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薛晓】彼岸 作者:叶角
正文 第5节
【薛晓】彼岸 作者:叶角
第5节
“……我没的选。”
“是呀,你没的选。”
若要废去李苹的修为,将她拉出鬼道,光靠纱萝一人是办不到的,只有在李苹情绪大乱下趁机封住她的灵脉才能保住她一命,所以颜瑶必须让李苹觉得她背叛了她,即使是用这样的方式。
纱萝拉过颜瑶的手,两指并拢,在她掌心一划,一道血痕出现在颜瑶掌心,纱萝两指点住血痕,然后再是一划,一道血随即顺着指尖飞出。纱萝引着那道血在李苹周围绕了一圈,那道血也是绕了一圈,在空中缓缓地漂浮着,纱萝两指朝下一点,那道血随即落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在李苹周围圈出了一道红圈。纱萝接着咬破自己的指尖,在空中虚画着鬼画符般的符咒,而后再是一点,那符咒落入圈内,一个阵便是完成了。
“出来吧。”纱萝接过旗帜,指了阵外一处让颜瑶站着。
“等等,”颜瑶却是走到了李苹身边,跪坐在地上,“让我和她再说几句话。”
“……尽快。”
“谢谢,”颜瑶冲纱萝感激的笑了笑,又扶起李苹的脑袋让她枕到自己腿上,轻声道,“以后到了y界,要喝下忘川水,孟婆汤,走过奈何桥,记住了,一定要这样做,不可以不喝忘川水哦,不然我会生气的,还有……我不恨你,我很高兴能和你相遇,但是……我们的缘分……终究结束了。”
说罢,颜瑶轻轻放下李苹,站到了纱萝的身旁,纱萝看了她一眼,道:“这些话你也要记着啊。”
“嗯,我怎么可能忘呢。”颜瑶轻轻说道,目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忘川水,断情;孟婆汤,断念;奈何桥,往生。
老宅外。
一个纸人颤巍巍的爬上薛洋的肩膀,附到薛洋耳边,薛洋伸手捋了捋头发,顺势将纸人夹下,隐到袖中收了纸人。
“里面的事情估摸解决的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薛洋道。
晓星尘点了点头,先行走进了老宅,薛洋紧跟其后。
进入二楼后,二人看到颜瑶抱着昏迷的李苹坐在房中央,颜瑶一手捂住李苹的眼睛,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她。
“道长……”颜瑶低头注视着李苹,轻声道,“我已经废去了李苹的修为,现在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知道,李苹犯下的过错无法弥补,但能不能……由我来代替她偿还呢?”
颜瑶说着,抬头看向晓星尘,眼中流露着祈求。
晓星尘蹙眉,道:“为何?”
颜瑶道:“这是我欠她的……”
“若不是我,她不会走到这一步,”颜瑶低下头,伸手抚上李苹的脸颊,声音平静道,“况且,她现在只是普通人,道长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李府一家人是她杀的呢?我是鬼物,倒是更有说服力。”
“这便是李姑娘的答案?”晓星尘道。
颜瑶点了点头,不语。
“……”沉默了半响,晓星尘转过身,背对着颜瑶,道,“正如姑娘所言,晓某现在确无证据证明李苹的所作所为,同样的,晓某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与李姑娘有关,这件事,晓某也无能为力。”
说罢,晓星尘微微叹了口气,又看向颜瑶:“但有一事晓某不明,李姑娘……为何要替李苹顶罪?”
闻言,颜瑶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无奈,苦笑道:“若没我,她现在一定很幸福,我……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离开老宅后,晓星尘一直沉默着,就连脸色也少了几分原先的温和。
薛洋跟在晓星尘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嘴里叼着根稻草晃来晃去,双手撑在脑后一直盯着晓星尘的后脑勺。
“道长,咱们接下来去哪里?”薛洋吐掉稻草,几步跟上晓星尘,“这里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道长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你想去哪?”晓星尘看向薛洋。
“道长去哪我就去哪,道长你可别想把我丢下,我可是膏药投胎,黏上了就揭不下来了。”薛洋凑上前笑嘻嘻道。
晓星尘不禁摇头失笑,刚才低闷的气氛也被一扫而光,他想了想,说道:“不急着这么着急决定下一个目的地,先休息几日,你的伤势也还未痊愈。”
二人说着,便是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了。
三日后,关于李府失火一事,衙门终是给出了结果。
李府失火乃是下人意外所致,奈何火势过猛,府中竟无一人生还,全城思哀,丧事交由衙门办置。
这件事,竟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得知结果的晓星尘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而那李苹和颜瑶,二人终是没有再见到了。
纱萝心中却甚是清楚,以后,罂粟花海旁,总会有一个女子,遥望着奈何桥,看着桥上的一人走过,数次目送她走过,却已不再相识。
待休息几日后,薛洋身体已然痊愈,二人也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22章 静女一
栎阳,常府。
薛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条腿一颠一颠的,在接收到晓星尘的目光后,他讪笑了几下,赶忙正襟危坐,相比一旁晓星尘的满脸凝重,薛洋此刻看起来倒是漫不经心,甚至还有几分玩世不恭,频频引来常萍的侧目。
待常萍叙述完一切,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长叹道:“道长,家父为人慷慨仗义,世间颇有威名,我……我实在是想不出会有谁和家父结怨,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话至最后一句,声音已是染上痛苦之色。
“嗤。”闻言,薛洋却是不屑的嗤笑一声,惹来常萍的不快。
“这位道友可是对家父有何不满。”常萍眉心微蹙,语气也是染上了几分严厉。
薛洋无聊的打了个哈哈,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大好人还会被人灭门,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
听着薛洋y阳怪调的话语,常萍眉间厉色不断加深,却是碍于晓星尘的面子没有发作。
晓星尘无奈的叹了口气,赔罪道:“我这朋友行为虽是顽劣了些,性情却还是好的,刚才所言还望常兄念其年纪尚小,原谅他这一次,晓某代替他赔罪了。 ”
常萍冷哼一声,道:“道长的品行我自是信得过的,我也不会和小孩子置气。”
听到常萍称呼自己小孩子,薛洋暗暗磨牙,刚想发作,却被晓星尘一个眼光瞪了回去。无奈,他只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决定暗自找机会报复回去。
“常兄放心,这事我必会查个水落石出。”确定薛洋不会再捣乱后,晓星尘转而看向常萍说道。
常萍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有晓星尘道长相助,我必是放心的,天已晚了,二位便先在府中住下吧。”
二人初到栎阳,还未落脚,便先在常府中住下了。
半年前,二人还未到栎阳,但因晓星尘怀着济世救人的心出山,二人也变成了满中原跑的局面。晓星尘品貌清明,修为了得,各修仙世家也都是想要揽为己用,奈何晓星尘一心想要创造一个与世家不同,不以血脉为优的门派,便婉言谢绝了各世家的招揽,名言是不想要依附各门派。而与晓星尘一道的薛洋,虽有晓星尘看着,行为有所收敛,但其品行顽劣,名誉也是毁誉参半,世人谈起晓星尘,自然也会谈起薛洋,着实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道长会和一个混混一道,虽然这个混混的修为也不错。
二人就这样满中原的跑了半年,但就在这时,栎阳却传来了常氏灭门的惨案,晓星尘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了栎阳。
那常萍出门夜猎半月有余,途中却突然接到家中噩耗,匆忙赶回,见到的却是常慈安和一众门徒的尸体。悲恸过后,他也只是查出家中的保护阵被人蓄意破坏,放进了一批恶灵,除此之外,一头雾水,缉凶无门。
而那常慈安生平以慷慨仗义闻名,也是结交了不少豪义人士,栎阳人也是对他敬爱有加,发生此等惨事,整个栎阳上下悲恸不止。
晓星尘来到栎阳后,一口应承下此事,承言绝对会将凶手缉拿归案。
然而二人在栎阳调查了七日有余,却还是毫无眉目,常萍对缉凶一事也是渐渐没了信心,整日张罗着父亲的丧事,忙的几乎和晓星尘等人没什么交流。
这日午间,二人找了一间酒肆,因晓星尘素喜静,二人便要了一间雅居。
落座后,薛洋道:“客栈这种地方人多眼杂,正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我看下边还有空座,我就先下去了。”
晓星尘闻言便也要起身:“那我也……”
“道长你在这里坐着就好,”薛洋一把拉住晓星尘,道,“下边人的话多是些粗鲁不入流的话,道长你可听不得,再说了,道长你这样一幅世外仙人的模样,下去了,谁还敢乱说话,要是听到了什么情报,我会上来找你的。”
晓星尘拗不过薛洋,只好随他去了。
下至一楼,薛洋选了个靠窗的座位,便招过店小二来,要了一堆甜食。
“真的?!”
突然,酒肆另一个角落里突然爆出一声惊呼,薛洋抬头看去,却是一个小伙子脸色煞白的看着眼前的汉子,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这才惊觉自己的不妥,忙陪笑了几下赶忙低下了头。
“喂喂,你说的可是真的?可别唬我。”那小伙子再说话时已是压低了嗓音,除了他们那一桌外别人几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薛洋是修道之人,耳力更是极好。
“废话,这事我能用来开玩笑吗,也就是那常慈安现在不在了我才敢把这话拿出来给哥几个说说。”汉子道。
闻言小伙子的眉毛纠结的都挤到一块去了:“那这事……你真的不告诉常萍?”
大汉摆了摆手,道:“我能说吗,世人都以为他爹一生清廉,我这上去给他爹摸个黑团子,他还不得杀了我,这话,咱们哥几个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外说。”
“瞧你这说的这么悬乎,是真的呗?”另一个人道。
大汉道:“是真是假我可不敢打包票,但就我觉得,也差不多。原先常慈安的修为是咋样,小一辈的人不知道,老一辈的人还能不知道吗,我爹说了,常慈安年轻那会修为其实也不咋样,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世家,也就早些年突然修为大增,对外说是顿悟了,但其实啊,难保不是私底下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
“我们村隔壁的安家村,就是十几年前出水患淹掉的那个,那村子里原先出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是y历y时出生的,鬼婴啊。做妹妹的五岁就生病死了,做姐姐的又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爹娘,后来村里人要把她烧了祭天,是常慈安救下的她,再然后,没过多久那村子就给水淹了。”
“说起来也怪啊,自从常慈安救下了那安家姐姐,他的修为是蹭蹭蹭的往上窜,没几年就成了修仙大家,你们说,这事蹊跷不蹊跷。”那大汉说完一通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同伴。
那小伙子搔了搔脑袋,道:“这事你听谁说的?安家村的人不是全死了吗。”
大汉道:“哪里啊,当年逃出来一个,不过神智不清了。”
“神……神志不清……神志不清的人说的话能信吗……”
“算了算了,死者为大,不论功过,这件事就此打住,咱们权当浑话好了。”
“……也是,看来兄弟有些喝高了,吃菜吃菜。”
一旁的薛洋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脸上表情y晴不定。
若那大汉所说属实,那这件事,也算是有些眉目了。他前世修鬼道,自然知道y历y时出生的婴孩有多宝贵,若用法得当,则可修为大增。
想到这,薛洋便招呼店小二结了账,转身向二楼雅座走去。
“道长,有眉目了。”薛洋推门而入,在晓星尘的对面坐下了,“不过这回可能有些麻烦。”
“什么事?”晓星尘道。
薛洋兀自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道:“我在下边听到有人说常慈安早年间曾救了一名安姓女童,那女童是y历y时出生的鬼婴,不过那女孩生活的村子被水淹了,咱们也只能一点点打听了。”
“那村子中可还有人生还?”晓星尘闻言也皱了皱眉。
“有一个,不过疯了,但疯子说的可不一定是疯话。”薛洋道。
晓星尘无奈扶额。二人用过午饭后便去找那安家村的遗址了。
第23章 静女二
经过一路打听,二人终于寻到了安家村。原先的安家村发了水祸,房屋皆已倒塌,又经过了这些年的风吹雨淋,如今是满目苍凉,凭着几处的残墙勉强能认出原来这里是有房子的。因常年无人,又得不到改善,土地早已泛黑,一个脚印下去便是满脚泥泞,无人的环境往往透着压抑,不远处的乌鸦叫声更是让人不适,薛洋只在远处看了几眼便直摇头。
“这鬼地方,真是不想进去,” 薛洋嫌恶的摆了摆手,“空气里也透着一股子泥腥味,道长,这里又没人,我们不如先去找找那个疯子吧。”
晓星尘不语,却是几步先行踏入了安家村,朝四处看了看,道:“这几日大晴,唯独此处天空y暗,空气里更是充满了泥腥味,倒像是刚刚降过一场大雨。”
“这是自然了,水患要死多少人,这些人死后不得超生,只能在生处徘徊,怨气沉重,长此以往,这里也就保留了水患过后的场景,可是道长,咱们又不是那姑苏蓝家的,可问不了灵。”薛洋道。
晓星尘摇了摇头,道:“既然有如此多的怨灵,那本地世家绝不会袖手旁观,理应超度一番,即使超度不成,也会封了此地,断不会像如今这般场景。”
薛洋道:“保不齐那些世家没管呢。”
话一出口,薛洋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也是一变。
晓星尘看着薛洋脸色忽地一变,知道他也是想到了问题所在,点了点头说道:“若是世家没有出手,那此地定会是凶灵横行,肯定也会闹得沸沸扬扬,若是这样,听闻此事的修仙者也不会坐视不理,那这安家村,也不会有怨气了。”
“确实,我们打听了这些日子,并未听说栎阳有过什么动乱。可如今,这安家村依旧怨气沉重,丝毫未见超度之色,那只能说明,当初世家确实是封印了这个地方,得到了几年的安宁,可如今却不知为何封印竟被破了,”薛洋沉思道,“破阵法的,会不会就是屠杀常氏满门的人?”
“无法定论,”晓星尘道,“现在需要做的是确定阵法何时被破的。”
“现在还未引起人们的注意,肯定就是这几日的了。”薛洋道。
几日来毫无进展的案情终于有了一丝眉目,二人调查的步伐也终于是有了干劲。
时至傍晚,二人也是各自在一些残骸角落里找到了残破的阵法。阵法这些年来无人维护,又受到凶灵怨气的腐蚀,已是残破不堪,想要破解这样的阵法,确实不是难事。
根据阵法被破后的新旧程度,二人推算出阵法被破的日子差不多在十日前,这样一算,二人脸色皆是变得凝重。阵法被破的时日,竟与常氏惨案的时日相同。
薛洋看着这样的结果,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联合他对常慈安的了解,这次的灭门,恐怕也是向他复仇的。当时自己因为有兰陵金氏撑腰,虽逃一死,却也与晓星尘结下了仇恨,最终的结果……这一世,若是那人代替了自己原本的位置,是不是也要记恨晓星尘,是不是也要……逼的他自尽……?
想到这,薛洋心下没由来的一阵惊慌,脸色也是白了又白,思绪翻飞间,晓星尘死时的画面又出现在了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一下子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
“……道长,”薛洋张口喊了声晓星尘,却发现自己声音颤的厉害,他舔了舔嘴唇,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敛去了自己的情绪,说道,“道长,这件事你一定要查下去吗?”
闻言晓星尘收回目光看向薛洋,见他虽然脸色依旧,额上却是冷汗直冒,不禁大惊,以为他上次在李府受的伤又发作了,赶忙上前搭住他的脉搏,眉头紧蹙道:“你既然不舒服就该早与我说,这在外走了一天岂不是更加难受。”
测了测薛洋的脉象,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晓星尘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的替薛洋擦干净了额上的冷汗,口气也染上了几分无奈:“下次再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薛洋愣愣的让晓星尘替他擦了汗,直到晓星尘拉着他的手往回走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赶忙蹭到晓星尘身边,道:“道长,我刚才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这件事你一定要调查到底吗?”
“这是自然的,且不说我答应了常萍,于修道者本分,我也绝不能袖手旁观。”晓星尘道。
薛洋抿唇不语,半响后,他突然松开晓星尘的手,晓星尘不解的看向他,却看到薛洋的眼神异常冰冷。
“道长,你这样帮助别人,到底为的什么?”
“自然是济世救人,还人一个公道。”晓星尘蹙眉道,这样的薛洋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上前一步,薛洋却是后退一步,始终与晓星尘拉开一段距离。
“这是道长你说的,”薛洋突然一笑,“希望道长最后可不要后悔。”
“走吧,天晚了,也调查不出什么了。”薛洋说着,兀自走过晓星尘身边,向常府的方向走去。
突然,晓星尘拂尘一扫,挡住了薛洋的去路。
“道长这是做什么?”薛洋斜着眼看向晓星尘。
晓星尘道:“你若是不愿意,这件事我一人解决……”
“哼,”薛洋冷哼一声,打断了晓星尘的话,“闲着也是闲着,我也乐的有点事做,倒是道长你,就怕最后的真相脏了道长的眼睛。”
晓星尘蹙眉,薛洋却也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去,二人一路无话。
夜晚。
“我说你,和晓星尘置什么气。”纱萝坐在桌子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咔擦咬了一口。
“我愿意,”薛洋站在窗前,没好气的说道,“老太婆,帮我去查个人。”
“谁?”
“几年前栎阳出水患淹了一个安家村,那村子里有一对y历y时出生的双胞胎姐妹,去查查那个姐姐。”
“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查。”
“那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啧,麻烦。”
纱萝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却是化作一阵风沙消失了。
房中只剩下薛洋一人,他也不再伪装自己的表情,神情变的十分y暗冰冷,丝毫不见少年人的单纯。
“常慈安……”薛洋的目光一下子y冷起来,一双眼睛仿佛野兽一般s,he出绿光,嘴角勾起的冷笑也是骇人至极,说话间捏碎了手中的一个茶杯,碎片扎入了他的掌心,他也不甚在意,只是一个一个的将碎片拔了出来,然后草草的包扎了一下。
突然,屋外刮过一阵y风,薛洋眼神一动,忙推门而出,果见一股y风在走廊上快速的移动着,目标俨然是放置着常慈安尸体的灵堂。
薛洋忙提气追上,奈何黑气移动的太快,当薛洋赶到灵堂时只听到了里面几声惨叫,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走进一看,看守灵堂的守卫全都气绝而亡,而那常慈安的尸体,却已是不翼而飞。
薛洋站在棺材前,伸手在棺材里一探,感觉到了残留的怨气,心道,果然是那团黑气将常慈安带走的。只是那一大团黑气,一路走来,怎么没有人发觉呢。
思考间,只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正迎上赶来的常萍等人。
“你……?”常萍一看是薛洋,先是一愣,继而看到了倒地的众侍卫,然后是空无一人的棺材,不觉一惊,厉声道,“你做了什么!拿下他!”
“等等!”晓星尘一步移到薛洋身前,拂尘一扫,拦住了众人,道,“常兄,我这朋友是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的,晓某以人格担保。”
闻言,常萍稍稍冷静了一些,道:“道长既然相信他,那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但无论如何,还请他给我常家一个解释!”
晓星尘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薛洋。
薛洋迎上晓星尘的目光,确实没有看到半分怀疑,莫名的心情一好,之前的y霾一扫而光,收回目光后看向常萍:“我是追着一团黑气来到这里的,进来后就是这副模样了。”
“黑气?那为何我常府这么多侍卫都没有发现,唯独只有你发现了!”常萍质问道。
薛洋耸了耸肩,摊手道:“那我怎么知道。”
“你!”常萍气急,朝晓星尘拱手道,“道长,家父尸体失窃,灵堂被毁,这于我常家而言实在是一大祸,我必须对常府上下有所交代,所以,还望道长将您这位朋友交由我们处置。”
晓星尘蹙眉,却是挡在薛洋身前不肯移开半步,声音竟也有些温怒:“我信他,他没有做过,为什么要受罚。”
“道长!”常萍一咬牙,“那就得罪了,来人!拿下他!”
语毕,常萍身后一众门徒皆一拥而上,目标全指薛洋。
薛洋烦躁的啧了一声,刚欲出手,却见眼前白影一晃,竟是晓星尘一扫拂尘,逼退了众人。
“道长!你这是要和这鼠辈狼狈为j,i,an吗!”常萍气极,一张脸竟有些变形。
闻言,晓星尘脸色一沉,厉声道:“常萍!你乃常氏家主,还请注意自己的言辞!”
“道长,你和这榆木脑袋说什么,”薛洋从晓星尘身后走了出来,嗤笑道,“你说是我做的,那请问,我为什么要盗走你爹的尸体,我又把尸体藏在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常萍道,“油嘴滑舌!颠倒是非!你今日若不给我常家一个交代,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啧,说你是木头脑袋还真是木头脑袋,”薛洋说着一屁股坐到灵堂的门槛上,“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我有个交代,那我就应了你的意,省的你这个木头脑袋再纠缠下去。”
“我就在这里坐着,哪也不去,这下你满意了吧,”薛洋抬头看向晓星尘,傍晚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薛洋还是对他笑了笑,“道长,你可要还我一个公道啊,你信我,我也信你。”
晓星尘静静的看着薛洋,一瞬间,他觉得少年的笑容纯粹无暇,似明镜一般照亮人的心境,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薛洋发自内心的笑。
“恩。”晓星尘浅浅的应了一声,半俯下身将薛洋拉了起来,“地上凉,你倒是一点也不注意。”
薛洋笑了笑,不语,任晓星尘拉着他。
“姓常的,这个决定你可还满意?”薛洋转头看向常萍,一瞬间目光又变得冰冷,丝毫不见刚刚的笑意。
常萍原本也没想着要和晓星尘撕破脸,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既然薛洋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当然不会不珍惜,当下应承了下来。
第24章 静女三
因为薛洋被扣留在常府,这件事只能由晓星尘独自去调查。
第二日清晨,晓星尘便出门去寻那安家村里逃出来的疯子去了。
而薛洋一人留在屋里,外面还站着几个常家的侍卫,薛洋坐在屋里也是无聊的很,将茶杯在手里抛来抛去。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薛洋唇角一勾,将茶杯猛地掷向一个地方。
“你要谋杀么。”一个空灵的女声传来。
茶杯被接住,而后又被扔了过来,薛洋接住,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纱萝转头看了一眼屋外的侍卫,挑眉看向薛洋:“怎么一夜不见,你就沦为阶下囚了?”
“被暗算了,”薛洋似惋惜的摇头,“失算失算。”
“那安家大姐怎么回事?”
“你都不问问我查的怎样了?”纱萝 道。
“呵,”薛洋嗤笑一声,“你废话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无趣,”纱萝剐了薛洋一眼,又伸手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安依,是那个女孩的名字。你说的不错,她确是鬼婴,天生y气极重,如果她能力运用的好的话,是可以控制鬼物的,同时还是双修的好材料,可以大幅度提升对方的修为,不过像她这种命格,是会克夫克亲克子克友的。她和她妹妹虽然是双胞胎,但她妹妹是普通人,想来应该是在娘胎的时候她吸收了妹妹的y气。”
“她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三岁时父亲被淹死,五岁时妹妹生病而死,村里将她视为不祥之物,那时村里又灾祸不断,村里人便决定将她祭天。在祭天仪式上被常慈安救走,三个月后安家村发生水祸,那场水祸是人为的,我估计是常慈安借助安依的能力篡改了山河,为的是隐瞒安依的存在。”
“我就知道,”薛洋冷笑一声,目光冷冽,“那她现在呢?”
“查不到了。”
“查不到了?”
“我只查到了安家村被淹前的关于她的事情,至于之后的,完全无迹可寻。”
“……能确定是她做的吗?”
“有一定的可能性,也不排除是有人想要替她报仇。”
“啧,她肯定是被常慈安那老贼害了,是死是活也查不到?”
“……”纱萝无声地摇了摇头。
薛洋不耐的翻着手里的茶杯,最后将茶杯往桌子上猛地一放:“你能查到她以前的那么多事,怎么就查不到她是死是活呢。”
“守路人知道每一个降临人世的人,也知道他们的一生,为的就是等他们死后根据他们的业障为他们指路,”纱萝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安依五岁之后的身世我看不到,这就说明有人或者她自己掩去了自己的经历,可能是防止鬼差来抓她。”
“鬼差?她死了?”薛洋皱眉道。
“我不知道,这只是一种猜测。”纱萝道。
“啧,”薛洋烦躁地咬着指甲,“算了,你去想办法把安依的事告诉晓星尘。”
“……麻烦。”丢下两个字,纱萝再次消失了。
安家村外,晓星尘站在远处蹙眉看着村子上方翻滚的黑气。只一日不见,这里的y气更甚,那些怨魂隐隐有成型的迹象。
“滚开!”
“呸!”
“走走走!不是叫你滚了吗!找打是不是!”
突然,不远处传来打骂的声音,晓星尘闻言转身看向声源处,瞳孔猛地一紧,忙一个移身挡住了那人挥下来的拳头。那人神情一怔,却又是涨红了一张脸,恶声恶气道:“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道士!你想要替这臭乞丐出头吗!”
闻言,缩在晓星尘身后的老乞丐身体又是抖了抖,却还是紧紧抓着手里的馒头狠命地往嘴里塞。
“你他妈还吃!”老乞丐的举动无疑激怒了店伙计,店伙计被晓星尘抓住了手,盛怒之下猛地抬脚向老乞丐踢去。
晓星尘抓着店伙计的手猛地用力,将店伙计甩到了一旁的草垛上,店伙计只觉眼前事物一个反转,自己就重重跌了一跤。他骂骂咧咧的起来,看到旁边又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此刻看到自己出了丑正笑呢,店伙计面上挂不住,火气又腾腾的往上窜。
他指着老乞丐呸了一声,道:“这老东西偷我家的馒头,我抓他还有错了是吧!”
闻言,晓星尘不禁皱眉:“他即使有错,可他是一名老翁,你也不能动手啊。”
“呸!我不打他?我不打他我老板打我啊!”伙计恶狠狠地冲晓星尘挥了挥手,“我说道长你不要多管闲事行不行,你看看周围,也就你帮着臭乞丐出头,其余的哪个不是视而不见,这老疯子在我们这流浪了这么多年,整天偷东西,我要真想打死他他还能活到现在?”
“那你为何还不放过他!”晓星尘道。
“呵,不打他两下撑撑门面能行吗,那这不摆明了我们店里随便都可以来偷啊。”伙计理所当然地说道。
晓星尘摇了摇头,知道同这伙计是讲不通道理了,他掏出钱袋,道:“多少钱?”
“啊?”伙计明显愣了一下,马上又回过神,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呦,您要帮他垫钱啊,不多不多,这些年他在我们店里偷的总共两钱银子。”
此话一出,四周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店伙计好生心黑,凭这几个馒头也不过十几文钱,他竟然要两钱银子,客栈里跑堂的月钱也不过两钱银子。
这样想的同时,四周的人又y暗暗地笑了起来,这道长怕是要平白当个冤大头了,谁让他替一个乞丐出头呢。
“给你。”晓星尘果真取了两钱银子放在店伙计的手里。
店伙计接过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然后又揣进自己的腰兜里,然后又冲老乞丐恶狠狠地说道:“今日我就饶过你,下次再敢偷东西,小心我宰了你!”
说罢,店伙计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周围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寻,也就散了。
晓星尘转身扶起老乞丐,见他还是不住地颤抖,温声安慰道:“老伯,没事了。”
老乞丐抬头看向晓星尘,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道长啊,求求你!求求您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女啊!”
“老人家您快起来!”晓星尘忙扶起老乞丐,见他还是要跪,只好使了些力气强行让他站了起来,“老人家,有什么苦处您对我说,莫要再跪了。”
老乞丐颤巍巍地点了点头,双手紧紧地抓着晓星尘的道袍:“道长您可真的要帮我啊……我不能让我孙儿死的不明不白啊……我,我这就带您去我孙儿的墓。”
说着,老乞丐就指着一个方向拄着一根破竹竿颤巍巍地走了过去。晓星尘忙上前扶住他,丝毫不在意自己雪白的道袍上染上了点点污泥。
而那伙计进了店铺后一拐弯进了铺子后面的小巷。
“嘿嘿,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做了,那您看,这报酬……”伙计一改之前蛮横的模样,搓着两手笑眯眯的对一人说道。
那人着一身斗篷,从头到脚包裹的十分严实,面上只留了两只眼睛。那人点了点头,就要从怀中掏出东西。
伙计的神色一瞬间变得贪婪,他双眼放光的注视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那人终于从怀中掏出了东西,却是一把匕首,伙计还没有反应过来,顷刻间身首分离,伙计的脑袋向空中抛去,头颅上的眼睛还睁大着,定格在了不解的神色。
那人似乎有些厌恶的看了看匕首,拿出手帕擦了擦上面的血迹,而后随手扔到了地上。手帕飘落在伙计的头颅上。
这时,从那人身后又跑出了几个黑衣人,却是来处理伙计的尸体的。
那人朝黑衣人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第25章 静女四
晓星尘随着老乞丐一路西行,最终来到了一处乱葬岗。
“嘎嘎——”
乱葬岗上空盘旋着许多乌鸦,或两只,或三只的聚为一团,两两三三的落在墓碑上,好似这里的守墓人一般,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不速之客。
老乞丐轻车熟路,一路拐拐停停,最终停在了一座无字碑前。
“噗通”一声,老乞丐竟是直直跪在了墓碑前,同时周围一阵y风刮过,吹散了墓碑前的几枚纸币。
“孙儿啊——”老乞丐嘴唇颤抖着,一声悲鸣响起,他伸手颤抖着抚上墓碑,满目悲凉,“孙儿啊,爷爷来给你赔罪了,爷爷对不起你……!”
老乞丐悲声痛哭着,晓星尘站在一旁,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手中霜华微微出鞘。
这时,一阵狂风刮过,卷起地上层层黄沙,晓星尘下意识一手抓过老乞丐,身形猛地向后移去。那狂风仿佛长了眼般紧随着晓星尘,眼看就要将晓星尘卷入期中。
晓星尘蹙眉,霜华出鞘,剑尖在地上轻点,身形在空中一个翻滚,顺势将老乞丐扔到一处隐秘的杂草丛中,而后霜华剑响,一道剑光如晴空破竹般劈向狂风。
狂风之中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而后风消云灭,满天黄沙归于尘土,远处的乌鸦穆地飞起,嘎嘎的叫嚷着飞向远方。
晓星尘抬头看向天空,确定再无y气后将霜华收鞘,转身来到杂草丛中将老乞丐扶起。
“老人家,如何?可有伤到?”晓星尘温言道。
“我这把老骨头能有什么事,只是连累了道长,唉……”老乞丐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都是作孽啊……作孽……!刚才袭击你的,是我的孙女,安依……”
闻言,晓星尘讶异的微微睁大了眼睛:“安家村?”
“是,”老乞丐抬头看向晓星尘,眼中的悲恸和悔恨一览无遗,“道长既然知道安家村,那定也查出了安家村的鬼婴,对吧。”
晓星尘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老乞丐的话。
“那鬼婴……就是安依……!”老乞丐闭了闭眼,面色痛苦道,“是我害了那孩子……都是我的错……”
说着,老乞丐痛哭着跪到无字墓碑前,双手颤抖着伸向墓碑,“这无字碑……就是安依的,我没有能耐啊,取不出她的尸体,只能替她建个衣冠冢……”
“安依出生的时候,村里飞满了乌鸦,那一天下着倾盆大雨,稳婆赶不到,安依她娘就这么去了,她妹妹先天心脏就不好,总是生病,我们爷俩拼死拼活,总算是把两个孩子拉扯到了三岁。”
“可是谁想的到啊,夏天的时候村里组织村民去河里捕鱼,拿来换钱,我儿就去了,可是偏偏就那一天,河里竟然发生了水患!去的人都被淹死了,我儿也就那么没了……后来,村里来了个算命先生,他说安依是鬼婴,天煞孤星,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人,只有把她火葬了才能免除一切厄运。”
“我自然是不肯信的,当时村里硬逼着我交出安依,我没办法,只好带安依和她妹妹躲到了山里。”
“安依五岁的时候,她妹妹发了一场高烧,深夜里就没了……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大家子人都没了,就剩我一个糟老头子和一个闺女了。”
“那时候,村里已经三年干旱了,村里人都活不下去了,就打算拿安依来祭天。村长找到了我,看到一大家子人都没了,我,我就信了那算命先生的话,把安依交出去了……!”
“安依是个好孩子,她总是用善意的目光去看待身边的人,当她被送上火刑架的时候,她都在安慰我,让我不要愧疚。在大火点起来的那一刻,常慈安出现了,他救下了安依,并且许诺一定会救村里的人,我信了他的话,亲眼看着他把安依带走。”
“然而当夜,安依突然跑了回来,她让我跑,跑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回来栎阳。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自然是不肯离开的,安依当时的表情很着急,我问她什么她也不肯说,最后她硬是塞给了我一张符纸,让我带着,说要是村里发生什么灾变的话就把符纸嚼碎了咽下去,能保我一命。”
“再后来我醒来的时候,是村里发大水的时候,那情景啊,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天下着大雨,打着响雷,村头的山都好像给劈开了,每个房顶上都站满了乌鸦,那嘎嘎的叫声就好像是催命鬼的声音。”
“那时我突然想起了梦里安依给我的符纸,我真的掏出了一张符纸,我原先以为那只是我的梦!我以为安依真的回来了,我到处喊她的名字,却都没有人回应我。最后我也被卷入了洪水中,昏迷之前我拼命咽下了符纸。”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醒了,却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我四处打听,终于回到了栎阳,同时也知道安家村发洪水的原因,人们说是山体崩塌造成的事故,已经由世家做法镇压了在洪水中死去的怨灵。一无分文的我想到了安依,我想要去找常慈安,到了常府,我找到了常慈安。却没有想到,常慈安竟想杀了我。”
说到这,老乞丐沉默了。他抬头看向晓星尘,看到了晓星尘眼中的震惊。
“道长,我只是一个乞丐,一个即将老死的老头子,我没有理由栽赃嫁祸常慈安。”
“世人都道常慈安慷慨仗义,为人极好,可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卑鄙小人,伪君子。”
“……”晓星尘皱眉看着老乞丐,老乞丐语气的坚定让他觉得他没有在撒谎,可要他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又着实让他震惊,穆地,晓星尘突然觉得自己竟看不透人心了。
或者说,他真的了解人心吗?
“你……先随我回常府如何?你将你所知的说出来……”
“道长,”老乞丐声音平静的打断了晓星尘的话,说道,“就算常慈安已经死了,难保常萍不会想杀我,我不会回常府的,我也活不久了……”
老乞丐说着看向墓碑,道:“安依的心性已毁,刚才她对你发动攻击,却并没有避开我,说明她已经认不出我这个爷爷了,下一次,她就会杀了我了。”
“道长,我的故事还没说完,你且静静听着。”
“我被常慈安捉到之后,原本他一剑贯穿我的心脏,我是死了的。当我被常慈安丢到乱葬岗后,是安依救了我。她是鬼婴,是她从鬼差手中抢回了我的魂魄。我醒来后,身旁只有安依留给我的一张纸条,她让我离开栎阳,永远不要再回来。”
“常慈安如此待我,他当年救走安依肯定不坏好心,我放心不下安依,没有离开。这些年来我装疯卖傻,终是没有被常慈安发现。但我也没有安依的任何消息。然而就在常慈安死前的前一个月,我在梦中遇到了安依,她告诉我,她已经死了,魂魄无处安放,她的尸骨也没有了,只能建一个衣冠冢。她告诉了我建墓的位置,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的身边果然有一套衣物。”
“看到衣服,我才明白这又是安依托给我的一个梦,我的安依……她竟……!”说到这,老乞丐语调咽呜,终是泣不成声。
晓星尘站在老乞丐身边,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良久后,老乞丐渐渐稳定了自己的情绪,用沙哑的嗓音继续说道:“我最后终是接受了安依的死讯,我又想起上一回安依给我托梦的事,我不敢懈怠,赶忙携了衣物就奔乱葬岗,然后按照安依所说给她建了一个衣冠冢。我心里明白,她的死绝对与常慈安脱不开关系,我想要去找常慈安,但我却又没有那个能力。悲痛中,我只能守在安依的墓前。”
“后来,常府被屠门了。那晚,我又梦到了安依,这次不止安依,还有当年水患死去的所有村民。安依说,当年的水患是常慈安借助她的力量人为发起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她的存在,不过现在大家也都报仇了。她让我再来乱葬岗建一群墓地,给那些村民一个家。”
“梦醒后,我的身边多了许多破烂的衣裳,我知道这是那些村民的衣物。我带着那些衣裳,在乱葬岗建了许多墓地。建好之后,我才发现,那些墓地竟都围着安依的墓,隐约中,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安依在策划什么。后来我总是能够梦见安依,她也总是让我去做一些事情,我都一一照办了。但我能感觉得到,每次见安依,她的状态都更加不稳定,最近这几次甚至已经快要认不出我了。”
“我问她什么她也都不说,我有直觉,再这样下去安依肯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想要救安依就要知道这些年来她和常慈安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死的。但以我的力量根本办不到,所以我开始在人前谈论当年安家村发生的事情,希望以此引起人们的兴趣,若是能遇到修仙之人更好。”
“道长,算我求你了,我不求你能超度安依,我只求你能查出这一切,阻止安依,至少……我想知道我孙女是怎么走的……!”
说罢,老乞丐重重的朝晓星尘跪下!
晓星尘一惊,赶忙扶起老乞丐:“老人家快请起,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的,但眼下,请你与我去常府一趟,若真是查出一切,你是重要的证人,晓某自会保全你的安全。”
“这……”
“你若信得过晓某,便与晓某走这一趟。实不相瞒,晓某已被常萍委托调查常家被屠一事,现如今常慈安尸体被盗,在下的好友已被软禁在常府,当日窃走尸体的是一团黑雾,如你所言,那应是安依所为,你与我前去也可还我好友一个清白。”
老乞丐抬头看向晓星尘,见他眉目清秀,眉宇间更是一股正气,身上也是仙气缭绕,实是信得过的样子,便重重一叹,道:“罢了,我这命也已是强弩之末,若真能救安依,我便随道长前去。”
见老乞丐已经同意,晓星尘也是微微一笑,又转而看向四周墓地,果不其然,周围的墓地竟围成了一个局,源源不断的将y厉之气送往安依的墓。虽是衣冠冢,却也等同普通墓碑,已死之人一样能够受益。这里又地处乱葬岗,安依之墓又建在乱葬岗的中心,相当于阵眼,其所获得的y气不同凡响。拥有此等力量,饶是晓星尘,也绝无获胜的把握。
安依刚才出手显然是未尽全力,看来心性还未完全泯灭,对自己也只是警告之意,但下一次会如何,晓星尘却是琢磨不得。
眼下,也只有先回常府再作商议了。
待二人离开后,一抹红色的影子悄然屹立在安依的墓碑之上。
殷红的指甲划过血红的薄唇,一丝轻叹回荡在其中。
红衣女子看向二人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无意中却注意到了墓碑旁的一朵白花。
红影飞下墓碑,伸手靠向那朵白花,还未触及,白花却已枯萎,黑色的残败花瓣飘落在地,与污浊的泥土融为一体。
红影知道是谁将花种在这里的,她只对一人说过喜欢这种花,但对方也应知道,如今的自己碰不到这些东西,自己身上的怨气会剥夺它们的生命。
即便如此,他还是将花送来了。
他是什么意思,红影知道,就因为知道意思,红影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痛苦的神色。
他是她活着时唯一的好友,如今却不得不兵戎相见,她能想象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但一开始,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这便已是注定了的。
但是他知道一切,如今却……红影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再次看向晓星尘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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