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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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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海]遇到副官就趴着吧 作者:水墨柠檬香

    正文 第16节

    [沙海]遇到副官就趴着吧 作者:水墨柠檬香

    第16节

    ☆、命运x重逢

    老旧的沿街商铺上方是整排破旧斑驳的老式居民建筑,这里没有大门,更没有看门的保安,只需要通过楼房外墙搭建起的铁制楼梯,就能上到每一层并找到所有居住的人家。一层被隔为六户,由于房子实在是太老了,现在还留在那里的除了部分老年人之外就只有某些贫困的打工者,有条件的人家都纷纷搬离了此处,很难想象在繁荣热闹的萨巴市竟还有多处像这一类的破旧建筑还依然几十年如一日地□□在那里,尽管那脆弱的水泥墙以及掉落的墙皮让它们看起来真的就像下一刻就要倒了似的。

    莱恩现在也算是个名人了,但只要他恢复从前那副打扮,即使走在大街上还是基本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所以他才可以很放心地带着刚刚采购的一些生活用品重新回到这个前不久才下定决心不再回来的家。

    在楼梯下方站了一会儿,当莱恩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忽然有一道熟悉的苍老嗓音在背后响起。

    “小莱,是小莱回来了吗?”

    莱恩惊讶地转过身,紧接着被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用布满了皱纹的手紧紧握住,他张了张嘴,随后不确定地回问了一句。

    “是马特医生吗?”

    记忆中只有原先住在楼下私人诊所的马特医生才会称呼他为‘小莱’,除了他没有人会叫这个名字。

    “诶,是我,你长大了孩子。”

    马特医生用力地握了下他双手然后松开,曾经斑驳的黑发才过了7年竟已完全花白,马特看上去老了很多,唯有看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温柔。

    马特是在莱恩10岁时搬来的这里,在楼下商铺开了家私人诊所,算不上正规,但因为手艺不错所以生意还算兴隆。那时候他每次被父亲打得狠了,马特都会偷偷给他上一点药,既要做到不让眼尖的父亲察觉,又尽可能地缓解他的痛苦。但不知为何,就在7年前他即将去上大学的前一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故,这个人忽然之间悄无声息地搬走了,连与他道别的机会都没有,那时莱恩以为这辈子都可能无缘再见了。

    “马特医生,当年您匆忙离开,我没有来得及和您道别,这次能再见面实在太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话现在去我楼上坐坐?”

    马特欣慰地看向比记忆中长高了不少的青年,他点了点头背着手跟在莱恩身后向楼梯走去,在转身时忽然瞟到对面斜对角的暗巷里似乎有个黑影,仔细看去发现不知是谁把一辆摩托车停在了那里,马特没有继续多想继续跟着莱恩上了楼。

    直到一老一少的背影消失在某层楼的房间门后,隐藏在摩托车旁y影处的男人才渐渐露出了真容。

    墨绿色的眼珠暴露在强烈光线下的刹那变得稍许有些浅淡,与男人冷漠平静的表情所不同的是眼中的极度的震惊与不信,逐渐握紧的双拳关节吱嘎作响,忽然他眼中闪过一道ji,ng光,随后又继续没入黑暗中,似乎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半个小时过后,马特终于从莱恩家里走了出来,看得出他年纪大了可能身体有些不太好,下楼梯的时候免不了步履蹒跚,果然在下最后一格阶梯的时候没站稳踉跄了一下,眼看在快要摔倒时被从旁伸出的一只手臂稳稳扶住。

    “您没事吧?”

    标准的c国口音,抬头入眼却是一张典型的外国人长相。马特虽然只是一个赤脚医生,但这辈子确实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此人身份不同寻常,于是他在道过谢之后打算马上转身离开。

    在马特刚刚打开诊所大门,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再次被身后人出声叫住,老人疑惑地回头看去,只见高大挺拔的黑发男人忽然摘下戴在脸上的黑色墨镜,露出一双独特的深绿色眼眸。

    “您住在这里难不成是马特医生?”

    马特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7年前他就是因为救了不该救的人,得罪了道上的人物所以才仓皇逃离了此处,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然为当年的事付出了巨大代价,这才刚刚回到这里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别人找过来。

    “您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8年前我被一名少年救起送到了您这里,当时我因为脑部重创丧失了一段时间的视力,我只记得您称呼那名少年叫‘小莱’,后来因为走得匆忙,6年前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谁都不在了”

    听男人这么一说,马特终于回想了起来,与小莱有关的这件事他至今印象深刻,只因为后来小莱为此事可以说是吃了大苦头。

    “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你先进来吧。”

    马特推开诊所大门,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客人过来,于是他倒了两杯白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坐在男人对面拿起杯子押了一口热水,接着继续说道。

    “这位先生,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马特此生经过他手的病患不计其数,却很少有什么特地来感谢的,因为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生意罢了,银货两讫,救命之恩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少数几次的破例也只有在小莱那孩子身上发生过几次,其中就包括了这个男人。

    “说来您可能不信,我只是单纯地想来表达感谢,如果您不想被打扰的话我不会久留,只是一点心意希望您能够收下。”

    男人从夹克内兜里掏出一本支票,很快就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可观的数字接着递到马特跟前,后者看了一眼,没有太多表情地镇定收下,若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他拇指根部竟有些许颤抖。

    “我还想问小莱他现在还好吗?那时候我怎么也找不到他,问了许多人都说不认识什么小莱”

    明明是刀刻般的英俊长相,但男人此刻眼中的温情却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瞬间柔和起来,马特沉默地考虑了一会儿,随后回答道。

    “这不过是我给他起的小名罢了,你问别人当然他们不知道。6年前想必他是上大学去了,那时候我也已经离开这里。他现在过得很好,而且早就离开这个城市了,你不用再费心去找他。”

    男人脸上闪过惊讶随后又露出些许失落,最后只能点头表示了解,在离开前他站在门边忽然侧头看向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的老人,问出了那句深藏在心底的话。

    “作为最后的纪念,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马特低头喝了一口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然回答了男人的疑问。

    “他叫莱恩。”

    “谢谢。”

    转过头的男人很好地隐藏了自己此刻的表情,只见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灿烂的阳光下,等马特再抬头去看的时候,早已没了这个人的影子,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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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上次回来已经收拾过一遍屋子,但是如今看来房间里尽是破旧的家具和杂物,莱恩只能又花了一个下午时间打扫整理,顺便把不要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垃圾站,等他全部收拾完毕,发现卧室里除了一套老旧桌椅和一个架子床之外已经空空如也,别说是网络了,墙上连个电视机都没有。

    他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忽然又觉得似乎不该向库洛洛发出那个‘偶尔来吃晚饭’的邀请,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破了。

    “总觉得什么丢脸事都被他看光了呢”

    靠在墙边光着脚直接坐在地板上,莱恩侧头看了眼白色门框上从前被自己用刀片刻下的一道道划痕,那时候每长高一点点就喜不胜收地刻下一条,像个小傻瓜一样盼望着早日能够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不用再受欺负,可以用双手保护自己。

    而现在虽然说让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9岁的少年保护真的有点丢脸,但莱恩不得不承认只要库洛洛在身边他就感觉无比安全,就好像没有什么是这个人做不到的,盲目到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要振作起来。”

    莱恩拍了拍脸颊,然后捋起袖子往厨房走去,好久不曾做饭手艺可能生疏了不少,至少在那个人来之前他还可以练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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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斯今天会来这里纯属巧合,只因近来总时不时想起8年前的往事,于是用过午饭他便单独离开了公司,骑着摩托一路凭着记忆找到了这附近。

    在莱恩他们出现之前,他实际已经在那条暗巷里待了好一会儿,直到心绪渐渐平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他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莱恩,而是那个老态龙钟的白发男人。即使面容苍老不少,背也驼了,他还是记得这个人的长相,因为8年前就是这人治好了他的伤,当纱布被取下,眼睛初见光明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张脸,所以他不会忘记。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当年无论如何也没有找到的少年竟然会是他。

    从所未有的情绪主导着路易斯仅剩的理智,迫使他做出了冒失的行为。他找到马特医生,装出一副偶遇恩人想要报恩的姿态,恩威并施地暗示那个老头子最好不要说谎也不要得罪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说了谎不过罢了,也算这个黑市医生仅余的一丁点儿良心,如果他不是真的为了莱恩着想,恐怕他很快就会送这个人去见上帝。

    漆黑油亮的重型机车飞驰在看不到尽头的高速路上,仅仅只用了半个小时便到达了梅利亚商业中心的后门车库。

    一个漂亮的甩尾把车停在入口,路易斯跨下车身,拔下摩托车的钥匙与头盔一起扔给等候在旁边的门卫,他甩了下有些汗shi的黑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现在去办公室等我。”

    只交待了这一句,他便挂断手机向后门的直达电梯方向走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恭敬站在后方的门卫才重新抬起弯下的腰,随后目不斜视地把那辆重型摩托推进车库并上了锁。

    梅利亚100层——

    正在总裁助理办公室处理日常工作的ivan若有所思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自从路易斯决定来到c国之后,就各种小事接连不断,一想到还有好几件大事等着那家伙做决断却迟迟被他找理由拖延,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助理是不是有些‘太忙了’,也许他也应该休个长假,这样老板才能乖乖地去‘干活’。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ivan还是老老实实地合上电脑,认命地往门外走去。但愿这个‘老板’能少一点奇思妙想,好让他脆弱的神经再多活几年。

    ☆、初恋(路易斯番外)

    8年前——

    21岁的路易斯在一个最糟糕的时点选择回到了c国,因为那个男人终于死了,死在了一场‘交通意外’,他也总算能够带着母亲的骨灰回到了这个女人生前心心念念的母国。路易斯在其他兄弟们忙着争权夺利的时候毅然选择离开,只为了完成她曾经临终前的遗愿。

    不要以为他与这个被称为是他生母的女人关系有多好,也许曾经是给过他几年的温情,但也仅仅是几年而已。在他刚过8岁生日的时候这个女人就病死了,直到临死之前还日日盼望着父亲能够来看看她,就像一个等待帝王临幸的妃子,可惜是个早已被打入冷宫的弃妃。

    那个男人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对外公布的消息一直都是单身,但实际上却有数不清的情妇,想当然也有数量可观的子女。

    他规定6岁以上的孩子都必须住在一个庄园里,然后接受统一的贵族式教育,并按成绩给予应有的奖励与惩罚。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他们,有的孩子尝试过讨好他,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

    路易斯也是在6岁被接过去的,住了一段时间后他就发现,每隔半年到一年时间就会消失至少一个小孩,不是突发疾病就是交通事故,死因莫名其妙还千篇一律。刚开始他还觉得奇怪,直到他找到了‘凶手’。

    原来杀死那些孩子的就是这个庄园本身,不同年龄的后代被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他们一起生活,一起游戏,一起长大,一起互相残杀,就像古老的c国民间传说,把一堆同类困在一个场地,让他们同类相食,直到最后只剩下唯一的一只就是王,他们称呼这种做法为炼蛊。

    可惜没能等到所有送来的子女全部死绝,那个男人于他21岁时终于撒手人寰,是谁动的手脚路易斯心知肚明,因为他也是幕后推手之一。

    这些年来他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却在即将取得最终胜利的时候忽然心灰意冷起来,那时候的他既固执又自傲,认为剩下那些个不成器的对手根本杀不死他,而他也并不畏惧死亡。

    因此在所有人的反对声中他带着生母的骨灰第一次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在安葬完这个女人完成了与她的承诺后路易斯遭到了暗杀,虽然他已经做了乔装打扮,甚至把一头黑发染成了金色,但追踪他的杀手数量依然多得令人发指,这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没想到那些华而不实的软包居然会联起手来,他的属下挡下了绝大部分突袭,但即使这样他依然不得不被近十人围攻。虽然最后顺利逃脱,但头部受到重创让他视线变得极度模糊,就在那时忽然有一道纤瘦的身影走进了他的视野。

    “你没事吧?”

    冰冷的雨水带着泥土混合着铁锈的腥味涌入鼻腔,倒在图书馆前的水泥地上路易斯虚弱得只能艰难喘息,他冷冷地扫了少年一眼,扩散的瞳孔几度尝试都无法顺利聚焦,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放弃。

    “好多血,躺在这里你会死的。”

    少年似乎很是犹豫,他伸手轻轻抚摸上路易斯的额头,被后者滚烫的热度惊得微微一抖,就像小动物的羽毛般轻柔地扫过了男人皮肤。

    “呼呵呵你要做什么”

    那时的路易斯c国语说得并不算好,再加上重伤,说话时听起来有点口齿模糊,但少年似乎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用力抬了抬勉强搭上肩膀的大半个身体,甚至放弃了继续撑伞,只为了能够一步三挪地把这个对他来说过于高大的男人从原地抗走。

    “我带你去看病。”

    少年正处于刚变声不久的过渡期,说话时嗓音总带着一抹沙哑,他瘦弱的身躯简直连a国十来岁的女性都不如,却意外坚持而固执地带着另一个比他重得多的伤患慢慢地往前走,一刻都没有停下。

    “到了。”

    不长的距离少年足足走了接近一个小时,虽然有些对不起病患,但其他路人一看见后者头破血流的样子都纷纷避让躲开,这也让少年放弃了向他人求救的打算。

    咚咚咚,门脸看上去不算大的私人诊所有点破旧,白色磨砂玻璃的门阻隔了路人向内探究的视线,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影子。

    过不多久门被打开,是一个看上去挺ji,ng神的老头,大概50多岁,他看向少年怀中已经接近昏迷的男人,沉着脸说了一句‘进来’。

    “马特医生,求求你救救他。”

    路易斯被马特粗鲁地剥掉上身衣物直接放到单人床上,后者戴上橡胶手套,一边拿起手边的各种器械熟练地开始为他检查身体,一边对表情窘迫的少年说道。

    “小莱,这个人是你捡的?”

    一语中的,少年并不擅长说谎的小脸涨的通红,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倏地变成了惨白,万分犹豫地看了床上半死不活的那人一眼,他发狠一般用力咬了一下嘴唇,随后答道。

    “我会尽快酬到钱的,马特医生求求你,救救他!”

    听完少年的话,马特有些讶异地看了少年一眼,接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

    “只给你一天时间,过了我就把这个人扔出去。”

    黑道有黑道的规矩,马特几乎没有为别人破过先例,他的原则是拿钱办事,之后银货两讫各不相干。少年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或许只有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才会死心,这样也好,免得他下次再捡什么东西回来。

    “我知道了,今天就麻烦您照顾他了。”

    深深向马特鞠了一个躬,到最后离开他都没有说自己非要救这个陌生男人的理由。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他侧过头想去看清那名少年的长相,却仿佛在眼球前蒙了厚厚的纱,越是努力越是模糊,最后唯一映入他脑海中的,只有马特医生的名字,还有那一句‘小莱’。

    低头快步往楼上走的少年有一头漂亮的中长发,乌黑乌黑的,看上去就像猫毛一般细软。此时雨水早已打shi了他身上洗得泛白的衬衫与牛仔裤,还有那副厚重得像啤酒瓶盖似的圆框眼镜,他站在走廊门前拿下镜片用shi掉的衬衫稍许擦了擦,然后重新戴回脸上,遮掩住了只短暂显露出的俊秀容颜。

    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大门钥匙,少年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一般这个时间父亲可能在家补觉,如果被吵醒他脾气就会变得很坏。

    他在玄关脱掉已经shi透的鞋子,光着脚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绕过起居室走进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全身酒气的男人果然正在睡觉,少年不敢吵醒他,静悄悄地走到衣柜前拉开抽屉翻找可以替换的干净衣物。

    “呃你小子回来了?”

    男人睡得好好的不知为何忽然就醒了过来,他躺在沙发床上打了一个酒嗝,醉意熏熏地看向少年,竟少见地没有对他恶言相向。

    “父亲。”

    少年僵硬地半蹲在衣柜旁,怀里抱着一套t恤短裤,全身僵硬地一动不敢动,就像被怪兽盯上的猎物一样。

    “呵明天早上给老子做几个好点的下酒菜,老子嗝有钱了!什么贵就买什么!他妈的!谁还敢看不起老子!”

    男人满口粗话并且手舞足蹈的,自顾自说了一阵后头一歪又再度睡了过去,看样子不到上夜班的时间可能不会再次醒来。

    少年战战兢兢地从他身旁蹲着爬过,一直到远离他两米开外的地方才慢慢吐出一口气。他站在原地思考着什么,接着向摆放在厨房门口的一个不起眼的五斗橱走去。

    拉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有一个破旧纸盒,纸盒中有一个塑料袋,少年伸手犹豫了半天还是拿出了那个袋子。这是男人平时存放赌资的地方,不同与那些供少年买菜的小钱,这里面放的都是整齐的大票子,尽管一向都只有薄薄的几张,不用打开少年都知道根本没什么钱。

    但今天却完全不一样,拿在手里不仅厚实而且沉甸甸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往里看了一眼,粗略一扫就估计至少有二十张往上

    如果有了这笔钱,那个男人可能就有救了。少年的心里产生这么个念头,即使他知道绝不能这么做,但冲动还是使他向这笔钱伸出了手。

    这是他第一次从父亲那里偷钱,就算事后被发现,只要他咬紧牙关说不知道,然后在房间里做出一些假相,最后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入室盗窃的贼,那父亲肯定也拿他没有办法。而且

    一想到那个凄惨地躺在水泥地上的金发男人在生死关头还惦念着自己的母亲,在听到那声隐含哽咽的‘妈妈’时,等少年反应过来时竟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那个人跟前并向他伸出了手。他心想,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这个人不应该独自孤零零地在这里死去。如果我不帮他,可能他就真的会死。

    于是少年就像是被魇住了一般,鬼使神差地做出了平时绝不会轻易去做的冲动事。而事到如今,竟然还偷偷把父亲赌钱赢来的巨款拿去给陌生男人支付医药费,少年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路易斯在私人诊所的床上躺了足足三天,即使他现在和一个瞎子并无两样,那个叫马特的医生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尤其是当少年带着钱过来的时候。

    他经常浑身冒着嗖嗖的冷气不断用一种滚烫的针往他身上各处扎,尤其是头部,简直就成了一只刺猬。要不是这家伙的技术确实管用,路易斯不介意狠狠给上他几拳。

    马特平时的病人不多,又经常外出,所以没人的时候路易斯只能一个人待在后面单间,与前厅隔了一道门帘,而那个内向的小家伙会经常来看他,几乎是雷打不动在早晨以及傍晚过来,以此路易斯推断这人应该还是名学生。

    这是路易斯躺在床上的第二天,虽然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但他头上的伤口却好转了许多,即使头发被那个无良黑医剃秃了一块,不过后者却说他恢复能力惊人,不出两天应该就能基本痊愈。

    中午的时候马特是不管饭的,他一天只供早晚两顿,目的只是让他不至于饿死,所以一到午时,那家伙就把店门随手一关自己跑去喝酒,唯独留下路易斯只能无奈地窝在单间里忍耐咕咕乱叫的肚子。

    “是谁!”

    听见外门被拉开,走路脚步声却明显比马特要来得轻,路易斯倏地从床上坐起,拿起放在床边的一把水果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啊,吓到你了对不起,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路易斯有些奇怪少年怎么会在这个时点出现,他心中暗自警惕,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是不是中午没有吃饭,我带了点饭团过来,不介意的话请用吧。”

    少年拉过凳子坐在床边,安静的房间里还不停回荡着路易斯肚子咕噜噜的轰鸣声,后者听见他打开饭盒的声音,然后拿出包着油纸的圆形饭团塞进他手中,难得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耳根,男人低低地道了声谢,然后拿起饭团就吃了起来。

    温热的饭团似乎并不只是用大米做的,路易斯不太清楚c国的饮食文化,只知道他们喜欢吃各种米做的主食,里面的馅儿心包裹的是r_ou_末、胡萝卜以及r_ou_松?奇怪的组合不过味道似乎还不错。

    少年今天异常沉默,虽然他平时也是个内向的性子,但昨天来看自己的时候还总是断断续续地和他说个不停,有些笨拙,还带着些可爱。

    路易斯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模糊地看见他留着中长的黑发,脸上带着一副很大的眼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苏醒过来后第一个问少年的问题就是将来想要什么报酬,并告诉他可以不用有任何顾忌,只要他能活下来,一定会答应做到。当时这名少年听了他的话之后,这样回答了他。

    “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如果将来我们有缘再见,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羞涩内敛的语调,对未知世界的向往,当时少年给予路易斯的反应有些意外,又透露着卑微的平凡,惊讶的是这个人的单纯,至于平凡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在失望些什么。

    今天的少年格外沉默,等路易斯吃完之后,他拿过刚刚拧干的热毛巾,一根一根地帮男人仔细擦干净手指,比昨天更小心翼翼,似乎正极力避免与他做出身体接触。

    “你”

    路易斯在他转身前忽然拉住了他的手,他几乎都没有怎么用力,没想到少年却像是疼极了一般猛地颤抖起来,急促的呼吸与忍耐的闷哼声让男人感觉到异常,他没有松开手而是拉过他并快速用双手顺着手掌向上轻轻按压。

    “不你放开我!”

    少年努力挣扎起来,但他实在是太痛了,痛到眼角泛起了泪花也使不出多大的力气,很快他肿胀的手指、胳膊乃至侧脸都被男人摸了个遍,而他只能全身瘫软地跪趴在床边,额间布满了冷汗,似乎还在发着高烧。

    “是谁打了你?”

    路易斯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怒意,尽管还看不见,但那一身凶煞的杀气让少年后背都同时战栗起来。

    “这和你无关,你别问了。”

    少年之所以选择中午来看望男人,一方面是他想错开与马特医生碰面的时间,好不让对方发现自己身上受的伤,另一方面是来查看一下男人的伤情,他怕再过几天父亲就会发现那些钱消失的真相,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医生和这个男人。

    “你说和我无关?既然无关当初为什么救我。”

    路易斯不用眼睛看都能想象出少年身上遍布青紫的形象,不知为何他在听见对方极力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时候心里就十分不舒服,于是不知不觉就加重了手上力道。

    “好痛你放开我啊混蛋”

    少年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一直压抑在喉咙的呻吟也不禁冒了出来,带着一丝委屈的哽咽,就像一只小手,缓慢地揪紧了路易斯的胸口。

    情绪激动导致热度快速上升,少年不知何时被男人强势地半抱进怀里,他哭得不停打嗝,更是把眼泪鼻涕糊了对方一身,但那双紧紧拥抱着他的手臂却始终不肯放手。

    烧得迷糊的时候少年嘴里轻声地不断喊着疼,男人索性把他整个揽进了怀里,一边不停轻拍他后背一边伸手试图拿走那副碍事的眼镜。

    没想到都快失去意识了少年仍然用手抓住眼镜腿不肯松手,似乎拒绝被摘下,直到男人在耳边哄了好久,反复强调自己看不见才最终松了力道。

    “这是长得有多丑啊”

    路易斯好笑地轻哼一声,把睡着的少年重新往怀里又带了带,接着自己也闭上了眼睛浅浅睡去。

    事后当马特下午回到诊室才发现抱在一起睡得正香的两人,理所当然的少年挨了好一顿骂,那时候路易斯才知道他不仅身上有多处青紫,整个背部都是红肿的鞭痕,还有四根肋骨不同程度的骨裂,而这一切都是他亲生父亲所为。

    “早知道会这样,又何必多管那个闲事。”

    马特医生无奈地给少年包扎伤口,就算给他用上最好的药,这伤没有一个月都不可能会痊愈。

    “你这副模样还能去上学吗?”

    少年倔强地抿起嘴角,抬头看了一眼频频往这边探头的男人,轻轻地于嘴边露出一抹温柔笑意。

    “没事的,马特医生,我可以坚持。”

    少年或许贫穷到一无所有,但他却有一颗比谁都善良、坚强不畏屈服的心,就这样他每天早中晚都会来诊所报道。

    有时候是与男人说说话,更多的时候是趁对方看不见偷偷地望着他发呆,还骗他自己是在做作业,绝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就这样他们相处了几天,少年似乎渐渐发现了什么,他开始不敢抬头看着男人的脸说话,哪怕知道对方还看不见自己。这种青涩暧昧的懵懂对路易斯来说同样也是陌生的,别看他已经21岁,性事方面也早已不是生手,但产生心动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他开始迫切希望恢复的那一天,为了给少年一个惊喜,他甚至都还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然而命运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那天上午,马特终于取下了缠在路易斯眼前的纱布。他眨几次眼,直到双眼开始习惯光线,他终于看清了面前老头的长相。

    “既然好了就快离开吧,别待在这给我找麻烦。”

    马特背对着他收拾用具,眉头紧紧皱着,早上出门时他就发现似乎有人在周围窥探,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久久不去。

    “我会离开,但在走之前我必须先和他告别。”

    路易斯摸了摸后脑勺还未取下的纱布,暗绿色的瞳孔内闪过一丝狠厉。昨天晚上他就通知了手下派人来接应,不出意外很快他们就会到了。

    马特收拾到一半的动作忽然一顿,就在这时他猛地拉上墙边的窗帘,然后用手拽着男人使劲推着他并往内室走去。

    “快!床下有个通往公园的密道!你马上就给我离开!外面有人过来了!”

    要是这个男人的仇家在这里抓到人,他势必会被对方灭口,他妈的就知道这是个大麻烦!

    路易斯匆匆被马特塞进床底,什么都还来不及说砰地一声厚重的木板就从头顶砸了下来,险些把他再次砸成脑震荡。

    地下通道空气浑浊又十分逼仄,他沿着弯曲的通道爬了许久,最后是从一个地下水道的井盖里钻出来的。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就看见不断有黑色车辆向诊所方向疾驰,他急忙躲藏进灌木丛的y影里,手机在这时忽然震动起来,路易斯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好友熟悉的嗓音。

    “路易斯,抱歉,我来晚了。”

    ivan焦急的语气显得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优雅,路易斯抬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在电话里报出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他知道,现实情况已经无法让他在最后见那个少年一面,尽管他还想再一次听听那个人温柔的声音,然后用自己的双眼看清他的长相,哪怕这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男孩。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在心中暗暗许诺,路易斯最终消失在了这个古老的国度,返回了那远隔重洋的战场。

    那些找上门的人因为没有抓到证据,又不愿引起当地黑道上的太多注意,所以并没有太为难马特,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挨了好几拳。当莱恩放学回来刚踏进诊所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满地狼籍的医疗器材,还有正呲牙咧嘴给自己上药的马特。

    “马特医生!”

    甩下书包急忙扑到马特身边,在听完后者叙述后莱恩还来不及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做好心理准备,就得到了那个男人已然离开的残忍事实。

    “他什么都没有说吗?”

    握紧的双拳内是被指甲狠狠刺痛的手掌,当时的莱恩一副魂不守舍怅然若失的模样,瞬间让马特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伸手温柔地在少年头顶抚了抚,然后故作没有发现地摇摇头。

    “太仓促了,来不及说。”停顿了一秒,马特继续说道。

    “小莱,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忘了他吧。”

    他所属于的那个世界不是你我可以随意涉足的,莱恩你不该喜欢上那种无法带给你未来的人。

    “我知道了。”

    这是莱恩第一次尝到了初恋的滋味,酸甜中带着些许苦涩,他心想这一辈子那个人都不会知晓他的感情,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后悔曾经救了他,并且喜欢上他。只愿他在远方一切安好,哪怕从此再不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过最长的一篇番外,,

    ☆、只有你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距离莱恩从学校搬出来已经快两周了,在他不懈努力下那个空荡荡的家也终于被各种生活用品一点一点充盈起来,总算看上去有了一点家的样子。

    而被转让到星辰以后的这些时日,除了工作比先前忙了一倍不止之外,可观的收入也让他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每个月需要还的债仍然停留在200万戒尼一个月,波普拉的人也没有再来找茬,这不禁让莱恩大大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正穿着新买的蓝白色围裙,在厨房一边哼着歌一边洗菜,能让他这么高兴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库洛洛发短信说今晚会过来一起吃晚饭。

    学生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是不能外宿的,当然部分‘特殊’的人群例外,毕竟所谓的特权要真的享受不到一些特别待遇,又怎么能安抚得了这些贵族出身的少爷小姐呢。

    叮咚——门铃声在晚上6点准时响起,莱恩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光着脚急忙跑到玄关打开大门。

    “晚安,莱恩。”

    库洛洛随意地倚在门边,右手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几罐饮料,他今晚没有穿校服,不过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也让他看上去帅气极了。

    “抱歉,可能还要过一会儿,你在这里先坐着等一等。”

    库洛洛看了眼被塞进手中的遥控器,低头按下开机键,居然是某某羊动画片的暂停播放画面。他忍不住转过头噗地笑了一声,接着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重新打量起这个不大的一居室。

    老旧的家具基本已被焕然一新,无论是地板还是窗户都擦得一尘不染,他把塑料袋里的饮料拿出来在桌子上摆放好,然后捋起两边袖子在厨房门框边敲了两下。

    “两个人一起做更快,我来帮忙吧。”

    库洛洛会主动提出打下手是莱恩所料不及的,他正打算用调味碟尝一尝汤的味道,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烫到了,急忙伸出舌头用手一边扇一边嘶嘶地抽气,烫得眼角的泪花都一并冒了出来。

    库洛洛漆黑的眼眸紧盯在那一小截暴露在空气中的粉色舌尖上,幽深的视线顺着下巴微微往下挪是对方白皙性感的颈项。

    “是需要切菜吗?把这些都切成丝就行了吧。”

    库洛洛在水池边洗完手之后走到莱恩身旁,主动拿起了案板上切到一半的菜刀,在莱恩捂着嘴点过头之后手法利落地快速切了起来。

    在今天之前莱恩是没想过库洛洛居然会做饭,毕竟谁又能想象一个只会在家里冰箱放一堆苹果和饮用水的家伙会洗手作羹汤呢?不过显然他错得有些离谱,这个人不但会做,而且做起来根本就如同教科书那样标准,哪怕所有菜的做法都是他刚刚用手机搜索菜谱照本宣科来的。

    所以这家伙待在家里之所以不好好吃饭,只可能是太懒了吧。一想到是这个可能性,莱恩就不禁偷偷笑出了声,紧接着就被对方抓个正着的压在了冰箱门上。

    “快松手库洛洛,汤要溢出来了!”

    眼看不锈钢锅内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没心思和他闹的莱恩着急地挣了挣,却被对方按住双手吻了足足一分钟才给予放过。

    “你”

    莱恩并不知道自己红着脸瞪人的模样有多诱人,只见库洛洛愉悦地在他耳边低笑,两人的胸口因为距离紧紧贴在一起,莱恩闻到他颈边淡淡的体味,心扑通扑通都快跳出来了。

    好不容易在晚餐泡汤前被放过,莱恩酡红着脸颊跑到灶台边立刻关上火,接着把身边这个大魔王‘委婉’地赶出了厨房。

    等四菜一汤全部上桌,莱恩摆好碗筷,看见坐在桌边乖巧等吃的某人,忽然从心底涌出了一种无比满足的幸福感。他始终很在意自己的身份和年龄,反而库洛洛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似的,等相处过后才知晓,根本就是这小子在照顾他这个‘大人’那方面还懂那么多

    回想起库洛洛那熟练的手法,一看就是某方面经验丰富,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吗莱恩没发现自己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坐在他对面的库洛洛可是一边欣赏着‘大餐’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库洛洛。”始终盯着桌面的莱恩终于在快吃完前发现到了一个问题,只见他用筷子指着某一盘菜表情揶揄地说。

    “你不喜欢吃青椒?”

    库洛洛伸到一半的筷子僵硬了一秒,紧接着继续装作不动声色地把最后一口菜塞入口中。嚼嚼嚼顿时把食不言这一良好习惯发挥到了极致。

    莱恩不禁低头轻笑起来,到最后他是一边哆嗦着肩一边把盘子里单独被剩下的青椒给吃完的。

    解决了晚餐,莱恩去厨房洗碗,库洛洛则坐在新买的沙发上自然地拿起遥控器重新打开了电视,等莱恩端着切好的苹果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正在聚ji,ng会神看新闻的库洛洛。

    从这个角度去看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竟然还没有成年,不是说长相,而是那种沉稳内敛的气质,丝毫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身上应有的。

    “在看什么?”

    叉起一块兔子苹果塞进对方口中,库洛洛伸手自然地揽过莱恩肩膀,把这个属于他的男人拢入怀中,自从他这个月突然窜起的身高与后者齐平以来,这人做起这类动作是愈发顺手了。

    “一些生意上的新闻罢了。”

    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莱恩瞟了眼屏幕,一张略显沧桑的脸从眼前闪过,鲁西鲁三个字隐约从字幕中快速闪过。

    “呐,库洛洛。”

    坐在后者双腿中间,背靠着他结实的胸膛,莱恩伸手握住环在自己腰上的右手,与他五指相扣。

    “嗯?”

    库洛洛低头轻轻吻上怀中人头顶可爱的发旋,他抬起左腿蹭了蹭莱恩劲瘦的细腰,示意后者可以继续说下去。

    “下次你和我说说你的事吧,我想更多地了解你,包括你的家族。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提的事也可以不告诉我,我只是”

    莱恩说着说着就开始紧张,他生来就是一个普通人,那些有钱的贵族一向离他很遥远。在学校他和库洛洛是老师与学生的身份,可一旦走出那个大门,他不只一次地曾经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无法被效仿的优越与魄力,等到库洛洛成年正式继承家族之后,他所展露的锋芒必然更加势不可挡,届时横卧在他俩之间的鸿沟将越来越大他不想变成那样。

    “看见的并不一定就是事实,同样我所告知与你的,也并不一定与你预想中相同。”

    莱恩知道库洛洛说的是实话,不知为何他就是下意识觉得这个人并不喜欢说谎。听完他说的话,莱恩一边用手指与对方轻柔交缠一边思考,良久,他这样回答道。

    “别人口中的你,以及你自己口中所说的你,这些我都想知道,但却不是最重要的。”莱恩仰靠在身后人肩膀,抬头与他的视线四目相对。

    “因为我只相信自己所见到的,无论哪一个你,在我心里都只有一个。”

    这番几乎可以媲美告白的话,是莱恩深思熟虑后才说出了口,尽管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更怕没有把自己的心情切实地传达给对方。

    “哪怕我是一个坏人?”

    库洛洛半开玩笑的说着,紧盯着莱恩的视线却没有挪动半分。

    “哪怕你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莱恩没有逃避他的眼,只有如此近的距离才能发现,这个人的眼漆黑深邃,乍看上去温柔深沉,仔细探究时才发现几乎深不见底,让人近乎沉迷,而又不可自拔。

    “呵。”

    库洛洛笑了,笑得很认真,他没有说相信也没有去否认,就像莱恩意识到的那样,他不会对他说谎。

    两人本打算就这样温馨而平静地在这个不大的小屋里度过一晚,可惜在莱恩刚刚打好地铺准备让库洛洛去洗澡的时候,一个忽如其来的电话把他那个小男友给成功拐走。

    后天莱恩就要出差去a国参加时装周,他依依不舍地把人送到门口,临走前抑制不住离别情绪的他倾身在库洛洛侧脸印上一吻。

    “晚上回去注意安全。”

    “晚安,莱恩。”

    “晚安,库洛洛。”

    此时的莱恩并没有注意到,在距离这栋大楼大约200米左右的位置,某栋居民楼半开的窗户内正探出一个摄像镜头,而它聚焦的方向恰巧正对着莱恩家门口所在的位置。

    咔擦一声快门按下,莱恩的大半张脸与背对着镜头的男性侧脸清晰地被刻印进了镜头中央,用不了多久这张照片就会被送至雇主手中,而拍摄者则将得到一大笔不菲的佣金。

    ☆、硝烟x挑衅

    12月24日,圣诞夜。在这个本该属于情人间的浪漫夜晚,莱恩不得不跟着另一个男人踏上了飞往遥远a国的航班。

    他们的座位在头等舱,舒适的环境足够在落地前供他们在这里睡上十几个小时。因为是节日,乘务员还特别为他们送上了圣诞大餐和香槟,莱恩喝了一口便放下酒杯没有再动,坐在一旁的路易斯侧头看了他一眼。

    “不喜欢吗?”

    “不是,只不过我的酒量不太好。”

    莱恩对上路易斯的视线后一触即分,他觉得有些尴尬,因为他和这个男人根本不熟,但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怪怪的,上次在酒会时还没有这样。

    “吃完了就睡吧,醒来就到了。”

    磁性低沉的嗓音,温柔关心的语气,还有那只擅自抚摸在他头顶的大手啪!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莱恩果断地拍开了那只手。

    冒着彻底得罪这个男人的风险,莱恩直视着他墨绿色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请不要随意碰触,我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

    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路易斯的脑海中闪过库洛洛的脸,他强压下心中怒火,礼貌地向莱恩说了句‘抱歉’。

    莱恩点头错开对方视线,他把座位调低放平,然后拿起一边的眼罩和耳机,再盖上一层毛毯,显然是一副打算入睡拒绝交流的姿态。

    路易斯既生气又有些好笑,这么多年过去这人倔强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一点都不会学乖啊。

    ————————————————————————————

    巴特区,鲁西鲁家主宅。

    站在书房办公桌后的贝鲁多在通话结束后咔地一声挂上了电话,他苍老的脸上布满皱纹,一双y鸷的眼此时却亮得惊人。

    在他左手手背的位置有一个黑十字,仔细看去与库洛洛额头上的一模一样,只要拥有这个胎记便是鲁西鲁家的嫡系,这是几百年来传下的家训,至今从未出过错。不,除了那一次之外

    “凯,你进来一下。”

    站在门外等候的老管家听到主人传唤,打开门走到办公桌前一米的位置恭敬地低下了头,如同几十年来的每一天,就像他和他的主人都还没有老去时那样般。

    “是时候了,这次要做得彻底一点,别让我将来进了坟墓都无法瞑目。”

    凯垂着头接过书桌上的一叠资料,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暗暗心惊,这些东西主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是那个近期来往频繁的‘猎人’组织吗还是那个立场依然暧昧不明的艾德里安家家主。

    “遵命,主人。”

    凯弓着腰向后退下,直到书房大门在面前缓缓合上,他攥紧手中纸张,感觉就像有火焰在炙烤着自己双手。贵族之间总是流传莫罗一家都是不正常的疯子,可是鲁西鲁家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切都变了,从40年前开始。

    鲁西鲁家向来子嗣延续艰难,到了贝鲁多这代,一直到他妻子30岁才诞下一名男婴,根据传统,三岁后这个孩子身上就会出现鲁西鲁家嫡系才有的黑十字胎记,而拥有这个胎记的孩子,将被直接认定为下一代的继承人。

    转眼三年过去,在全家小心翼翼的呵护与喜悦之中,这名男婴长大了。但是在他三岁生日当晚,女仆们奉命去检查孩子身上胎记的时候,哪怕找遍全身上下每一处皮肤都没有找到。

    凯至今记得贝鲁多那晚的震怒,以及持续了整夜的从卧室传来的争吵声。从那天起主人就变了,夫人被赶进了偏僻的院子,虽然少爷还是待在主院继续接受教养,但主人却根本不会去看他。

    唯一一次凯在半夜刚刚为少爷盖好被子转身走出卧室的时候,遇见了站在y影角落的贝鲁多,只是他宁可希望自己没有看见那满含怨毒的眼神就像房门背后住着的不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而是某种怪物,一种即使做了基因鉴定,仍然无法让他相信这是他嫡子的非人类。

    少爷是在众人的怀疑和非议下长大的,好在他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不仅成立了自己的事业,还力摒众议娶了一名平民做自己的妻子。

    主人的冷眼旁观和默不作声的态度一度让凯以为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儿子相处,从心底还是爱护着少爷的。可这一切都在某一天被推翻了

    那晚少夫人在医院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就在黎明前的一个小时,鲁西鲁家忽然接到医院下达的紧急病危通知,说产妇突发大出血性命垂危,少爷当时疯了一般把车开出了庄园,一个小时之后传回来的消息却是两人双双身亡、男婴不知所踪的噩耗。

    当黎明降临的第一缕日光照亮这栋被黑暗笼罩的宅邸,凯第一次觉得站在窗前的贝鲁多是如此陌生。他冷肃的侧脸与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让凯不寒而栗,他顿时就猜到是谁主导了一切可他除了保持沉默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这个家就像被诅咒了似的,所有一切都注定都要毁在这个男人手中,那个黑十字胎记就像是某种邪恶的烙印,深深刻进了这个男人没有一丝温度的血液里,哪怕他想尽办法找到了小少爷哪怕黑十字再次降临都无法阻止这个男人手刃血亲的决心。

    也难怪小少爷会这样做了,这几年发生的事件果然不是巧合,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他居然是那个‘蜘蛛’的领头人,不亏是少爷的儿子吗呵。

    主人一心想要铲除心头那根扎得他鲜血淋漓的刺,却被心怀恶意的人蒙蔽了双眼,贝鲁多真的老了而他也老了

    三天后,那是侠客第一次带着飞坦芬克斯他们四人与库洛洛在那家渔业小店聚会,说是聚会其实不过是一起吃饭罢了,区别只在于蜘蛛的其他成员也全都在场。

    侠客还没有和飞坦他们挑明,但这几个都是ji,ng明的人,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不然他们也不会同意一起过来。

    而当时最让人惊讶的是小滴,因为她在踏进店内,第一眼看见某人时忽然毫不犹豫就扑了过去,然后成串的泪珠子扑朔扑朔地往下掉,把芬克斯吓懵了不说,就连玛奇都呆愣了好几秒。直到她带着哭音地喊出那一声‘哥哥’。

    富兰克林居然是小滴同父异母的哥哥?!芬克斯满脸日了狗的表情,直到玛奇甩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才终于回过神来。

    可惜这场初见的试探还没有持续多久,小店敞开的门帘下不知何时被人塞进了一个纸盒子。那个盒子就安静地被放在那里,带着某种极度不祥的气息。飞坦抽了抽鼻子,眯起眼说了一句。

    “有血的味道。”

    侠客率先用手机扫描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炸弹之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盒子。

    “!!”

    一只骨节分明的细长小指被包裹在白色手帕中,从血液凝结的程度来看,从切下到送到这里可能还不到一个小时,肌r_ou_纤维捏上去很有弹性,还很新鲜。

    库洛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侠客一边检查一遍捂起嘴唇思考,很快就认定了这截手指的身份。

    “是面影的手指。”

    面影,是他埋在贝鲁多身边的刀。如今这把刀不仅被暴露,而且还十分挑衅地给他送来了前者身体的一部分。

    “喂,你们谁能来说明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蜘蛛现有成员回头看去,只见芬克斯、飞坦、玛奇还有小滴几人正直直地与他们对视,没有一丝胆怯,两名少年的眼中还涌现出明显的兴趣出来。

    始终站在库洛洛身旁的侠客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对这几人说。

    “欢迎你们来到‘蜘蛛’的临时大本营,现在就让我重新介绍一下现有成员”

    招揽新成员与说明的工作一向都被库洛洛直接交与侠客负责,加入‘幻影’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成员推荐,只要蜘蛛头同意就能加入。还有一种是打败现有成员,就能直接获得替代这个人的资格。

    比起这些,现在更让库洛洛在意的是贝鲁多如今这么做的含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的?面影现在在何处?是被抓住拷问,还是已经逃了出来?这都是他不得不去思考和解决的问题,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这场蓄谋已久的战争,在仓促中被正式打响。

    ————————————————————————————

    同一时刻,a国。

    时装周总共为期三天,明天还有最后一天,结束之后莱恩将跟随路易斯一起返回c国。

    宽敞的浴室墙上布满了凝结的水珠,莱恩任由热水从头顶直接浇下,他刚刚完成了一场临时走秀,今天差点就失误了,幸好及时利用了其他模特的走位遮挡了观众视线才没有造成糟糕局面。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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