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来自男主后宫的宠爱[穿书] 作者:楚柒墨
正文 第99节
来自男主后宫的宠爱[穿书] 作者:楚柒墨
第99节
镇魂敏感的翘起了腰带。
而在那片白影子即将扑到夏歌头上之时,夏歌感觉不对,下意识的一回头。
身后除了婆娑的树影,其他什么也没有。
夏歌皱了皱眉头,转过身继续走。
白影在落到夏歌头上的前一刻,被一只修长ji,ng致的手摘走。
红衣少女懒洋洋的倚在枝杈上,随意的把弧线完美的小腿垂下来,脚丫雪白,脚趾圆润。
她一只手捻着手中不断挣扎的白色布片,身上懒洋洋斜撑着一把漆黑的油纸伞,圆润的骨纸伞面上,红色的彼岸花灿烂的绽放。
正是这把纸伞,让夏歌完全看不到苏缠的影子。
“哈。”苏缠眯着眼睛笑,“之前乖了那么久,还没长长记性么。”
“但现在,可容不得你放肆。”
白色布片愤怒的挣扎,随后又平静下来,似乎在和苏缠商量着什么。
“虽然我很想她快点回家。”苏缠翘着唇角,“可是孩子总是贪玩的。”
少女微微侧头,望向夏歌离开的背影,眉眼温和又眷恋,“我总是要让着她呀。”
夏歌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深处。
苏缠指尖微微一动,一团赤色的火焰烧起来,在即将那白布片烧得灰飞烟灭之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苏缠瞳孔微微一缩!是声东击西!
“那是……我的……主人。”
红色的火焰中,白布条扭曲的颤动,“生、死、神、魂……”
“都是……我的!!”
“啧。”苏缠冷笑一声,“就凭你?”
“你不也是因为我……才逼死了……”
苏缠目光一寒,白布条瞬间湮灭于一片红莲之火下!
“……”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苏缠顾不得别的,一纵身,便来到了夏歌所在之地!
已经晚了。
漆黑的山林里,雨水被黑色的结界挡下,结界里,穿着玄色镇魂的少女目光无神,她怔怔的望着一件雪白的衣袍,目光似悲似喜,最后颤着手,小心翼翼的,摸上了它的衣角。
“住手!”苏缠漂手微微一扬,鲜艳的血染春秋一瞬间爆开犀利的纹路,下一刻,灵气暴崩,无数鲜艳的血色花藤凭空绽放,带着如刀如罡的灵气刃,生生就要将那结界撕成千万片!
碎开结界的一瞬间。
苏缠听到了夏歌低低的呢喃。“师姐……”
仿佛被按住了暂停键,苏缠的动作骤然顿住。
撕开结界的花枝落了一地的红艳,在雨水中,慢慢苍白。
也就是这一刻,夏歌的手,抚上了祸命。
第185章 一魂双生
少女身上漆黑的镇魂,一瞬间变得惨白,原本映在袍角的白色云纹瞬间化作了嫣红的血色彼岸花,白红相间,残叶飘扬,少女的气势陡然一变。
那是极致的白和灿烂的红色,氤氲出了一股y郁的气息。
恍若幽冥地府的使者,将死亡和悲哀洒满人间。
她慢慢回头。
苏缠站在原地,油纸伞上的彼岸花,鲜红灿烂。一地残破的花枝,在雨水中慢慢凋零。
少女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如血一般鲜红,里面无波无澜,身周毫无生气,像是一个一脚踏入黄泉的死人,或者说,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
苏缠微微笑了,轻声问她。
“是不是,还差一把剑?”
夏歌望着她,红眸鲜艳,面庞冰冷无情。
苏缠收起了伞,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夏歌瞳孔微微一缩,下一刻,宛若一只敏锐的野兽,踏地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越,随后猛地朝着苏缠伸出了利爪!
五指在空中划过冰冷的弧度,直取苏缠的咽喉!
苏缠不以为意,嘴角的弧度甚至说得上是温柔的,她仰着头,望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偶尔发怒失去理智的孩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白衣夏歌在即将触碰到苏缠的前一秒,又骤然收回了手,鬼影迷踪倏然发动,朝着相反的方向失去了踪迹。
雨水凋零。
苏缠站在原地,脑海还回荡着少女之前,轻柔的那一声师姐。
来自夏无双灵魂的祸命。
才知道夏无双真正想要的。
“也不重要。”
像是自言自语。
“……能在这里,就已经是万幸了。”
苏缠轻轻一笑,手指微微一勾。
像是在勾着一条线一般。
下一瞬,浑身缠着彼岸花藤的白衣的少女从天而降,在即将狠狠摔在地上的前一刻,被苏缠温柔的揽在了怀中。
她拼命挣扎,没有被捆缚的双手挣扎着伸出来就要掐苏缠的脖颈,然而却被苏缠一只手制住,她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满眼都是嗜血和杀意!
“滚!”
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
苏缠望着她,目光温柔又怜悯。
诅咒啊。
……这便是天道的诅咒。
哪怕轮回转世。
也逃不过的宿命。
当年,夏无双为苍生赎罪而命生镇魂,天道的诅咒为其衍生祸命。
一魂两衣,一个是拯救苍生的佛陀,一个是灭绝人性的祸害。
花开两生面,人生佛魔间。
而之前祸命因为召唤白梦x,ue元气大伤,又因为某人的压制,一直销声匿迹。
但是镇魂出世……
一魂双生,相生相克。
镇魂既然出世认主,那么镇魂之主越强,也就代表着祸命也会越强。
苏缠温柔的安抚她,“不要杀人,跟我回去吧。”
“乖。”
如果镇魂的主人不是夏歌……或者说,若不是夏无双,那么祸命是祸命,镇魂是镇魂。
但如果镇魂的主人是夏歌。
一体同源,镇魂即祸命,祸命即镇魂。
在她知道拿到镇魂的夏歌是夏无双的一瞬间,就知道,这注定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残叶飘零落下。
苏缠抱着昏迷的白衣夏歌,印着彼岸花图腾的玄色伞轻柔的飘落,她赤着脚,纤长的睫毛下,漆黑的瞳孔眼神温柔。
“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你了。”她轻柔的呢喃,“……还是,那么美。”
这个人,将她从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拯救,众神陨灭后,成为她唯一的信徒。
因此天道诅咒加身,一魂生祸命。
此生,救一人,必屠一人。
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她见过她杀人的样子。
那是在凄冷寒月下绽开于万千恶鬼中的彼岸之花,染血的利剑与血红的双眸,充耳不闻的哀嚎,只有厮杀的欲望——
毫无人性,冰冷的杀人机器。
相思小心翼翼的从她袖子里钻出来,试探的朝袖子外面伸了伸脑袋,见血染春秋没阻拦,大喜,一个咕噜把自己滚成团窜了出来,“嗖”的一声就朝夏歌冲了过去。
结果在即将碰到夏歌的一瞬间,夏歌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血色的瞳孔冰冷无情,而惨色白衣瞬间亮起刺眼的白光,毫无防备的相思一下被白光撕成了碎片!
变成渣渣的相思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很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睁开眼睛的夏歌死死盯着苏缠,一双血眸森然。
相思努力的把自己拼好,随后缠在苏缠赤裸的脚腕上,缩头缩脑的望着她怀里的少女,有些瑟瑟。
“她不认识你了。”苏缠对于夏歌的视线不以为意,安慰了一下相思,随后问她。
“你还认识我吗?”
夏歌盯着她,眼里除了杀意,什么都没有。
“真美。”
苏缠轻叹一声,“但吾所爱,当归本心。”
她用食指按住了少女的额头,声音温和。
“这次。”
“苍生,我来屠。”
= =
前世。
楚诗走后,夏无双闲情逸致,给红衣小姑娘起了名字。
苏缠。
因为姓氏取“紫苏”的“苏”,苏缠就很喜欢拿一把紫苏晃来晃去,每天都等着夏歌从屋子里出来陪她玩。
夏歌也很有兴致,偶尔教她讲讲话,小女孩学的很慢,磕磕巴巴的,夏无双也没见不耐烦,得空就一点一点的慢慢教。
半夜就会一个人出来,跑到石崖边,安静的吹一会儿笛子,然后看着星空发呆。
顾佩玖跟在她后面,总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但是又不好说什么。
比如……苏缠其实早就会说话了。
不仅会说,还说的挺流畅,至少能完整的向她表达了如何能兵不血刃的把傀儡的胳膊折下来。
说得时候还笑眯眯的。
但是……
“我想,其实她早就知道苏缠会说话了。”豆豆的声音清浅,“只是她无所谓。”
顾佩玖望着那个吹着笛子的背影,觉得有点心疼。
悠扬的笛声停了下来。
夜色安静,有蝉声轻鸣。
顾佩玖听见自己说,“主……”
少女回过了头。
她的声音骤然停住了。
少女的眼中细碎的水光微微荡漾,倒映着夜空中的漫天星辰,美的让人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一瞬间,顾佩玖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只有白日里,这个人曾教苏缠的一句诗。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顾佩玖怔怔的。
夏无双扑到她怀里,捂住了她的眼睛,眼前骤然一片黑暗,她却不觉得慌张,只感觉到滚烫的泪水染shi了她的衣襟。
“……无吟。”
夜风寂静。
风里,吹来了紫苏的清香。
红衣的小姑娘躲在山崖后,喜色褪去,狭长的眸子闪烁着月色的冷光。
这段安稳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
治外必先攘内,在摄政楚怀王的铁腕手段下,国内政治清明后,便由楚诗掌握兵权,攻打蛮夷。
然而前任楚王沉重的税负和数年的大灾,昏庸的治理和大兴土木的铺张浪费,几乎将这个国家掏空,国库本就空虚,百姓吃饭都是问题,更别说是出兵打仗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
夏无双收到了楚王的信笺。
“上面写的什么?”
赤着脚的小姑娘一把推开了一边的顾佩玖,扯着夏无双的袖子,踮着脚看,“给我看看呀。”
夏无双笑,“就你最急。”
随后把信举高高,挑眉,“不给看。”
苏缠:“我哭啦。”
顾佩玖眯了眯眼睛。
夏无双捏她的脸,“你可比我大好多岁呢,装嫩。”
苏缠:“……”
顾佩玖唇角微微一翘。
夏歌心情也很好,打开了信,“阿诗好久没给我寄信了,我听说政局已经稳了好多。”
她啧啧一叹。
“中央首领可真不好当呀。”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简单的几乎看不出什么感情。
字里行间,却隐约能感觉到果断。
“信上写什么?”顾佩玖听见自己的声音。
夏无双看着信,脸上的喜悦渐渐褪去,半晌,“要打仗了。”
楚诗想要拿回被蛮夷占领的疆土……但军饷不够,兵力不足。
所以希望她可以为她提供傀儡兵。
信上的字迹,大气果断。
顾佩玖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她打仗关你什么事?”苏缠撇嘴,“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情,你都为她改命啦。”
“阿缠。”夏无双又揪她的脸。
苏缠让她揪,声音有些气,“你要给她炼傀儡兵?”
夏无双顿了顿,随后“嗯”了一声,“也不费事。”
“这不公平!”苏缠说,“她又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帮她?”
夏无双又揪她的脸,笑眯眯的,“谁说她不喜欢我啦。”
“喜欢你就不会把你丢下!!”苏缠有点生气,把她的手拽开,“要是我,我……”
她说不出来了,干脆道,“她还让你难过!你刚刚看信的时候难过了!你骗不了我的!”
“好好好,那我不帮她了。”夏无双把信丢到桌子上,“行了吧?苏大小姐?”
“……这还差不多。……喂你去哪?你要下山?”
“嗯,下山找点炼傀儡的材料。”
苏缠:“……你不是说不炼了吗?!”
“我说不帮她,没说不炼傀儡啊。”夏无双耍无赖耍的面不改色,“你看,这世上生离死别那么多,贪恋尘世的又那么多,多做点傀儡帮他们了却执念,皆大欢喜还省粮食,多好啊。”
苏缠:“……你就是想帮她!!”
“胡说。”夏无双狡猾一笑:“姐姐我这下一趟山,绝对是抱着拯救苍生纯洁想法!”
又自言自语:“蛮夷也怪可恶的,反正人多又不吃饭,顺便打打仗也不错。”
顺便声明。“我才没帮她。”
苏缠气结。
顾佩玖在后面微微笑了,被苏缠看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赌着气走了。
夏歌感叹一句,“书里写福祸之神风华绝代,一颦一笑艳冠群芳,现在这个顽童模样,真的是令人大跌眼镜啊。”
顾佩玖沉默了一会儿,矜持的评价道:“……是有点孩子气。”
“嗯,也很正常。”夏无双望着苏缠赌气而去的影子,摇摇头,“堕落了一半的神明会变成幼童的模样,丧失一部分心智,言行举止也会宛若孩童。”
“希望她能早一点变回来。”她收了信,又笑,“要是成为了百姓信仰的福神,说不定我以后大门上真得挂一张阿缠的艳照招财进宝呢。”
顾佩玖:“……”
第186章 飞蛾扑火
夏无双的傀儡术出神入化,再加上有官府的推波助澜和大肆通告,总会有将死未死的人怀着一丝希望慕名而来。
当第一个人借着傀儡之躯死而复生的时候。
面对着凡人们的狂热,夏无双明白,有了她的帮助,楚王必可以君临天下。
按常道,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了,自不应再该干涉世事。一旦出手,小则修练不顺,大则遭遇天谴。
其他修道之人爱惜羽毛,自然不会淌这趟混水。
只是她半路出家,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被绑匪劫走,如果没有楚诗出手,她应当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然后ji鸣狗盗,说是一起做山贼,却一次也没有做过贼事,夏无双也知道了公主的身份——因此免了她茫然无措,流离之苦。
后来记忆模糊的苏醒,得知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谈不上什么规则不规则。
她夏无双,只做她想做的事情,喜欢她想喜欢的人,哪怕抛头颅洒热血,将来死无葬身之地,也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没什么好后悔的。
豆豆望着自己记忆里意气风发,孤注一掷的夏无双,有些难过的说:“说着不后悔的人,只是不知道代价而已。”
百年后的顾佩玖自然知道,死而复生的傀儡术会有什么代价。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在这已经过去的记忆里,在已经流淌过的时间河流前,她只能沉默着望着她,望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无尽的深渊。
招牌一打出去,原本是山贼窝的菱溪峰一下名声大噪,无数想要求得长生的人过来拜师,也自然有无数将死的人抛下万金想要求夏无双续命。
夏无双来者不拒,来拜师的就直接教方法,来续命的就制作傀儡续命。
但对于死而复生的傀儡,无论出自她手,还是出自其他拜师得了秘法的傀儡师,只有一个要求。
便是——
“参军。”
对于不守规矩的傀儡,夏无双的对策很简单,秘术中有禁令,违抗的,会爆体而亡。
这条禁令对所有来求生的人都写得清清楚楚。
夏无双日夜c,ao劳,甚至几天都没出过她的那间小作坊。
苏缠劝她不要这么累了。
夏无双说:“……不行,我要快一点。”
苏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没有这些傀儡,楚王一定会战败吗?那些士兵不也是能——”
夏歌打断她说:“不一样的。”
“这样的话,多了傀儡兵,百姓不会被拉壮丁,赋税也会减少,多一个傀儡,就会少一份妻离子散,鳏寡孤独。”
“……给死的人以活的希望,给生的人以安居的梦想。”
夏无双望着傀儡的材料,眼里亮着灿烂的光,“等战争过去了,我相信阿诗能给这个国家带来光。”
苏缠不高兴,却也不说什么,就抱着膝盖蹲在门口,和顾佩玖一起守着。
“她会害死自己的。”苏缠说,“修道之人不能干涉凡尘事,她这样,我不高兴。”
顾佩玖雪白的袖子不染轻尘,她站在另一边,不说话。
“而且那个叫什么楚诗的,根本就不喜欢她。”苏缠说这话,“为什么她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顾佩玖看她一眼。
“看什么看。”红衣的小姑娘赤着白皙的脚丫,“我讨厌她,我也不喜欢你。”
说完之后就不说话了。
顾佩玖想,这小丫头真是过分,明明是她自己在说话,她看她一眼,反倒被说不是。
很快,零零总总,加上死而复生的秘法广为流传,还有有自制的小傀儡帮忙,夏无双共为楚诗筹备了三万傀儡军。
豆豆说:“这样确实是不对的。”
“只是当时,所有人都在做着美梦,却忘记了看脚下的深渊。”
= =
夏歌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千魂教。
柔软雪白的地毯铺了一地,身上的丝绸柔软丝滑,荒漠寒冷,温暖的火炉跳跃着明灭的火焰,满室的温暖。
漆黑的镇魂还在身上。
她……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夏歌有些茫然。
脑袋有一片记不清的空白,她费力的思索了一下,断断续续的,好像是……淋雨,看见师姐的影子……然后,就没有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姐还是再歇息一会儿吧。”
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来,夏歌抬起眼,这才发现拔步床下,还跪着一个青衣的小侍女,她低着头,高高举着一个盘子,一碗燕窝氤氲着香气,“教主说小姐突然淋雨晕倒,怕是身子有些虚……让您起来了,喝点东西。”
夏歌抿着唇,掀开被子下床,“我不喝,你拿走。”
小侍女一下就吓哭了,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怯懦的点头,“是……是。”
夏歌看她那样子,心中微微一软,嘴上却依然很凶,“我不喝她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
小侍女摇头如波浪鼓,“不……”
“我自然不会把她怎么样。”
门扉被悄然打开,少女披着一件柔软白毛大麾进来,脚步很轻。
夏歌不太想看见她,踢上鞋子就想要出去。
苏缠没有拦她,只是翻手将大麾披到了夏歌身上,笑吟吟,“外面风冷。”
夏歌冷声道:“那就冻死好了。”
“何苦和我这般赌气。”苏缠微微一顿,又笑了,“像个小孩子。”
“是不是在气那个人没有醒?”
夏歌攥紧了拳头。
“解药给你了,是你自己不信我呀。”苏缠不以为意,笑意浅浅“这个时候,又何苦生闷气。”
夏歌没再说话,推门而出。
外面风确实很冷。
……
夏歌收回了思绪。
初春的漠北荒原依稀还有着凛冬的寒气,她漫无目的的兜兜转转,脑海中还在思索着那天见到的师姐。
师姐睡着,还是很安静。
千魂教设计的还不错,明明在外是一望无际的荒原,里面却是九曲回廊,飞檐翘角,种着冬青铁树,小小的角落里,有一株迎春颤颤巍巍的开了花儿。
她绕了一圈,不觉间,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大院。她抬起头,在大院中间看到了一株梨树。
有言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只是这棵梨树,没有梨花,也没有雪色,只是一株连叶子都没有的枯木。夏歌心情抑郁之余,也有些奇怪。
树种庭中,是为“困”,在风水上是个禁忌,很少有人会把树种在院子的正中间,而且这树好像还……死了?
但即使枯萎,却也生的高大,仰头才能看到上面横斜枯黑的枝杈密密交叠,以此也可以想象,开花的时候,会是多么的繁盛。
“这树栽在这里很多年了。”女人的声音很轻,“难为你想过来看看它。”
夏歌悚然一惊,下一刻,漆黑的镰刀卷着镇魂的云纹甩了出去,却在即将割碎对方咽喉的一瞬间堪堪停下。
镰刀凌厉,锁链声音刺耳,女人却一动都没有动,目光温和的望着她。
黑色的镰刀上密密的雪白云纹慢慢褪下,夏歌却没有收回,“……你是谁?”
她心底隐约有了猜测。
女人轻声一叹。
“……你应当唤我一声娘亲。”
——秦月。
夏歌收了镰刀,心情复杂。
对于这个人,她自然没办法真的把她当自己的亲生母亲,但要是置之不理,却也觉得心中哪里有点不对劲。
“说起这梨树,还有一段往事。”
见夏歌不说话,秦月也并没有强求,也没有走上去,两人的距离只有四步,刚好一把镰刀。她也抬头看着这株已经枯死的梨树,像是闲谈一般,说着无关紧要的往事,“你还是很小的时候,听白洛说漠北有个朱陈村,村外种着一大片梨树,到了四五月份,梨树就开花了……”
夏歌一直都没有说话。
“你就吵着要我带你去看,不给看就发脾气。”秦月说,“那个时候你发脾气还只是摔摔瓶子杂物……”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越来越暴躁易怒,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见点血腥,小小年纪,再发脾气就变成了剁人手指,挖人眼睛,灭人满门。
夏歌侧眼看她。
老实说她对这具身体的往事不是很有兴趣。
但占了别人的身体,就算不愿,也终究要付一部分责任的。
别人的身体发肤,也受之父母,来之不易。
秦月顿了顿,摇摇头,又将话头转了回来,“那个时候事务繁忙,千魂教看似平和,其实暗流汹涌,我心腹不多,白洛和白刃还小,等抽出时间陪你去的时候,梨花都谢了。”
“……你很难过。”秦月道,“又气我对你不闻不问,就自己托人,不知道从哪里移了这棵树来,非要自己栽。”
夏歌望着这庭院中央的杰作:“……”
“……都劝你把梨树移到一边,不要栽在中间,可是你年纪虽小,但终究是一教的少主,一意孤行,就没听过别人说话。”秦月轻叹了一声,“我的话,自然也是不听的。”
夏歌问:“为什么一定要种在中间?”
秦月道:“就是想看院子里都是梨花吧。又懒得自己种一院子的梨树,干脆就种在中间了,这样无论在哪个角度都能看到了。”
夏歌:“……”
“但是,这树直到……也没有开花。”秦月说着,微微有些遗憾。
时过境迁,当初怀着期待心情满树梨花的女童,已经出落成了亭亭少女,却早已忘记了儿时的那份单纯与天真。
“……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过了一会儿,夏歌听见自己的声音,“我都不记得。”
秦月道:“你受苦了。”
“……”
半晌,夏歌听见自己说:“我之前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苦。”
她转过头,看秦月,声音淡淡的,“但是知道了自己是谁,反而觉得苦了。”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用秦双的口气说这些话,毕竟,她的立场应该只是一个占了别人身体的孤魂野鬼——她应该做的,是沉默,甚至扭头就走。
但是,夏歌清楚的明白,她不能这样,一直在这里,孤立无援。
她想要找一个可以,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秦月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她,眼神平静,“那你想要什么呢?”
“……”
夏歌攥紧了拳头。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秦月见夏歌半晌不回话,轻叹了一声,“但是教主是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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