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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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情篇 作者:某人那个某人

    正文 第4节

    长情篇 作者:某人那个某人

    第4节

    我闭着眼睛,握紧了手,慢慢移步走过去,转过角,再往前走了两三米,才犹豫着睁开双眼,地上什么都没有。

    宿舍楼楼道口的天花顶上悬吊着一盏小小的白炽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楼道口的墙角处那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蜷缩成一团蹲在那里,人影的脸被手机微弱的屏幕光照亮。

    听到水渍的声响,缩成一团的那个人抬起头来,手撑着墙慢慢站起来,我的心跟着他的动作也绞成得乱线如麻。

    这时候,尚书、温清、古文他们都已经追过来了,就在我身后。

    那个人一瘸一拐地从墙根处走出来。

    会动,还是活的!

    “哥,”我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死死地抱住,不放开。

    “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我语无伦次,这次大声哭出来是因为极喜。

    短时间内经历大悲大喜,脑海里什么都想不出来,也顾不得身边发生了什么,我只想紧紧地抱住怀里的这个人,这辈子再也不要放手了。

    雨水早就把我们打shi一片。

    “安……安倾,是你来了吗?”怀里的人也反抱住我,脸埋在我鬓边的头发里,声似呢喃,像是在找一个真实的我一样。

    “嗯,嗯,嗯,我找了你一天了。”我哭着连连给他真实的回应。

    人在为情所伤之后,越发虚弱,再加之不吃不喝,又淋雨,那么就算没被折磨致死,也会生一场大病。

    果不其然,半夜我哥便发起了高烧,神志不清。

    我急忙唤尚书,他们跑到房间来看情况。

    我扶我哥从床上起来,古文给他拿外套,尚书帮忙把他背到我背上来,温清跑到楼下去发动车子。

    一行心急如焚的四个人外加一个发烧昏迷的人,打破了医院急诊厅的安静。

    量体温,抽血化验,做检查,我全程陪同。

    看着一张张化验单和检查报告在医生的手里被抖动着展开看的时候,我的心也跟那些单子一样抖动不停,生怕听到从医生的嘴里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怎么样了?”我急急地问。

    “没什么大碍,放心吧,病人是因为过度饥饿,引起低血糖,暂时昏厥,重感冒又引起发高烧。要不了多长时间,他自己就会转醒过来的。现在办理住院安心休养,听从住院医生和管床护士的指导,仔细用药,吃清淡有营养的东西就好。”

    办理了住院手续,把我哥推进病房,病房里有三张病床,他的病床在最里面靠窗的那个床位。另外两个病床上是空的,靠门这边的床头上贴有病人的信息,这个床铺应该有病人,只是可能夜里回家去了,因为都有一个习惯,本市的人,在医院住院,病人能走动的情况,都会在白天输完液就回家去,第二天再来。中间的床位什么都没有是空的,连床单都没铺上,就一张蓝色的床垫子。

    一场大惊之后,所有人都放下了心里防线,疲倦和困顿立刻席卷而来,温清倒在尚书的怀里睡了过去,尚书半坐半躺地在中间那张病床上也睡了过去,古文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也凑合着睡觉。

    我拉着我哥的手,时不时地抬起来看上面吊着的药瓶里面的药水还有多少。

    看着他的脸,真是……一场梦一样,惊得吓得满身冷汗。

    一时寂静无声。

    等药水全部输完,护士取走了针头和空药瓶。

    我打来温水把帕子放进去,再拿出来拧干后,给他输液的手背轻轻按摩,不然的话会肿起来。

    这种幸福真的来之不易,我轻轻笑。

    “感谢你又回到我的身边。”

    10

    天大亮后,尚书送温清回去,古文继续留在医院里,帮忙给我买吃的这类贴心的事情。

    门边上的病人也已经来输液了,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中午我哥转醒过来,我的心也终于找到了着陆点一样,定了下来。

    我伸手把他扶着,把枕头在背后起来,让他向后移靠着枕头坐起来。

    “感觉怎么样?”我温声问他。

    他看了一眼自己输液的手背,又看了看药瓶子里的药水,最后才把眼神彻底放在我的身上。

    “安倾。”

    “我在。”

    “如果没有外人在,我想抱抱你。”他轻微的微笑,不凑近看是看不到的。

    我一时竟害羞起来,佯装着用手摸他额头。

    “还有点发烧呢。”我说。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那以后别这么没声没影的玩失踪了。”

    “有你真好。”

    面前这个人用37度温暖的声音说“有你真好”,这一切的担惊受怕,这一切的风雨捶打,这一切的痛苦折磨,都已经烟消云散。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只要你安好,便是晴天。

    今天确实是个大晴天。

    今天是五一节,晋朝结婚的日子,我们真的都缺席不参加。

    想起这个,我又好奇起了晋朝最后发给我哥的消息是什么?

    这是不能当面问他的,我也不会再在他面前提起晋朝这个人。

    下午,尚书又回到医院来,手里抱着一个保温盒。

    “这是我妈今天中午刚熬好的米粥。”他边说边把保温盒递过来。

    “谢谢,”我接过来,放在柜子上,拧开盖子,把里面盛有米粥的碗端出来,端到我哥面前,说:“我喂你,你手使上不劲儿来。”

    到了夜里,我哥让古文回我们家去休息,毕竟这两天,也把他累得够呛。

    古文不愿意回去,于是嬉笑着说:“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家里又没人,在这儿还能和你们聊聊天解解闷。”

    说要好好聊天的人,不到九点就哈欠连天,倒头睡了过去。

    我哥和我看着睡得深沉的古文,互视着笑着摇摇头。

    我想劝病着的人睡觉,把他扶着躺下去,跟他说:“哥,你也早点休息,我们不说话了,也好让古文睡觉,他够累的了。”

    “对不起。”

    “好了,要说对不起,留着明天跟他们说,跟我你就别说了,只要你好好的,要我怎么着都成。”

    完了,我觉得我这话说得暧昧至极,他也听得有点不自然。

    忙给他盖好被子,来遮掩住尴尬。

    我坐在椅子上,等着,等着他入睡。

    等他们都已睡得深沉,我悄悄拿起他放在床头的手机。

    解锁,翻到短信功能。什么都没有,他早就删得一干二净。

    到底是什么消息,我已经好奇到想要摇醒他来直接问他。

    又想到晋朝今天结婚,我心怒到膨胀,真的不知道晋朝这个人凭什么竟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不把他暴揍一顿绝不解气!

    他们在凉亭里,晋朝究竟跟我哥说了什么?我哥又为什么说他说迟了。

    到底是什么?我必须要问个清楚。

    天转亮,我把古文的手机要过来,翻开他的短信功能。

    “古文,五一我就要结婚了,知道你不会来,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想告诉你,但求别告诉平思。”

    这是晋朝发给古文的消息。

    我摸出自己的手机,记下了晋朝的号码。

    “干什么?”古文挨过来问。

    “帮我照顾一下我哥,我有事要处理。”

    他问:“什么事?”

    “找人算账。”

    我把手机里刚才记下来的号码拨打过去,嘟……嘟……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晋朝的记性很好,他能记住所有朋友的电话号码,包括我的。

    “行啊,直接挂断啊,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我拿着手机,气冲冲地自言自语。

    “呵呵(嘲笑~)……好像你的新娘子还不知道你过去的事情吧,早上十点,n大南门,如果不来,后果自负!”我给那个号码发信息过去。

    心里那个舒畅!

    看看时间八点不到,还早呢,信步漫漫地从医院大门朝前走去。

    n大南门。

    我看到晋朝背对着我,心想“还真是……亲人不成,成仇人。”想到病床上的那个人,想到四天前那个来赴约的人,想到最近几天我为了那个人所遭受的一切,怒火攻心。

    “晋朝,”我大步迈过去,抄起拳头就朝他的脸打过去,因为是使劲全身力气的一拳,他又毫无防备,听到我喊他本能地转过来,不料我会给他一拳,打得他后退了好几步,脸红了半边,嘴角浸出血丝来。

    “你到底想怎样?”我揪着他的衣领,又是将他往后一推,他屁股重重着地。

    “安倾,你发什么疯?”他站起来就朝我怒吼。

    “别叫我名字,你不配。你是混蛋!是畜生!你不是都离开了吗?干嘛还要约我哥见面?你觉得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你凭什么?究竟是凭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有我的难处和苦衷,我妈身体不好,我不可能不娶妻不生子,而是带着平思回去跟他们坦诚,跟他们说出柜,这样子我……会是个不孝子。”

    “呵~”我嘲笑道:“别拿你父母当挡箭牌,我还不清楚你吗?你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心比天高。不攀亲附贵,不曲意逢迎,能混得如今的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能有如今高管的位置?别装得那么无辜。就算你的苦衷有一定你父母的因素,那你也不能平白糟践了我哥对你几年来的感情,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就在这两三天他又经历了什么?我又经历了什么?”

    “平思……他怎么了?

    “很!不!好!几乎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你真要烧香拜佛谢天谢地,感谢老天让他平安无事,不然我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出个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安倾,我知道你喜欢他……我结婚……对他打击……竟这么大。”晋朝脸色比刚才更难看,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强硬,听上去倒有几分悔意。

    “住口,我对我哥怎样,用不着你说。你说你结婚就结婚嘛,干嘛还跑来特地知会他一声,你是想炫耀你有多成功?还是想看看他是怎样为你难受痛苦失魂落魄?你做得这么残忍,就不怕遭报应?”想起在宿舍楼道口蹲着缩成一团的人,我就已经泪眼模糊,“你啊,求你从今以后别再出现了,你不稀罕的周平思,可是我心尖上的宝贝啊。”

    “我离开平思这么久,跟另一个她在一起,……突然结婚是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已经负了平思,不能再负了另一个为我失去清白的女人。”

    哼,晋朝居然把他自己说得那么有责任那么有良心,我强忍怒气问他:“你跟她有多久了?”

    “前年,平思也知道她的存在。”

    “晋朝!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白天拥着那个女人共赴巫山,夜里又爬上我哥的床迫他承欢。你到底有多肮脏有多下贱有多欲求不满?”这是我平生第一次骂出脏话来,我已经气疯了,口无遮拦:“怪不得呢,消失了大半年,又突然出现了,原来竟是那个女人怀孕了,你不能满足了?□□上脑,便又想到我哥了,想再爬到他床上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是不是?”

    “何安倾,”晋朝被我的话激得无处可逃,狠狠地朝我脸上打过来一拳,“我上谁的床,你无权干涉!至少我没有想过要糟蹋平思,我和平思以前是两情相悦。”

    我被打退几步远,有鼻血从鼻腔里留了出来,拿手摸脸火辣辣的疼。看着晋朝那装着纯洁的样子,嗤之以鼻,“呵~两情相悦?你没糟蹋他?那我哥清白如玉的身子给了谁?他的第一次又是谁要走的?你在外面有了女人之后,再回来和我哥行事,难道是我哥逼着你做的吗?别跟我说你和那女人是逢场作戏,对我哥才是真情切意,这一套你骗骗那个蠢女人还可以,甭想拿来骗过我哥,骗过我。我哥早就知道你有女人了,早就知道你们会有结束的一天,恨只恨他对你用情太深。”

    “不管你怎么说,我什么都会承认,唯独糟践平思这回事,我绝不承认。”

    “承认?”我向他走进,抓住他的肩膀,“那好,那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给我哥发的最后的信息是什么?我想知道我哥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折磨至此?”

    “你没看到?”他满脸嘲笑。

    “说!”

    “这就告诉你,”说着,他把他的手机从兜里拿出来,啪啪按了几个键后,递到我眼前,语气充满得意,“那你就看看。”

    他手机的短信模块,收件人处是我哥的号码,下面的内容是……

    “我喜欢你。”

    我突然抬起拳头又朝他打了一拳,眼睛已经发红,指着他大怒道:“你他妈真不是人,不是人!牵着别的女人的手去结婚,反过来却跟我哥说你喜欢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让人厌恶,让人恶心?你不配!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白白让他等了这么久,害得他为情所伤,我又为情所困。”

    这次晋朝没再反击,也没有怒吼,他重新站稳,早没了先前的气势,没了刚才的嚣张,两行眼泪掉落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哭得伤心欲绝哭得肝肠寸断。

    “安倾,如果可以,谁不想与他长相厮守,如果可以,我又何必负他至此,如果可以,我又怎么可能有了别的女人,还会回家去和他同床共枕,如果可以,我又怎么会在结婚前夕约他出来。我只是想多爱他一天,只是想再看他一次。可是我要生活,有父母要赡养。我并不是不知道我们没有将来,只是感情的事,我控制不了,一旦爱上了,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一天也好。”

    “晋朝,我不管你有多大的苦衷,还是有多会演戏,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我哥,可是在以前我从不挤进你们之间。而今,就算你回头再想重新来过,我也绝不会就此放手,绝不答应。周平思这个人这辈子,只能是我何安倾的!”

    “我没想过要把他再抢回来,我只是想……再看看他。可是,看到他的决绝,听到他说分手,我知道这辈子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晋朝哭得累了瘫坐在地上,面前的地面早被他哭得打shi得透彻。

    “晋朝,曾经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亲人,可以像正常人家那样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可是是你亲手毁了这个家。我哥不恨你也不怨你,我也懒得再想起你。看在过去我们曾经那快乐生活的几年时光的份儿上,就彼此放过彼此,从此以后……我们什么也不是,只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别来糟践我哥,你不稀罕他,我可稀罕得紧呢,那是我这辈子喜欢的人,是我心口上的……红朱砂。”那种把心揉碎了搓进情伤里的痛,实在是让人不能正常呼吸。

    面对曾经的“家人”,出口大骂,挥拳动手,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

    此后很多年,真的不再见到晋朝。

    我回到医院,已经过了午饭的点。

    踌躇在病房门口,不敢进去,嘴角上的伤还在,我知道古文会帮我瞒着不会告诉我哥,毕竟他也想揍晋朝一顿。

    从病房门上的小窗口能看到里面的人,尚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护士在取针,古文在病床的这头倒着睡觉。

    护士取了针头和药瓶开门出来,我来不及躲闪,我哥就看到了我,他向我伸手,喊我过去,“回来了。”

    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我硬着头皮进去。

    古文闻声睁开眼坐了起来,就和尚书彼此交换眼神,心领神会地不说不问一声不吭。

    尚书找借口说:“那啥……安倾还没吃饭吧?小的给您买饭去。”

    古文也找借口:“平思也还没吃呢,你给安倾买,我给平思买,咱俩顺道一路。”

    二人跟做错了什么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把头埋着,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一步一步慢慢地朝他的病床前靠近。

    “过来!”声势和病人应有的柔弱是完全不同的。

    我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不敢看他。

    “古文说你同学找你有事,我还一直相信,”他边说边伸手过来拉开我遮住嘴角伤痕的手,“可你现在这带伤的狼狈样子,实在是让我不敢相信,你会和人动手?”

    我还是埋着头,在脑海里搜索字词好连成一句话回应他,可根本就是空白一片。

    “是晋朝?”

    “哥,我……”我猛地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可看到他一双含有愠怒的眼睛,又是怕得舍了三魂丢了七魄的闭口不说。

    他伸手过来,大拇指指腹在我嘴角的伤痕上轻轻刮擦。

    “嘶,”我疼得皱起眉头。

    “疼吗?”语调没了刚才的怒意,倒心疼的温和起来。

    “嗯。”

    我抬起眼睛看他,他一双眼睛哪里还有半分怒意,早就是温暖一片。

    他把腿从床上移下床来,我连忙制止,问:“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拿盆去开水房接点温水回来。”

    “好。”

    我拿着盆便朝走廊尽头的开水房走去,刚才看到他额头上冒了汗,想着他许是想洗脸,又想着他还在病中,所以故意把水打得有点烫。

    返回来走到门口,手上端着水盆,不方便开门,就先把水盆放在地上再去扭门把。此时,听见里面另一个病着的老太太说:“你这个弟弟,对你可真是好。”

    “嗯,他很好。”

    听得我眼笑眉飞,心里美滋滋的。

    我红着一张脸端着水盆进去,这时候病房里多了两三个人,是老太太的家人,在帮着老太太收拾东西,竟是老太太要出院了。

    “怎么有点烫?不是说温水吗?”他把帕子放进去,手沾到水温就问。

    我正准备开口说话。那边的老太太却走过来打招呼,“我这就要出院了,回家去,小伙子祝愿你也早日康复。”

    “谢谢您的关心。”我哥把手从水里拿出来,站起身来回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一家人前前后后地离开了病房,整个房间就剩下我们两个。

    他把帕子拧干后展开来,用嘴呼呼呼地吹凉一角。

    我好奇问:“吹这干嘛?”

    “水太烫,敷到伤口上会疼的。”

    他把我向他拉近几分,拿着帕子往我嘴角上敷过来。

    “嘶~有点疼。”等疼痛感过去了后,我又说:“我以为是你要洗脸。”

    过了一两分钟,他把帕子重新入水又拧干,再敷过来。

    “以后……别莽撞行事,也别再去找他了。”

    “我气不过,谁叫他这么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

    他手上力道重了些,我疼得赶紧移开了脸。

    可是,疼也不怕死的仍回嘴道:“你都为他住进医院了,还不算欺负你?”

    “没有就是没有,你去找他做什么?撒气?还是逞英雄打他一顿?”

    听他这话,我觉得他是在偏着晋朝,一时醋意大发,只认为“原来在你心里我根本还是比不上晋朝”,哪里看到了他眼里的心疼。便把脸跨了下来,不高兴地故意刺他:“在你心里到底是没忘记他,我永远也没有他重要。”

    他一脸惊愕失色。

    我说起他没忘记晋朝,他的脸色就变了,这让我心里更是烦躁起来,语气又加重了不少,赌气说:“那厮做得太过分,和别的人去结婚,背地里却跟你表白,以后我见他一次打一次,打得他……”

    “安倾……”他这一声满含怒意,整个病房都在回荡了,把我愣怔得竟不知还嘴。

    好脾气好修养的人终于被我激怒了刺痛了。

    “我跟他已经结束了。”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满心沧桑。

    我心起悔意。

    不是说不会再跟他提起那个人吗?不是说要忘记过去吗?怎的竟管不住自己?跟他争什么?干嘛要拿他的伤心事来刺他?干嘛又让他想起来?干嘛要徒惹他伤心?

    这个时候,自己又因为他痛苦而难受,真是活该。

    我倒退几步,完全没了刚才的“神采奕奕”,坐在中间的那张床上。

    想说点什么,恐怕这时候也于事无补。

    我们两厢沉默,各自煎熬。

    尚书和古文提着给我们买的饭食进来,一阵蹙眉感到气氛不对。

    “怎么了?”古文小声问。

    我坐直了身子,转头看过去,我哥视线与我相对,但立马就错开。怄气地接过古文手里的饭食,随口敷衍:“没什么。”

    然后就不说不答,揭开盒盖,自己在那儿闷头闷脑吃饭,好像把我们都当了空气。

    尚书看着我,一脸狐疑地把给我买的饭食递过来。

    我接过来后站起就朝外面走,“屋子里太热,我出去吃。”

    尚书和古文一时愣怔,不过片刻,便双方都会意,古文跟着我,我前脚才踏出来,他后脚就跟了出来。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里的委屈和悔意立刻冲上了心头,眼泪就这么还没有开场白地泛出来。

    干嘛要惹他生气?为什么不少说一句?看着他最后连看我都不想再看一眼的样子,我就知道哪怕我没做错什么,我也觉得我好像真的做错了。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刮子。

    “干什么呢?好好的怎么了这是?”古文立马拉住我抽打自己耳光的手。

    “我……不是要故意惹他生气的。”抬起两行清泪的脸来,跟古文没头没脑地解释。

    还想说什么,可还能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肚子好像感到饿了,干脆端起饭盒就扒拉扒拉往嘴里送饭,也好堵住心底深处发出来的哭声。

    吃饭不免牵扯到嘴角的伤,疼得眼泪流得更凶,啪嗒啪嗒地掉进饭食里,味道变苦了好多,苦得老是被噎住哽住。

    我吃到被噎住,古文赶忙给我拍背顺气,“安倾,慢点吃,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也别这么猛然进食,对胃不好。”

    这时候尚书也从病房里面开门出来,径直往我们这边过来。

    “他吃了吗?”我连忙问。我哥气得都懒得多看我一眼,担心他指不定也会怄气不吃饭。

    “吃了点,估计那盒饭今天多半还有的剩。”他绕过我和古文,在我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接着又说:“他让我出来看看你。”

    原来他还是会担心我。

    “怎么搞的?又是为了什么?”尚书问我。

    我们都知道,我哥的性子,如果他不愿意解释,就算你问破喉咙,他还是一声不吭。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晋朝,我在他面前怒骂晋朝,看到他不太高兴,就觉得他心里还有晋朝,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没有晋朝重要,醋意上头一时冲动口无遮拦,说了些伤他的话。”

    “以平思那好得没话说的性子,我很好奇你说了什么?竟能把他惹得这般田地。”古文凑过头来,好奇地问。

    我把刚才的事情详细述说了一遍。

    随后又道:“其实我也知道,他是心疼我,不然也不会拿帕子给我敷伤口,但是,心里总觉得他还是……还是想着晋朝的。其实我也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

    “唉,”尚书叹了一口气,说:“晋朝有没有欺负他,这个我们所有人都不好评论,毕竟都不是当事人。不过,平思能亲口说分手,大概他也看开了。”随后语气一转又说“其实,他是真担心你,不然也不会让我跟出来看看,他是脸皮薄。”

    我自知理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一时三下沉默。

    “我去看看平思,尚书你陪着安倾。”古文起身就往病房走。

    “觉得委屈?”尚书拿眼神打趣我。

    我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其实我没有想要惹他生气,只是替他气不过,一想到晋朝跟他说他喜欢他,我就……真的很担心,他会和他旧情复燃。”

    “哈哈哈……”尚书大笑,“原来这才是你说话口无遮拦醋意上头的最终原因,你怕他跟晋朝重新又好上,到时候你就真没戏了?你当平思是什么人?还旧情复燃做地下情人?就他那性子,做得了吗?”

    “你都看到了……他为了那厮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在这之前他心里确实只有晋朝。”

    “我哥对晋朝……反正他变好变坏,都因为晋朝。”我声音似死水,心里如擂鼓,道“他爱得太卑微,便成了脚底泥。”

    “安倾,一个原本想不开的人,又回来了,你不觉得还有其他原因吗?”

    “什么原因?”我睁大一双疑惑的眼睛问他。

    “唉,都说当局者迷,古人真是诚不欺我。”尚书叹息摇头,笑说:“你对他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感情这种事,总有一个要先开口的。”

    11

    我在走廊上一直待到傍晚,古文下午的时候就和尚书一起走了。

    我走回病房,天花板上的大灯没有开,只开了他床头的那盏电灯,房间很暗淡。他盖着被子,脸朝里侧躺着,我进来故意弄了点声响,可他都还是没转过身来,我知道他在装睡,我说什么他也会听到。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小声道歉:“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要你不痛快,你……你别不理我。”

    他明明有听到,可还是不理我,一阵委屈心酸又泛了上来。

    半晌,我移到床上,侧躺下来,用手半抱着他。

    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祈求:“哥,求你别再折磨你自己了,我会心疼的。”

    还是不理我。

    我把嘴唇稍稍向上移了两公分,在他的鬓角处轻轻吻了下去。

    声音哽咽,表白:“周平思,我喜欢你。”

    怀里的人,明显有了异动。可还是假装不醒过来。心想“算了,都已经这样了,他回不回应总要些时间的。”

    我伸手把床头的电灯关上,又重新把他半抱在怀里,头挨着他的头,胸膛贴着他的背。

    能安安静静地同床一晚,已是莫大的赏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等我睁开眼睛,外面走廊上已经有了响动,窗外早已是大天亮。

    我起身看到他睁着眼睛,他明明醒着,明明知道我拥着他睡了一晚,可还是不理我。

    我本想说点什么,可是有人朝病房来了,我翻身下床,若被外人看见,又是一场是非。

    住院医生的例行——查房。

    这天是五月三号,他输完液,可以出院了。

    古文早上又回来病房,说尚书今天要接待外地来的生意人。

    我跟他提起说方才医生查房时说是我哥今天可以出院了。

    输液的输液;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在一旁坐着来回打量,一脸的困惑比起头一天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忙各的,互不打扰,看似没什么,一切理所当然,可还是多少有点尴尬和不自在。

    还是假期,可以出院却不能结账。

    回到家,又是傍晚。

    好几天没住人,家里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我哥吃了药便直接回房休息,我收拾屋子。

    古文明显是一脸要问不问的样子,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我:“你们还没和好?还在怄气?”。

    “没有,一切都好好的。”我搪塞他。

    “少来,这明明比昨天还不对劲。”

    我看他一眼,懒得说,也不想说,心里闷闷的,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古文哥,你到我屋去,我要睡觉了。”

    他睡我的房间,我睡沙发,和之前一样。

    因为这年的假期发生了变化,五一只有三天假,所以4号又是一个工作日,上学日。

    兵分两路,我上学,古文陪着我哥去医院办理出院结账。

    后来,尚书送古文去车站,今天他便要坐火车回学校去,等他再次回来已经是8月以后。

    我节前旷课,班主任找我秋后算账是必不可少的。

    看见我嘴角上的伤痕,更是难以相信在重点培育班里,竟然有学生会在高考前夕旷课出去跟人打架。

    我胡编一些借口,也难逃魔掌,便请来尚书当盾牌跟班主任打太极。

    尚书这几年在生意场上,早就练得是身经百战,以他那神演技的本事再加上察言观色舌灿莲花的能力,充当临时家长来为我解围,玩转一个比生意场上的那些妖ji,ng单纯了不知多少倍的高中老师,那简直是不在话下,小菜一碟,三言两语,胡编乱造,说得绘声绘色,竟比真的还真。我站立在一旁早就在心里笑翻了天。

    “古文哥走了?”

    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出来,我问他。

    “走了,刚送他进站,你就打电话来了,还真会挑时间。”他伸出手,在我脑门上响亮地弹了一下,疼得我赶紧躲。“你旷课还有我救你,古文这回去正面临研究生毕业,真不知他旷课,导师会不会找他麻烦,到时候谁去救他,弄不好给他毕不了业,那可就罪过大了。”

    “老天自会救他,好人有好报,他重情重义,为朋友两肋cha刀。”

    其实,我们都知道,古文研究生毕业的事情根本不需要c,ao心。

    尚书开了车门坐进去,边拴安全带,边说:“我去你家看看你哥,也不知你们这气要赌到什么时候,万一再弄出个什么好歹来,你呀就等着哭吧你。”然后他把头靠在车窗上,一脸诡笑地说:“不过,我怎么横看竖看都觉得你们这像小两口之间闹闺房之事呢?哈哈哈……真是越看越像。”

    “笑不死你,”我双眼瞪他,后又恢复正常跟他说:“尚书哥,你跟我哥说,晚上别做宵夜等我了,我饿了的话自个儿在外面买点吃的应付就行了,让他早些休息。”

    尚书应承着,脚下油门一踩,便扬长而去。

    整天ji,ng神都不在点上,不能安心学习,也不能平静下来听老师在三尺讲台上呱啦呱啦的解析。

    三分两秒地浮现起医院里自己口无遮拦回嘴的画面,想到他连着两天都不理睬我,也不多看我一眼,心里就一阵一阵的难受,又担心他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出个事来。

    就算他怄气不理我,总还是要道歉的。

    忍到晚自习,实在是再也忍不下去,一心巴不得立马奔回去,看看他怎样了,是否还在怄气?吃没吃饭?病有没有又好了一些?

    三七不管是不是等于二十一,在第二节晚自习上课预备铃响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背上书包,冲出教室,翻墙出逃。

    下了公交车,一路气喘吁吁沿着巷道连着楼梯跑到家门口,却胆小了不敢进去。

    站在家门外,狠狠深呼吸几下,等平静了不少之后,才扭开门把锁推门而入,客厅竟没有一个人。

    “……这事儿也不能怪安倾,换成是我,也想替你出口气,何况是安倾呢。”是尚书的声音,从我哥的房间里传出来。

    房门半开半掩,只闻声不见人,中途而听,也不知他们究竟要说什么。

    我轻手轻脚不发出一丁点声响,朝那间房移近,在房门前的三尺处停了下来。

    “我明白。”我哥的声音。

    “平思,你不为你想想,也为安倾想想,你们这样子,他哪还能安心学习,还有一个月就高考,这些天经历大悲大喜,还不得安宁,学业不稳定,他如何去高考?纵使他平时成绩好,那也经不住这么折腾的。”

    “我没有生他的气,也不怪他,只是担心他会因此而伤了自己。”我哥语气说到后面转得更低,“只是……也不知怎么的就跟他怄上了。”

    “平思,安倾对你怎样,你心里比我们都明白,你不见的时候,他找你,你是没看见,他啊……”听尚书的声音有哭腔跟了出来,“真的,要是全程录下来给人看,心肠再硬的铁血汉子,也会被他感动得哭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发疯似的到处找,先跑去你单位没找着你,就给我打电话,还没开口说话,就哽得不得了,等我和温清赶到的时候,他那个样子直叫人疼到心窝里去。我领着他去派出所报案,人家派出所也尽力了,可仍旧找不着你。安倾想通过监控找你,派出所哪有权利说看就看,你的安倾啊是哭着没脸没皮的求人家,那样子真是让我一个大男人都跟着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尚书吸溜了一下鼻子,接着说:“其实,后来我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安倾躲在卫生间里哭了好半天,等他出来,我和古文都被吓了一跳,一脸苍白,犹如死灰,若你真的出了事,估计他也跟着就去了。”

    我看不见房间里的人,我哥不接话,里面一时静默,只听到尚书不停吸溜鼻子的声音。

    “后来能找到你,还是安倾突然想起宿舍楼来,幸好,你果真在那里。”

    “对不起,”我哥除了道歉,好像也不能说什么了。

    “别这样,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对安倾真的很重要,超过了一切,高考算得了什么,生命他都不放在眼里,他把最后的希望寄于给老天,求着老天能把你还给他,是死是活他都要,宁愿以寿命相抵,平思……安倾他心里只有你,其他的对他来讲实在是太淡然了。”

    “其实……我确实是因为晋朝而难过,那天从单位出来,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坐上公交车便跟着来来回回了一天……后来也不知怎的……可能是有点想解脱了,才给你们都发了短消息。最后去了宿舍楼,还是自私地想去再看看,究竟要看什么,我也不知道。身体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好像生病了,蜷缩蹲在角落里,那个时候,好想安倾,想回家找安倾,想有他在我身边。可是,根本没力气站起来,我想他来接我回家,所以才重新开机,想打电话给他……”我哥说着突然停了,抽泣声再也掩不住,泪水决堤。

    听着一时手机按键的声音。

    “原来安倾真的打算跟你去了,天涯海角、上天入地……在所不惜……”

    估计刚才的手机按键声,是我哥给尚书看我给他发的那条消息。

    “看到他发的消息,我害怕了,怕他早就已经做了傻事,我想给他打电话,就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心里殷殷期冀是安倾,原来……真是安倾。”

    “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你这边想他接你回家,他那边心志坚定的认为你就在那里等着他呢。”尚书转泣为笑。

    “嗯。”

    “这些年,他偷偷的喜欢你,你可知道?”尚书嬉笑道。

    那个人没接话,尚书哈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真是有意思,安倾苦恋你这么多年,他不敢说,那小样儿急得都快成相思病了,我跟他说你脸皮薄,这种事情他若不先开口,你们这辈子就没戏了。”顿了顿,尚书半是正经半是玩笑地问:“他跟你说了吗?”

    听得尚书这么直接地跟我哥说出来,不免心起担忧,毕竟那天晚上跟他说喜欢他的时候,他分明是听到的,可没回应,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看我的?毕竟这件事真的很难为情。

    “额……”那个人预料中的语塞,忽而又转开问题不答,说别的“以前我一直不知道,是最近才感觉到的。晋朝也知道?怪道是他说他对我永不及安倾的三分之一。”

    “我们这几个人都知道,只有你还没反应过来。”

    “真是多嘴。”我在心里暗骂尚书。

    “算了,不笑话你了,我也该回去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尚书从他房里出来,看我立在房门前3尺左右,不免心惊满脸诧异。

    “安……倾,你回来了?”他一阵尴尬,揉揉脑袋,笑着缓和气场,说:“正好,我也要先回去了。”

    他边说边往外走,都已拉开门走出去了,突然又调转身来,跟我打眼色说:“平思一直在等你,他晚上的药还没吃呢,你先给他倒水,叮嘱他把药吃了吧。”

    我用他的水杯倒了半杯温水,端进他房间去,杯子放在书桌上,人坐在椅子上。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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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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