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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彼旷野(蛮荒)/原始印痕 作者: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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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彼旷野(蛮荒)/原始印痕 作者: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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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辰神情恍惚, 长矛横放在大腿上,双手紧攥矛杆, 他保持了这个姿势许久。骨屋里终于有动静传出,是脚步声, 夜辰抬头,见雍易从骨屋中走出来, 他身边是长脚亦和朵朵。雍易受伤的手臂用根树枝夹住,缠着皮条子,他仿佛没事那般, 跟长脚亦说着什么。
雍易发现夜辰, 话语戛然而止,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夜辰起身走了。
“他很生气,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惹他生气。”雍易苦恼述说,目光望着夜辰离去的方向。
“他在外头坐了很久。”长脚亦出过骨屋一次, 当时就见夜辰坐在那儿,显然就没变动过姿势。
“原来夜辰好凶呀,还以为他是个很好的人。”朵朵以前觉得他是个安静、温和的人,但他竟打伤了雍易,简直比猛兽还可怕。朵朵心里对夜辰有不满,是他害雍易受伤,而且他对雍易的态度很怪。
雍易神情沮丧,他认识很凶的夜辰,也认识安静而温和的夜辰,他显然把夜辰惹毛了,才会见到如此凶狠的一面。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没想明白。
骨屋里,朱矛崖和巫采也显得困惑,巫采问朱矛崖:“夜辰看起来不是个凶暴的人,怎么会打伤人。”朱矛崖也有同感,他留意过这位新成员,他很勤快、刻苦,话少而沉稳。亲生爹的朱矛崖说:“多半是雍易的缘故,有时,连我都想打他!”
“他手受伤了,你可别打他。”巫采心疼儿子,喃语。
“我就随口说说,几时打过他。” 朱矛崖说得无奈。他哪里敢把儿子怎样,折断朱矛的事,都没痛揍他一顿。这臭小子,都教他妈给宠坏了。
巫采低头莞尔,她笑的时候特别美,看得朱矛崖入迷。朱矛崖的大手悄悄摸上巫采的脸庞,又轻轻收回,两人温情相视,尽在不言之中。他们夜晚可以相伴,白日身份则只是一位部族的巫和一位部族的勇士,不能有私情。
朱矛崖没在骨屋停留多久,他很快离开。
送走两个最爱之人,巫采用石臼杵药,在杵声中想着那个叫朵朵的女孩。她似乎很喜欢雍易,她是个好女孩,只是雍易这孩子,性子野得像树上的猕猴,不喜静。这文文静静的女孩,似乎也不适合他。
身为有神通的巫,巫采没怎么烦恼儿子的事,他是得神灵祝福的人,自有神灵为他指引人生之路。
雍易觉夜辰在避他,他走进次厅,夜辰就离开去坐在洞口,他走到洞口,夜辰就出去给莠草浇水。雍易于是坐在洞外,看着夜辰在阳光下泼水的样子,他的背影和水花一样,都在闪闪发光,看得人缱绻又怅然。
“怎么跑这边来了,我妹正在找你。”长脚亦拍了下雍易的肩,往对方视线望去,他瞅见莠草丛里的夜辰。第一次见到夜辰时,长脚亦没觉得他特别,直到他来西山洞后。
从没有猎人会去照顾莠草,也很少有猎人会帮公共的大火坑捡枯枝木头,一般都认为这是采集者的责任。他默默做事,默默跟在雍易身旁,狩猎时尽职尽守。长脚亦还挺喜欢夜辰这位伙伴,但他不是雍易这种喜欢。
“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长脚亦干脆坐在雍易身旁,陪他看夜辰。
“我不是说了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我气。”雍易烦恼得想揪头发,抬起伤手又放下。
“不是问这个。”长脚亦皱眉,他觉得他得换另一种方式问,“你喜欢朵朵吗?”雍易点了下头,未加思索便回:“喜欢。”
“你喜欢夜辰吗?”
“喜欢。”
“你喜欢我吗?”长脚亦问出时笑了。
雍易用怪异地眼神看着这位老友,但仍拍拍他的肩,说道:“喜欢,你是我的好兄弟。”长脚亦回头看向朝他们走来的朵朵,他的妹妹,他意味深长说:“雍易,你可别让我有一天,想狠狠揍你。”
“噫?为什么你也要打我?!”雍易很震惊,他这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朵朵拿来两个果子,一个给长脚亦,一个给雍易。三人坐在一起,看着外头玩耍的孩子们,他们小时候也曾是这样和谐,然后一起友爱的长大。
“呜呜,毛虫抢我矛!”一个胖脸男孩在树下哭着,他哭声响亮。
名唤毛虫的熊孩子手里拿支小木矛,见身旁有大人,他忙辩护:“夜辰帮我做的,这是我的木矛!”
朵朵过去安抚胖脸男孩,劝说:“团团别哭了,我拿黄果子给你吃好不好。” 团团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好,不给毛虫吃!”
毛虫拉下一边眼皮,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孩子们哭闹时,夜辰才留意到雍易、长脚亦、朵朵都在外头。他远远看着安抚小孩的朵朵,还有站在朵朵身旁高大的雍易,仿佛见到了未来的一家三口。
夜辰抱着莠草,避开他们,往西山洞的一条侧道走去,进入猪羊洞里喂养牲畜。洞窟里边,老木头父子在,他们在绑一头大猪,准备抬出去宰杀。
把草料给羊儿们撒上后,夜辰跟上老木头父子离开,他们会到外头宰杀,夜辰能帮前帮后。
白色的雪地,被猪血染得殷红,大猪嗷嗷惨叫,脖子上的血还在喷溅,端着木盆接血的夜辰没能避开,脸上溅到血点。他用手背擦去血迹,有一滴血从他唇上抹过,染了红唇,他长眉如画,眼睛明亮,双唇嫣红。
黑獾从猪身上抽出骨刀,猛一抬头,见到夜辰的脸庞,刹那失神。
阳光下的雪地明晃晃,耀眼得很,让黑獾眯了下眼睛,一向寡言的他,突然问:“雍易是不是欺负你了?”他今早看见他们打架,夜辰打得很凶。雍易这人有时蛮横好斗,还不讲理,孩童时,黑獾可没少和他打架。
“没有,他一直待我很好。”夜辰心中羞愧,在愤怒过后,他反省自己。
老木头抓着燧石刀片,利索地将猪开膛破肚,他用另一只手拍拍猪大腿,满意说道:“这猪还挺肥,上次杀的那头啊,饿得皮包骨。”
黄昏到来后,夜辰还是得面对雍易,他们坐在主厅的大火坑旁吃晚餐,虽然挨得很远。夜辰有几次偷偷看雍易的伤手,他的伤手被吊在脖子上,看着有点凄惨。夜辰内心很在意,担心打伤了他的骨头,那时气急失理智,事后心疼。
“哈哈哈,雍易,你手是被人打折了吗?”灰鸦忍俊不住,他没亲见今早的事,但已有耳闻。
“雍易,你现在知道被人打断骨头有多疼了吧。”另一位猎人也是兴灾惹祸。显然,他们都跟雍易交过手,雍易切磋时素来没轻没重,说不准都打伤过他们。
雍易单手抓块猪骨,大大咧咧啃食,谁嘲笑他,他就作势要捶谁。他也是纳闷,怎么大家都觉得他活该呢。
猎人们对他毫无同情心,然而女孩们纷纷送来她们的食物,熏肉、果子、烤鱼、炖鸡等物,在雍易跟前堆得像小山。雍易有吃有喝,很快将烦恼抛之脑后。
在有这堆东西食用的情况下,朵朵还给雍易递来一碗药汤。雍易抗拒,摇头说:“不喝,都说了自己会长好。”朵朵不气不恼,温语:“上次哥哥从崖上摔下来,也是喝药才好。”
“我妹熬那么久的药,你敢不喝?”长脚亦手勾着雍易肩,拿眼瞟他。
雍易只得拿起碗,咕噜咕噜喝下,眉头全拧在一起,可见味道应该是比较可怕。他把空碗还朵朵,抱怨:“又要我吊根绳子,又要我喝药。”
他确实很不喜欢,他一向自由惯了,连父母都很少管他。
夜辰听着他们三人的交谈,默默喝他的鱼汤,再吃点熏肉和烤猪肉,该吃吃该喝喝。他填饱肚子,悄无声息离开。
他觉得自己是悄无声息,雍易却在后头看着他离去。想着从夜辰来西山洞,两人从没这么陌生过,一句话不说,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雍易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吃饱后,跟长脚亦,朱蕊、朵朵等人到山顶看日落,等天黑漆漆,他才回到位于次厅的卧铺。此时夜辰卷着被子,像似已沉睡,他和雍易的卧铺之间,燃着小火堆,火堆烧得旺盛,暖和和的。
想他可能睡着了,雍易舒口气,他怕看到夜辰凶恶或者厌恶的眼神。今早被追着打时,夜辰看起来很讨厌他,这让雍易特别难受,比被打还难受。雍易把吊伤臂的粗绳从脖子上取下,捧着伤手望着夜辰的背发呆。
他不是个爱动脑的人,但他也不傻,夜辰待他爱搭不理,是从跳舞那夜起。那夜他做了什么呢?和朵朵跳舞,还有和朵朵去了雨洞。
“他会不会是喜欢朵朵啊。”雍易盘腿坐着,托住下巴,很认真思考。洞穴里有其他猎人喜欢朵朵,夜辰也喜欢吗?可是看起来不像啊,他好像更喜欢嗦嗦。
其实那夜,我也没对她做什么呀,雍易觉得委屈。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光会生我气。看着夜辰那疏远的背影,雍易再次觉得委屈。
“越想越心烦,头疼,不想了。”雍易边自言自语,单手解衣服。他声音很低,夜辰把卧铺拉离他很远,不会被听到。
夜辰其实没睡着,就听雍易在背后叹息,还絮絮叨叨念个不停。突然,雍易“哎呀”一声,夜辰立即起身,忙看向他,见雍易捧住伤手疼叫,而他的衣服才脱到一般。大概是脱衣时,碰触到伤手,疼痛难耐。夜辰默默走过去,他帮雍易将袖子拉下来,尽量不去碰到他的伤臂。
雍易光着上身坐在地上,大腿上放着他被夜辰脱下的衣服,他傻傻看着夜辰。夜辰就跪坐在他身旁,捧着他的伤手,低着头。他看似很难过、自责,他小声问:“还疼吗?”
“好疼呀。”雍易最会装伤,他小时候常装伤,以躲避朱矛崖的惩罚,他可怜巴巴问:“夜辰,你为什么打我?”
他手臂夹着树枝,缠着皮子,看不出伤多重,听他这么说,夜辰只以伤很重去理解。他很后悔打伤雍易,自责而心疼,他摸着雍易的手背,声音怅然:“我……我的错,下次不打你了。”
“不要有下次,那我可受不了。”雍易实话实说,他可不想再这样,被他打被他冷落。
“没有下次,再也不会了。”夜辰摇头,他把雍易的伤手,轻轻放在自己大腿上,用指腹蹭着伤手上包扎的皮子。
他始终低着头,那模样像似难过得要哭。
“夜辰,其实也没那么疼。”雍易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摸向夜辰低垂的脸庞,他觉得他像似在落泪。雍易手心贴上夜辰的脸颊,夜辰没有避开,雍易呼吸有些急促,他用指腹触摸夜辰的唇角,紧抿的唇线渐渐舒展。
指尖传来温热的气息,雍易摸到夜辰柔暖的唇,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把手缩回。
作者有话要说: 易:其实没有那么疼啦,你别难过,来抱抱。
辰:qaq
第24章 细雨·鹿
夜辰这时抬起了头, 他直勾勾看雍易, 他的眸子深不见底, 他的双唇嗫动,欲言又止。雍易感到心虚,捏住自己的手指, 适才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他眼神飘忽,喃语:“你好像很难过, 我才……”
他怕夜辰突然冷斥要他走开,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想去摸夜辰的脸,过脑一想, 确实是有点怪。
“像这样,你不能对我做。”夜辰面无表情, 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示意,有些话, 他打算说清楚。“不只这个,还有之前夜里我们做过的事。”夜辰尽量心平气和去表达,他觉得最近不说, 雍易不明白。
雍易难得沉默, 他像似在思考,他知道夜辰所说夜里的事指什么,夜辰也拒绝他好几天了,每次被拒后,每到夜里他还是会死皮赖脸去请求。此时, 雍易本来还想以“摸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搪塞,但夜辰的眼神特别认真,他也得认真去对待。
“这么做不行吗?”雍易越说声越小,他觉得夜辰瞪了他一眼,他改口:“你不喜欢,那……那就不做了。”
雍易心里其实不乐意,他还心心念念之前夜里能和夜辰亲近,他很想念那样的夜晚。像着魔那般,就是白天也会想起。
“雍易,以后……”夜辰稍作停顿,“朵朵过来这里睡,我会去鹿角那边,他那儿有空位。”夜辰觉得说出来会好些,这能免去雍易夜里找他,而且他也不必住得太难受。
“她干么过来睡?”雍易彻底懵了,他听不懂夜辰的意思。
“你们不是去过雨洞吗?以后要住在一起。”夜辰也不知道雍易是怎么想,这有什么难懂。
雍易恍然了,他仿佛被点破那般,他连忙说:“夜辰,我们那夜没做什么呀。”仿佛怕夜辰不信,他把自己都觉得丢脸的事说出:“她一碰我,我就不行了……”
夜辰很震惊,想确认他话中虚实,却见雍易苦恼地抓着头,然后将他们那晚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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