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穿越之上门少将 作者:陈可
正文 第2节
穿越之上门少将 作者:陈可
第2节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有了里正和村长帮忙说话,这事有一半机会能成。
“那就先谢过里正了!”程未拉着顾息铓给里正道了谢,两人也不久留,趁着天色还早他们还得去一趟村长家。
“噢噢!未哥儿要招上门郎啦!”里正家里最小的孩子不过六七岁大,正是古灵ji,ng怪的年纪,等几个大人把事交代好,便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嚷嚷到了村长家。
傍晚又是各家归家的时候,路上又添了几个孩子凑热闹,叽叽喳喳的倒是把这事通告了整个桐花村。
等程未回到家的时候,卫小爹远远看到他,就兴高采烈进屋提了个篮子出来。
“未哥儿,恭喜了!这是你叔今天下河捉的,今晚过我家来吃顿饭,让你叔给你煮鱼吃!”卫小爹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们两家离得极近,他有个和程未差不多大的哥儿,这会儿都是两个孩子的小爹了。对于迟迟未结契的程未,他打心眼儿里心疼着,平日里也没少给他打听人家。
“谢谢卫小爹,这鱼留着给小六吃吧,我今日去了镇上,家里留有菜了。”篮子里是两条青鱼,个头还挺大,程未看了一眼没接。
卫小爹最小的孩子才两岁,他年纪稍稍大了,生了小六以后身体亏损得厉害,一件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
村子里谁家余粮都不多,这鱼多半是卫叔特意捉回来给他补身体的。
“我屋里还有,想吃还可以叫你叔给我去抓!”卫小爹瞪了他一眼,硬是把篮子塞到他手上。
“哥哥,哥哥抱~”这边还在推搡着一个篮子,那边一个两岁的小孩已经蹭到顾息铓的脚边,伸出手要抱抱。
顾息铓弯下腰把孩子抱起来,掂了掂就就来了个抛高高。
“啊,咯咯咯咯咯——”小小的小孩才被吓了一跳,随后就笑得口水都流了下来。顾息铓本就生得高,再加上很有力气,还没有人把他抛得这么高过。
“飞……飞、飞高高~”直到顾息铓停了手,玩儿上瘾的小孩抱着他的脖子口齿不清的要他再来一次。
“小六,下来,这么大了怎么还要哥哥抱。”卫小爹看到自家孩子还赖在人怀里,连忙叫了一声,别看这么点儿大,抱久了手也酸。
“不碍事,这么点也不重。”顾息铓说着,却也把人轻轻放了下来。
“你不是周边村子的人吧?说了这么久,未哥儿还没告诉我你是哪一家的人?”他早早给未哥儿打听过附近的人家,要是有这么个俊俏的小子,他不可能不知道。
程未悄悄看了他一眼,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得胡诌道:“他叫顾息铓,是我小爹家在北方拜把子的亲戚,后来北边乱了之后,才没往来的。前两日在山里碰到他,才知道他家里也没人了,一个人来了南边讨生活。”
“说明你俩是个有缘的,两个人一起,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卫小爹听了很高兴,他抱起自家小孩把装鱼的篮子一把塞到程未手上,叮嘱两人一定要去他家吃晚饭。
哪有自家办喜事上别人家吃饭的道理,程未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会去他家蹭饭,现在带着顾息铓,自然是不肯的了。
最后他不得不收了那两条鱼,承诺了改日办酒席一定请他搭手才作罢。
当晚程未就炖了一锅鱼汤,另一条鱼被他煎了留到第二天吃。到了晚上睡觉,顾息铓仍然睡在堂屋,只是第二天,他就莫名其妙的病倒了。
“桦叔,你看看他到底怎么了?!”程未急匆匆把人拽到了床边,顾息铓蜷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一层细汗。
“程未,你去端碗热水来。”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听到声音的顾息铓还是翻过身,让焦急的人有点儿事做。
“未哥儿打小就是个稳重的,难得见到他这模样。”桦叔年纪大了,他瞅了一眼风风火火冲出去的程未,乐呵呵的调侃了一句年轻人,然后伸手帮他把脉。
顾息铓昨晚吃晚饭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肚子闷闷的,时不时传来一阵隐痛。下半夜的时候他就开始跑茅坑,一连去了近十次。程未起床的时候看到他捂着肚子歪在门口,吓得差点没叫出声。
顾息铓活了三十五年,记忆里就没拉过肚子。
托医疗技术的高度发达所赐,每一个新生儿一出生就接受了基因强化,为了更好的适应残酷的生存环境。主星上普通居民每半年还需要接受一次体检,以清除体内的寄生物并监测基因改变情况。
他从小就被父亲丢去了军营,受过无数次的伤,最严重的一次是被变异的黏青兽撕去了半边身体,在修复仓中躺了足足两个月。
肠道菌群引起的疾病,即使是在偏远的矿星,也很久没有被报道过了。顾息铓皱了皱眉眉,他才来到这个异世两天就出现了病症,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身体抵抗力下降了?
还是说,他正在被这个世界同化?
“没有什么大碍,有些水土不服。”桦叔让他伸了舌头,又问了其他症状,然后交代程未去取一捧土煎水给他喝。
“等他情况好些,再把这药熬了,一天一次。未哥儿别着急,明日他就生龙活虎了。”桦叔笑了笑,收了程未递过来的一文钱,留下三副药走了。
顾息铓:……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个世界该不会还处在祭祀的时代吧?取一捧土煎水能治病这种话,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不过程未却不这么想,桦叔走了后他立刻拿了锄头去挖了一捧土回来煎水。顾息铓看着瓷碗里那大半碗灰暗的水时,脸顿时绿了。
“赶快喝!”程未皱着眉把碗往他嘴边递。
顾息铓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大早这个人就被他吓得不轻,急急忙忙披了一件衣服就出去给他找医生,忙到现在大概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连头发都还是乱糟糟的模样。
一碗水而已,喝不死人的。
顾息铓挠了挠下巴,接过碗屏住气把那碗水咽了下去。
第7章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程未在旁边盯着他问。他捏着空了的碗,表情有些迟疑。
“没有。”顾息铓摇了摇头,他看着程未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问他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事实证明那碗水还挺有用的,顾息铓喝了以后又去了两次茅坑,肚子就不疼了。他躺在程未的床上,出了一身的汗。
他刚想起床,程未就端了一盆水进来,把他按在了床上:“别起来,我给你擦个身,你一会儿换身衣服再躺会儿。”
程未一边说着就去脱他衣服,眼睛在他身上反复扫过,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确认没有以后伸手就要去扒他裤子。
顾息铓摁住了他的手,他缓缓眨了眨眼睛,然后说:“你确定要脱我裤子?我里面可什么都没穿。”
他的那身军装被他收了起来,包括内裤。不是他想耍流氓,而是那身拥有自净能力的生物服在晒了半天之后,已经出现不规则融化分解,无法再穿。程未给他的那身衣服可没有贴身衣物,所以他现在里面空荡荡的,要是扒了可真的要光溜溜的了。
他倒是不介意,但是他觉得程未并不想看到他的果体。
果然,听了他的话程未瞬间呆住了,下一瞬潮红从他的两颊生起,眨眼间就红到了脖子下。
“你!”他往后退了两步,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一扇门被他甩得山响。
顾息铓盯着晃动的门,挠了挠下巴,自己把汗擦了一遍。他仔细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虽说被顾息铓在口头上耍了一回流氓,程未到底没丢下他不管。顾息铓折腾了大半夜,出了一身汗之后安安稳稳睡了两个小时,起来的时候看到程未在堂屋里编竹篓。
“桦叔说你还不能吃硬的东西,锅里有稀饭,你这两天只能吃这个了。”程未看他起来,用眼神指了指灶台,手上倒是没停下来。
顾息铓涑了口,掀开锅盖一看,锅里温着的竟然是一大碗白粥。
“旁边的咸菜你不能吃,自己加点盐进去。”程未看他要端咸菜,又叫了他一声。
顾息铓手一顿,听话的把咸菜放下,在一旁的罐子里翻了翻,找出盐撒了几颗,就把碗端去了堂屋。
顾息铓坐在他身边,粥有些烫口,他咽了两口咂咂嘴,没味道。
“你刚刚在我身上找什么?”
“印记。”程未沉默了很久,才闷闷的开口。
“什么印记?”顾息铓把空了的碗放在一旁,蹲下去看他动作。
“兽化的印记。”
“嗯?”顾息铓一顿,他抬头看着程未,眼底沉了下来。
这是程未第二次看见顾息铓这个样子,第一次是前两天在小镇上威胁他的时候。只不过那时顾息铓的表情一闪而过,现在没了笑脸的掩饰,肃杀得让人有些发慌。
“云镜国保留了兽化的能力,虽然很强大,但是繁衍能力很差。他们的巫师喜欢把像你这样强壮的小子抓去,同化成没有思考能力的兽类战士。”
程未看了他一眼然后犹豫了一下说:“每年周边的村子都要丢个把人,你能从云镜国逃出来,身手又这么好,说不定是城里哪个将门世家的人。”
顾息铓垂了眼,他把程未手中的竹篓拿过来,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把竹条一圈一圈缠上去,他说:“我不是,就算是,这么久也没有人来找我,大概是不希望我回去的。”
他总不能说他是从时空裂缝掉下来的。
程未看着他嘴巴动了动,最终没说出安慰的话,实在是顾息铓一脸毫不在乎,根本不像是需要安慰的样子。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顾息铓会不会已经被同化,那样的话说不定他哪天就会狂化成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兽类。
到那时,顾息铓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只有云镜国有兽化的能力?”顾息铓有些好奇地问。他力气比程未大,在程未的指点下,竹篓缠得比之前来得结实。
“听说现在的三个国家以前是一个完整的国度。”程未难得笑了笑,这些传说只有孩子爱听,他也是听他小爹说的。
“传说兽神开辟这个世界,并赐予了这片大陆的子民兽化和繁衍的能力,不过繁衍到一定程度之后人们就开始为了领土互相残杀。后来就分裂成了现在的云月、云雾、云镜三国。”
这些传说都是家户喻晓的,分裂之后传说兽神大怒,剥夺了人类兽化和繁衍的能力。人类濒临灭亡的时候才去忏悔,祈求兽神原谅。后来兽神想了个办法,繁衍和兽化只能二选一,他们所在的云月国和云雾国都选择了繁衍,只有好战的云镜国选择了兽化。
顾息铓:……
他觉得自己掉到了一个神话传说的世界,但是兽化……他知道,军部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
“我一会儿要上山一趟,你呆在家里,饿了自己煮东西吃。”程未将编好的竹篓放到屋外晾晒,交代了顾息铓一句就要出门。
“你肋骨还没好,我跟你去。”顾息铓站起来,要和他一起出门。
“你好了?”程未看着他一脸不放心。
顾息铓点点头,那碗水是真的有效。虽然身上还没什么力气,但是至少他不想跑茅坑了。
程未看他脸色没什么问题,到底让他跟在身后。这次他上山只是去采些蘑菇,离家里不远,两个人身体都不是太好,他不准备进到深山里。
一连几天顾息铓都陪着程未上山采蘑菇,直到他把那三副药喝完,确认他身上没有长奇怪的印记,程未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几天除了找些蘑菇,程未在临近的山里做了几个锁套,原本也没打算能抓到些什么,大概是因为夏收将近上山的人少了,倒也让他抓到了两只小兔子。
顾息铓对兔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才一转身那个人高马大的人就极快的捏了一下兔子的耳朵。等他进屋的时候,那人迅速掰开兔子的后腿挨个瞧个没完。
程未:……
他怀疑顾息铓的智商现在可能只有四五岁,要不是在小镇上的那出威胁太过深入人心,他保不齐得用哄小孩的方式对他。
顾息铓拎着两只兔子的耳朵在等程未拿笼子出来,他端端正正坐在堂屋外的台阶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手里的兔子。
除了电子教科书上的图片,他是真的没见过兔子。这种红眼睛、长耳朵、软绵绵的动物。他早趁着程未不注意的时候在山上就捏了兔子的耳朵,而且捏了一路。眼瞅着程未进了屋,他快速的扒开兔子的腿想确认一下这两只兔子的公母。
很可惜,他不会看。
两只兔子在他手中可怜兮兮叫唤了几声连挣扎都省了,被扒拉了一路这会儿连叫唤都没了力气。
原本打算养两天到集日的时候就拿去卖掉的程未想了想,决定把这两只小兔子留下来,虽然不一定养得活。
程未晚上吃饭的时候表达了自己要留下那两只兔子的意思,顾息铓想了想然后说:“还是卖了吧,家里是不是快没钱了?”
第8章
顾少将表示三十五年的人生经历中从没这么穷过,当真是一个铜板都没有,连身上穿的都是别人给的。
他生病这几天吃的白粥程未一口没动过,他漫不经心问了两句,才知道熬粥的白米是向隔壁的卫小爹借的。不过自从他病了之后,因祸得福和程未躺到了一张床上,当晚他就知道了程未床板下藏了两坨银子。
他自然不会告诉程未把钱藏在那儿不安全,那两块银子恐怕是这个家最后的家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的。
作为已经吃了几天软饭的男人,顾息铓觉得自己应该想个办法去赚钱了。
“也不是特别缺……”程未被他问得愣了愣,讷讷地回了他。他床板下藏着二十两银子,是他退伍的津贴。其实当初一共有五十两,零零散散花到现在就只剩下这么点,那笔银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准备动用。
“夏收什么时候开始?如果还不是很急的话,明日我打算到镇上去找个短工。”顾息铓放下碗说。
以他这几日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就他这种一穷二白的身家想一夜暴富的可能性并不大。况且他对在这个异世称王称相并不感兴趣,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研究研究农作物的栽培技术。
“你身体还没好稳定,过几日再说吧。”程未看着他有些迟疑地说。自从顾息铓病了之后,他不得已把床分了顾息铓一半,白天看着活蹦乱跳的人,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总会低烧。
程未没敢告诉顾息铓,因为半夜他起来打水给他降温的时候,顾息铓从未醒来,这让他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好在第二天,里正就给他二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未哥儿!有人在家吗?”里正在门外喊他的时候,两人正在吃早饭。
“在的在的。”程未手上还拎着筷子,连忙应了声走了出去。
“吃早饭了?”里正也不进门,就在门外和他说话。
“是,刚刚吃,里正要是不嫌弃,进来一起吃点?”程未把人让进门。
“不了,就过来跟你们说一声田地的事。这是你们的地契,你们两人一共两亩水田,一亩旱地。官家说了,地里的东西不收了,你们爱咋弄咋弄。”
“怎么这么多?!”程未高兴的拿过地契反复看,真的是两亩水田,外加一亩旱地。
里正瞧了一眼走出来的顾息铓笑着说:“托了顾小子的福,他本是下浅村的人,名下本就有两亩地。上半年下浅村地龙翻身这人失踪了几个月,现下才知他到南边来了,北边的地也就一笔勾销,将地重新在咱们村划给他。你本是没地的了,你二人结契,官家看你是个退伍的,送了一亩旱地给你。”
程未听了心头一跳,顾息铓是北边来的完全是他胡诌的谎话,现在真的应了他说的,心里头禁不住一阵紧张。
“多谢里正,如果不嫌弃,进来吃口早饭再回吧。”顾息铓把手搭在程未的肩上,接过了话头。
“我老头子就不进去了,改日喝喜酒的时候再吃也是一样的。”里正笑呵呵的说完,提着自己的烟杆子走了。
“顾息铓,我们有地了!”程未捏着那两张地契,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在这几年十里八乡的也没出个什么大官,他们村现有的田地有一半是官家的,这才这么容易划了下来。
顾息铓把人拥进屋才说:“赶紧吃饭,我们一会儿看看去。”
“嗯!”
两人草草吃完了早饭,去看了地契上说的地。两亩水田竟然就种着稻谷,稻穗饱满低垂,眼看着再过小半个月就可以收割了!那亩旱地上倒是只种了些瓜菜,仔细看看好几样已经过季了。
程未当下回家扛了锄头,把过季的丝瓜苗等清了出来,顺便给东倒西歪的茄瓜立了竿,又降了枝。
“那个不能拔!那是苦瓜,还能留一段时间。”
“嗯,你看这个叶子和刚刚的丝瓜苗不一样……那边那个是马铃薯,能吃的部分长在地下……”
顾息铓一边学着程未的样子打理田地,一边跟着他认识现有的瓜果蔬菜,才清理了一小半出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顾息铓看着程未满头大汗的样子,拉着人回了家。这个世界缺医少药的,要是程未病倒了,即使有地放在他眼前他也不会耕种。
“我们晚点儿再来,你看别人都回家了。”顾息铓拽着不肯回家的人,严肃地说。
程未原本不肯,抬头一看都正午了。他出来的时候兴冲冲的,也没记得给两人带顶草帽出来,现在两个人都满头大汗的,他直起腰才觉得胸口闷闷的又疼了起来。
“是我心急了。”程未终于妥协,他去地里摘了几根黄瓜,扛起锄头和顾息铓一起回了家。
中午太阳很大,程未赶在太阳落山前把顾息铓的衣服做了出来。两套短打,穿着去干活再方便不过了。虽然布料是最差的那种,摸着都扎手,但是干活穿正好。
等到了冬天,再去买匹布给他做新的吧,程未盯着那两套新衣服想。
摘回来的黄瓜程未选了一根嫩的用醋做成了酸,他吃得津津有味,一看顾息铓才嚼了两块就捂着嘴巴皱起了眉头。
“怎么?太酸了?”程未又吃了一片,虽然家里没有糖吃起来有点儿涩,但是他放的醋也不是太多。
“不是。”顾息铓摇了摇头,他味觉的退化让他对味道并不敏感,但是刚刚他觉得自己的牙齿好像忽然有点儿软?
下午太阳没有这么烈的时候,程未头上顶着个草帽,又带了一竹筒水,就往地里去了。
一亩的旱地,除了种了一小半的应季蔬菜,另外一小半种了番薯,剩下的都是土豆。程未盯着那茂盛的番薯苗,又看了看清理出来的一大把丝瓜苗,他忽然觉得是时候养点儿家禽或者家畜了。
“顾息铓,我们把这个抱回去。”程未指了指堆在一边的废弃瓜苗和野草,他手上拎着一捆鲜嫩的番薯藤,怀里抱着一大把丝瓜苗。
顾息铓看了他一眼,让他把怀里的先放下来。他把两根结实的丝瓜苗首尾相连,把一大把苗连同野草捆在一起,背在后背上。
“好了。”
程未看着他抿了抿嘴,手上就只拎着那一小把番薯藤,在暮色四合里,晃悠晃悠的回家了。
半夜,程未被热得迷迷糊糊的醒来,他下意识摸了一把身旁顾息铓的额头,又发烧了。
他揉了揉眼睛下床点灯,把一旁备好的水盆端过来,打着呵欠把浸shi的帕子搭在顾息铓的额头上。
就在他习惯性的拧了另一张帕子,刚准备给他脖子擦擦汗的时候,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9章
“啊!”程未被他吓了一大跳。
“顾息铓?你醒了?”程未缓了缓,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顾息铓哑哑的应了一声,他看着程未,松开了他的手腕。
“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来吧。”程未困倦的打了个呵欠,爬上床翻到里侧,闭上了眼睛。
“我这几天都这样?”顾息铓坐起来把汗擦了,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唔。”程未把手搭在眼睛上,迷迷糊糊的说:“你去把灯吹了,眼睛疼……”
顾息铓偏头看着身旁又睡过去的程未,因为天气热他额头上浮着一层细细的汗,映着灯光显得亮晶晶的。
虽说程未不得已把床分了他一半,但是第一晚这人就抱了一床薄薄的棉被出来卷了放到床中间,一脸凶煞的指着分界线让他不准越界。
大夏天的挨着棉被这么睡,即使不发烧身上都一层汗。顾息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翻身下床把床中间的被子卷了放到一旁,吹了油灯重新躺回床上。
难怪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早上醒得都比程未晚。一片漆黑中顾息铓的双眼异常清亮,他从不觉得是自己的警觉性降低了,而是这个世界真的在同化他。
不过这种同化大概暂时要告一段落了,因为早上程未一动,顾息铓就醒了。
“今早我要去一趟镇上,你去不去?”程未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卷在一旁的棉被他看到了,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
顾息铓要是想对他做什么的话,别说是一床棉被了,即使放把刀在床头也没用。关键是贴着棉被睡了几晚,顾息铓半夜发热整个人又跟个暖炉一样,他快被捂出痱子来了。
“嗯。”程未会问他,八成是需要他去当苦力。
事实也如此,程未再次问了顾息铓要不要把两只小兔子留下来,得到否定意见之后就拎上准备拿到镇上去卖掉,连同几日前的那张蛇皮一起。
“未哥儿,什么时候办喜酒啊!”
“未哥儿,就等着吃你的喜糖了!”
因着是集日,带着顾息铓的程未被调侃了一路,可恨的是他身后的顾息铓被调侃的时候居然一脸认真的低头问他:“你什么时候为我办酒?”
这话一出口便惹来一阵哄然大笑,这人脸皮厚得完全没有半点上门郎该有的抑郁和小心眼。
他那落落大方的样子倒是让一群起哄的人放过了他,而程未一路脸红到了镇上才算解脱。
顾息铓看了很是稀奇,他觉得程未在和他结婚……结契这件事上少有的冷淡,甚至可以平静的和他讨论不办酒这些事,这会儿被说了两句就脸红成这样,啧。那绷着脸努力装着毫不在意实际上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口上的小模样,倒是令人手指痒痒。
顾息铓看了一眼天空,伸手挠了挠下巴。
“卫小爹,这两只兔子劳烦你了。”程未把兔子交给他,卫小爹带了一篮子ji蛋和几把青菜出来,有两只小兔子在旁边也好吸引些客人。
“不兴这么客气的,未哥儿你去忙你的,一会儿我卖完了在西市那儿等你。”卫小爹摆摆手,和几个同龄的聚到一起,寻了个空地,把东西摆了出来。
“我们走那边。”摆脱了一群健谈又爱打趣人的各家小爹,程未终于松了口气,他指了另一个方向,脚步飞快的朝那边走去。
这次程未没有背着顾息铓,他的那张蛇皮卖了八十文钱,收购皮子的男人已经五十多岁了,这半年都与他打交道,算是相熟的。
“未哥儿,这张皮子难得完整,你一个人猎到的?”这话问出口的时候他便有意无意瞧了一眼顾息铓,当下心里便有了一番计较。
“我没有这个本事,是我身边这人猎到的。前两日我与他结了契,官家分了田地下来,往后恐怕就不能送皮子来了。”程未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看见顾息铓生得高大,想让他到镇上来跟着他的捕猎队一起上山。
他是没了田地被迫上山找口吃的,但是他一开始就不希望顾息铓走上猎户的道路。危险不危险另说,待到年纪大了,老猎人除了探探路也就干不了别的了。到时候万一落下点什么病痛,后半辈子过得总是凄苦的多。
那人愣了愣,没想到程未会这么说,最后只得数了钱出来,说了一句:“那就恭喜了。”
程未点点头,领着顾息铓又去了药材铺,他背篓里还有一张蛇蜕。说起来那天他会被那条蛇盯上,也是他贪心,采了那半截人参后看到挂着的蛇蜕,就顺手装进了背篓里。
那人参已不知多少年了,如树一般生在那崖边,原本守着的是只斑斓的大虎,程未几次前去那只虎都寸步不离。那日他顺道拐过去一看,那虎竟不在,他才急急忙忙上前采了一支参须。
不想才把那蛇蜕放进背篓,一旁就蹿出了那样大的一条蟒来。想来那虎不是修炼成ji,ng就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参已然是换了守护兽了。
“许久未曾见过如此完整的蛇蜕,未哥儿你倒是个好运气的!”药材铺的掌柜摸着蛇蜕不住赞叹,连忙让伙计取了一两银子出来。
“以后若是仍有这品相,只管拿来,我定不会短了你的。”那掌柜笑眯眯的,这穷乡僻壤的,一两银子已经足够多。这蛇蜕哪怕只是拿到县城去,转手也能卖上数十两。
“多谢掌柜。”程未大大方方拿了银子,拽着顾息铓出了门。
“你可不要打人啊,”程未看着他有些不放心的说:“我们不指着这个吃饭,亏就亏些吧。”
方才掌柜的拿出一两银子的时候,他忽然觉得顾息铓的气息不太对劲。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就是下意识觉得这人心情不太好。
“傻瓜。”顾息铓顿了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满头乌发瞬间胡了底下那人一脸。
“顾息铓!”程未拍开他的手,怒瞪了他一眼。
“放心吧,我不会揍人的。”做了坏事的人微微低头,一脸纯良的朝他眨眼。
下次可不敢带这人来镇上了,程未想着,抬脚去了西市。这次出来,他主要想看看能不能买两头小猪仔回去。
可惜的是这次的猪仔不太好,看完了几家程未都觉得那猪仔有些瘦弱。看来看去倒是看上了旁边卖小ji的,那一笼十五只,每一只都蹦跶得很欢。
程未捏着银子,有些犹豫。
“你家的小ji怎么卖?”一旁的顾息铓却已经蹲了下去,轻轻敲了敲那装着小ji的笼子。
“三文二一只,不二价。”
“这么贵?!”程未轻呼了一声,他记得以前他小爹也卖过小ji,那时才几个铜板一只。
“这位小哥看着就是个持家的,”卖ji的是个小爹,他瞧了一眼顾息铓,就转过身对程未笑着说:“我这批苗原打算自己养的,奈何今年新佃了田,实在忙不过来才忍着痛提来卖的。你看,这翅膀的毛都老了。”
“哥儿,我们去那家看,这一笼看着就不ji,ng神。”那人话才落,顾息铓就站了起来,亲亲密密搂了程未的肩,一副要把人拽走的样子。
程未:……!!!这人刚刚叫他什么?
“嗳!我这ji崽子真的比别家的大些,你要是想要的话可以好好说!”卖ji崽儿的小爹也被顾息铓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将人拉住,多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浑身僵硬的程未险些被顾息铓拽走了,他曲肘狠狠给了身边这人一下,咬着牙说:“少给我捣乱!你,站着不许动!”
第10章
“年轻人刚刚结契吧?这感情瞧着真好。”那小爹莞尔一笑,程未的脸顿时红了几分。
“这位小爹,你这笼我都要了,能不能便宜些?”程未只顾看着笼里的小ji,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那人沉吟了一下,然后说:“三文一只,不能再少了,这笼子算我送你的。”
“好,那我都要了。”程未一锤定音,站在身后的顾息铓眉毛一抖,心里极度不爽。想他在蓝星上讨要军费的时候,也是能和一屋子的人打嘴仗的。
论不要脸,他顾息铓怎么说也能排个前三吧?
顾少将,你那根本不是打嘴仗,你那是把你手下的三千ji,ng兵停在了主星民用巷口。那铺天盖地乌压压的一团,任谁都会和你好、好商谈的。
这次去镇上程未置办了许多东西,除了那一笼十五只的小ji仔,他在卫小爹的帮忙下买了两只小猪。
“别看瘦不伶仃的,养两天就有起色了。”
程未最终决定听从过来人的建议,不过猪要贵上许多,八文钱一斤,一只十斤重的小猪就要八十文。程未要了两只,今天卖掉的那张蛇蜕的钱还没捂热就花完了,还倒贴了不少。
桐花村不是每家每户都养得起猪的,这东西ji,ng贵,还不一定好养活。要是中途折了,半年的生计都打了水漂不说,下半年可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ji倒不是什么稀罕物,虽然不成气候,但几乎每家每户都养着那么几只,家里有孩子的时不时能蒸上一碗ji蛋羹补补身体,改善下伙食。
除去这两样,程未零零总总还买了一大把各色的秧子。新得的田地里过季的苗子他和顾息铓已经清完了,他打算抓紧时间种上一季番秋的蔬菜。
因为带着活物程未不得不等着村里的牛车一起回去,路途遥远提着两笼子晒回家,那估计也没几只能活得成的了。
牛车走得慢,回到村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程未一回到家就淘米下锅,煮了一锅粥。知道回来肯定晚了,他在镇上包了十多张大饼,又咬咬牙买了一只烧鸭,还去割了一斤猪r_ou_。
顾息铓前段时间生病他都不敢让他看见一点荤腥,连捉得的兔子都没敢杀来吃,生怕他吃了野食病情反复。现下顾息铓好了,他自己也馋了。
“粥很烫,你小心着。”程未叮嘱了一句顾息铓,他就着凉水匆匆吃了两张大饼就要去看买回来的那两笼子小东西。闷了这么久再不放出来,他怕给闷坏了。
“不急,我已经放出来了,水也添了,瓜苗用井水镇着,你吃饱再去看。”顾息铓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回来,他拿了两个碗,给程未盛了一碗粥。
这几间泥瓦房顾息铓早就摸透了,他把两头猪拎进了连着茅坑的那间房子,小ji仔放在了院子搭起来的小棚里。大概年久失修,竹棚的围栏有些坏了,他动手稍稍理了一下,往棚里的食槽中添了水。
程未愣了愣才坐下来,有的时候顾息铓总给他一种很可靠的感觉,仿佛这个人的记忆并没有失去。
“一会儿我们得先去把苗种了,明天再去一趟山上把竹子砍回来,院子里的棚子坏了……嘶!”程未说着说着就着碗喝了一口粥,一不小心就被烫了一下。他捂着嘴,疼得眼眶一下就红了。
“别捂!我看看。”顾息铓立时捉了他的手倾过身去看,眉头稍稍皱了起来。程未端起碗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人要吹一下,哪想到直接就进口了,他连提醒都来不及。
浅色的唇上有一抹明显的嫣红,好在粥没入口,他只是被瓷碗烫了一下,没有起泡。顾息铓仔细看了一眼,忽然发现这人的上唇有一颗小小的唇珠。
“好了别看了,没事儿了。”顾息铓靠得极近,又盯着他的嘴唇瞧个不停,程未不太自在的往后躲了躲。他偏了偏头,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被烫到的地方。
就在这时,顾息铓忽然凑了上来,猝不及防的将他吻了个正着。
他只觉得唇上一凉,被烫到的地方被人含住,柔软的东西shi漉漉的舔过,带来一阵刺疼。占了他便宜的人用指腹轻轻抹过他被烫到的地方,神色认真的问:“还疼吗?”
近在眼前的人双眼黑白分明,神色没有半分狎昵和旖旎,仿佛一个天真幼稚的孩子。
程未瞪大了眼睛,他猛地推开眼前这人唰地一下站起来,扭头就冲了出去。
“你这顶着大太阳风风火火的要去哪儿?”程未满心慌张,一脚才踏出院外,就被隔壁喊住了。
“……你怎么回来了?”程未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随后他想到什么,下意识在嘴巴上擦了擦。
开口的人就是卫小爹那个与他同龄的小哥儿,趁着夏收前回来住几天,夏收一旦开始他可就要年后才能回来了。
卫银枝笑吟吟的说:“我听说你结契了,特意回来瞧瞧你家的。”他才说完,就看到程未脸颊上忽然生起一抹嫣红,瞬间从眼尾红到了脖子。
卫银枝看得目瞪口呆,他心中好不惊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个凶煞得十里八乡都闻名的哥儿脸红成这样!
“回来看我是假,你这肚子快五个月了吧?猪都没你这么能生。”程未不过一时失态,他迅速板起脸,瞥了一眼对方的肚子以牙还牙。
“嗤,我知道你羡慕哈哈哈哈!”卫银枝一下笑了出来,自从长大以后,他都多少年没见过程未恼羞成怒的模样了。
更何况在云月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他这样好运气,连着有了第三个孩子了。
程未自知失言,这会儿只好冷着脸由着他笑,坚决不肯开口了。
“行了,我爹和小爹都出去了,我闷得很,上你家坐坐去。”未银枝笑够了,转身进屋提了个小篮子出来,亲亲密密挽着程未进了屋。
他篮子里零零碎碎的一堆东西,他正打算给未出世的小孩缝几件小衣服。
程未被他拽着,看了一眼屋里,咬咬牙走了进去。
顾息铓正坐在堂屋里编竹篮,桌上还盖着他没吃完的那碗粥和剩下的大饼,看样子他已经先吃饱了。
“哦?原来人在家,你就是和程未结契的那个人?”顾息铓就坐在堂屋里,卫银枝一进去就看到了。
顾息铓看到有人进来,将手中的活计挪到一旁,给客人腾了个地方。他一站起来,屋里顿时就觉得逼仄了。
他往旁边让了让,寡言少语说了句:“是。”
“难怪你能压得住程未,”卫银枝又感叹了一声,他看着程未说:“也就这样的才能制得住你。”
“再多话我就赶人了!”程未脸一黑,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好朋友话这么多!要不是看他肚子里有一个,这会儿早被他一脚踹出大门了。
卫银枝仿佛没看到他铁青的脸,他大大方方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眨了眨眼睛说:“说话别这么大声,小心一会儿我肚子痛。”
程未:……
卫银枝这下真的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从小到大他就没在程卫手里占得过便宜,这下好了,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哎哟,程未你快扶我一把,我肚子疼。”卫银枝抱着自己的肚子,眼角还有刚刚笑出来的泪花。
“活该!”嘴上嫌弃着,程未到底走过去把人扶着小心坐下来。
卫银枝轻轻揉了揉肚子,眼角瞥到顾息铓正杵在门口盯着他一动不动,他偏过头笑着说:“没事儿的,只是刚刚笑得太厉害,这小家伙踢了我一脚。已经五个月了,他结实着呢。”
顾息铓没说话,他只是垂了眼,手指拨了拨竹篾。
第11章
“我听我爹说,你们家新得的田今早不知怎的缺了一个口,水都干透了。幸好他今早去逛了一圈,顺便帮你们把缺口填上了。你们两口子要是有时间,也该去瞧上一眼才好。”卫银枝说完,瞅了一眼顾息铓。
“多谢。”顾息铓再傻也听出了这两人是要说悄悄话了,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程未。
“现在太阳还烈,你带顶草帽再出门,我挂在檐下。”程未交待了一句,又去厨房里拿了一个竹筒出来,里面装着一筒金银花泡的茶。
顾息铓接了,扛着锄头就出了门。
程未看了眼太阳,再回头看看屋子里的人,卫银枝抱着他的肚子,正笑吟吟的看着他。那模样,当真让人半点气都生不起来。
“说吧,你都这月份了,怎么还跑回来。”眼看顾息铓走了,程未端着那半碗粥,没好气的说。
“我说了回来看一眼和你结契的男人,你又不信。”卫银枝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开始穿针引线。
“熊德方肯放你回来?”程未有些好奇。熊德方一如其名生得虎背熊腰的,但是对卫银枝那是小心翼翼有求必应,这么多年来他两仍然好得蜜里调油似的。
“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藏着掖着,他怎么不肯放我回来?”提到他的婚契人,卫银枝挑了挑眉,其实他没告诉程未,那家伙一路护送他回来的。
程未看着他那小模样,心里万分想嘲笑他。还没等他说出口,就听到卫银枝轻声说:“程未,那个人,他好不好?”
正把大饼送到口里的程未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
“听说你结契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你年龄到了官家随便给你配的一个。方哥和我说你是自愿的时候,我还不信。”
卫银枝笑了笑然后说:“我这次回来就想着,要是官家随便给你配的人你不愿意,我就挺着个肚子去帮你拦着。你不是还有两个月才双十么,还有挑的时间,他们总不会为难我一个带着崽子的。”
“银枝……”程未动了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谁让我以前还喜欢过你呢。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小爹知道,方哥也知道。”卫银枝打断了他的话,他神色很平静,没有半分激动或者难过的样子。
程未将碗放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银枝,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小爹了,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不好。”
三年前他入伍的时候,卫银枝大哭着追着他的马车跑了一路,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多少有些知道了的。
“嗤!你慌什么,现在我早就不喜欢你了。”卫银枝白了他一眼。他低头把线头咬断,左右瞧了瞧手上的一双小鞋子,然后说:“好歹喜欢了你这么些年呢,总不能随便便宜了哪个二流子。”
因为两家相邻,孩子们打小就处在一块,卫银枝因为和程卫年龄相仿,两人又都是哥儿,玩儿到一起的时候比较多。
只是卫银枝打小身体就不太好,小时候细细瘦瘦的跟个麻杆一样,没少被村里的小子们欺负。程未小时候就生得和别的小子一样高大,他帮他打架,带他到山上去采果子,还跟着村里的猎户学会了做锁套,好不容易抓到的小兔子都给他养。
他就这样成了程未的小尾巴,走到哪儿都有人喊“未哥儿的小媳妇儿”。
等到长大了一些,程未开始跟着大人下地,活干得比别的小子还利索。挑水砍柴施肥挖地,他样样都会。
他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粘着程未,两家又离得近,两人经常睡一张床上。等到他知道人事的时候,对着程未的喜欢就一发不可收拾。现在想想,如果当初程未没有入伍,他恐怕真的会非程未不嫁。
那时候程卫一走他小爹就找人给他说亲,等他知道的时候亲事都已经定下了。他连夜翻山去了熊德方家里,满身狼狈在人家家门口蹲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看见他出来就红着眼逼着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去把婚事退了,不然我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前!”
那一年,他也不过才十六。
再后来,那个十棍子都打不出来一句话的人吭吭哧哧的说:“我娶你,等他回来我就放你走。”
就这样,他鬼迷心窍的穿上了红嫁衣,把自己送到了隔壁的夏荷村。
整整一年,熊德方都没有动他。直到那年冬天镇上派人传信回来,说程未所在的大军已经殁在了前线,他伤心欲绝浑浑噩噩的就同他睡了一晚。
“谁想到一次就中了。”卫银枝说到这儿又翻了个白眼。直到第一胎那两个崽子出生,他的魂才算回来。现在的这一个是知道程未回来后才有的,也是他自愿的。
“程未,他好不好?”顾银枝坐在堂屋里,微微偏头认认真真的问他。
摸着碗沿的程未低着头,他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来说:“他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卫银枝弯起了眼角。
他打小就觉得程未和他们不一样,那寡淡的模样总给人一种随时会不见的错觉。得知程未还活着,得知他现在过得好,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这一边在说着体己话,那一边,顾息铓从看见卫银枝的肚子开始,整个人就开始有些不对劲儿。
他把草帽压在头上,遮住的双眼一瞬间锐利得令人害怕。
程未当初和他说万一以后有了孩子要跟他姓什么的,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有孩子,所以对这方面的话题从来不上心。加上这个世界的科技如此落后,他从来没想过孩子竟然是自然孕育的。
不是提取殖细胞融合基因放到人造母体中孕育出来的,而是真真实实的,孕育在一个男人的肚子里!
顾息铓的眼睛刹那间沉得令人害怕,困扰了人类数百年的生育问题在这个世界根本不是问题!即使出生率也许并不是那么理想但是,已经足够种族延续。
这在蓝星上根本是不可能的存在,来到这个异世的第一天遇见程未,他一直觉得除了背后那只蝎子,两人在生理构造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至少在他三十五年的认知中,以男人现有的生理构造是不可能怀孕的。所以在他才会对程未如此肆无忌惮,毕竟在蓝星上两个男人即使滚上一千次床单也不会搞出人命。
如果注定回不去,程未也会是一个好伴侣,他是个不信一见钟情的人,感情这种东西培养培养就有了。
顾息铓顶着烈日挥舞着锄头,汗水shi透了他的后背,又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他的眼神慢慢有些散漫,思绪渐渐的飘散出去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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