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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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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久深情 作者:邺七

    正文 第29节

    日久深情 作者:邺七

    第29节

    “你疯了吗?这些破烂有什么用!今天中午会有一只专门的医疗队从欧洲过来,他们已经在商量对策了。”宴倾城一脚把那团碎纸踢飞,这人完全已经不会用理智思考了。他觉得可怕,又觉得悲哀。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庄墨离眼睛通红的站起来,抓着他的衣领狠狠道,“你就能保证那些所谓的名医就一定可以治好他吗?你能让他们别他妈无能的只能送病危通知书吗?你能吗!”

    “总比你好,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干什么?”宴倾城掰过他的手腕,揪着他腕间的檀木佛珠,突然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一阵木木的钝痛,他忍不住哽咽道,“这些都救不了他!”

    “还有这些,这些……”宴倾城狠狠地把他甩到一边的沙发上,用力的拽下他脖子上的十字架,然后打开他刚才伏案的柜子,把里面堆得慢慢的乱七八糟关于世界各地漫天神佛的经书拿出来。打开窗户,用力的扔下去。

    庄墨离翻身跑到窗户边,刺骨的寒风吹得他头发根根竖起,地上的白霜在月光下反s,he的清亮的光。

    宴倾城把那堆糟心的东西扔了之后,没再管他,刚在沈棠身边坐下来,突然就被人从背后用手勒住脖子,狠狠的从椅子上跌下来,狼狈的倒在地上。

    庄墨离的脸恐怖地扭曲着,白皙修长的手上青筋凸显。他抓着宴倾城,仿佛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马上就准备把他大卸八块。

    “你去死!替他死!”他抵住宴倾城的脖子,嘶哑的怒吼。

    宴倾城仰看着他的表情,心中一凛,他的眼睛充满了疯狂和仇恨,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气管被死死的勒住,又是这种在他后背的姿势,宴倾城的脸很快因为窒息充血爆红,然后又变成灰败可怖的乌紫色。

    他用力的拍打他的手臂,可是庄墨离却毫无反应,甚至还在不断的加力。照这样下去,他要不是窒息而死就是脖子被他硬生生的勒断。

    宴倾城不懂,他只是扔了他一堆破烂的经书竟然会让他发狂失控到这个地步。这些神佛要是真的存在,这世界上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求而不得,这么多罪恶?他扔掉那些书只是想让他不要在自欺欺人,早点面对现实。

    宴倾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对一个几乎已经走投无路的人是一种怎样的慰藉,又是一种怎么样的执念。

    这世上,有希望总比绝望好过,哪怕是近乎不可能。

    “你们在干什么……墨离,快放开倾城!”尹寒枝刚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平复了下心情,一回来就看见宴倾城躺在地上,庄墨离在他背后像是要置他于死地的死勒着他的脖子。

    尹寒枝的尖叫让庄墨离回过神,他看着眼前已经快要断气的宴倾城,瞪大眼睛,僵硬的松开手。

    第172章

    今天天气不太好,拉开窗帘,外面黑压压的,十分沉闷。

    “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雪,要是真下雪的话,还是今年的初雪呢。”庄墨离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冰凉的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的溜进温室,绕着屋内转了一圈,卷走了许多浑浊的二氧化碳。

    “今年的雪下的也太晚了,都快平安夜了。”沈棠靠在床上浅浅的泯着牛n_ai,一杯热牛n_ai被他捂冷了也没有见他喝下去多少。

    “对啊,今天都十五了。”庄墨离听沈棠这么一说,才想起来。

    十五了,沈棠看了看时间,八点五十,他妈快来了。

    “今天出门的记得把伞带上。”

    “嗯,知道了。”庄墨离把他手里冷掉的牛n_ai放到床头柜上,坐在床边,俯身亲吻他沾着牛n_ai沫的唇角。

    沈棠伸手抱他,逐步加深这个带着n_ai香味儿的吻。

    “墨离,我来了。”尹寒枝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走进来嘴里呵着一股白气,“哎,这w市明明在南方,怎么会比b市冷这么多,我一把老骨头都要动散架了!”

    “南方shi气重,也不像北方那样有暖气,风一吹就冷的很,还是要多穿点。”庄墨离帮她把围巾和帽子挂起来说道。

    “是这样啊,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温度看起来不低,一出门整个人都被吹成狗。”尹寒枝把手放在嘴边呵气,沈棠把热水袋从被子里捞出来塞给她,有些语重心长的说,“妈,麻烦把自己穿的合时宜一点。”

    外面跟她一样年纪的大妈们一个个都裹得跟个球似的,就她跟人家爱美的小姑娘比美,里面一件羊绒衬裙,外面就套了一件银灰色的大衣。还当在b市自己家呢,处处都有暖气。

    “知道啦,我没准备嘛!我一直都这么穿,谁知道这么冷啊……”

    “让倾城带件羽绒服给你吧,他现在应该还在酒店里。”

    “好,等会我给他打电话。”尹寒枝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不穿那些显得自己身材臃肿的衣服,不过还是对这该死的天气和关心自己的儿子妥协了。

    “阿姨,那上午就麻烦您了,我出去一趟,大概中午就回来。”庄墨离一边说一边把帽子和围巾戴上。

    “记得带伞。”沈棠又嘱咐一遍。

    “带了。”庄墨离在柜子里拿出一把伞在他面前晃了晃,走到门后,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看他,用那双如少年时清亮漆黑的眼睛。

    “等我回来。”他说。

    “嗯。”沈棠笑着点头。

    观音寺。

    今天十五,寺庙的人并没有因为天气的y沉而减少,庄墨离在门口捐了香油钱,领了三根香。

    观音寺的主殿供奉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庄墨离跪在稻草编织的蒲团上,仰头看着大殿中央坐在莲花台上的观音,默默许愿。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您对我仁慈一点。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把一切苦难降临在我身上,换他平安健康。”

    “我将永远信奉您,一生为善!”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同一个愿望,每一个初一十五,他都会来。

    虔诚的许完愿,庄墨离把香cha进香炉里,像每一个来上香的人一样,静静地走出去。

    大殿之前有一个宽阔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颗菩提树,树下摆了一个抽签一个解签的摊子,摊后坐了两个穿着长袍夹袄的和尚。

    “施主。”庄墨离从摊前路过,被其中一个叫住,停下了脚步。

    “有事吗?”

    那和尚五六十的年纪,长了一把灰白的山羊胡子,ji,ng神矍铄,神采奕奕。他拿了一个深褐色的木质竹筒递给他,“我见你常来,眉间的哀愁却半分未减,不知施主你是遇到了何事,不如抽上一签,让老和尚我给你解一解。”

    “大师,我的爱人还等着我回去呢,此番谢过,改日吧。”庄墨离婉拒道。这些和尚靠着解签赚钱,与钱扯上关系的东西,很难令他信服。如果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他就不会站在这座寺庙里。

    “施主,老和尚开摊儿并非图钱财,我只为有缘人解签。”老和尚似乎看出他的游移,出声打消他的疑虑。

    原来如此,庄墨离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一丝羞愧,怪不得这摊子来来回回这么多次总是很冷清。

    “大师,是我错怪你了。”他诚恳的道歉。

    “抽一签吧,下雪了,老和尚解完就该清摊儿回去咯!”

    庄墨离抬头望天,青灰色的天穹,看不到一点白云的颜色,细小的雪花纷纷跌落,有的还未接近就已经融化,有的却坚强的落在人的脸上、衣服上、眼睛里……

    庄墨离揉了揉眼睛,伸手在竹筒中抽出一根竹签。刚想翻开来看,电话就在口袋里疯狂的跳起来,他拿出来,屏幕显示的是宴倾城。

    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庄墨离滑下接听键,宴倾城嘶哑的声音立刻传了进来,“庄墨离你快回来,沈棠不行了!”

    啪嗒……手里的竹签掉到地上,庄墨离僵在原地,如遭雷劈。

    宴倾城又说了一长串话,但庄墨离已经听不进了。宴倾城竟然在哭,那么坚强又逞强的宴倾城……他竟然……在哭……

    他说,沈棠不行了。

    “叔叔,你的东西掉了。”一道童稚的声音响起,庄墨离僵硬的把目光往下移。一个穿着红色羽绒雨的小女孩蹲下来把竹签捡起来笑眯眯的交到他手上,“叔叔,给。”

    “……谢……谢谢。”庄墨离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可怖,以免吓到这个好心的女孩。可是除了从牙关里挤出几个谢字,他发现自己做不了任何事。

    小女孩对他甜甜的笑了笑,转身跑到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身边。

    “大师,这签我不……”庄墨离想把竹签还回去,话说到一半,他的目光突然注意到正面对着他的竹签上写着的两个字。

    大凶。

    雪越下越大,风也狂舞着,卷起一个个夹杂着雪的漩涡。

    路上的车越来越少,能见度越来越低,打着远光也不足一百米。

    出租车速度奇低,说什么也不肯加速。

    “前面堵车了。”出租车司机看着前面排着的长长车队,直接把车熄了火,“我就说嘛,这雪天是最烦人的,要不就是堵车,要不就是封路。能见度低,又容易出事……”

    “师傅,我要下车。”庄墨离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币塞到司机手上,直接推开车门。

    司机看了看计价器的数字,又看了看手里的红票子,打开车窗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望着那个快迷糊的背影大声喊道,“前面有个地铁站……”

    第173章

    “妈妈,你看那个哥哥哭了。”二号线始发站,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指着最后一个冲进来的人。他身上落满了雪,站在靠门的地方,垂着头。

    坐在对面的女人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塞到小男孩手里,在他耳边说了些话。

    “哥哥,这个给你。”小男孩从妈妈身上滑下来,走到庄墨离身边。

    庄墨离看着那包纸,抬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说,“谢谢。”

    “哥哥,你很难受吗?”小男孩递完纸巾却没有着急走开,而是懵懂的仰着头用世界上最纯洁的眸子看着他。

    庄墨离蹲下来,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我害怕。”

    害怕脑海中存在的一切都变成了回忆,害怕心中的所以感情都将化成怀念。

    列车终于到站,站外风声猎猎,大雪漫天。这么大的雪他只在遇到沈棠的那一年看到过,白雪盖城的时候,把他带给了他。

    现在,又是一场大雪,是要把他带走吗?

    不要……不要……

    “墨离,你终于回来了……”推开门,尹寒枝一见到他就哭了。

    庄墨离僵硬的看了看床上,已经空无一人。口中泛起一阵腥气,庄墨离紧紧的咬着牙,问道,“他人呢?”

    尹寒枝指了指楼下,“他在等你。”

    icu,又是这间病房。

    庄墨离一进去就看见眼睛红红的宴倾城,他坐在戴着呼吸器的沈棠身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沈棠。”庄墨离走到病床的另一边,看到他灰败的脸色,心顿时也如一潭死水。

    沈棠艰难的把头偏向他,眼睛半睁着,嘴里开开合合说着什么,把呼吸器弄得一片雾气,庄墨离却一个字也没听到。

    他刚伸手碰到他的呼吸器,宴倾城就捏住了他的手腕,冷硬的问,“你想干什么?”

    “他要说话。”庄墨离不理会他,继续把呼吸器拿开。

    “你想害死他!”宴倾城低吼道。

    “宴倾城,他有话对我说!我要听!”不然,我会死不瞑目。他也会。

    庄墨离趁着宴倾城一时松手,快速的拿开呼吸器,趴在沈棠身边,几乎脸贴着脸,“你要说什么?今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就像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一样大。”

    “真的吗?”沈棠吃力的问道。

    “当然啊,不信你摸摸,我回来的路上衣服都shi透了。告诉你,今天在观音寺有个老和尚非要拦着我抽签,说我是个什么有缘人。然后我就抽了,你猜我抽到什么?”庄墨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一样,声音都微微上扬。

    沈棠的眼睛弯起来,伸手碰到他的手,拖进温暖的被子里,“我猜不到。”

    “大吉!厉害吧,那大师说我最近都会心想事成!”庄墨离的面部表情夸张的做出高兴的样子,沈棠看着,本来就忍着疼痛的身体更加的疼痛起来。

    “真木奉。”沈棠也笑。

    “我说你,我怎么一走开你又跑到这里来了?在上面干了什么坏事?”庄墨离知道他很痛,也知道他呼吸困难,但是他想跟他说说话,而不是只能看着他一个人在疼痛里挣扎。

    沈棠微笑道,“谁叫你去那么久,我睡着又醒了……都看不到你,我……我生气。”

    “下雪了所以堵车啊,太任性了,”庄墨离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却还是憋着泪,跟他胡扯,转移他的注意力,“下次啊,我再也不一个人去那里了,我把你揣在怀里一起带去,免得你尽会找借口……”

    “好。”沈棠说完,握着他的手骤然捏紧,他的身体弓起来,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汗,他突然开始无意识的哭起来,“疼……墨离……我疼……”

    庄墨离抱着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决堤,“我知道,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是……再坚持一下下好不好?”

    “好……”

    所有的……都答应你。

    大雪静静地下了一个冬天,从平安夜到春节,甚至到元宵。

    天地好像成了一个巨大而寂静的坟场,埋葬所有的一切。

    接到喜帖是元宵过后的第五天。

    花了一个深冬的时间,赶在冰雪消融之前,欧殊终于还是把自己深爱的女孩留在了自己的世界。

    婚礼定在名扬会馆,欧殊没有家人,一切都以刘佳玉为重。但是尹寒枝也没让他吃亏,赶在他们结婚之前认了干儿子,以新郎亲属的身份给他镇场子。

    婚礼一应珠宝首饰全都被宴世承包,宴倾城还亲自设计了他们的婚戒,让欧殊受宠若惊。

    傅慎司则主动请缨做了他们的司仪,庄墨离坐在宾客席,看着他。慎司今天看起来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为佳玉。

    他自己?庄墨离看不透。

    所以最后的最后,还是那个当初倔强的衷一的女孩子赢得了胜利呢。

    欧殊,何其所幸。

    “欧殊先生,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愿意一辈子尊敬、爱护刘佳玉女士,让她永远开心幸福,永远做她自己,永远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吗?”

    好长的誓词……刘佳玉紧张的看着欧殊,欧殊与她双目对视,深情的说道,“我愿意。”

    “刘佳玉女士,你愿意嫁给欧殊先生吗?”

    “我……”的这么短?刘佳玉忍不住朝傅慎司看了一眼,他悄悄的对她做了个鬼脸,逗得她笑起来。

    握住手臂上的渐渐加重,刘佳玉心中一暖,把脸转过来看着欧殊,说出她梦寐以求的三个字,我愿意。

    “走了,抢捧花去了!”身边一直安安分分的人突然兴致高亢起来,拉着他跟着一堆待婚少女往外跑。

    庄墨离看着他又长了些的头发,无奈的跟着他,“一群小丫头你也跟他们抢?”

    “我也要结婚!”男人欢快的叫道,把一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庄墨离被大家看的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松开他的手,“沈棠,你丫消停点!”

    尹寒枝在背后看着他们,欣慰的笑了。

    都柏林的海港与天连成一片,郁金香的香气混着海风惺咸的味道,在鼻尖糅合成一股奇异的芳香。

    “你跑慢点,能走非要跑啊!”自从沈棠出院了之后,庄墨离就彻底成了他的保姆,时时刻刻提防着突然变成小孩子心性的沈棠又做什么挑战他心理承受能力的事。

    他的心脏虽然已经不排斥了,但是毕竟不是他的,虽然医生说以后他就跟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是用了别的心脏,还能一样吗?

    “你走太慢了,要不,我背你吧。”沈棠说着就在他面前蹲下来。

    “背什么背,我又不是没长腿!”庄墨离笑着走过去俯身拍他的背。

    “请不要剥夺我背媳妇儿的权利谢谢。”

    “大街上、啊!”庄墨离还在说拒绝的理由,沈棠已经强硬的把他背起来,还故意摇晃了两下,惹得庄墨离只有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

    “竟然偷袭!”庄墨离不敢把手松开,埋头隔着衬衣咬他的肩膀。却还是没下去口,只象征性的咬了咬,便把泛红的脸埋在他的颈间。

    他们定下的酒店就在距离港口不远的地方,沈棠一直把他背到酒店门口才放下来。

    “这房间可以直接看到海。”庄墨离走上阳台,对面白色的海鸥正成群的飞过港口上一艘艘游轮的桅杆。

    沈棠在他后一步进来,伸手抱住他的腰,“喜欢吗?”

    “喜欢。”毕竟w市是内陆城市,江河甚多却没有海的广阔。

    “难得风景这么好,我们做吧。”沈棠一边亲他的脖子,一边伸手把他的衬衣扣子一粒粒的解开。

    庄墨离按着他的手,为难道,“别在这儿,万一有人看到……”

    “不会的,给我。”沈棠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埋头就是一个深吻。

    两人厮磨了一个下午,晚上吃了饭抱在一起乖乖的睡到第二天天亮。

    都柏林的一天,是被海风唤醒的。

    庄墨离,是被嘴边最轻柔的吻唤醒的。

    “醒的这么早?”庄墨离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肩窝,继续闭眼睡觉。

    沈棠抚弄着他的头发,“墨离,今天我们要出门,所以,回来再睡吧,乖……”

    “今天有事?那你昨天还……”庄墨离的身体酸酸软软的没有力气,拳头锤在沈棠身上像是蓬松温柔的棉花糖。

    “此情此景,我要是憋得住,那不是神仙就是废物!”

    庄墨离被他的逗笑,借着他的力气坐起来。

    沈棠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套高定西装礼服,都是黑色系,只是领带的颜色不同。

    “去参加什么高级party吗?”出门的时候庄墨离还在问,可是沈棠就是神秘的缄口不言。

    庄墨离是第一次来都柏林,所以沈棠要带他去哪他一点都不知道。

    出租车在一个看起来好像公园的地方停下,沈棠先下车,然后快速的绕道他那一边,绅士的拉开车门。

    “搞什么啊,这么神秘。”庄墨离看他这么慎重,内心有点激动,又隐隐期待。

    “马上就到,别心急亲爱的。”沈棠朝他眨眨眼,带着他往里面走去。

    里面好像并不是公园,更像是一块私人领地。

    刚才那只是一个入口,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后花园。

    “你还记得我说过,欠你的东西吗?”沈棠走到圆形喷泉旁看着他说。

    庄墨离快速的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倒真不知道他欠他什么了……

    “你欠我的太多了,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庄墨离完美的把锅扔了回去。沈棠摸摸鼻子,笑道,“嗯……那先还一个……”

    “把眼睛闭上。”沈棠说道。

    庄墨离听着这多次出现在影视中求婚的桥段,觉得老套,又十分期待的闭上眼睛。

    “好了,可以睁开了。”

    庄墨离睁开眼睛,想象之中的玫瑰钻戒一个也没有,只有环绕着他的一幅幅数不尽的肖像画。

    画里的人,全都是他。

    “我说过,我可以画一百张比那张更好的!”沈棠骄傲的说。

    他还记得。

    庄墨离看着望不到尽头的画,眼中泛起泪意,他摸着画问道,“这一共有多少幅?”

    “五百二十幅。”

    “这么多?我都没见你画过。”

    “我都是在想你的时候画的,分开的时候,闹别扭的时候……”

    原来在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停止过思念,庄墨离本来已经装得满满的心又暖了许多,滚烫滚烫的。

    “亲爱的,别哭啊,你现在哭了,那我等会怎么办?”沈棠说着,突然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枚银色的圆环。

    庄墨离捂着嘴,眼泪掉的更加汹涌。

    “我知道我还不够好,我对你不好,我还生病,总是让你担心。我曾经想,如果世界上再也没有沈棠,那么庄墨离会不会更加幸福一点?”

    “我总是很贪心。我忍不住要从你身上汲取温暖和爱,你一点点的反抗都会让我如杯弓蛇影一样害怕。我怕你容忍不了我的贪心,我好怕你走。”

    “可是我没想到会先走的人是我,我胆小又怕死,每一次你去拜访诸天神佛我都在心中默默祈求,神啊,如果你在,可以让他不要再伤心吗?”

    “你看墨离,这个世上真的有神。”

    “神说,我赐予你新生,完成你的夙愿。”

    “墨离,我撒了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走廊上看着我被人打,那是我这辈子被人打得最难堪的一次。你走了,然后又回来。我闭上眼睛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你,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你。那时候我就有一种还被埋在土里的想法,我的余生,想这样过。”

    “在这样的余生,闭上眼是你,睁开眼也是你。”

    “你愿意,和这样的我,过这样的人生吗?”

    沈棠虔诚的看着他,长长的睫羽下闪耀着一片晶莹。

    此生夙愿就在眼前,从来都只有一个选择。

    当然是……“我愿意。”

    庄墨离伸出手,一枚大小合适的戒指套住他左手的无名指。

    啪……啪……

    旁边的花丛中突然跑出来几个人,傅慎司和欧殊一人拿着一个礼炮,空中飘下旋目的彩屑,沈棠抱住他,在他耳边说,“谢谢!”

    庄墨离今天被他的各种惊喜惹哭了好几次,现在听着这两个字都受不了,回抱着他哽咽的说道,“我爱你沈棠,我一直一直都爱你。在这个世界上,庄墨离因为沈棠的存在才会更幸福一点,你装点了我所有的感情。不必谢,余生,请指教!”

    “好了,别黏糊了,萧潇说那边已经开门了哦,快去登记吧!”刘佳玉催促道。

    “嗯,那我们先走了。”沈棠拉着庄墨离飞快的沿着原路返回,那辆黑色的出租车竟然还在那儿。

    那司机戴了一个好大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庄墨离看着他的轮廓,从后座一把抓开他的帽子,“谨言?”

    傅谨言耸耸肩笑道,“专属司机,今天为你们服务。”

    “哦,亲爱的先生们,你们是今天的第一对同性新人。你们要选择几年?”婚姻登记员是一个身材胖胖的卷发大妈,她把一张登记表放在他们面前。

    选择几年是什么意思?

    庄墨离看着沈棠笔下飞快的填着两人的个人信息,看着底部的说明,既心酸又感动。

    “墨离,我们去爱尔兰结婚吧。”这是他很多年前就发过的邀请。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在爱尔兰,如今看着他笔下的一百年,终于懂了。

    爱尔兰不允许离婚,实行婚姻期限制。选择一年需要交2000英镑的手续费,而一百年……庄墨离看着沈棠拿出一枚50便士的硬币交到那个女人手里。

    一百年的婚姻,名副其实的……只有死亡能把我们分开。

    “好了,先生们,祝福你们。”那女人笑逐颜开,“sohandso!”

    “谢谢。”

    走出大厅,他们牵着手,却没有招致很多异样的目光,有人朝他们微笑、吹口哨,也有人说gratutions……

    外面阳光正好,庄墨离举起左手,通往心脏的无名指上,银色的圆环闪着细碎的光。

    沈棠在大厅外的石柱下抱着他,哭的像个孩子。庄墨离一边帮他顺气,一边笑,笑得眼圈发红,“好啦好啦,让一群老外笑话你。”

    “让他们笑……我有媳妇儿……老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媳妇儿……都都他妈嫉妒我……”

    “行行行,你最厉害,多大的人了……”

    雕刻着爱与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的石柱下,两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人紧紧的拥抱着,他们说着什么,同时微笑,然后松开彼此,却又忍不住的拥吻起来。

    爱神广场上有很多与他们一样的青年,他们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份子。

    这世界有上千万种爱情,却只有一个ydesty(属于你的命运)。

    有些人一生追觅,有的人一生隐忍。有的人放手成全,有的人天生一对……

    而还有些人,命运给他们埋下幸福的伏笔。

    我们相遇,我们相爱。

    我们因为年少轻狂的高傲分开,又因为日久深情的心而牵绊。

    我们最终克服命运的障碍,所以我们终将获得那颗胜利的果实。

    果实名为,幸福。

    theend

    第174章

    我此生所爱,皆为禁忌

    ……傅慎司

    小区背后的湖边突然多了一片油菜花田,不知是什么时候栽下的,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金灿灿的一片。

    女朋友很高兴,拉着我陪她一起去花田散步。我不忍拒绝她,拿着相机跟她一起出去。

    金黄色的油菜花并没有大朵鲜花那般娇艳,这是一种聚集之美,很多人走进花田拍照,女朋友也闹着要去。我无奈的跟上,却发现隐藏在绵密的花朵下的一只只不足拇指大的蜜蜂。

    我很怕蜜蜂这种生物,小时候被蜜蜂蛰过的手指上,毒刺一直存留至今,像一个小小的黑痣。

    女朋友大概看出来我的不情愿,体贴的挽着我的手绕着花田外围走了一圈。

    “慎司,我二十九岁了。”女朋友沉默了一阵突然说。

    我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化着ji,ng致妆容的眼角边竟然已经有了一道浅浅的细纹。是时候结束了,我想。

    女朋友已经陪了我三年,她说她很爱我。我却感受不到。

    大概是因为我见过太多过于极致的爱,所以对这种芸芸众生之间沾染着杂质的爱情有些不屑一顾。抑或是,免疫。

    在道路的终点,我松开了她的手。

    女朋友与我相处已经十分长久,不用多说,她就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我掏出口袋里的钥匙递给她,“祝你早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我说。

    “慎司,都说人心是r_ou_长的,我怎么瞧着你是一块铁!”女朋友没有指责,她大概也是早有心理准备,大方的接过钥匙。

    我被她的话逗得笑出来,“怎么会是铁,它还在跳,不信你摸摸。”

    女朋友摇摇头,脸色难得的一本正经,“慎司,你不要再自欺欺人。”

    我愣住。

    女朋友没等我的回答,独自转身朝着小区的方向走。我看着她昨天刚买的碎花裙被风荡起的涟漪,心里突然空的发慌。

    也许是我呆站的时间太长,竟然有好心人劝我不要轻生。我看了看脚下,才知道原来我离湖边这儿么近,近的只要走错一步就会立马跌进去。我笑着谢谢他们的好意,顺着湖边往小区的反方向走去。

    回w市的路上,萧潇给我发了几张图片。我靠着长途汽车的玻璃窗,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是我们家那两个臭小子,傅忻然和傅忻尧。

    三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一个人站在茶几上,一个人趴在沙发上,全身上下都是n_ai油,照片所拍摄的范围没有一处幸免于难。

    萧潇说,昨天吃剩的蛋糕,不知道他们谁从冰箱里偷拿出来的。问哥哥说是弟弟,问弟弟指着哥哥。你哥简直要气疯!ps:今天归他做家务,哈哈!

    照片上的宝宝看起来已经长高了不少,他们上次见面还是他们俩生日的时候,等过段时间就去看看他们吧。

    合上手机,汽车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熟悉的城市。

    郊区的油菜花连成山,车上原本昏睡的乘客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同醒来,拿着手机就开始咔嚓咔嚓的拍。纯正的乡音在车上响起,我深吸一口气,竟然觉得有几分生疏。

    这座城市,我是有多久没回了?

    一出车站,真的是一眼,我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出口和一群大爷大妈混为一谈的颀长男人。

    他是我此生最好的兄弟,欧殊。

    “怎么坐了汽车?累不累?”阿殊边问边接过我手中的袋子。

    我私心的想自己拿着,却还是爽快的松手。袋子里不是日用品,而是礼物。

    “还好,油菜花开了,一路上的风景还挺不错的。”我说着,还翻出几张手机照片递给他看。

    阿殊低头看了几眼笑道,“三四月份正是花开的好时候,你来的还挺巧的,前几天我们刚去了婺源,昨天刚回。”

    “是吗?”我边说边想象着那个画面,站在花丛中回眸一笑的女孩,恍若世间至纯至净的仙子,“有照片吗?”我问。

    “有,不过在家里。”

    刘家父母疼爱女儿,结婚的时候在同一个小区里买了套小洋楼送给他们。欧殊自然不会介意,便长长久久的住下来,一住就是五年。

    门铃响起的刹那,一道温柔的女声从门口响起。然后,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佳玉穿着舒适的灰色家居服,身上裹了一个粉白色的围裙,长长的头发用黑色的发箍束在脑后。容貌未改,却平添三分独属于女人的娴雅和魅惑。

    “慎司!”她高兴地叫了我一声,然后伸出双臂一下子拥住我。

    “你小心点。”阿殊站在背后,声音里也带着笑。

    我大方的回抱她,笑问,“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佳玉松开我,看了眼我身后的阿殊,竟然脸红了。

    看到她这副表情,我突然福至心灵,“你怀孕了?”

    “嗯!”佳玉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幸福。

    “太好了!”我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上天终于肯眷顾这个从始至终都我心如一的女孩。我忍住汹涌而上的泪意,上前紧紧的抱住她。

    阿殊说这个孩子来的很突然,他们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在婺源的时候,佳玉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油菜花里有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她朝她伸手,她一下子抱住了她。梦醒了之后,佳玉自己偷偷地去药店买了验孕木奉,是两道红杠。

    当晚,我把消息发到群里,大家果不其然都开心到炸。纷纷计划着什么时候过来一聚,然后就是各种抢占干爹干妈的宝座。

    萧潇:群里除了我和孩儿他妈还有谁是雌的,干妈还有人跟我抢,臊不臊!

    宴倾城:[白眼]

    沈棠:得给我家墨离挪个位置。[机智如我]

    庄墨离:滚蛋![磨刀霍霍]

    佳玉:……呃,那什么,你们不是大伯和小叔吗?为什么要抢干爹?宴倾城沈棠

    看到这里我实在是憋不住直接笑喷,四个字直接发出去:一群智障!

    此四字一出必然招致群骂,我机智的关掉网络,继续浏览电脑上的网页。

    从西藏到四川,我在地图上一个个标注着城市和地点。

    我要走了。

    五年前沈棠差点就死在医院,那些一个个在国际上拿过大奖的医生全都束手无策。庄墨离最后疯了似的朝拜五天神佛,不管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不管是观音还是耶稣,他都一个个的祈祷。捐助、吃素、背佛经、抄圣经……能做的他都做了。

    然后被医生下了十几次病危通知书的沈棠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且越来越健康。

    那时我就在想,也许那些神佛并不是无用,而是心诚则灵。

    我不求利益,只求她能有一个孩子。

    我曾许愿,只要这个愿望成真,势必用下半生拜尽天下神佛。

    既然神佛已经让我达成愿望,现在是我还愿的时候了。

    收起行囊,出门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她和她的丈夫相拥着,向我挥手。

    佳玉曾经问我,“你爱过我吗?”

    我没回答。

    但是答案一直都在。

    我此生所爱,皆为禁忌。

    我曾踉跄着忍痛拔掉第一根长在我心中的刺,却再也鼓不起勇气拔掉第二根。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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