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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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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想农场 作者:西子绪

    正文 第38节

    幻想农场 作者:西子绪

    第38节

    因为这蜂蜜的美容效果,受到了公司广大女同胞们的热烈爱戴,本来端午节是要加班的,但朱淼淼上头的高管却破例给她放了假,只为求这么一小罐蜂蜜好拿回家讨好自己的老婆。

    朱淼淼也因此得到了三天假期,带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水果回到了水府村。

    坐上了陆清酒的小货车,朱淼淼和陆清酒聊着天,这次同事和她说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这陆清酒都二十七八了,还没交女朋友呢,水府村人那么少,也不知道他的终身大事怎么解决。

    “已经解决了啊。”陆清酒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道路。

    “啊?”朱淼淼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陆清酒话语中的含义,一下子叫开了,“解决了,解决了是什么意思?你和谁谈恋爱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陆清酒很淡定:“你去了就知道了。”

    朱淼淼狐疑的观察着陆清酒的表情:“我记得水府村没什么年轻姑娘吧,全是些大爷大妈什么的,难道你……”

    陆清酒有点无奈:“不是大妈。”

    朱淼淼:“卧槽,不是大妈难道是大爷,那你也太畜生了吧。”

    陆清酒:“……”

    朱淼淼:“大哥,你别不说话啊,我有点怕。”

    陆清酒哭笑不得,但他不想和朱淼淼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到了自己看。朱淼淼一路上心情都很忐忑,害怕陆清酒做出什么饥不择食的事情来。毕竟她可接受不了自己的朋友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婶搞个黄昏恋……

    到了家里,尹寻帮忙把朱淼淼带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提下了车,朱淼淼趁机赶紧问尹寻,说:“哎,尹寻,我听说清酒恋爱了。”

    尹寻道:“是啊。”

    朱淼淼:“那他恋爱对象多少岁了啊?”

    尹寻本来弯着腰提东西,听到这话表情有点奇怪,他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朱淼淼说:“我这不是担心清酒吗,怕他找个年纪太大的……这村子里好像没几个年轻人啊,除了你和陆清酒,我真没看见其他的年轻姑娘。”

    尹寻想了想,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白月狐的年龄,不过既然白月狐是在陆清酒姥姥那一辈的时候来到人界的,那应该就算是姥姥那一辈的人吧,于是他也没多想什么,就把自己想的话说了。

    朱淼淼:“……”

    尹寻:“……朱淼淼你嘴巴张那么大干嘛。”

    朱淼淼艰难的伸出手,扶起了自己的下巴,颤声道:“你说陆清酒恋爱对象多大了?”

    尹寻:“我不是说了吗,他姥姥那一辈的。”

    朱淼淼:“多大?”

    尹寻:“……反正比陆清酒大。”

    朱淼淼意识模糊,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她勉强稳住了心神,露出一个像是哭的笑容,说:“行吧,无论清酒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他。”

    尹寻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朱淼淼,他以为朱淼淼早就知道陆清酒和白月狐谈恋爱的事了,毕竟朱淼淼可是陆清酒的好友,而且一直知道他们家里有不寻常物件。

    朱淼淼提着一箱小菠萝,慢慢的走进了院子里,眼睛缓缓的环视一圈,才吐出一口气。她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象中的,坐在院子里一脸慈祥笑容的老人,这让她好受了许多。

    “你坐,我给你倒杯牛奶去。”陆清酒 起袖子打算做饭了,“我中午炖了红烧r_ou_,还做了黄焖鱼,你还有想吃的菜没有?”

    朱淼淼欲言又止。

    “怎么?”陆清酒发出奇怪的疑问,“你还和我客气上了?月狐,你帮我去拿一下围裙,昨天洗了晾在后院里的那条。”

    白月狐起身去了后院。

    “清酒,你老实和我说,和你谈恋爱的人是不是岁数特别大。”朱淼淼决定和陆清酒摊牌了,“所以你才不想告诉我?”

    陆清酒第一个反应是想否认,但仔细想了想后,发现……白月狐的岁数,还真是挺大的啊,于是就这么愣了几秒,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清酒啊,就算再怎么凑合,也不能这么凑合吧。”朱淼淼只把陆清酒的沉默当做了默认,顿时痛心疾首道,“这……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不到处都是吗,你看看,咱们家里虽然钱不多,但也够用了,还有房子和地,讨个媳妇也不难的,何必这样凑合,我的妈呀,五六十岁的大妈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陆清酒忙道:“他不是五六十岁的大妈!”

    朱淼淼道:“哦对,尹寻说了,是你的姥姥一辈的,那得有个七十几了吧。”

    陆清酒:“……”你在七十后面加个零才对吧?

    白月狐从后院里正好拿了围裙,正巧走到陆清酒身后,动作自然的打算帮陆清酒系上,听到了朱淼淼的话后,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七十?比七十还大啊?”朱淼淼明白了陆清酒表情的含义,登时觉得无法接受,她觉得七十已经是她能接受的极限了,可现在陆清酒却迟疑着没有应声,难道他的恋人是个八十几的老太太?那她真的得当场晕厥过去,这已经完全不是恋爱自由不自由的问题了,完全突破了人类的伦理极限……

    陆清酒道:“……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朱淼淼垂泪:“我不听我不听,你怎么能找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你要是实在没姑娘喜欢了,男孩子不也挺好吗,你看白月狐,长的那么水灵,关了灯不都一样吗?”

    陆清酒:“噗……”

    朱淼淼:“也就胸稍微平点,下面稍微大点,但皮肤看起来还是很光滑的啊。”

    白月狐:“……”

    “真的,你真的觉得白月狐不错?”陆清酒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朱淼淼还没明白陆清酒笑什么,以为他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别啊,我认真的呢,你看白月狐还会种地,长得也不赖,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比老太太什么的强多了吧。”

    陆清酒道:“那你能接受最大的年纪是几岁?”

    朱淼淼闻言十分警惕,狐疑的看着陆清酒,思考了好一会儿,伸出三根手指,伸完之后又害怕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严苛了,弱弱的又伸出来了一根:“就……就不能超过四十吧。”

    陆清酒:“这么严格?”

    朱淼淼:“卧槽,五十岁都能当我妈了!这还严格,陆清酒,你清醒一点啊。”

    陆清酒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拍着白月狐的肩膀,说:“咋办啊狐儿,你比我大了这么多,不符合标准呢。”

    白月狐目光幽幽的看向朱淼淼,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她推荐自己呢,还是该恨她对年龄范围有如此苛刻的要求。

    朱淼淼听见陆清酒的话,再看看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也品出味了,疑惑道:“哎,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难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陆清酒站直了身体,指了指白月狐,“我在和他恋爱呢。”

    朱淼淼:“……”

    陆清酒道:“他不是人类,准确的说应该比我姥姥还要大,至于到底多少岁了,我也不知道。”

    朱淼淼:“……”

    陆清酒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朱淼淼上下打量了白月狐一番,最后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他不是人,那他是啥你总得和我说说吧。”

    陆清酒思量片刻,决定帮白月狐缝上他那坚决不撕的马甲:“狐狸ji,ng。”

    “哦哦哦,就是聊斋里面那种狐狸ji,ng啊,怪不得这么好看呢。”朱淼淼灵光一现,“那苏息难道是他的同族?啊……白月狐的原型肯定也是毛茸茸的吧。”

    陆清酒道:“唔……算?吧?”至少耳朵还毛茸茸的嘛。

    朱淼淼灿烂的笑了,笑的像个看着自己大龄儿子解决了个人问题的母亲:“那太好了,太好了,没有什么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可真是太好了。”

    陆清酒笑道:“好了,问你要喝什么味的牛奶,我去给你拿。”

    朱淼淼摆摆手表示随意,她对牛奶可没什么兴趣,现在更想了解一下白月狐,毕竟之前来的几次白月狐都显得很冷淡,她也没好多做聊天,这会儿知道陆清酒在和他谈恋爱,自然想要多了解一下。

    陆清酒无奈的道了声好,起身帮朱淼淼拿牛奶去了。

    朱淼淼来了家里之后,家里热闹了许多,陆清酒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还上了几瓶酒。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其乐融融。朱淼淼吃完饭,就去看了后院生产她最爱的蜂蜜的钦原,在了解到钦原做五休二节假日不加班的工作制度时对它们的生活表示了羡慕,说自己天天被资本主义剥削,就这三天的假期还是靠他们的蜜换来的。

    于是陆清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被压榨的社畜朱淼淼和那几只讨厌工作的钦原一见如故,激情的交换了联系方式。

    尹寻在旁边小声道:“我怎么没见朱淼淼对我这么热情啊。”

    陆清酒说:“那是你的祛痘方式不对。”

    尹寻:“哈?”

    陆清酒道:“要是吃了你做的饭不用拉肚子就能消灭痘痘,她对你也这种态度。”

    尹寻顿时无言以对,有种自己看破了这世间龌龊勾当的错觉。

    几百岁的白月狐洗了碗,和之前一样慢悠悠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准备午休了。陆清酒靠在他的身边,问他晚上的菜谱。

    朱淼淼见到两人相处的温馨画面,擦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水,说陆清酒终于长大了,知道虐狗了。

    尹寻茫然的问:“虐狗?虐什么狗?”

    朱淼淼怜惜道:“傻孩子,当然是你这样的单身狗啊。”

    尹寻:“……”

    晚上的晚饭,陆清酒包的粽子,端午节嘛,当然还是要吃最适合节日的食物。吃完饭后,陆清酒把家里好久没有用过的石臼洗干净,拿到了院子里,然后把之前蒸好的糯米放到石臼里,打算做些糍粑。他们这里的端午节,不光吃粽子,还有吃糍粑的习俗,用椿把糯米在石臼里用力的锤成粘稠的液体状,然后揉成小团。揉成团状的糍粑可以就这么蒸熟,沾着黄豆面吃,也可以在外面裹上一层蛋液,然后放在小火里炸一下,撒上浓稠的红糖。糍粑口感软糯,咬下去还能拉出细长的丝,是小时候小孩特别喜欢的一种甜食。

    不过在陆清酒小时候,糯米的价格比较贵,姥姥身体也不算太好,所以也就是端午的时候才能吃一次。

    陆清酒嘿呦嘿呦的把糯米锤成了团状,尹寻本来想当那个翻糯米的人的,但是被陆清酒拒绝了,说万一不小心锤到了他的手该怎么办。

    尹寻感动的说没关系,自己基本没什么痛觉了,陆清酒无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手混进了糍粑里面,我们吃了糍粑会拉肚子的。”

    尹寻:“……”陆清酒,你变了。

    朱淼淼一个姑娘家,一家子大男人总不能让她来,所以最后事情还是落到了白月狐身上,他伸手翻糯米,陆清酒来锤。陆清酒开始还挺小心的,但到底是太久没有使用这个工具了,一次不太小心的把椿砸到了白月狐手上,他当时心头一紧,便看见白月狐蹙了眉头,小声道:“不好。”

    陆清酒紧张道:“没事吧,手没事吧!我该轻……”他话还没说完,便发现自己手里的椿缺了一块,而白月狐那双修长的手啥事儿都没有,甚至连个红痕都不存在。

    “弄坏了。”白月狐无辜的抬眸,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没关系吧?”

    陆清酒:“……没事,咱们继续吧。”

    然后接下来,陆清酒和白月狐都更加小心——他们害怕再锤几下在白月狐的手上,糍粑还没出来,椿就已经坏了。

    糍粑打的差不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掉了,尹寻打着哈欠和他们说了再见。陆清酒也去洗漱一下和白月狐躺上一张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陆清酒早早的起床,把昨天晚上准备的糍粑用蛋液煎成两面金黄,再备上黄豆面和红糖。粽子也蒸了不少,甜的咸的都有,陆清酒还让尹寻去打了豆浆,所有食物备好后大家坐上了餐桌开吃。

    朱淼淼对这糍粑赞不绝口,和机器做的不一样,人工打的更有弹性,米也是用好米,嚼在嘴里全是米香,配上浓稠的红糖和喷香的黄豆面,朱淼淼吃的欲罢不能。

    陆清酒吃了个r_ou_粽子,今年的r_ou_粽他特意包的很大,里面的r_ou_条足足有手指头那么粗,最美妙的是肥瘦相间,肥r_ou_在加热之后完全化作了滚烫的液体,浸透在了糯米里面,咬上一口,便能感觉r_ou_汁充盈了整个口腔。

    但糯米向来是最顶饱的,拳头大小的粽子,陆清酒吃两个就算饱了,朱淼淼吃了不少糍粑,硬生生又撑了个粽子下去,最后已经完全瘫软在椅子上,摇着头哼哼说不能吃了,再吃她得撑死自己。

    陆清酒笑道:“你悠着点,别把胃给搞坏了。”

    尹寻吃着粽子,还不忘调侃白月狐,说这端午的习俗是吃粽子,划龙舟,龙舟是没有了,能不能用龙来凑合一下……

    白月狐缓缓的放下筷子,温柔道:“你想试试吗?”

    尹寻:“……哥,我就开个玩笑。”

    陆清酒在旁边笑。

    吃完饭,大家都各做各的事去了,陆清酒打算把家里头清理一下,做个大扫除。端午有去五毒的习惯,在民间传说里,农历五月份,是五毒滋生的季节,这时候需要把家里的角落都打扫一下,防止毒虫在家中繁殖。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六月是雨水比较充足的时候,气候也相对潮shi,的确有适宜蚊虫繁殖的条件。

    陆清酒负责前院,尹寻则负责家里,至于白月狐,则带着朱淼淼去地里种地去了。

    陆清酒拿着扫把,扫着墙角的灰尘和蜘蛛网,正低着头干活儿呢,却听到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陆清酒问道。

    “白月狐在吗?”外面传来了祝融的声音。

    “进来吧,他不在,刚才去地里了。”陆清酒道,“有什么事吗?”

    他刚说完话,就看见祝融推门而入,祝融手里提着什么东西,脸上的神情非常凝重,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因为他穿的红色的衣服,所以倒也看不出血迹,不过陆清酒还是注意到,他的衣摆上,多了一些shi润的痕迹。

    “我有些事情要和白月狐说。”祝融道,“他在地里?”

    “是。”陆清酒看到了祝融手里提的东西,起初他以为那是块木头,但仔细看过后,表情却凝固了……那居然是一只缩小的龙爪。被祝融像提货物一样提在手里,上面还有红色的血液缓慢滑落,滴在了黑色的土地里。

    “这……这是什么?”陆清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祝融看了陆清酒一眼:“你知道白月狐的真身?”

    陆清酒点点头。

    “那当然该认得出这是什么。”祝融冷冷的回答。

    陆清酒道:“是龙爪?!是那条囚龙?”

    祝融不说话,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陆清酒想到了上次见到自己的姥爷熬闰,还是几个月前,那时他似乎有什么事想要提醒自己,但却被赶来的白月狐打断了。只是他却没想到,再次见到姥爷时,却是在祝融这里,祝融竟是断了姥爷的一爪。

    祝融从陆清酒的表情,知道了陆清酒肯定也知晓了真相,他淡淡道:“他虽然是你的姥爷,但也是抛弃了你姥姥,吃掉了你父母的人,你又何必对他产生感情?”

    陆清酒蹙眉,并不言语。

    “他可以反驳,但是没有。”祝融道,“所以定然是做了才会承认。”他微微叹息,“罢了,我同你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他转过身,便要离开。

    陆清酒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那双龙爪之上移开片刻,他见过白月狐的龙爪,漂亮,干净,尖锐的爪子像是锋利的刀刃,透着森森寒气。但祝融手里提着的那只,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甚至有两只爪子还从中间劈裂开,显然是受到了重创。指缝里面,则夹杂着尘土和石块,这让陆清酒想起了白月狐许久未曾打扫过的鳞片。

    “他……被抓到了吗?”在祝融离开之前,陆清酒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祝融脚步一顿,回头道:“你希望他被抓住吗?”

    “我不知道。”陆清酒回答。

    “没有。”祝融红色的眼眸里,好似燃烧着火焰,他的声音却是冷的,好像呼啸着的寒风,吹的人心中发寒,“但我宁愿,他早点被抓住。”

    陆清酒蹙眉。

    “他继续逃下去是会死的。”祝融道,“他不肯回来,又不肯伤人,只能一次次的受伤。”他看了眼自己手中还在滴血的爪子,竟是自嘲的笑了,“这次是只爪子,下次,说不定就是龙头了。”

    陆清酒沉默,不知为何,眼前的人的话明明如此恶毒,可陆清酒,却感觉他冷硬的表情中,在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戚——仿佛在眼睁睁的看着奇迹陨落。

    作者有话要说:  陆清酒:我喜欢的不是老太太。

    朱淼淼:那可真是太好了。

    陆清酒:是老头子……

    朱淼淼白月狐:……

    第89章 过往之事

    陆清酒心里很难受, 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他很想和姥爷再聊聊,但看现在的情况,姥爷的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而且这次祝融提着龙爪来找白月狐,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和白月狐一起在地里的朱淼淼提前回来了,回来时和陆清酒说白月狐让她带句话, 他有些事要出去,所以不回来吃午饭了。

    “他是和那个红头发的人一起出去的?”陆清酒问道。

    “嗯。”朱淼淼点点头,“怎么了?”

    陆清酒道:“没事,我待会就去做午饭。”朱淼淼毕竟是个普通人, 和她说了这些事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朱淼淼茫然的点点头,她道:“哦……这样的啊。”

    陆清酒露出个笑容,挽起袖子做饭去了。早晨吃的食物都是糯米, 特别耐饿,这会儿都快中午了陆清酒都没什么食欲。但家里还有几张嗷嗷待哺的嘴,所以他还是打起ji,ng神做了丰盛的午餐。

    午饭用上了朱淼淼带来的水果, 陆清酒用糯米做了个菠萝蒸饭, 还炒了一盘虾仁, 之前家里杀猪剩下了一部分上等的五花r_ou_,他拿出来解冻之后炒了一份盐煎r_ou_,还炖了半只ji。

    朱淼淼闻着香味口水都要下来了,抓着筷子就没放下过。她也算是吃过不少上等的料理了,可却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尝到过这样勾人的味道。其他菜就不说了,连碗里的大米都香的要命, 粒粒分明,甘甜清香,就光这一碗米,她不用下菜都能直接吃完。

    陆清酒心里有事,胃口也就不太好,但看着朱淼淼大口刨饭的模样还是挺高兴的。

    看到尹寻和朱淼淼两人吃的差不多了,陆清酒便起身说自己想去睡个午觉,离开了饭桌。

    “清酒是不是不太高兴啊。”朱淼淼戳了戳尹寻。

    尹寻道:“好像是……上午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朱淼淼把白月狐跟人走了的事说了。

    尹寻道:“那可能是和白月狐有点关系,没事儿,晚上等白月狐回来了应该就好了,我去洗碗了,你也去休息吧。”

    朱淼淼点头道了声好。

    陆清酒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拿出了姥姥留给他的木盒,盒子已经重新合上了,看起来只有在陆清酒生日的那一天才能打开。好在盒子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被陆清酒取了出来,包括姥姥的日记本,和那一片满是伤痕的鳞片。

    看到鳞片,陆清酒却忽的想到了什么,之前他给白月狐洗澡的时候,白月狐就曾经提过,龙的每一片鳞片都是有触觉的,而且如果鳞片从龙的身上掉落,只有在龙同意的情况下,才会继续存在。

    这片鳞片,显然就是姥爷给姥姥留下的念想,也是两人之间最后的羁绊。

    陆清酒忍不住拿起了那片龙鳞,轻轻的抚摸着上面陈旧的伤痕,他想到了祝融手里提着的还在滴血的龙爪,心里很是难受。看了白月狐的真身后,他对这种漂亮又高贵的生物充满了好感,况且姥爷是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一想到他身上布满了各种伤口,陆清酒不由的重重的叹出了一口气。

    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灿烂的阳光,照得整个院子都亮堂堂的。尹寻和朱淼淼都在睡午觉,整个老宅里,都弥漫着寂静的气息。

    陆清酒本打算放下手里的东西,也去床上小憩片刻,却注意到自己的窗口处,飞来了一只蝴蝶。如果只是普通的蝴蝶也就罢了,可这只蝴蝶却一出现就吸引住了陆清酒的目光,原因无他,它太漂亮了。翅膀整体是深蓝色的,黑色的花纹点缀其上,乍看上去,竟是像一头游曳的黑龙。它缓缓的舞动着翅膀,飞进了窗户,当着陆清酒的面,停留在了他面前的那片属于姥爷的黑鳞之上。

    陆清酒看着它,忍不住朝着它伸出了手指,那蝴蝶下一刻,竟是飞到了陆清酒的手指上,轻轻的忽闪着翅膀,像是在告诉他什么事。

    陆清酒道:“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他问道。

    蝴蝶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再次飞舞到了半空中,接着朝着窗外飞去,它往外飞的时候还时不时回身,像是在让陆清酒跟上似得。

    陆清酒想起了之前姥爷找他的时候,似乎就用过类似的法子,连忙跟了出去。

    蝴蝶一路往前,陆清酒紧随其后,一人一蝶,一前一后,很快便离开了水府村,朝着森林的方向去了。

    陆清酒去之前给白月狐发了条短信,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让他不要担心自己。

    蝴蝶飞的很慢,似乎是担心陆清酒跟不上,陆清酒也注意到,随着自己跟随着蝴蝶越来越深入森林,周围的环境也在渐渐变的陌生,他显然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如果他没猜错,这个世界就是属于姥爷的。

    周围原本繁茂的树木开始枯萎,地面上连绿草的痕迹都看不到了,更不用说其他的动物和昆虫,这个世界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只余下一片寂静的死寂。

    在一片枯树之中,陆清酒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他停下了脚步,情不自禁的喊出了那声在自己心中憋了许久的呼唤:“姥爷……”

    枯树中央坐着的男人缓缓回了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眼睛闭着,脸颊上还有未愈合的伤痕,听到了陆清酒的声音,他露出一个笑容,想要说些什么,却想起了自己这个状态下并不能说话,于是对着陆清酒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姥爷,你没事吧。”陆清酒忙走到了他的面前。

    熬闰露出一个笑容,他似乎想要伸出手像之前那样牵住陆清酒,却发现自己的右臂空空荡荡,已经没办法伸手了,稍微愣了片刻后,他才若无其事的换成了左手,示意陆清酒将手放上来。

    陆清酒看着熬闰空空荡荡的右臂,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受伤了。”陆清酒道,“祝融说你再不回去会死掉的,我好担心……”

    熬闰笑了笑,他在陆清酒手心里写着:“我不会再回去了。”

    陆清酒道:“为什么……”

    熬闰缓缓解释,他的指尖在陆清酒的手心里滑过,很轻也很温柔,“我之前待在那里是想赎罪,但现在我必须得出来,清酒,你是我的外孙,我希望你能离开水府村。”

    陆清酒茫然的看着熬闰:“为什么?”

    熬闰继续写:“因为只有被污染后,才能明白污染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苦笑了一下,写着“污染……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准确的说,它只是让你的欲望彻底的暴露。”

    陆清酒想起了红发的姥爷,颤声道:“龙族的欲望,是吃掉自己最爱的人?”

    熬闰点点头,继续解释:“自古如此,其实人类也是这样,只不过人类能力有限,破坏力也有限,所以很多人即便是被污染了,也不会产生太多的影响,至于龙族……”

    龙族,本就是神明。被污染的神明的破坏力,不用说也能想象的出来。

    陆清酒继续静静的听着,他有太多的不明白,熬闰的话,只是掀起了迷雾的一个角而已。

    “我这就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熬闰写道,“答案会很残酷,你也想要听吗?”

    陆清酒慌乱的点头,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息。

    “我和你的姥姥相恋后,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熬闰写着,“但后来她有了身孕,而我在知道这个消息前,便中了陷阱,不幸被污染了。”

    陆清酒在旁边坐下,让熬闰写字更方便一些,第一次,他感觉到了熬闰的虚弱,他身上没有了龙族那种凌冽的气息,反而像是清晨山间快要消失的雾岚。

    在熬闰缓缓的描述下,陆清酒知道了之后发生的事。

    被污染的龙族,并不会受到惩罚,毕竟他们是上古神明,被污染后唯一的限制也就是不能再进入人界。而被污染的龙族无论之前的性格如何,之后都会性情大变,变得易怒乖张,即便是熬闰这样温和的性子,也不曾例外。虽然心中有一百个不愿,但他害怕伤害到自己的恋人,还是选择了离开。与此同时,龙族也派出了新的房客白月狐。

    回到了异界的熬闰才知晓自己的恋人怀孕了,那时的他欣喜若狂,最想做的事,就是看看出生后的孩子。但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如果就这样去人界,极有可能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因此,熬闰强行忍下了自己内心的欲望,并且开始寻找压制污染的法子。

    按照熬闰的说法,污染其实就是将你内心的欲望和控制欲完全调转了内外,一般情况下,控制欲都会将欲望压制,但是被污染之后,这种压制就无法起到效果了。

    龙族的本能是吃掉自己最爱之物,因此被污染的龙,自然也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吃掉自己的恋人。

    熬闰也想,想的发疯。

    甚至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减少污染的方法——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两部分,并且将污染驱赶到另外一半灵魂里,这便是陆清酒曾经见过的那个红发熬闰。

    分裂灵魂对于龙族而言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甚至熬闰在某些时候会因此丧失对身体的控制权,但好在他在清醒的时候,能够偷偷溜到人界,看看自己心爱之人,而不用担心伤害她了。

    熬闰看着自己的女儿出生,渐渐长大,最后在姥姥的要求下,离开了水府村。他心中虽然怅然,但也明白与其当个守护者,却不如当个平凡的人类来的安全。姥姥并不想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所以甚至没有告诉她白月狐的存在,她隐瞒了一切,直至死亡。

    熬闰写到这里,停顿下来,陆清酒并不催促,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之前没有细看,此时仔细观察后,他才发现熬闰的眉眼形状的确和自己的母亲非常相似,特别是那双本该非常漂亮,此时却成了两个空洞的眼睛。陆清酒趁着这个空隙,观察着周围,他注意到熬闰的肩头和后背上,都停留着一些蝴蝶,这些蝴蝶就是将他引来这里的那种蓝蝶,美丽异常。

    “你累了吗?”陆清酒小声的问,“你如果累了,可以下次再说。”

    熬闰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累。

    陆清酒道:“可是我很担心你……”他嗅到了熬闰身上的血腥味。

    熬闰微微叹息,用仅剩下的左手抚摸了一下陆清酒的脑袋,然后开始继续写:“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某个夏天,那时候你已经很大了,我曾经在你小时候见过你,却没有给过你一个拥抱。”

    陆清酒难过起来,他伸手抱住了熬闰,紧紧的,像是拥抱姥姥那样。他已经没有了父母和姥姥,熬闰就是他唯一的长辈。

    “那个夏天的天气很热,我听说你的母亲似乎想要回水府村,便想来人界看看她。”熬闰缓缓的写着,“只是我却没有想到……发生了不可控制的意外。”

    陆清酒母亲的身份是很特殊的,她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龙族,而是混血。一般的人类如果被污染了,通常都会将其灵魂镇压在水府村中,这样的人是不能离开水府村的,尹寻家中的牌位,也是由此而来。但她的血液里,却有一半的龙族血统。而在一次回乡探亲中,陆清酒的母亲也不幸被污染。熬闰没有仔细的描述母亲为何会被污染,陆清酒也没有细问,因为他从熬闰的语气里,听出了巨大的痛楚。

    “有人在背后c,ao纵整件事。”熬闰写着:“包括我,也包括你的母亲。”

    陆清酒闻言,心跟着揪了起来。

    “你的母亲也没能幸免于难,就这么被污染了,但是大概是因为她身体里有龙族的血统,所以并没有被困在水府村,可以离开。”熬闰继续写,“你的姥姥不想她重蹈覆辙,所以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龙族,除了白月狐之外,没有别的龙知晓……”

    白月狐果然一开始就知道陆清酒母亲的事,不过或许是因为和姥姥的承诺,他并没有告诉陆清酒。

    “再后来,就到了那个夏天。”熬闰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虽然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身上却透出了一股浓郁的悲伤,“你的母亲回来了……我想看看她,我许久未见过她了……”

    陆清酒听着这话红了眼睛,他伸手抹了一下脸,压抑住了自己胸口翻滚着的情绪,用另一只手按住了熬闰的手背,想给他一些安慰:“姥爷……”

    熬闰没有回答,拍了拍他的手,继续写:“但是,却出了意外。”

    陆清酒的母亲,突然爆发了血脉之中属于龙族的那一部分,她吃掉了自己的爱人——陆清酒的父亲。

    当熬闰写出这些内容的时候,陆清酒有种从脚底凉到了头顶的感觉,他猜测过很多可能性,却从来没有猜到过这个真相。现在仔细想来,的确在出这件事前的某段时间里,他的母亲性情变得暴躁了很多,那时他并未多想,只以为是母亲和父亲的感情出现了隔阂。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那种暴躁,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类没有吞噬爱人的习惯,所以即便是被污染,也不会对爱人造成太大的伤害,最多是脾气坏一些而已。可龙却不一样,他们本来就是贪婪的动物,恨不得将所有心爱之物,全藏入腹中,再也不被他人觊觎。

    恢复了龙族血脉的母亲,变成了龙身,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爱人一口吞下。

    而想见自己爱女而到达了人界的熬闰,便目睹了这一切。

    陆清酒说不出话来,他陷在了巨大的悲伤之中,他无法去想象当时的画面,更想象不出,亲眼见到这一切的熬闰,又该是何种的心情。

    “接着,她便朝着老宅去了。”熬闰写道,“我知道她想做什么,她想吃了她心爱的母亲,我的爱人。”他写到这里,脸上浮起了悲哀又慈祥的笑,“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的爱人,只能我自己吞掉。”

    陆清酒颤声道:“所以……你吃了我的母亲。”

    熬闰点点头,他似乎担心陆清酒因此对他产生厌恶,有些忐忑的抓住了陆清酒的手,继续写道:“我本来只是想阻止她,但是在使用力量的时候,被污染的灵魂使用了我的身体,等我再次恢复身体的控制权时,她已经没了……”只余下了一地刺目的鲜血和无数破碎的鳞片,在告诉熬闰,他都做了什么。

    再后来的事,陆清酒都已经知道了。

    吃掉了女儿的熬闰受到了龙族严厉的惩罚,他没有反驳,因为的确是做了这件事。只是也没有解释其中缘由,或许在他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毕竟让姥姥知道女儿也吃掉了爱人这件事,也只有打击,并无安慰。

    而此时,陆清酒也彻底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知道不如不知道。他终于彻底弄清楚了自己父母的死因,可却没有得到一丝的安慰,他看着身边残破不堪的姥爷,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熬闰的手腕一片冰凉,他整个人都好似失去了温度。

    “姥爷,你回去吧,和他们说清楚。”陆清酒不忍心看着他继续这么下去,他舍不得自己唯一的亲人遭受这样的痛苦,“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是你的孙子,我愿意为你正名……”

    熬闰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写道:“我这次出来是有目的的,目的还未达到,我便不会回去。”

    “什么目的?”陆清酒急切的问道。

    熬闰写着:“我告诉过你,我被污染是因为误入了陷阱,之后你的母亲被污染也是因为意外……”

    陆清酒马上明白了:“你是想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熬闰点点头。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清酒想起了白月狐给他科普过的一些事,忙道,“是和烛龙那边的人有关系吗……姥爷……”

    他话说到一半,熬闰却开始低低的咳嗽起来,他咳的非常用力,最后直接开始干呕,好似要将内脏都咳出来似得。

    陆清酒连忙帮他拍着后背,想让他好受一点,可是他拍着拍着却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才发现之前贴在熬闰后背上的那些冰蓝色蝴蝶竟是变得越来越多。之前陆清酒一直以为这些蝴蝶是熬闰驱使的,但仔细看后,才发现这些蝴蝶竟是在吸食熬闰衣服上的鲜血,怎么赶都赶不走,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姥爷,姥爷!你没事吧!”陆清酒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明显感觉出了不对劲,“这些蝴蝶怎么越来越多了。”

    熬闰还在重重的干呕,只是听到陆清酒的话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疑惑,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剧烈的呕吐反应打断了。

    而坐在熬闰旁边的陆清酒,却是眼睁睁的看着本在不停干呕的熬闰,头发开始渐渐的变红,身上温和的气质,也被张狂的气息替代——那个被污染的灵魂要出来了。

    陆清酒虽然知道他是危险的,可还是不忍心将他丢下,而当熬闰停止干呕抬起头后,那张脸上已经挂上了张狂无状的笑容,他咧开嘴,再次发出了陆清酒曾经听过的沙哑声音:“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外孙。”

    陆清酒蹙眉看着他:“你……”

    “我也是你的姥爷啊。”他直起了腰,凑到了陆清酒的面前,“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吗?”

    陆清酒想要站起来,却被他直接按住了肩膀,他说:“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一切是指什么?”陆清酒道,“你想知道什么?”

    红发的熬闰啧了一声,似乎对陆清酒的反应有些不满,他甩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衣袖,不愉道:“告诉他,别再折腾这具身体,再折腾真死了,就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他想知道的事。”

    陆清酒警惕道:“你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我当然知道。”熬闰哈哈大笑,他伸出手,便有蓝色的蝴蝶停在上面,“没有他,就没有我,我是他创造的,我当然得知道。”他手一挥,便将蝴蝶抓入了掌心,那蝴蝶居然直接在他手心里化作了一团散发着寒气的水。

    陆清酒还想说什么,熬闰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陆清酒便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气侵入了他的脑海,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这么昏了过去。

    第90章 冰色

    陆清酒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出现在了被大雪覆盖的山中。抬眸望去,天地之间茫茫一片,只有刺目的白。他在山间漫无目的的走着, 却看到山下飞出了无数冰蓝色的蝴蝶, 这些蝴蝶遮天蔽日,腾空而起, 竟是很快的便将整个雪山笼罩起来。有蝴蝶停在了陆清酒的肩膀上,但在它停下的那一刻,却在他的肩膀上融化成了一滩雪水了。

    陆清酒的身体感到了寒冷,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似乎马上就要从这怪诞的梦境之中抽离出来。但就在醒来的前一刻,他恍惚中竟是在那数不尽的蓝色蝴蝶中,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似乎是个小孩, 穿着一身冰蓝色的衣裳,面容看不太清楚,但可以看出头发也是漂亮的蓝色, 他远远的看着, 目光仿佛穿透了陆清酒的身体, 看向了未知的方向。

    陆清酒还想仔细看看,却已经醒了过来。白月狐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带着一层朦胧的音效,他叫着他的名字,想要将陆清酒从梦境中唤醒。

    “清酒,清酒, 你醒醒,你快醒醒!”陆清酒艰难的睁开眼,看到了白月狐担忧的目光,白月狐刚才应该是使用了力量,因为他的头发再次长长了,这会正从他的脸侧垂下,落在陆清酒的肌肤上。

    “我……在哪儿呢……”陆清酒茫然道。

    “山上。”白月狐低声回答,他的语气十分不愉,能听出他对熬闰很不满意,“是他把你带上山的?”

    “不是。”陆清酒道,“是我自己想上来的。”他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坐在一片草地里。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掉了,没了梦境中的寒冷,六月的风,已经带上了一股炎热的气息。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白月狐看起来很担心。

    陆清酒沉默片刻:“他告诉了我关于母亲的事。”

    白月狐微愣。

    “是他吃掉了我的母亲。”陆清酒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难将这些话说出口,但真的说的时候,却发现好像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困难,至少在白月狐的面前如此,“因为我的母亲也被污染,吃掉了我的父亲后,想吃我的姥姥。”

    白月狐不语,只是伸手抱住了陆清酒,他的手很用力,恨不得将陆清酒搂进自己的身体。

    “所以他才这么做了。”陆清酒道,“所以从逻辑上来说,他吃掉了我的母亲,的确是事实。”

    白月狐静静的听着。

    陆清酒道:“我们边走边说吧。”他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黏在自己屁股上的草屑,看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中午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都有点饿了。”

    “好。”白月狐跟在了陆清酒的身后。

    于是一路上,陆清酒就大概把熬闰和他说的话同白月狐讲了,当然,其中还着重说了一下关于幕后黑手的事,他本来以为白月狐会向他透露些什么,可白月狐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只有那双黑眸里,依旧含着满满的担忧。

    在最后说到红发的熬闰将一只蓝色蝴蝶拍到他的脑袋上时,白月狐忽的皱起了眉头,详细的询问了关于蝴蝶的模样。

    陆清酒也警觉起来,道:“怎么了?那个蝴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白月狐说:“是有特殊。”

    陆清酒道:“怎么说?”

    白月狐想了想:“暂时没法同你解释,我只是有一些依稀的猜测,还不能证实。”

    陆清酒无奈道:“那总要给我点提示吧?”

    白月狐道:“蝴蝶可能和污染你姥爷和母亲的人有关系。”

    说到这个,陆清酒马上想起了自己梦境里的雪山和蝴蝶丛中那个孩子的身影,这个梦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他看到的那个孩子,就是幕后黑手。可当陆清酒将自己的梦境描述给了白月狐后,白月狐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并不明白梦境隐藏的含义。

    陆清酒叹了口气,说还是先回去吃饭吧,这肚子饿了脑供血不足,想什么都想不出来。

    两人从山上走回了家。在院子里坐着的尹寻和朱淼淼见到他们二人回来,都很激动,特别是尹寻,他以为陆清酒出了什么事呢。

    “你们吃晚饭了吗?”陆清酒问。

    “没呢。”朱淼淼道,“我们想等着你回来一起吃。”

    陆清酒道:“那我先随便做点什么吧,等会儿啊。”这都快十点钟了,也没时间做什么太过复杂的菜肴,陆清酒为了方便,就随便弄了点面条,一家人就这么吃了。

    吃饱后,陆清酒主动说起了自己的事,但他没有提到熬闰,只是说突然有些事情去了山上一趟,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让他们两人不必担心。尹寻欲言又止,朱淼淼看着屋子里奇怪的气氛,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吃完饭后,大家各自去休息了。

    陆清酒身体有些乏,早早的洗漱上床,白月狐照例睡在陆清酒的身边。但睡觉前,他却关掉了空调,而且变出了那几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你变尾巴出来做什么?”陆清酒有点懵,这温度都快三十度了,被尾巴缠着还不得中暑啊。

    白月狐说:“用得着。”

    陆清酒见白月狐如此笃定,便没有再继续纠结,结果他刚入睡,就明白了白月狐那句用得着是什么意思。在这炎炎夏日,他居然会觉得寒冷,那股子冷意像是从他的脑子里钻出来的,冻的他浑身发寒,只有抱紧了那暖和的毛茸茸的大尾巴才稍感安慰。而最让陆清酒难受的,是他又梦到了之前梦见的雪山,再次看到了无数纷飞的蓝色蝴蝶,这一次的梦,视线比之前更加清楚一些,他甚至还听到冰面碎裂的声音,起初陆清酒以为是自己的脚下的地面碎了,但当那碎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才意识到,这声音是从他头顶上传来的。

    梦里的陆清酒抬起头,看到了蓝色的天空如同镜面一块块的碎裂开来,有黑色的东西伴随着碎裂的天空往下掉,冰蓝色的蝴蝶在周遭起舞,如同狂欢,整个世界都好像要坍塌了一般。

    陆清酒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他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一块块的塌陷,就在整个世界即将陷入黑暗之中的时候,陆清酒被人用力的摇醒了。他满头冷汗的醒了过来,看见白月狐坐在旁边,目光担忧的盯着他。

    “我……我做了个噩梦。”陆清酒颤声道。

    白月狐伸手抱住了他,轻轻的抚摸着陆清酒的发顶,他道:“他就要来了,你再忍一忍。”

    陆清酒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模糊,没有去细问白月狐口中的他是谁。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还陷在刚才梦境中那可怖的画面之中无法自拔。

    天慢慢的亮了,阳光从窗口s,he入,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有人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白月狐道。

    那人推门而入,陆清酒朝着传出脚步声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想到竟是看到了昨日来找白月狐的祝融。

    “他怎么样。”祝融冷声问。

    “不太好。”白月狐道,“寒气入了骨。”

    祝融走到了陆清酒的身边,坐下,随后检查了一下陆清酒的身体。他的神情凝重,搞的陆清酒也紧张起来,感觉自己仿佛得了什么绝症似得。

    “我、我没事吧?”被祝融这么一搞,陆清酒的睡意彻底没了,他伸出手让祝融把脉,有点紧张的询问。

    “唔……”祝融蹙起眉头。

    陆清酒屏息凝重,觉得自己像是个等待着宣判的重刑犯。

    “不妙啊。”祝融嘴唇微动,吐出了两个字。

    陆清酒和白月狐闻言脸色都是微微一变,陆清酒脑子里瞬间滑过了无数个绝症的名字。白月狐比陆清酒要冷静一点,他握住了陆清酒的手,冷声道:“说重点。”

    祝融道:“这马上要到盛夏,陆清酒这身体,恐怕……”

    陆清酒吞咽了一口口水,等着最后的答案。白月狐拧起眉头,似乎打算说点什么,但还是忍下了,静静的等祝融把话说完。

    祝融道:“恐怕一个夏天都不能吃冰了。”

    陆清酒:“……”

    白月狐:“……”

    陆清酒和白月狐两人沉默了可能有个一分钟的样子,陆清酒憋出一句:“就这?”

    祝融莫名:“不能吃冰的不是很严重吗?”他随手挥了挥,手指上出现了一缕明亮的火焰,那火焰好似有生命一般,直接窜进了陆清酒的皮肤里,陆清酒的身体本来一直很冷,但这火焰一入体,他就感觉到那股寒气似乎被驱逐出了体内,完全不冷了。

    “我本来就不太喜欢吃冰。”寒气离体,陆清酒的ji,ng神也好了很多,他道,“吃不吃好像没什么影响。”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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