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绿衍仙生 作者:宇宙的疯子
正文 第11节
绿衍仙生 作者:宇宙的疯子
第11节
她高削的身架裹在一袭华服里,一只细瘦皓腕,竟然爆发出劲气将一个男子提子面前,并且脚不沾地。
皇后孤北迷瞪着这个不断让自己失望的儿子,将其丢在又边的一个红衫木的圈椅中,随后弯下腰,真珠的面色被捂得越来越红,一股熟悉的恶心感从喉咙之中翻涌上来,孤北迷眸色一厉,在珍珠呕吐之前,便侧身避过,安坐在玉榻上。
女子的气息已飘远,珍珠的厌恶感驱散,他是怕他的这位母妃的,虽说往日并无多来往,可是因着自己沉闷不讨喜的性格,身边众人总是要更喜欢兄长真知些,何况真知是那样聪慧多智,自己这个弟弟都对其仰慕已。
可是人总会有另一个人来给予他,致命的偏执,而这偏执使得真知不顾一切想要超越的那个人,甚至到后来有点癫狂了。
而他自己呢……真珠不禁追问自己,要是自己也陷入了那危险的偏执中去,是不是也能在这重压的世界里得到解脱?
孤北迷一掌拍向榻上的桌案,“听到没有?!你在走神!要是你哥就不会做出这段无礼的事!”
随后她对着转回思绪的儿子,渐息心中怒火强加微笑道:“散舟,不是母妃逼你百年之前一难,天下早已千疮百孔,而我国却维持着这是世上仅剩的一块可耕种的土地,你可知为何?”
那一声散舟唤的是他许久没听过的表字,据说当时母妃产下他时,他不哭不闹,只睁着一双圆眼直直的望向母妃,孤北迷当时也不觉得惊奇只道:“原曾想这次生的是个女儿,不过这二子倒是长了个女相,还是叫真珠为其名,不过他这眼睛……”
因为当时人们信佛居多,所以在妇人生产之时总会有一两位佛道者,为其诵经加持,未免在生死关头被那无间地狱锁魂拉了去,那二位佛道中人观罢这孩子面相又叹又喜,叫人看得摸不着头脑。
在看见这孩子左眼瞳孔瞳孔下那一红豆色斑纹后,忙跪下向当时还是贵妃的孤北迷道:“娘娘,你这孩儿,生来不知喜怒是一位佛缘深厚的奇子!只是眼中生斑,似有闭目之天意,就怕会与我佛错开道路,会……”
二位得道高僧竟然吞吞吐吐,仿佛有什么顾忌,不欲再说。
孤北迷大悲,叹道:“难道我这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终究要被天道收了回去了吗?你们继续说,我要听真话!”
二人便将这红斑典故一一述来,原来以前在佛修中出过一位一天成佛的修士,一天成佛并非只真正修行了一天,就成佛生不灭的人,而是一位叫清河的人,修佛已达300年之久,可惜也不知是灵体不好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别人100年能达到的修为,他修得300年都赶不上一丁点。
可就在他300年修行满的这一天,他就在寺院里的一棵白梅花树下飞升了。可是说来也奇怪当时正是大雪纷飞,白梅花开得正烈,纷纷扬扬中,一棵白梅花瓣,如一只白冰蝴蝶般展翅赴了那清河眼中。
而那只眼睛恰恰也是左眼。
当时就有血色漫出,本不应为万物所伤的仙佛之身就这样被破了。那些忌惮仙人的妖魔鬼怪们便都跟发了疯似的,争相向那才飞升的仙人缠绕过去,最后终于不成佛成了魔。
听罢此故后,孤北迷大惊,“那就是说我这孩儿以后有入魔,为万鬼啃食之昭了,这……这要如何是好?”
“娘娘不必惊扰,既然入道就会有入魔之风险,那么不入道中便可保这孩子安全!”一位白发须须的穿着披纱的老佛者开口道,“如今此子名讳已定,那个表字便由老衲为其代取吧,就叫散舟吧!希望它浮于清河之上,心志阔达,平安一生。”
想到此,真珠从圈椅中起来,再次跪拜坐于高塌之上的女人,“孩儿无知,劳累母妃了!”
孤北迷叹一口气道:“当时有名气的豪门仙族都迁至月宫,地面上,已供养不起那么多的人了,所以那些仙人们商讨出对策,便是仙族前往月宫,而普通的人留下继续在这块残留的土地上生活,但是魂子世界建立了又如何?你大可以跟你哥一样去那被王之气结界外的世界看看,那里其实也有一些‘人’,可那些能叫人吗?那些机甲壳里装着的人的灵魂,由此而来模仿自己以前的生活,觉得能回到以前,能适应现在的环境,”
“可是!散舟啊,你父亲是不同意的,在这土地上只存在的唯一的一种人就是我真理国的有血有r_ou_的人民,我们的血脉要延续下去,必然是个艰苦的斗争,你就是关键…这…什么味道!”
皇后眉头皱得厉害,东宫殿从刚才起就弥漫了一股什么东西焦了的味道,如今越来越浓。真珠猛的惊醒,那是红参粥!他顾不得身边惊愕的母亲,两步作一步的跨入室内,着急间看见炉上的瓦罐,早已全身乌黑,内里的白粥不断翻涌而出,红色的参片,一两片的落在案几之上,他顾不得烫拿了shi布锦便去端了粥,手指被渐渐滚烫的温度烧着,却听见身后孤北迷大喊:“你这是在做什么?!青儿,还不快去帮太子殿下!”
本来真珠就着急,被母妃一喝乱了心神,忘了接下来的动作,只顾的被烫得失了理智,可也不愿放下这烫瓦罐,竟然就这样拿着瓦罐站立着,直到身边的侍从青耳,取了这烫人的物什。
在这一闹腾下来,孤北迷便看见自己的傻儿子怔怔的盯着手上烫的两三个水泡发呆。
她心疼不已,一把拉过真珠道:“傻儿,痴儿,这粥有什么要紧你还吃,便让膳房去做,何苦,自己亲自动手,是嫌不够烫吗?
”
随后她见儿子老盯着青耳,眼一横,“怎么?太子做这粥是干嘛去的?你不说?好,你,你,你!你们给我说清楚!”
孤北迷指着殿中随侍的三人恨恨的说道。
当时三仆从吓得跪在地上,直直磕了三个响头,其中一位颤声禀道:“打皇后娘娘的话,这粥是殿下熬了给……给,给城楼外的仙人的!已有数日了,只是今日熬制的时间长了些,所以才……”
孤北迷用纱布按了按真珠的水泡,沉声道:“是百年前那个魔头吗!散舟你竟然还跟他有来往?!你忘了他是月宫的犯人吗?你这样救护他,再说他是个入魔……”
孤北迷突然想到十几年前也有二位佛者对自己说过入魔的事情。那位清河眼中,因有了梅花斑,所以入了魔,而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珠也有一颗红豆斑生在左眼,虽然这么多年她极力的让这个二子与修道隔开,可是她难免也会害怕,害怕所有的不安因素。
突然真珠把手从皇后手里抽出,刺破的水泡旁的皮肤也被划破了,散下点点血红沾染入了孤北迷的红衣袖上。
她听到以往温和孝顺的儿子出口顶撞,他这样说,“母亲回去吧,儿子要给朋友送饭去了!”
母亲这个词触动了孤北迷内心深处的柔软,她听到珍珠竟然称那个魔鬼为朋友,顿时又惊又怒,她把手上的纱布丢开上前两步跟上真珠的步伐,紧追其后问道:“朋友?!哪个是你的朋友?你真可笑,天下何人敢是你的朋友,你父皇从登机开始便没有朋友了,你——也是如此!”
“不!”真珠直面孤北迷,他眼中第一次出现淡漠顺从以外的神色,还不及看清儿子眼中露出的情绪是什么时,他已经提着装好红参粥的那个竹篮渐行渐远了。
风中传来真珠的声音,“母妃,我与父皇不同,与兄长不同!我是与他们不同,可我就是我。而凤碧天是儿臣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我信他……”
孤北迷堪堪扶住厅外的大红石柱,她喃喃言语,似是想通过重复的劝说劝的儿子回来,可是真珠的背影已然消失于院落里了。
真珠出得宫门来,天边自刚才起就乌云蔽日,才刚踏出这逼仄的宫墙,一阵细细的牛毛雨便落下了,肩头渐shi,侍从忙拿出一柄水墨作画的油纸伞给他撑于头顶。
那水浸shi油伞表面,似乎画上的水墨流淌起来,可这样一件“活气”的墨宝,在急速行走的二人间,也挽不回一道青睐。
那竹篮掉了下来,其中描着花草的碗被摔得粉碎,流露出肚里的货物来,像是一个人被刀割破了肚子,还在这下大的雨势里,还不停的往外扯着自己肚子里的肠子。
“人呢?”珍珠望着高台之上空荡荡的原本锁着两人的地方,他突地看见了台子上面原本所在的那人的前面有一滩刺目的鲜血!而人却了无行踪,他被惊着了,似是想哭却又有点想冲天开口大笑。
雨中华衣公子伫立许久,那一方伞像是隔开了他与外面的泥泞世界。
第78章 罪浮生日担三千愤7
“你为什么回来!?你怎么……”
“不去死。”凤碧天不由得把当时汜巢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当时失手杀了绿衍仙长后自己的大师兄刚好赶来,惊讶,愤怒,悲伤不断的在汜巢当时还青涩的脸上闪现。
恨自己难道不对吗?凤碧天心想,恨还不够,杀了他才对。
他当时,明明邪魔惑心,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在那时候清醒了过来,目睹了绿烟仙长死在自己手上,甚至眼睁睁的见证了毁掉了一个纯良干净的,前途无量的少年的过程。
百年前憎恨的脸,甚至还清晰的重复在自己眼前。
“你终于醒了,快把这粥喝下去!”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岁月变作一道道沟壑盘在这个老人干瘪的脸上。他看见凤碧天转过脸,似是不好意思的用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把一个破口小黑碗放在了重伤人的面前。
凤碧天这才打量起身处的草屋。四面因修缮不力被雨水浸黑的墙壁加上一芦草覆顶勉强遮住风雨的简陋屋顶。
“有劳你了。”凤碧天接过碗,便突觉一块shishi的东西从自己的脖子上掉了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昏迷的时候,褚老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草药滑了下来,他摸了摸还未愈合的伤口,便又听面前的老人叹道。
“若是寻常人被修行者刺伤,而且还是一剑封喉,早就应该死了,显然不愧是百年前的——额——修仙奇才,才几天伤口就有自愈的模样……”
褚老爹松下一口气,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魔头,还好自己反应快换掉了,虽然这位仙人身上没了法力,可是仙人毕竟是仙人喜怒无常,自己还是小心伺候的好。
凤碧天放轻的声音,笑着道:“无妨,我这身体快好了,就不必再去山上挖草药了。
”
那老人却是严肃了声音,“自己的身体不应该这么随便……我会继续帮你到山上挖草药的,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着吧——”
凤碧天一震心道:真是好久都没有尝到这被关怀的滋味了,真是让人怀念啊。
一阵血腥味传来,打断了凤碧天的想念,他从床上跃起,飞快的朝着血腥味跑去,身后传来褚老爹的呼喊:“哎!你的伤还没好啊,年轻人真是胡来呀。”
从不断倒退的荒凉景色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相当贫穷的村子,大约百来户人却都是如褚老爹那破烂房屋样的房子。越往森林跑近味道越大,很是难闻。
前方倒下了一只黄牛,它被残忍的分成两半,血液不断的从身体内部流出,凤碧天蹲下身子,想要看清楚牛是被什么样的武器伤成这样。
那切口整齐分开r_ou_的边缘,隐隐有烧焦的黑色污渍,这分明是被仙力极强的人所杀,可是一个什么样的仙人要去杀这样普通的畜生呢?突然,死牛身上的r_ou_片动了动,从中脱出一颗带着血迹的珠子。
那珠子像是力竭,从牛r_ou_中挣脱出来,晃晃悠悠的上升到半空,接着便向森林深处飞去。
有人在c,ao纵!
凤碧天紧追其后,没成仙以前在武林所学的轻功派上了用场,身姿翩翩的人很容易的跟上了珠子的速度,树木越来越密,光线渐渐变暗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掩在一棵茂密的树后面,他看到那个珠子被一双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捧着。
那手玉白无瑕,发出微微的白光,随后后面的黑暗似乎动了动,原来那是一件黑衣,而一个人正穿着这件黑衣隐匿在里面,随着他的走近,凤碧天看见一个戴着黑斗篷的人走了出来,可以看见从斗篷里面散落的发丝。
“你是什么人!”凤碧天站了出来,他看见黑衣人一点反应也无,倒是对着凤碧天摊开了手中握着的珠子。
那双手还沾着血迹,珠子被擦干净了,和那双没被污染之前的手一样白,那是魂珠!凤碧天以前见过的。
他不禁上前一步,“魂珠!你是——你是!”
“没错……”黑衣人掀开了斗篷,露出了一张本应该被仇恨充满的汜巢的脸,可是奇怪的就是面前的大师兄很平静,见到自己也不再喊打喊杀了。“我是师兄,好久不见了,师弟——”
凤碧天望着微笑的汜巢,五味杂陈,他看了看那双被血污染的手。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你要做什么?!”
汜巢把魂珠往凤碧天眼前递了递。“你不是喊出了这东西的名字吗?它出现在这里,它的作用是吸魂,我还能干些别的什么呢?
”
“还是你觉得我会来看你的吗?”汜巢仓凉的笑了几声。凤碧天从没想过自己温和醇厚的师兄,会用这样讽刺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依着汜巢从前的性子,他应该一剑刺了自己了事儿,对了,自己的身体会自动愈合,杀不了的……杀不了……
可是让凤碧天听着这样无情的话,却比那百年的地狱还要煎熬。
凤碧天抓住汜巢的手,想要夺回那个珠子。
可是被汜巢一脚踢开。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要珠子做什么?”
凤碧天望着汜巢苦笑着问出自己不敢去想的结果,“以前不是收集了一波吗?北极熊那一次牺牲了这么多成ji,ng的妖怪还不够吗?
”
“呵,”汜巢奇怪的望着这个往日最为依赖自己的师弟。“看来你光靠自己是想不明白一些事情的,这个世界是靠我用魂子搭建的,可以说是再生的世界,你懂吗!?”
“如果我愿意,可以让所有的人长生,没有死亡,没有病痛……”
汜巢越来越激动,声音也加大了力道:“师弟,你想想看,这样一个桃源般的世界被我建立了,谁会不开心?”
汜巢所作的描绘是凤碧天所想不到的,他惊讶于这样一个荒诞的想法,而这个疯狂的想法竟然是自己师兄所在实践的。
“可是你不能忽略别人的想法,也许有人不愿意呢,有的人不希望这样你也要这样做吗?”
“不愿意的人都是应该被淘汰的人,”汜巢的表情扭曲,使他俊美的脸庞变得丑恶。“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他们好。”
“不对!”凤碧天走进汜巢身边,“你这样真的好吗?万一你想错了呢,就像那些死掉的北极熊们,他们即使死了,也换不回魂子世界的平稳,到现在还不是需要你去不断的搜集魂子,如果到最后妖ji,ng收没了,动物,牲畜都没了,你难道要对人下手吗?你——想过这些吗!”
汜巢年少成名,早早成仙,风光无限,可是连凤碧天都想过的事情,他怎么会想不到?
可是汜巢更像是无路可走,他愤怒的推开了想要抓住他的凤碧天,随后抽出了一条白骨鞭,当时便抽在凤碧天身上。
凤碧天听到汜巢自欺欺人般的说道:“你胡说!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在那之前住手的,你什么都不了解,凭什么妄自评论,滚开,不要挡我的道!”
话毕又是一顿抽打。
旧伤未好,新伤又添凤碧天感觉自己又快要昏过去了。
他努力的拽住要走的汜巢的一片衣摆。
趴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师兄,你要杀我,恨我都无妨,可是请你收手吧!我看见你身周围绕着亡魂,怒气凶恶非常,如果伤害了也没有挽回局面,那么一开始就不应该做!”
可是汜巢还是踢开了他,独自去往幽黑的森林。
第79章 苦果1
天上突然飘起了毛毛雨,雨水敲打着凤碧天早已shi润了脸庞,分不清是泪还是雨,痛苦万分,不明白命运的手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不胜其烦。可是他还不能死,眼看着师兄再次走上自己的老路,无论怎样都要阻止,哪怕这过程煎熬万分。
他的身体被多次毒打后,本来就变得很差,雨水一淋,身体越发寒冷,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冷的也能让人昏过去,视线模糊中似乎有一个人影晃过来,还能听到附近有人大哭,不过被雨水冲刷了些声响,仔细听才能听得到。
凤碧天睁大眼睛,往前瞄了一眼,立马浑身哆嗦,连忙用手将脸捂住,不叫这人看见。
“你哭的真丑!”一个穿着跟泥土一样颜色衣服的女人,立在凤碧天跟前,这个女人就是褚老爹的得了失心疯的女儿。凤碧天初见她时,她顶着一个ji窝头立在床前,睁大眼睛瞧他,似乎是好奇,但更像是在长久的孤单时光里的一个新奇的玩意儿,她老是不洗澡,浑身脏臭的爬上床宣示主权。
在自己悠久的修行岁月里,还真是没见过一个这样奇葩又可怜的女子,不,女疯子。
凤碧天此时顾不上理她,一腔悲苦,就着雨水将身体泡得发胀,心里也被淋得凄苦无比,偏偏这女疯子不懂人情世故,又过来招他。
“快起来,难看死了,哈哈哈哈……你再不起来就要shi透了,淋成落汤ji!等会儿回去不准睡我的床,听到没有!”那女疯子像是极畅快,想是不满老爹照顾着这人已久让自己睡木板。
我明天被她聒噪的声音吵得烦不胜烦。“你这个疯女人有完没完!”他向着疯女人咆哮,用力的拍了前面雨水积成的小坑,那女子反应到快一下子跳开了。表情怔愣指着满面怒气的凤碧天大叫道:“哎呀,别弄脏了我的衣裙!”
明明穿的是一个男人常穿的长袍,何来裙摆?可是她却像真的很爱惜一样,查看了许久不见脏污才又嘻嘻笑着,完全不在意面前人的无礼。
远处传来褚老爹的声音,“玉兰!找见凤公子了吗?”
“哎——!找见了,马上来!”褚玉兰大声回着褚老爹的问话,手上也不闲着,伸手去捞摔趴在地的凤碧天,本也没想过这疯女人能捞得动他,可是下一刻这女子不但把他扶起来,一只手一甩,正好把凤碧天扛在肩上,向森林外跑去。
凤碧天顾不上惊讶,就看见褚老爹一个老人跪坐在那个死去的黄牛尸体旁,痛哭流涕,原来这个牛是他们家的,见女儿背着他过来也不哭了,心疼的瞅着二人道:“怎么又乱跑?又淋了雨,就是仙人也不顶事吧!”
凤碧天看着死去的黄牛身旁的老人心里颇不是滋味,这样一个贫穷的农户,少了牛以后怕是也难过。
褚老爹也不多说什么,他当眼前这人淋了雨,可能又迷糊了,而且在此人昏迷中老在胡说,什么师兄啊,对不起啊,滚开魔鬼之类的话他也听惯了,然后便用刚才编好的长草绳子将两瓣儿的黄牛从鼻子处穿过,系紧了,然后一老一少一病就这漫漫雨丝往家里走去。
“啊!——”天边闪过一道雷电光,配合着一个女子痛苦的嘶吼,那更像是愤怒的呐喊。
“这……隔壁人家是怎么了吗?”凤碧天对着已经□□一天的女人声音,很是在意。
褚老爹坐在屋内的桌旁,叹了口气道:“冤债啊,虽说儿女就是上辈子来讨债的,可是王家娘子良善,勤俭持家,对着一个酒鬼丈夫也能够伺候的周到,让人挑不出错来,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哦?如此听来这王家娘子倒真是不错……”
褚老爹继续说道:“可是往常并不像她这样难产的,都一天一夜了,真让人着急,加上这雷电夜产子,不吉!大不吉啊。”
像是为了印证楚老爹的话似的,天边又划过一道雷,那动静越来越大,只听得旁边的家里脚步慌张,忽然听着一道不耐烦的男声道:“接生婆为何我这儿子还不生下呀?可见你的技术也不怎么样啊,我要收回你工钱的一半,哪有这样干活的!”
这想必就是那男主人的声音了,听这动静似乎不满自己娘子生太久,抓住接生婆要讨回自己给出去的银子。可是一个人的秉性,估计也是故意为之,大约是自己手头紧了又想去赌,打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
那接生婆满头大汗,加上这王某素来混帐,一手提着自己领子,似乎马上就要一拳揍上来。
她听着屋内加大嗯□□女人痛哭声,急促道:“王大石,你娘子耽误不得,她是难产,加上这久生不下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啊!生不生下来还是两说呢!”
“什么?!生不下来,那便不用生了,你给我走!晦气,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竟碰上这种事情,我要那婆娘给我儿子陪葬……”王大石怒道。
又一女人哭喊着乞求道:“女婿啊,你快放接生婆进去吧!我女儿自问待你不错,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王大石一看是丈母娘那个老货,便丢了手去抓那个老女人,妇人双眼红肿,抱着他的腿,可奈何他一蹬脚没蹬开,用力向妇人打去,迫得妇人放开了阻挡他行进的手。
屋内接生婆惊得直冒汗,她接生的哪次不是顺顺当当的,从没见过王四娘子这般情况,现下已然见了红都,怪这王大石以往恶事做得太多报应,却报到这床上,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她的面容清秀无比,可是仔细看身上却有新旧伤交替,竟然是被打的!心下,不由得又对王大石痛骂一番。
“啊!——娘我痛啊!?”那床上女子猛的一翻腾,妇人听见口中直呼我儿!跟着进去了里屋,一看女儿凄苦无比的惨像,不禁又泪流满面,“儿啊,再忍忍马上就好了啊……!”
可是接生婆却眉头紧皱,难为道:“夫人啊,这怕是不大好了,您还是跟女婿商讨商讨——选大选小吧!”
“什么?!”那妇人脸色惨白,似是不敢相信。“既然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这——这——”
妇人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却见那个粗鲁的闯进来的人对他们大吼大叫道:“肯定是选儿子!你是老糊涂了吗?这种事当然由我决定,选儿子!”
床上女子好像听到动静,挣扎着向床外望去,看见为自己c,ao劳的老母亲扶着床边的柱子,眼泪涟涟。再向自己的丈夫看去,却见王大石指着自己的鼻子脸骂道:“贱货!你看什么看!给我好好的把老子儿子生下来,瞪眼!你他妈还敢瞪老子?!怎么?你当你是个什么千金小姐吗?就算是小姐嫁到我王大石这里就是一条狗!哄的开心的给块r_ou_,不开心了,杀了做汤都没人问!”
说完像是还嫌不够,欲上去拽那因难产虚弱无比的女人,还好被老妇人拦下了。
旁边动静闹得实在是大,褚玉兰冒着雨踹了王家大门,院落里数个老人却都是王家长辈,见王大石蛮横惯了,竟然无一人肯去为这可怜的王娘子说上几句好话,内屋便是一个老妇人,发髻散乱,双手抱着王大石的腿,不欲让其靠近床边,那王大石生得肥胖无比,一个老人哪里真的能阻得了他的行动,正在王大石把那双带着狠劲的手往床上那个虚弱无比的女人探去时,忽然头上落下几块碎瓦片来,把他砸得眼冒金星。
随后便听见屋顶似是被什么重物砸落在,正眼看便见一个白衣男子从空而落,衣带飘飘,似有仙气缭绕,接着便见其一掌拍来将自己拍出门外,而那两扇大门重重地在自己面前碰上了。
屋内人惊呆了,那妇人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凤碧天面前求道:“仙人救救我可怜的女儿吧!”
却见那仙人犹豫不定,随后朝着身后褚家女儿招手道:“玉兰,照顾好老夫人。”
往日的疯女像是被什么惊到一样,直到凤碧天已经坐在那女人床边了,她才反应过来忙去拉地上的老妇人。
凤碧天慢慢的摸着腰间的捆仙锁,望着再次昏迷的女子心道:如果,如果上天还有怜悯之心,就让我来看看吧,能不能挽救这苍生!
第80章 苦果
窗外雷电交加,屋内妇人在初见他时震惊讶然片刻后。想是阵痛袭来,便又顾不得床前立着的陌生男子,口中连连嘶喊,再往下看,便是这妇人肚胀如鼓,应和着雷声倒像是显出这肚中胎儿的奇怪来。
雷电产子,凡人本就体弱志薄被其雷电干扰,更易滋生魔气,而凡间的正午阳盛,夜晚y重,今天又是雷电,又是晚上,产子已是势微。何况这胎儿在母腹中受折磨已久,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不能再等了,凤碧天当即将妇人身上所盖的被褥掀开,用一只手托住欲坠的胎腹甫一抚上去便隐觉一股阻力在阻止手掌的靠近,寻常凡人是不会排斥仙体的,除非是有邪魔欲趁这雷电之势抢夺凡胎。
凤碧天此时没有仙力,不好拿捏,雷电又在耳边惹了他又去观看这奇怪的雷,天上雷光闪闪,雷电如一条细瘦的蛟龙,在夜幕中四窜。
凤碧天心中思忖,雷电泛着青光,响了半夜也不曾停。青气向来为死后,灵者所用,仙有仙气,鬼有鬼气,若是死后自然遇到了大机缘,也并无没有成就一方大魔的可能,可是难道真的有这么巧吗?虽说自己无甚好运,得大机缘,但也没有随便管个闲事,就能碰上这厄运般的大因果吧。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公子,你……”
凤碧天猛的回神,脸上挂满笑容,察觉自己还举着姑娘的被子,忙一丢向姑娘解释道:“咳,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这胎有些异常,我帮你看看……”
那妇人眉清目秀,似是想对着俊公子笑一笑,可是阵痛袭来,好看的面貌又被扭曲了,她只断断续续道:“那……就……有劳……公子了……如……果……有……有必要,请……保住他!”
凤碧天哑然,以为这女子是怕门外的男人便宽慰道:“你放心,情况还没那么糟,也不必怕他,我有办法治他。”
“他”便指的是那妇人丈夫王大石,妇人一听到是微微摇头道:“公子多虑了,我本就无意继续残活,只是这孩子,他在我腹中,十月便折磨了我十月,连他快要瓜熟蒂落之时,却怪我这母亲身体不支,连累了他……我想既然有机会出生在这世上,并有他该来的道理,希望公子怜悯……”
“出生便该有它的道理吗……”凤碧天不觉又喃喃自语,他相信自己孑然一身,既无父母也无姐妹,也就只有未遮山上的师兄弟们,可能会维护自己一二,不知怎的,他竟对着清淡的笑意答应了下来。
有这样心性的人,大概不会被那邪恶的东西沾上。
凤碧天忙去看肚中的胎儿,那胎儿在腹中动了动,似是要出来,他连忙伸手按了按,这次接触到了,庆幸的是上面并无邪气波动,而是胎儿在自己手中动作渐渐大了起来,竟是自己挣扎着往下欲出来。
凤碧天一手助力以仙体滋养着这弱势胎儿,终于在雷电闪进前一把托起。终于,胎儿被拉出来了,身上还残留着胎里的血污,他用衣袖擦去污渍,转脸去看床上的妇人,不料妇人身躯渐冷,这胎儿竟然在早已死去的妇人尸体里存活了这么久
他心中怜惜的孤儿,却没看见天边青紫电交加被云簇拥着,向着小屋集聚而来。
怀中胎儿一睁眼,竟然是一双青瞳,凤碧天心凉半截正欲将其放于床上,不料那胎儿动作迅速出手,向凤碧天怀中掏去深深将他肚腹中掏出个血洞。
他不敌气虚,双腿一软,竟然跪坐于床前,而那婴儿如恶鬼一般低头望向他,继而又向那妇人爬去。凤碧天抓住床柱借力去打,可看到床上情形又是一惊,吓的他停下了动作,那床上妇人脸色安详,可是她产下的孩子却掏开了她的胸腹,正把头埋于其中,传来大口咀嚼的声响。
“孽障!我今日就算不用仙力也要斩下你的头,挂于树前,用往生符镇压。”凤碧天大声喝道。
那婴儿却是怪笑道:“哼,被困的虫子而已,又有何惧!”
窗外雷电大作,青紫电气劈向屋顶,如一道清蛟龙意欲汇入婴儿体内。
树林外聚集着两拨人,中一黄衫公子和粉袍公子为首各一方。
“公子也是为这异象而来的吧,不如我们……”黄衫公子,较为和善,他身着黄衫,此时腰间挂着一把银做的宝剑,正是月宫之下,陆地上还剩留的仙宗之一,玄天派宗主之子乐霄,便是那日请求凤碧天去宗派的小公子。
那粉袍公子身旁的仆人出口劝道:“绿衍公子,咱们别忘了目的不要与他们纠缠过多!”
绿衍公子就是绿衍绿绿,他自回到月宫之后,因其仙力大增,颇得漆月喜爱。被月宫仙首漆月赐清宴为表字,从此风光无限而被识破身份的凤碧天,却在凡间受拷打,吊城楼,谁能想到百年之后二人的际遇差距会如此大。
此时这清宴公子鼻子一哼,开口不屑道:“今日不计较你们冒犯之罪,速速离去!别耽误本公子的大事。”
玄天派众人见此人蛮横强势,竟是要赶他们离去,不由愤愤不平道:“我家公子以和为善,不欲与你们起争执。前方雷电怪异,恐有邪物横生,我派与你们一同去相助,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非要动手打一场吗?”
清宴驻足听罢,身上仙力大涨,一手抚剑沉声道:“我看你们是活腻味了吧,知道我是谁吗?区区凡子,敢阻仙道?”
开口之人被其身上的仙压镇住,挟着威压有增大之势,渐渐逼着自己身体伏低p趴卧在地为止。
乐霄见此,先是一震,便咬牙切齿道:“原来是月宫之人,难怪这么大的排场,难道你月宫如今又看得起这凡俗之地,便屈尊下往了吗?”
“呵,”清宴凉凉一笑,“愚昧!我不让你去此地,一是因为此地凶险凡俗之人进去了,能不能出来还是一说。二为你们以为的机缘,其实却是我的家仇,与你们无甚干系,何苦来还不如我一剑毙了你吧!”
话毕只见清宴缓缓抽出一柄有着血般黑红的剑。剑的中央被一白线占据,被电光反s,he的白光绽现。
乐霄见其拔剑倒也不惧,看他越发漫不经心,心中更是欲恨。脚在地面轻踏几步,便飞身向清宴攻去。
清宴仙气缭绕,随风拂起举剑相刺,却被乐霄以一手接下,双方一时争执不下。乐霄一手举起向清宴脖中探去,不料却被一股仙气挣开将要跌落在地上。
清宴大惊,明明不起眼的凡人,即使是修仙者的气力也没有,竟然双手接下自己的一击,还没反应过来,那少年又是一跃,竟是借着身落之势一掌向清宴击去。
“真是难缠的紧,”清宴仙力大涨也去了,改为双手迎接,二人对掌数十回竟然不分上下。
清宴捡起雪红线,将仙力注入仙剑,顿时疯狂见效,他准备趁着仙力一剑了结少年的性命。不料,远处小村庄传来阵阵哭喊。
“啊——,天哪,杀人啦,杀人啦。”
“仙人杀人了————”
二人顿时停止争斗,俱向村庄移动。
清宴大急飞身上剑,当先向哭喊深处飞去,路遇一二妇人,本想下来问询情况,不料二位妇人见到飞剑,俱是惊得心肝胆颤。又朝着另一方向跑去了。
清宴心下生疑,不再犹豫,向着人们逃开的方向寻觅,终于眼前出现一座小院落,可是院内空无一人,屋内却传来浓厚的血腥味。
他跳下来,一步一步的向门那边行去。屋内安静异常,突然他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对着谁说道:“你便安心随你母亲去!我会超度完你的头首后,便让你与你母亲埋于一处也算是了却他希望你到世上一遭。”
清宴拍开木门,声响惊动了屋内人,见凤碧天用碧白剑去刺床上婴儿。
他大声喝道:“凤碧天,休要作孽!你杀人杀的还不够多吗?”
凤碧天一怔,这时剑走偏处却被婴儿躲了开去,想要再刺却是再没有力气。
第81章 苦果2
清宴将凤碧天推至一边待他看到床上惨死的妇人后,更是双眸如怒火燃烧。
他口中唤得黑剑,“你好狠的心!凤碧天!亏我兄长对你仍保留着慈悲之心,你真真配不起我兄长对你的顾惜,你说这床上妇人又是得罪了你什么?你要将它开膛破肚,惨死家中,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怎么不自裁!”
说这话那把漆黑剑身上充盈着澎湃仙力,向着凤碧天眼中刺来,凤碧天天本就负伤勉强用手抓住气势逼人的剑刃。
凤碧天望着悲痛交加的清宴,相比以前总爱缠着自己的小鼻涕虫,少年身上气势全开,就如他手中执着他兄长的佩剑留情。
可还有更多的是戾气。
年少时遇上灭族祸事,仇恨,从小在他心里生根,原本端端正正的少年公子,跟他师兄一起在恨意中日日夜夜苟活,他现下如此狠辣手段,本不符合仙道大义,可是若是论这缘果也有凤碧天他自己的一份。
所以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斥责。
肚腹中的伤口流血不止,又因这留情剑威力不断施压迫的凤碧天,从口中呕出两滩血沫。
这才是为仙家大辱,只要是得到或修道中人不做下天怒人怨的恶事,一般不会对其劝导自裁,又因仙家有条不成文的暗规,仙道中人不得自相残杀,否则后续会有大因果降至。所以凤碧天,即使做出百年前封魔杀人的行为,也在当时也没有任何大能收拾他。
顶多中方仙家围剿他,对他无所不用其极,目的便是为了让他受不了折磨而自裁,可惜天道轮回,他凤碧天又回来了。
凤碧天余光扫至那床上邪婴对清宴垂涎欲滴的眼睛,见其锁定目光,全身蓄力,不由奋力一推,将清宴掀开自己身旁,松下一口气。
见清宴倒地,讶然的看着自己,凤碧天不由开口解释道:“这邪灵有问题,你方才差点就要丧命于此了!”
清宴听此冷汗直冒,是他自己刚才只顾的与凤碧天争执,却忘了此地,邪气肆虐,必有邪物作祟,一时疏忽心下到不敢再大意起来。
再去看看床上那只凤碧天所说的邪灵,分明是个不满月的孩子,身上还带着他娘亲的血,电闪雷鸣,间甚是可怖。却见凤碧天,转身提剑,向婴孩走去,此人伤重却还是要拼着命去刺那人口中所说的邪灵,突然一股y寒之气扑面而来,惊见屋顶上方盘旋着一条由刚才造成一项的龙形青紫电,那青紫电周身散发着强烈邪气,却附庸在凤碧天身后。
那青紫邪龙是何时来到屋里的?清宴心中大骇,在凤碧天就要将剑刺入婴孩之时,那人身后的邪龙越发的活络,可那将要被刺的对象此时却睁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看向这场景。
“冤孽,休要胡来!”清宴大喝着向凤碧天抓去,当然抓住了身受重伤的凤碧天,怎会是对手?那碧白剑上没有流转的仙力,如一道灰朴朴的尘剑再次掉落在目标面前。
清宴将凤碧天用留情剑穗绑了,开口嗤笑,“我都差点被你蒙骗,百年不见,你倒多了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的本领,可是你记住,我早已非是以前的那个无知的绿衍小儿了。”
说罢啪的一声,却是清宴对着双手缚住的凤碧天甩了一巴掌,少年眼中暗藏着汹涌的恨意。
门外跨进许多人,皆是在树林前相遇对峙的两拨人。
黄衫公子跨进门来,便看见了那气势凶凶的公子,对着那凤仙人甩完巴掌,惊怒道:“凤公子!”再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清宴道:“无论你是月宫上的哪个仙家大能,也不能如此羞辱一个同道仙人,未免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清宴似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笑话,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斜眼道:“我欺的是这个没有仙力的废物,与你何干!哦,瞧我这记性,刚才似乎在路过树林时随手拍了一些蝼蚁,想必这蝼蚁不服气,又跑到我这里来哭哭啼啼!”
乐霄猛然听见如此刻薄的说辞,一时气急面色涨红,指着那背对着他的清宴只吐了三个你字。
清宴松下拽着凤碧天的手,再转过脸来,却正如他口中调笑的那样,像看一只惧怕血气的飞蛾一般看向乐霄,那是不知用多少尸身堆砌的坦然。
清宴不再笑了,他又慢慢捡起留情半闭着眼望着只会说你的乐霄道:“你若不依,待如何?接着打一场吗,输的时候,我可不止只是在这废物脸上打巴掌了……”
乐霄不再忍,呼喝道:“给我上”身后仆从纷纷拔剑向屋内粉衫公子攻去,可是清宴身边众人也不是吃素的,方才没激起的刀光剑影,却在此时在一方逼仄的茅屋内激荡。
普通人的打斗尚是有伤亡,何况修道之人。
双方混战,你来我往,更是小心。乐霄趁乱偷行之内里,只见凤碧天浑身血污,又看床上,凄惨景象,忍不住加快手脚慌乱的解着绑着凤碧天的绳结,这绳结黑红相间,倒像是这清宴的留情剑的佩饰,手中不停,绳结却是越解越乱。
“你心已乱!接招吧!”
乐霄胸中闷痛,当下吐出一口鲜血,正是被清宴从背后击中一掌,他本就不善修行,本身靠着仙门的一丝仙气护体,然而这还抵不住这少年的力道,高下立分,刚才树林一战,想必并不是这人的全部实力。
乐霄愤愤道:“背后偷袭也就是你了!”
清宴一击成功,倒是不急着取命。他将留情握在手中,在空中挑刺,“我不占你便宜,快快拔剑吧!让你死之前见识见识真正的仙门剑道!”
只见黄衫少年闭目不语,手中确实没有意思要握上他腰间那把已然响鸣的剑的意思。
清宴将剑举起,轻声道:“那边怪不得我了。”说罢双手侧转,用力向黄衫公子头上砍去。
空中爆出一声大喝:“竖子敢尔!”
那声音穿堂入耳,清宴竟是像血气激荡院外突然卷起一股大风,隔开了众人混战的局面,清宴的双手竟是被风阻的下不了手。
眨眼间不知怎么动作,再看却是一身黑衣的魁梧男子,捏住了清宴的双手,他的另一只手上指着一把黑面金边扇,扇面上什么字画都没有,将将在扇骨处系下一抹分作两股垂落下来编制的红绳,绳头还缀着两个圆润的白玉珠。
这人开口,雄浑的声音撞击在脑中,只听这人问:“什么时候仙道出了你这样的滥杀的人,不怕殒道吗?”
清宴向上望去,先是一个面黑无须的中年道人,脑中思索片刻,完全不知道这黑脸男人是何方大能,观此人欲维护黄衫少年便卸了仙力退守一侧盯着他道:“是他自己多管闲事,我报我自家的仇与他何干!至于殒道吗?我的修炼从来就不是为了成仙得道,殒不殒对我来说无甚区别。”
被称作黑和五鬼的人,听见如此异样的言语,倒起了点兴致,却从自己身后闪出的黑影,下一瞬又捏住着少年的脖子,当下就使了仙力啪啪扇的少年猛地跪坐在地上,少年凌乱的衣袍下,竟然可看见膝盖处渐渐浸染的鲜红血迹。
黑河无梅叹了口气“无衣——不可犯戒!”
清宴猛的抬头,便看见他在世上的第二大仇敌——无衣,他被扇得满口鲜血,却不忘奚落穿着与黑衣男人无二致纹饰的冷面少年,“呵!当真是凤碧天的好仆人!主子受到过什么都一点一滴的记着。”
一旁的黑河无梅忍不住cha嘴,“小公子非也,无衣已入我门派,当是我黑河座下大弟子,戴与我姓,非是以前做奴做仆的人了,而是黑河无衣了!”
清宴向床边挪动几步,将眼一斜,不改轻慢神色道:“呵,黑河无衣,我倒不知,以前到有个不要脸的凤无衣。被他粘上的人呵……不说也罢,凤碧天啊凤碧天,如今你与他身份置换,说不定他会因为以前的情分,还能保得你以后的日日夜夜,少受点折磨,哈哈……”
清宴癫狂大笑,竟是不顾血污,坐地盯视着床边一角,那里躺着一个被血染红半边衣衫的人。
无衣双手微颤,俯下身去将凤碧天扶靠在身上,他用手将凤碧天吐的血迹抹干净,又去唤凤碧天,“公子公子——”那声音轻柔,像是怕把凤碧天惊到似的。
凤碧天刚才本是痛晕过去,听到无衣唤他便慢慢睁开双眼,一室的血腥,他忍不住再闭了闭眼,无衣却是在他耳边道:“别闭眼!公子看看我好吗?”凤碧天奇道:本就是我劝他离去,怎么反倒委屈了他似的,便又睁开眼,微微笑道:“睁眼就睁眼吧!但我可不敢看你这冷面,无趣。”
却见无衣牵动了嘴角,突地变作了以前在月宫上那个熊猫模样,不光凤碧天僵住了脸皮,连旁边的两位小公子,也被惊得连连吸气。
无衣又道:“吓到你了吗?这是我以前在凡间行走化作的模样。”说完小心翼翼的又变回一个冷面俊公子的模样。
黑河无梅咳嗽两声,见众人望向他便道:“如此凄惨,当真是可怜,我已飞信去告知未遮山道人,他会在路过的时候顺便为此间人家抚魂安息。”
凤碧天挣扎着起身道:“您说未遮山会来人?他们来干什么?来的是何人?”
黑河无梅看向凤碧天一笑,“不错,就是你原来的仙门,而且来的人你想得到的都会来。”
凤碧天惊讶,无衣便又解释道:“最近仙宗几处多次出现修行弟子沾染邪念的事情,因为都在凡间,所以月宫上的人便在皇宫设仙道会查讨论此事,我与师尊便也是为此而来。”
“邪念?你详细说说……”凤碧天直视无衣白玉面庞,无衣却低垂了视线,嘴角微动,正欲继续说下去。
黑河无梅却cha了进来,“时间来不及了,在路上说吧。”说完将手里黑扇一甩在院中变作小舟般大小指挥着众人上去。
转眼一看,一个孩童紧紧的扒住凤碧天背上,似是幼兽紧紧扒住母兽般。
他沉声道:“这个小孩你要带着吗?”
凤碧天的背,被小孩抓的紧紧的,口中却道:“无妨,爱扒着就扒着吧。”
待凤碧天坐于黑扇上,黑河无梅便驱使着黑伞向远处皇宫飞去。
第82章 苦果3
原来在凤碧天养伤期间,魂子世界似乎出了个纰漏,妄图用东西修补土地,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事出危机,当时仙道中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是魂子本就是亡魂所化,而且是一下子收纳当时大量亡魂,所以现在的由魂子构成的世界极不稳定。
其实最先出现问题的是月宫上的魂子,听说在一个月圆之夜,大量亡魂叫喊,屋所皆为震裂。当时月宫中的白色世界,倾刻间化为洇灭。上面居住的仙人以及仙人们的家人们被亡魂所撕咬,甚为骇人,好在漆月以及他的手下银道等人召开仙障,将人们运送回这个唯一的真实国家。
这也就不奇怪,刚才遇上的仙剑乱飞的空中乱景了,凤碧天此刻立足于大厅中,在大厅雕龙描凤,铺就黑岩的一方天地里,他被往日皆熟的仙友们四处围住。一个个坐于锦桌后面,用着嫌恶的目光扫视着他。
最先开口的是银道,他举着一只银酒杯,先是小啜一口,才对着凤碧天道:“这才几日不见,你倒是过得快活!连孩子都生了。”
仙友们听此皆暗笑,观其面色平静,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不由又去看银道仙人的脸色。
银道轻哼一声,“罪人,还不跪下!”
堂上所坐之人,皆是百年前凤碧天陨落时见过其一面,如今再见,其实心里除了愤恨点,也无大波澜,见银道开口就如此严苛,当下心里都有些异样,不过对方是凤碧天,即使今天将他千刀万剐,又有何妨,只是都知道银道仙人,平素最为锱铢必较,凭着自己的仙力雄厚横行霸道。而在凤碧天此前从没将他当回事过如此,今天算是不能善了了。
凤碧天轻轻一笑,“仙人跪天跪地,天行地义,从来没听过跪同道中人,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无理啊……”
“行了,银道你退下,时至今日大事要紧,跪不跪的又有何区别?”一道凛冽男声传来,四下仙者皆点头示意,口中回道:“我等领仙旨……”
怪异!修道之路难于登天,一旦得道,便是无拘无束的仙子,有的顾念培育情分,坐守仙门门派指导自己的仙门弟子修炼,可见如今这架势,却更像是凡间君臣,而这仙首便是将各处散仙收纳手中,任凭调遣。
凤碧天不由向前望去,前方设有玉案,本是宫中皇帝的位子,可是那皇帝老儿如今却站在其身侧在旁边,便看见一脸愤愤不平的真珠皇子了,真珠仿佛也正望向他,眼中一亮,欣喜之意溢出。
此时漆月穿着黑袍,坐于众首,他看向凤碧天满身血污,随后看着其身后的黑河无梅道:“此番联络众仙宗来仙道会,辛苦无梅修者了。”
“无碍无碍,”黑河无梅爽利一笑,“仙友一别经年,如今再聚首,相信各个仙门也是很高兴的,要不是出了这些邪念,想必我们还会像百十年前一样欢快畅饮。”
漆月伸手到身侧的一方锦案道:“无梅修者请坐吧,我听闻你们这方似乎有不少被邪念沾染而走火入魔的修者,现如今如何了?
”
无梅叹了口气,“走火入魔,向来能有什么好下场!苟活罢了,只是要赶紧找出造成这番恶果的缘由,我与首徒弟拜请帖时路过一方小山村,当时雷电大作,混浊着青紫邪气不敢大意,便寻了过去,便看见凤仙友在屋内欲杀一小儿,便出手拦下了。”
漆月道:“哦!就是这小儿吧,你为何要与凡人造下的冤孽。”
众人纷纷看向凤碧天,却见他脸上的讽刺意明显,“我说了你们便会信吗?信这一方魔头?我告诉你们吧,我就没有杀过这些人,而这个小孩,你们最好不要小看他……”
那小童俊眉善目如金童财子,看上去与平常凡胎,并无不同,众人显然是存疑的。
黑河无梅却又道:“我还遇见绿衍仙友的弟弟,想着同样赴宴,便带着他过来了,无衣,进来吧。”
见只见一个黑衣少年,双手抱着一个粉色身影进来,可见那被抱着人腿上面血光点点。
“清宴——!”当时听得杯盏掉落之声,汜巢跳出锦案,向黑衣少年奔去。
他急急忙忙白袍上被染上污渍,他也不在意,伸出手抱回昏迷的清宴。
汜巢猛的望向无衣,牙缝里挤出的字句直问面无表情的少年,“你!他是怎么招惹你了?”
“他并没有招惹我,”无衣开口道:“可是他不该去招惹公子。”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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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