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梁叶的夏天 作者:十月岚
正文 第22节
梁叶的夏天 作者:十月岚
第22节
“剩下的我来处理,”宋天翎看了身侧的梁叶一眼,“我这段时间手头的教研项目有点多,小羽就要拜托你多照看了,有什么事一定跟我说。”
“嗯,放心吧。”梁叶笑笑,“但是你之前答应周末带她去美术馆的,别忘了。”
“你不一起去?”
“我明天要回家一趟,我妈说我姨来了,好久没见我,让我回去一起吃饭。”
宋天翎点点头,又问戴程君,“你呢?”
戴程君站在一边仔细的思考是断手还是断脚,没太注意听他们说话。
“问你呢,陪小羽去美术馆?”宋天翎伸腿去踢他的小腿。
“你陪小羽去吧,注意安全,我明天有事。”
戴程君心里有事,有点不耐烦,拿了根烟掏出打火机就想点。宋天翎刚想制止他,他却在陈树乔回头看他的瞬间停了手里的动作。
陈树乔不自然的别过了头。
这俩人一定有什么问题。——梁叶和宋天翎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梁叶,我先走啦,周一见。”陈树乔背着包跟梁叶打招呼,又向宋天翎挥挥手,“宋老师再见!”
“我、我走了。”他看向戴程君,发现那人也在看他。气氛有些尴尬,他又扭身开门走了。
“我走了,你们都小心。”戴程君拿上西装外套跟着也匆忙地出门。
第四十一章 小白兔大灰狼的“正面交锋”
陈树乔走得快,等戴程君追上他的时候,他正排队等摆渡车。
戴程君说伸手去拉他:“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陈树乔往旁边站了一步。
“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车要来了。”
戴程君弯起嘴角,倾身凑到陈树乔耳边,意有所指地说:“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那就不要说。”
兔子急了也咬人,戴程君倒是没想到这会儿陈树乔态度这么强硬,一把拽了人胳膊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出了队伍。
“你干什么啊!放开!”
陈树乔个头比他矮了些,力气也小了些,此时根本挣不脱,徒劳地甩着手臂,周围的都朝他们看过来。戴程君怕伤了他,一咬牙将人往身前一拽,低声吼到:“你信不信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那天晚上一样亲你?”
陈树乔立刻就不动了,他挣扎的力道一松,轻轻巧巧的就被戴程君拉着带走了。
两人拉拉扯扯到了戴程君的车旁边,他拉开车门就强行把人塞了进去,自己坐进驾驶室,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乖乖的跟我走不就完了。安全带系上。”
陈树乔脸涨得通红,不去理会他说的话,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戴程君见他不动,又解了自己的安全带,起身去拉他那边的给他系上。因为两人靠得太近,陈树乔呼吸节奏都乱了,脑海里猛然浮现出前几日在酒吧卡座突如其来的亲吻。
“你发什么呆?”戴程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陈树乔回过神看了他一样,仍旧是没说话,他又说:“还在生君哥气呢?”
陈树乔心中一跳,又别过头看窗外。
“君哥跟你道歉,好吗?那天晚上大家玩游戏嘛,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倒像我真是个负心汉似的。”
“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不走我下车了。”陈树乔一口气噎在胸口,他也想破口大骂,可戴程君一句话磨得他几乎没了脾气。
对,不过就是个真心话大冒险,自己再追究岂不是太小气?两个人都是男的,凭什么就自己这么耿耿于怀?陈树乔心中窝火并没有给戴程君好脸色,干脆戴上耳机闭着眼睛听歌。
“你别生气了,我真诚的向你道歉,那天玩得是有点过火,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带你去那些地方了。”戴程君见陈树乔还是黑着一张脸,扯了他的耳机,凑到他面前如是说。
陈树乔瞪了他一眼转眼就去拉车门,戴程君眼疾手快马上将门落了锁,又道:“你原不原谅我,给个准话!”
“你到底走不走,给我个准话!你不走我好去等车。”
戴程君投降了,一秒钟都没耽误,踩下油门出发。一路上无论他怎么说,陈树乔始终一言不发,不仅戴着耳机听歌,还低头玩起了消消乐。
“车上不要玩手机,伤眼睛。”
陈树乔无动于衷,继续玩他的游戏,仿佛戴程君是一团一米八的空气。
“空气”在一边喋喋不休,陈树乔岿然不动,直到车停在他家路口,他才勉为其难的和戴程君打了个招呼:“谢谢。”
他开门下了车,戴程君也从那边开门下了车,绕过车头站在他面前:“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去接你啊,这么多东西。”
陈树乔绕开面前的人一边走一边说:“不想麻烦别人。”
“你家花了钱雇的人,怎么就麻烦了?”
看着眼前说个不停的戴程君,陈树乔皱起眉头:“你能不能让开?我要回去了。”
“怎么你都到这儿了你家还没人出来接你啊,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都没有?”戴程君往不远处的一大栋房子张望过去,竟看出些颓败的感觉。
陈树乔脚步一顿,说:“这房子我一个人住。”
“你一个人住?”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回去了。”
戴程君现在顾不上研究为什么陈树乔的态度会对他180度的大转变,他只想知道这只小白兔平时蹦蹦跶跶的,一个人家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在得知了小白兔家没人后,他转身上了车。
白色越野车在陈树乔身后打开了大灯,他背着包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听见身后汽车发动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乖弟弟,快去给我把大门打开。”戴程君摇下车窗探出脑袋朝陈树乔喊话。
陈树乔:“?”什么意思?他这是要把车开到哪里去?
见陈树乔站在原地不动,戴程君又催促:“愣着干什么啊,开门去,我看这儿走过去还有段距离,总不能把车停大门口吧。”
“你、你要干嘛?”
看陈树乔这不知所措的样子,戴程君才感觉小白兔又是小白兔了,朝他笑笑,说:“君哥车没油了,你家离我住的地方那么远,路上又没有加油站,我打个电话让人给我送油过来,先去你家坐会儿。”
“没油了?”
“对啊,赶紧开门的吧,不然待会儿大门都进不去。”
“啊,奥好的,我去开”
戴程君看着陈树乔加快了步伐小跑过去开门,后视镜映出他眼角的笑意。
刷开电子门,陈树乔将人领了进去,站在玄关摁亮了客厅巨大的落地水晶灯,一瞬间就将这栋房子从里面点亮。换了拖鞋往里走了两步,戴程君笑意盈盈的回头看陈树乔,说:“你平时都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害怕吗?”
不害怕才怪。
但是总比在那个家皮笑r_ou_不笑的面对十几号人好得多。
“不、不害怕,我爸妈偶尔也来,请了阿姨做饭,今天她请假回家了。”陈树乔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尽量的不去看戴程君。
他知道戴程君这个人总是能捉住自己内心的缝隙,然后一点点挤进来。
“那我们吃什么?你这地儿,能叫到外卖么?”
陈树乔摇摇头,说:“我平时一个人在家都是自己煮方便面,你就和我将就一下吧”
戴程君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径直摸到厨房去了。他拉开冰箱门翻了翻,道:“你这冰箱里什么都有,干嘛非吃方便面?”
“我我不会做”陈树乔跟着钻进厨房,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会炒个蛋炒饭”
戴程君把冰箱里的西蓝花和胡萝卜取出来,再拿了葱花生姜蒜放在灶台上,转身在陈树乔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笑说:“我会。”
陈树乔愣住,在他看来这个动作是过分亲密了。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那个灯光复杂的酒吧里,在气氛糜烂的卡座,大家起哄时戴程君一把揽住自己的肩的场景,还有亲吻落下来之前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都被自己亲手一刀一刀刻进了内心深处。
陈树乔手忙脚乱的想去打下手帮忙,却被戴程君以“你只会添乱”为由赶了出来。他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看戴程君忙活的身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戴程君偶尔会转回来看着他笑,他觉得戴程君早就把他看清了,自己在他面前真是无处遁形啊。
一直在那儿站到戴程君将炒好的两盘菜和煮好的一锅汤端上餐桌,他才回过神来去拿碗筷。两人在餐桌上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先说话,蛋花汤的热气隔绝了两人的视线,他们彼此都看不真切对方。
“以前你们宋老师跟家里出柜的时候我被迫学了几道菜,陪他一起讨好夫人和老佛爷,看着还有那么点儿样子,你尝尝。”戴程君伸筷子夹了一块西蓝花送他到嘴边,“有点烫,当心。”
陈树乔不自然的往后让了让,吹了两下吃进嘴里。——嗯,好吃。
他始终不说话,戴程君当他还在为那件事生气,一直在想着各种办法求原谅。连厨都下了,真是下了血本。戴程君心想。
饭后陈树乔把碗收到水池里放着,洗了手回到客厅,坐在戴程君对面的沙发上玩手机——玩手机是玩不下去的——但好歹能化解一下无话可说的尴尬。
戴程君也半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时不时有关卡通过的系统音传出来,陈树乔越发好奇他到底在玩什么。
于是陈树乔抬头看他,试探道:“你你在玩什么游戏啊”
“啊,我一朋友做的,内测,非要我玩。”
“什么类型啊?”陈树乔往戴程君的方向挪了挪,伸出脖子想看他手机界面。
看他终于来了点兴趣,戴程君站起身大方地朝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主动将手机递到他面前,凑过去和他说话:“算是益智类吧,跟那个什么纪念碑有点像。”
陈树乔无语:“那是纪念碑谷”
“啊对,哎呀无所谓,都差不多。”
戴程君笑出来,抬头看他,随即又收敛起那恣意的笑,认真道:“跟你说件事。”
“什、什么事”
戴程君又往陈树乔那边靠了靠,说:“油送不来了,加油站派出所不给开证明,今晚只能在你家借住了。”
要不说小白兔遇上大灰狼的之后只能跑,要是跑都不会,就不要妄想和大灰狼斗智斗勇了。陈树乔竟然信了这个听起来就荒唐的理由——他答应了,不仅答应了,还怕委屈了戴程君,说:“那、那我去给你整理一下客房。”
可他平日里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收拾得来房间?
戴程君双手环胸站在客房门口看他笨手笨脚的换床单,不由得笑出声:“你平时寝室都谁给你换床单啊?”
“我我那个床好换这床太大了,我没换过”陈树乔站在两米的床边,手里拎着床单的一角抖了半天,愣是没抖明白,气馁地揉了揉手臂。
“我睡沙发就好了。”戴程君走到床边扯下他手里被子的一角扔回床上,把人拉出了客房回到客厅,“有个睡的地方就行。”
“那怎么行!”陈树乔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我、我打电话叫阿姨——”
戴程君按下他的手,笑说:“不用了,我睡沙发就好,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咱俩一起睡沙发呗。”
让戴程君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树乔认真严肃地思考了可行性之后,竟然真的回房间抱了两床被子出来放在沙发上,指了指靠里的沙发说:“那好吧,你睡长的这个,我睡那个就好。”
“你真陪我睡沙发啊?”戴程君看他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笑说:“我刚刚跟你开个玩笑,你回房间去睡,我在这儿将就一晚上没问题,而且明天我早起,会吵着你。”
陈树乔坚定地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跳上沙发钻进了被窝,闷在枕头里说:“没关系,我就睡这里。”
他根本不想承认,他就是害怕,也不想说自己搬进这大宅子住之后,每个房间的每一盏灯都是打开的,整夜整夜,伴随他一个又一个无止境的噩梦。
戴程君盯着沙发上的一团看,沙发尾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腕。他不受控制地往前垮了一步,抓住了陈树乔的脚踝,陈树乔吓得一声惊叫,迅速地将脚缩进了被窝,半晌,才把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朝他看。
“你、你干嘛!”他问。
戴程君走到他边上,蹬了拖鞋也躺在了沙发上,头靠着他的,手伸过去摸索着探进了被窝。
陈树乔条件反s,he就往后躲,却听到他说:“过来。”
他摇摇头,不自觉的伸手挡了一下戴程君的手掌,低声说:“不。”
“我不对你做什么,”戴程君侧过脸看着他,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你拉着我的手,就不害怕了,听话。”
陈树乔盯着落地窗外的星空看了很久,大概是太久没眨眼,眼睛酸得有眼泪从眼角落下去。他听着戴程君入睡的呼吸声,想把手从他手里抽走。
刚动了一下,戴程君就又收紧了手指,半梦半醒间呢喃了一句:“别动”
他想,到底是谁害怕呢?
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抵挡不住困意的陈树乔睡着后,噩梦如期而至,不知哪里伸出来的一双手把他推下了悬崖。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恐慌。
他开始剧烈的挣扎,原本已经在噩梦里习惯了深不可测的深渊的一颗心,此刻又重新跳动起来,曾经一度以为总有一天会死在这梦里的他突然活转来,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哪怕一颗藤蔓,一条枯枝。只要不在让他在梦中那真实到窒息的钝痛中停止呼吸,就算十指抓破皮肤撕裂,那钻心的痛却只会让他更清醒,更挣扎。
可是他什么都抓不住,他的执着变成徒劳,自这噩梦降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与它的反抗,以他绝望的眼泪告终。他太痛了,熟悉的钝痛几乎让他停止呼吸,躺在崖底看着漆黑一片的四周,又有泪氤氲在眼底。
身下的土地开始剧烈的抖动,强度之大几乎将他整个人撞碎,还有四面而来的风试图将他撕裂。这次他终于不挣扎了,他平静的将无以复加的痛感咬碎了吞下肚,双手手指几乎被自己捏碎。
可就在天都快倾覆在他身上的时候,身后那个巨大的窟窿和足以破碎他整个身躯的狂风消失了,天边的震动竟然活生生把黑色的天空撕开一道口子,一缕微弱的光从那里透下来。
他奋不顾身的爬起来朝微光投下来的地方冲过去,一路上荆棘密布,河流纵横他全不管,跑过去就好了,跑过去他就能从这炼狱里出去!
他终于跌跌撞撞的跑进那光里,无法自制的哭起来,他甚至感受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
“陈树乔!陈树乔!”
他听见不知哪里的声音在呼唤他,看向四周却什么都看不真切,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人想救他。
然后他猛地抓住了眼前的一双手紧紧的攥在手里,将那人的整个手臂都抱在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怎么了?”
陈树乔睁开眼睛,眼前是戴程君眉头紧皱的脸。他差点抬起手抱住这个人,但是他已经醒了。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陈树乔歉意的眨了眨眼,慢慢松开了手,掀起被子坐起身来,单薄的睡衣已经被冷汗shi透,此时看起来狼狈不堪。
戴程君也跟着坐起来,眼神里不无担忧,“你做噩梦了?”
陈树乔双眼无神的穿上拖鞋,点了点头,去了洗手间。
他有点不适应看到那只人前蹦蹦跳跳的小白兔独自一人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状态,也不忍心继续追问他梦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他从洗手间出来。
不知多了多久,久到戴程君睡意袭来,陈树乔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低着头刘海上有水珠滴下来,看样子是洗了把脸。他眼睛红红的,抬起头来看戴程君,最终一言不发的掀开被子又钻进了被窝。
这次戴程君却没有再伸手抓住他的手。
早上七点,戴程君翻了个身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去拿他放在茶几上嗡嗡作响的手机。手下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老大,查到江究了。”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压着声音道:“在哪儿。”
“位置给您发过去了,要派人来接你吗?”
“不了,”他转头看了看有醒来迹象的陈树乔,说:“等会儿在三环高架桥口给我换车,我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戴程君轻手轻脚的下了沙发穿鞋,生怕惊醒了后半夜几乎无眠的陈树乔。
他走到洗手间门口,陈树乔还是醒了,坐在沙发上问他:“你要走了吗?”
戴程君回头:“嗯,吵醒你了?”
“没有,”陈树乔摇摇头,揉了揉太阳x,ue,疲惫道:“我睡不了太久,自然醒。”
“懒觉都睡不了,小可怜。”戴程君朝他笑笑,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漱。
洗脸池上放着陈树乔给他准备的洗漱用品,他不由得弯起嘴角笑了笑。
“你这么早,要去哪里?”陈树乔靠在门边问他。
“去打架。”
陈树乔:“”
“怎么?我们陈少爷没跟人打过架吧?”戴程君也转身看着他,半倚在洗手台上调侃他。
“那你带我去。”
戴程君笑说:“让我带你去干点什么不好,架有什么好打的,不带。”
一听戴程君这话,陈树乔急了,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臂,大声说:“咱俩认识几个月,你都带我去干什么好事了?”
戴程君浑身一僵,随即又大笑出声,他低头看了看,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那只手拉到两人中间,说:“你可能不太清楚,我跟你们宋老师不一样,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他把陈树乔往面前一拽,贴着他的耳廓轻声道:“有时候都不能算是人。”
说完戴程君就不再理会陈树乔,继续洗漱。
陈树乔跟着戴程君从洗手间出来,甚至他换衣服都寸步不离的守着,不死心的追着在他耳朵边说:“你昨天晚上骗我!你要补偿我!”
戴程君挑眉:“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你说你车没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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