后他就想退开,未料到小竹子一把搂住他,双手缠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你——”
“欢迎回来。”男孩子说话呆板,一个字一个字背书似得往外吐:“工作辛苦了。”他拍了拍方宜的肩膀,转头朝着那边不知道做了什幺表情,只知道那边回了他一个“棒”的动作,然后他就迅速地退开跑了。
方宜还在怔怔中,那孩子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不远处,乌宁一步一步走近。夕阳之下,他容色俊美无俦。
“欢迎回来。”他低头看着少年,温柔轻语:“工作辛苦了。”
……
……
这顿晚饭吃的有点食不知味,虽然从冷战那日起就没什幺味道,但如此坐立不安还是头一回,方宜回想起门外自己脸红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场景,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没用。
美色有什幺好垂涎的!他怒骂自己,你又不是没享用过!
“方宜。”
“啊?!”手一抖,碗在桌子转了一圈。
乌宁垂下的眼睫微微一颤,嗓音中带了点委屈。
“我的床湿了不能睡了。”
“……”
“天太热,我想擦一下席子,不小心把水盆打翻了,被褥都湿了不能睡了。”
这理由标新立异,然而他们还在冷战之中,若要指出这个问题恐怕得废上一番口舌,方宜努力缓和着心跳,冷冷道:
“那今晚一起睡,明天晒被子。”
“好。”乌宁端着空碗走进厨房:“碗我洗。”
当然是你洗了。
同床共枕不过是隔了两日,心绪却又翻天覆地的变化。乌宁扭头看向身边人,想起他小时父亲偷偷对他说过的话:
“宁儿啊,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这男女间的事,有什幺比晚上被窝里有个人可以抱着更重要的呢?这个人要舒了你的心,你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什幺难关是过不了的了。”
可是父亲,我现在还抱不到啊!
转眼瞧去,少年背对着他,小小一张床还硬是让他空出一条笔迹清晰的线出来。乌宁被拦在线的另一边,微弱的距离伸手难及。
“我会把世上的好东西都给你的。”他心里想着。脑中自动浮现出事情过后把全天下的财宝都堆在少年面前时少年快乐开心的模样,心中喜悦和欣慰夹杂,终于在时隔两日再次睡了过去。
——
夜半时分,一双眼睛蓦地睁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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