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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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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万里觅封侯 作者:漫漫何其多

    正文 第18节

    当年万里觅封侯 作者:漫漫何其多

    第18节

    郁妃声音急促:“是不是郁……郁……”

    汤钦微不可查的躬了躬身。

    “果然。”郁妃眼中尽是厌恶,“我早就猜到他是皇上的, 但没料到会这样不干不净!但我不明白, 小钟妃她……她怎么敢?皇……又怎么敢?”

    汤钦木然的听着,不发一言。

    郁妃难以置信:“她一个深宫妃子,就算不得宠……不是,越是不得宠,越是碰不着前面的皇子们, 她怎么认识的……认识的呢?”

    汤钦垂着手,迟缓道:“钟家原本和二皇子府上是甚少走动的,可偏偏小钟妃在闺中时曾同二皇子妃是手帕交,二皇子妃嫁与二皇子后,小钟妃自然和二皇子妃见的少了,可也有走动,既然有走动,怕是早在入宫前,就见过二皇子了。”

    这个二皇子说的是崇安帝,郁妃哑然:“竟在入宫前就……若是早有情愫,为什么不干脆嫁给皇……嫁给二皇子呢?”

    汤钦似乎被郁妃蠢的说不出话了,他沉默了片刻,喑哑道:“娘娘,钟家早有意将钟贵妃送入宫,钟家怎么敢把两姐妹一个送进宫,一个送进二皇子府呢?”

    郁妃这才反应过来,恼怒道:“我被气糊涂了。”

    “原来早就相识……”郁妃低声细语,“钟贵妃真是让自己妹妹害惨了,小钟妃倒是被藏了起来。我就说,安国长公主那年在皇陵住了那么久,莫不是怀了个哪吒!十好几个月才把孩子抱回来,那……那小钟妃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郁妃心一狠:“她若没死就好了!要是能把这丑事捅出来,我看郁赦还有什么胜算!”

    汤钦顿了下,“……或许吧。”

    郁妃心中一动,看向汤钦,“你知道这么多事,怕是大哥很要紧的心腹了吧?你……你知不知道小钟妃是死是活?”

    汤钦摇头:“确实不知,不过……”

    郁妃忙道:“不过什么?!”

    汤钦又不说话了。

    郁妃冷笑:“老东西,你想清楚点,将来琼儿若能继位,是听他亲娘的多,还是听自己舅舅的多,大哥再手眼通天也管不着宫里的事,你后面这些年怕还是得从我手底下过日子,别犯糊涂,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汤钦似有不甘,叹气道:“还有个弟弟。”

    郁妃挑眉:“也是个内侍?”

    汤钦摇头:“前朝小官,犯了事,回老家种田了。”

    “你好好的替我办事,你弟弟一家子就无事。”郁妃冷冷道,“你若敢把这些事告诉郁王爷,你弟弟的小命就没了!”

    汤钦腿一抖,跪了下来。

    郁妃稍稍放下心,“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可告诉王爷……你方才的意思,小钟妃还可能活着?”

    汤钦颤巍巍道:“不知,但有迹可循。”

    郁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咬牙狠声道,“这要是能找到,那就有意思了……”

    郁妃咳了两声,低声道:“你先走吧,记住我跟你说的,你要是从这出去就去寻郁王爷,呵……就是不要你弟弟的命了。”

    汤钦摇头:“不敢。”

    “以后我吩咐你什么,你就做什么,将来也少不了你和你弟弟的好处。”郁妃自认恩威并施了,摆摆手,“去吧。”

    郁王府别院。

    好生送钟宛走后,冯管家来寻郁赦,“世子又跟钟少爷说什么了?钟少爷走的时候那神色好像不太对。”

    郁赦道:“他心中有鬼,神色当然不太对。”

    冯管家哑然:“怎么不对?”

    “他……”郁赦难以启齿,“没事。”

    冯管家不敢多问,见郁赦要动笔墨,上前伺候,轻声道:“宫里刚传出来消息,郁妃娘娘病了。”

    郁赦眼神微动。

    冯管家道:“昨夜突然病的,传了太医,没说怎么样,不是个大事,但郁妃娘娘说不用请安,这就怪了,平时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必然闹得所有人都知道,让五殿下和王爷入宫请安,这回不,特意告诉那边府上了,只是微恙,不必劳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郁赦道,“查了吗?”

    冯管家点头:“让人去查了,还没消息。”

    郁赦眯着眼,他拇指与食中二指轻轻捏着笔,好半天没落下。

    郁赦低声道:“从小郁妃同我就不亲厚,见的少,也没说过几句话,少时是我蠢,不懂姑母为何不喜爱我,不懂姑母为何和母亲不睦,后来明白了……”

    冯管家怕郁赦又想起什么来不痛快,咳声道,“深宫妇人,懂什么,世子不用跟她在意。”

    “不。”郁赦手腕轻动,写了一个“赦”字,问道,“她忌惮我,我自小跟她没见过几面,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她不算聪明……你觉得呢?”

    冯管家坦然道:“是不多聪明,不然这些年也不该跟长公主闹得那么僵,世子不知,早些年的时候,郁妃娘娘和咱们公主姑嫂俩可是很亲睦的,后来有了世子……郁妃娘娘觉得长公主在借着您谋算什么,她心里藏不住事,总对公主冷言冷语的,面儿上情也不顾,长公主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纵着她无礼?也没了耐心,渐渐的情分就淡了。”

    “我喜欢不聪明的。”郁赦又写了一个“宥”字,“你说……从她这下手,怎么样?”

    冯管家上下看了郁赦一眼,头一天见郁赦似得,眼中似惊似喜,“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郁赦不徐不疾地放下笔,“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冯管家几乎要老泪纵横了,“世子头一次要争什么,老奴有点……嗨,没事没事。”

    郁赦近日越来越有人气儿,冯管家一时间都想去给谁烧柱香,但又不知该给谁烧,胡乱想着改天给钟宛供个长生牌位。

    郁赦看着纸上的字,抬头对冯管家一笑:“你是高兴,我终于有了争储的念头了,是不是?”

    冯管家急道:“世子怎么这么藏不住话?!别瞎说,世子只是、只是想给自己争条活路罢了。”

    郁赦眼中有些未尽之意,他不提这个,转口道:“我不想跟妇人过不去,只是想起一件事来,觉得我也不算对不住她。”

    冯管家道:“什么?”

    郁赦道,“那年宣琼设计让御蛇人以毒蛇伤我……是她的好心思。”

    冯管家骇然,郁赦道:“郁王爷查的,查清楚以后特意入宫告诫了她一通。”

    “她不聪明,且对我早有杀心,做起事来要方便许多。”郁赦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道,“等你查了她到底怎么了再说吧。”

    冯管家答应着,心念一转,“世子,要不要干脆都同钟少爷说了算了,也多个……”

    郁赦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冷冷的看了冯管家一眼:“嘴严一点。”

    冯管家忙道:“是是。”

    冯管家怕诱的郁赦犯病,换个话头道:“钟少爷昨天又做错什么了吗?走的时候说世子好像罚他抄写什么,没听明白。”

    “罚他抄点心经。”说起钟宛来,郁赦神色缓了缓,“本来想罚的更重一点的,可……”

    冯管家眨眨眼:“但什么?”

    郁赦默默的看着书案上的字,道:“他昨天同我亲昵时跟我说……让我骂他不要骂的太难听。”

    冯管家没明白,郁赦自顾自道:“我待他很不好。”

    冯管家心道您才知道吗?

    郁赦闭上眼,憋不住怒道:“但我没想到他有那些毛病!不罚他又不行。”

    冯管家好奇死了,“什么毛病?”

    郁赦沉默了片刻,也想找个人说说,不堪重负的摆摆手:“先把门窗关了。”

    冯管家如临大敌,方才争储的事都能敞开了说,现在倒要紧闭门窗了,这是什么关乎性命的大事!

    冯管家去料理好了门窗,折回来屏息听着。

    郁赦嘴唇动了动,“他在房事上,有些不好的癖好。”

    冯管家老脸一红,声音比郁赦还轻:“什么癖好?”

    “他喜欢……”郁赦尽力措辞文雅,“喜欢蛮狠凶暴的房事。”

    冯管家满眼惊恐。

    但有点儿想不透的,冯管家厚着脸皮问道:“世子不是还没同钟少爷如何吗,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郁赦揉了揉眉心,心烦的要命:“我当然没碰他,是他自己说的!”

    冯管家震惊:“真的?”

    郁赦低声道,“昨天半夜,他不知从何处找来了绳子,放在床上,入夜后拿着绳子哼哼唧唧的跟我缠磨……想让我绑着他,对他、对他行那种事。”

    冯管家:“……”

    冯管家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世子,旁的先不说,那绳子,不是您让我寻来的吗?”

    郁赦看怪物似得看向冯管家,满眼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让你找过绳子?!”

    冯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冯管家在心里替钟宛扼腕,钟宛这命是真的不好,每逢要紧事,回回赶上郁赦犯病,这桩移花接木实在是冤。

    “他……”郁赦忍着头疼,艰难呓语,“他说的很详尽,如何绑手,如何绑脚都说了……还挨挨蹭蹭的,求我喂他吃春|药,说了很多不堪的话。”

    郁赦一闭眼就能想到那情形,忍无可忍的说了粗口,“我他娘的真是被他逼的要犯病!”

    冯管家怜悯的看着郁赦,不忍心告诉郁赦,他这其实是犯了一天一夜的病,到现在还没清醒。

    郁赦失神道,“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了?还是自小就喜欢如此,只是我少时太蠢,没发觉?”

    冯管家硬着头皮道:“可能是一直就这样吧。”

    “昨夜他睡着后,我好不容易清净了一会儿。”郁赦喃喃,“但只睡了一个时辰他就醒了,又缠着我要……我压着火同他说了,他身子不好,不能如此,好不容易才让他又睡了。”

    郁赦眼中一凛,面若冰霜:“我、却、一、夜、未、睡。”

    冯管家如履薄冰,吃力的劝道:“世子要不现在去眯一会儿?”

    郁赦不知听没听见,磨牙,“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挺过来么?他真是……不知死活。”

    冯管家点头如捣蒜:“是是,钟少爷不知死活。”

    “我原本想……”郁赦深吸一口气,语气淡然,“我死了,钟宛另觅他人,也没什么,毕竟前路漫长,他还有许多年岁好活。”

    冯管家焦心:“您怎么又提这个!”

    “但是!”郁赦胸中意难平,“我是不知道他偏爱这个调调!将来我躺在地下,若亡灵有感,知道他被新找的姘头夜夜捆在床头调弄搓磨,我怕是要气诈了尸,掀了棺材板!”

    冯管家目瞪口呆的看着郁赦,已然跟不上郁赦的思绪了。

    这怎么还……说起鬼鬼神神的事了?

    冯管家一砸手心,大声道:“所以世子不能死!”

    “是。”郁赦揉揉抽疼的额角,“我先去睡一会儿……”

    冯管家亲自把郁赦送进卧房,伺候他躺下后健步如飞的回到自己院里,提笔给钟宛写了封信。

    第49章 子宥他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

    这边钟宛已回了府, 钟宛回了院, 林思正在他屋里。

    林思一身风尘仆仆的, 似乎也是刚从外面回来,钟宛关上门,奇道:“你这是去哪儿了?”

    林思眼中带着血丝, 应该是一夜未睡,他比划:替主人去城外找汤铭,给他送信去了。

    钟宛失笑:“那也别连夜去啊, 没那么急, 信给我,你先去歇着……对了。”

    钟宛接过林思递给他的信, 眼中带了点揶揄笑意,“昨天, 宣璟从咱们府上找你无果后,打到了郁小王爷府上, 跟他又闹了一顿,非说是他把你扣下了。”

    林思眸子一亮,跟着又暗了下去, 他摆摆手, 比划:我连夜出城替主人送信,就是为了躲他。

    钟宛有心帮林思,不过他自己那点儿破事也是剪不断理还乱,不知该如何安慰林思,只能道:“我就劝你一句话。”

    林思看着钟宛。

    “别因为一时的想不开, 白白耽搁大好光y。”钟宛莞尔,“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七年呢。”

    林思默然,他走近两步,比划:不说这个,主人先看信,我还有话说。

    钟宛将信展开。

    信中汤铭说,他在宫里有个人能用,是个老太监,早年替郁慕诚郁王爷做过一两件无关要紧的事,如今他年纪大了,早失了郁王爷的倚重,只因为他没cha手过什么要紧事才保下了命来,如今他年纪大了,也没什么权柄,只是胜在活得久,在宫里还有些许人脉,这人可为钟宛所用。

    钟宛一目十行的看过后就烧了。

    钟宛看着跳动的火苗,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这个汤铭给他的感觉总是有些不对。

    说起来也奇怪,汤铭明明是史老太傅留给他的人,又是史老太傅的学生,但钟宛总不敢完全的信任他。

    钟宛看向林思:“还站着做什么?坐下……要跟我说什么?”

    林思坐下来,眉头紧锁,同钟宛打手语。

    林思两次替钟宛去寻汤铭,起初还怕汤铭不会信自己,头一次时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不想汤铭见了林思一样也是一副热络的样子,同林思饮茶聊天,他甚至也会一点手语。

    林思那次着急回城,没比划几句,说明了来意同汤铭交换了书信后就回城来了,昨日因为怕回来撞上宣璟的人,林思刻意拖延时间,汤铭顺势跟林思攀谈了许久。

    汤铭不紧不慢的拆了信,却不着急看,笑吟吟先问道:“小兄弟,以前也是钟府上的人吧?”

    林思点头,比划:我是主人奶娘的孩子。

    汤铭笑着点头:“记得,当年宁王爷费了好些功夫,将你和归远一同找回去的。”

    林思比划:王爷当日只寻到了主人,是主人几番同王爷说,王爷才知晓还有我在外面,将我寻了去。

    汤铭感叹:“归远原来从小就这样,只要是他身边的人,他都要顾着。”

    林思颔首。

    汤铭看罢钟宛的信,一把火燃了,想了片刻后拿过纸笔来,林思特意背过身去门外守着,并不多看。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汤铭晾干了几页信纸,沓好了装进信封,并不封火漆,随意一卷就拿了出来,递给了林思。

    林思接过来揣进怀里就要告辞,汤铭忙道:“不急,小兄弟听我一言。”

    林思点头听着。

    汤铭叹口气,“有些话……我上次就想跟归远说,但又怕徒增他的烦恼,这几天我几番思量,到现在还没拿定主意。”

    林思拧眉,比划:那请大人再多斟酌。

    “不必同我这么生疏。”汤铭感叹,“归远不信任我,这几日必然已将我的老底查了个明白,那你也应该知道了,钟府是我的外家。”

    林思哑然,比划:并不知情。

    汤铭细看林思神色,一时竟分辨不出林思是不是在装傻,他摇头一笑,“钟府若没出事……你和归远早就该同我认识的,罢了,不提这个。”

    汤铭将林思请回了屋,重新上了茶,“我心里揣着这桩案,在说与不说之间摇摆不定,几乎成疾,如今见着你,算我人老耍无赖罢,我告诉了你,由你来权衡。”

    林思蹙眉,比划:我只是主人的奴才,不管事。

    汤铭不言而喻的看了林思一眼,笑问:“你只是个奴才?罢了,我只说我的,我想问问归远,他如今重蹚浑水,如此劳心费力的帮郁小王爷,是想要个什么结果。”

    林思比划:自然是要救郁小王爷。

    汤铭又问道:“如何救?归远心思通透,听我上次同他讲过前事之后应该已经明白了,郁小王爷他的出世都是别人行的一步棋,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他对所有人都还有用,而他要想长命百岁,唯一的出路,就是……”

    汤铭看向林思:“林思……你这些年是受了四皇子庇护吧?”

    林思没想到汤铭突然问起自己的事来,他戒备的看着汤铭,并不回答。

    汤铭叹气:“将来郁小王爷若继位,四皇子要如何呢?这两位似乎早就水火不相容了吧?这些年是个人就在毒害郁小王爷,你可别同我说这其中没四皇子的一份。”

    林思眼中一动。

    汤铭叹气:“是,我知道归远同四皇子有点旧交,将来必会顾着旧情替四皇子周全周全,但他真的挡得住吗?郁小王爷是皇上的私生子,他若继位,能不清理这几个名正言顺的皇子?我几番思量,觉得这还是步死棋,若再有个人能……”

    林思瞿然:你知道郁小王爷是皇上的儿子?

    汤铭比林思还惊异:“我告诉归远了呀,他没同你说?”

    汤铭急的咳了起来,一时间抖若筛糠,林思忙上前替他拍了拍,汤铭喘了半天,叹气:“我犯了大错了!你……”

    林思眸子微微一动,抬手在桌上写:我装不知就是了。

    汤铭悔之不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点头让林思走了。

    林思比划:前后就是如此,或是我多心曲解了他的好意,或是……

    钟宛道:“或是汤铭故意,在你我之间埋了一根针。”

    钟宛看向林思,没说什么矫情的废话,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纵然现在各有其谋,也不会对彼此勾心算计。

    “汤铭话说的真周全,按常理说你是不会告诉我这些的,你心有介怀,他就能趁虚而入,把手cha到宣璟那去,他就在四皇子府中也有了自己人。”钟宛淡淡道,“就算你告诉我了……也能解释,是他在忧心你我将来不能两全。”

    林思问钟宛,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要做了他吗?

    钟宛闹心的看了林思一眼,“你这毛病是跟宣璟学的吗?你知道宣璟昨天是怎么去郁王府别院的吗?”

    “拿着一个棍子,我头一次见皇子拎着棍子争储的,真的,他要是哪天一棍子敲死了郁……呸!”钟宛轻扇了自己一巴掌,“他要是哪天因为一棍子敲死了宣琼得了太子之位,我二话不说,头一个称臣。”

    林思讪讪。

    钟宛闭上眼,把林思方才“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轻声道:“汤铭到底想做什么……”

    林思眨眨眼,不确定的看着钟宛。

    “钟府是他的外家,虽然不知道那位钟夫人是谁,但估计不是我这种出了五服的旁支,他很有可能同宁王是沾亲的。”钟宛低声道,“他帮我可能是真心,对郁赦就不是了,现在看他是想要郁赦和宣璟相残……那他想要谁上位?”

    林思哑然,比划:他老糊涂了?为什么要替宣琼卖命?

    钟宛失笑:“当然不会,宣琼骨子里有郁家的血,应该是汤铭最厌恶的那一个。”

    林思茫然:还有谁?

    钟宛嘴唇动了动,只说话,不出声。

    林思会读唇语,吓了一跳。

    宣瑞。

    林思站起了身,他在屋里走动了一圈,焦急的同钟宛比划:咱们不要命,将来不成功便成仁,我命贱,死就死了,宣瑞是宁王唯一成年了的儿子,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躲过了是非,不能让他再搅进来!若让宣璟他们知道宣瑞有这个心思,必然要生吃了他!

    钟宛也不出声了,他和林思一样,甘愿走一遭这条九死一生的路,但不代表要拖着宁王的几个孩子走。

    钟宛拿过纸笔写道:汤铭大约是足够自信,觉得能替宣瑞拼一把……我这师兄到底什么来路?

    林思打手语:不知,但你确定他要帮扶宣瑞?

    钟宛看向林思,写:赌不赌?我猜他的人已经寻到宣瑞了。

    林思骇然。

    钟宛长吁了一口气:“棋差一着……我废了那么多心思把宣瑞送回去,千算万算没料到还有人在这等着。”

    林思着急比划:这怎么能怪你?让他早早回黔安就是为了替他躲避灾祸,再说也不一定,这不还是主人猜测的吗?

    林思迟疑的放下手,钟宛心思过人,他猜测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钟宛低声道:“好的不灵坏的灵,就盼着宣瑞信我,盼着他胆小怕事,无论汤铭许诺他什么,都不要动心。”

    林思不懂钟宛这意思,比划:宣瑞对你还不是十分十的信任吗?

    钟宛沉默片刻,“……希望吧。”

    希望?

    林思看着钟宛,一时间心潮涌动,居然更替钟宛心寒。

    “先不说这个。”钟宛眼中怅然一闪而过,他神色如常,“汤铭有意在挑拨咱们,你就装受了挑拨吧,我,我……”

    钟宛下意识的站起身,“我……”

    林思打手语:“什么?”

    “我得先确保宣瑞无事。”钟宛压低声音,“汤铭这里不能撕破脸,得瞒住了他……”

    钟宛低声道:“汤铭不可信,也确实在算计我,但我总感觉……他至少对我没那么心狠,太傅留给我的人,不应该是个为了私欲搅弄风雨的人。”

    林思不置可否,但比划道:对,还用得着他。

    钟宛点头:“我派人回黔安看看,你先去歇着。”

    林思答应着,他刚一走,外面仆役送了一封信来,说是郁王府别院的管家送来的。

    钟宛心头不安的跳了下。

    自己刚回来,冯管家能有什么要说的?

    郁赦出事了?

    史老太傅留给他的亲师兄别有所图,远在黔安的宣瑞不知有没有受蛊惑……这会儿郁赦要再出什么岔子,钟宛怕自己会支持不住。

    钟宛深吸一口气,想着早死早超生,拆了信——

    一炷香后。

    “子宥还真是……”钟宛眼冒金星,“永远都不会让我失望……”

    别的皇子年少岁月静好不争不抢的时候,小郁子宥上天入地腾云驾雾无所不为,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有心争储。

    现在其他皇子年岁渐长开始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了,郁赦却了无生趣的把ji,ng力重新放回了话本戏文上,好不容易有了一念生念,居然还是为了……为了……

    钟宛一把揉了信,气的声音发抖:“谁他娘的用他为了我不被人糟践而夺嫡!”

    第50章 有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惯了。

    钟宛将信又看了一遍, 叹了口气。

    宣璟, 宣琼, 郁赦……现在很可能又多了一个宣瑞。

    如今最要紧的是派人看看宣瑞那边的情况。

    钟宛捏着信,回想自入京来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

    汤铭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cha手的?

    他知道自己倾心于郁赦,知道自己会在安心后彻底脱离黔安王府去帮扶郁赦, 也知道自己入京后心心念念的就是把宁王的几个孩子送回黔安。

    三皇子宣瑾病逝是个变数,所以自己先将宣瑞送走了,但这个变数对汤铭来说不疼不痒, 他要的只是自己和宣瑞分开。

    汤铭同林思是初相识, 只见过两面,就险些让林思和自己起了嫌隙, 那他会怎么同宣瑞离间?

    宣瑞胆小,汤铭又要怎么激起他夺嫡的念头?

    钟宛暗暗心惊, 要是巧合就算了,汤铭要是从自己入京开始就在谋算, 且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那这人也太厉害了。

    不止厉害,野心还大。宣瑞是崇安帝的侄子, 要让他继位, 至少要把宣璟宣琼先杀了,他哪儿来的自信?

    这么难的一件事,稍有个万一,宣瑞的小命就没了……

    钟宛把手里的信烧了,起身叫了一个府里的心腹家将来, 如此这般的跟他说了,让他今天就起身去黔安。

    钟宛做戏就做足,隔日又自己去了汤铭那一趟,待汤铭问及他为何没再派林思来时,钟宛神色微动,低声说还是自己来安全。

    若林思跟他已起了嫌隙,这个反映是最恰到好处的。

    可汤铭闻言却神色如常,自然的让钟宛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无论如何,汤铭若是有心挑拨,他现在已经确定自己成功了。

    钟宛不算白颠簸这一趟。

    折腾了一整天,钟宛回府之后浑身酸疼,他喝了口茶,闭上眼细细回忆同汤铭交谈时的一点一滴。

    汤铭很聪明,说话办事几乎滴水不漏,但钟宛已经确定,自己没怀疑他,自己这个师兄就是在暗暗帮扶宣瑞。

    可有一点钟宛就是想不通,他到底要怎么说服宣瑞?!

    这不是逼着兔子去吃人么?

    钟宛苦思冥想之际,外面门被推开了。

    是宣从心。

    “回来了?”宣从心已经习惯钟宛总往外跑了,她猜钟宛是去会相好了,不好意思多问,装不知道,“今早你走以后,有人来府上找你,宣瑜替你打发了,怕耽误你的事,他问了那人的名字。”

    钟宛一笑:“四皇子又来了吗?”

    “不是。”宣从心道,“说是你的旧识,叫……哦,史宏。”

    史宏,史老太傅的儿子。

    钟宛讶然。

    宁王刚走了的那会儿,钟宛郁赦买去,有次他俩出门撞见了史宏,钟宛被他句句铿锵的骂了个狗血淋头,钟宛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宣从心道:“宣瑜傻乎乎的,人家说走就让人家走了,也没留人家用饭,别是你的什么要紧的旧交吧?怠慢了……”

    “我老师的小儿子,前两年进了御史台,倒是适合他……旧交是旧交,但他跟我实在说不上亲厚。”钟宛失笑,“我回来这么久,怕他把我打出来,都没敢去拜会他,奇了……他厌恶我厌恶的要死,来府上做什么?”

    宣从心摇头:“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也没真怠慢他,从严管家走了以后,小管事们看见个穿官服的就当丞相来奉承招待,宣瑜也赶着出来跟他说话了,只是他一听说你不在就走了……你明天去拜会拜会?”

    钟宛没心思去见那个书呆子,“算了……跟他没什么话说,送点东西倒行,别太丰厚,心意到了就行,我名声不好,别让人说我老师府上的闲话。”

    宣从心不悦:“你名声怎么不好了?”

    “我……”钟宛一笑,“没事,昨天还有什么事吗?”

    宣从心道:“没了,我去安排人去史府。”

    宣从心从钟宛院里出去后就让人备了一份礼送去了史府,她想着钟宛要留在京中,朋友越多越好,拟礼单的时候,特意没落宣瑜的款,只写了钟宛,想着让人家只承钟宛的情,回头有事多照应照应。

    好心办坏事。

    翌日。

    “哈哈哈哈……”宣琼摇头大笑,“钟宛这真是不怕死,史宏前脚接着人举报黔安知州行|贿黔安王,黔安王同当地官员往来频繁的事,他后脚史宏送了一份礼过去,哈哈哈……这不是疯了?”

    郁妃一笑,低头品茶。

    宣琼自打因为钟宛的事得罪了郁赦,被郁赦推下水后就走了霉运,一连多日不是被算计就是被申斥,气的险些生病,这么多天来终于通了一口气,得着消息以后就兴冲冲的入宫来找郁妃了。

    “早跟你说了,别冒失,为娘有安排。”郁妃放下茶盏,眸中冷光一闪,“那个钟宛……我听说他和郁赦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呵,郁赦上次推你下水,多半就是他的注意,我早就想收拾了他,偏偏你舅舅拦着。”

    宣琼对郁慕诚即敬又畏,听了这话迟疑了下,低声道:“舅舅不让咱们跟郁赦斗,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会不会……”

    “不会。”郁妃安然道,“同封地的官员往来过多的是黔安王那个倒霉蛋,行|贿的是当地的官员,受|贿的是钟宛,把这事儿捅出来的是史宏,这从头到尾,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宣琼想了下,笑了:“是是是,哎……母妃是怎么查着这事儿,还存下证据的?”

    郁妃但笑不语,架不住宣琼不住的催问,只得低声道:“其实还是靠的你舅舅。”

    宣琼不明白:“母妃刚刚不说舅舅不会知道?”

    “他是不知道。”郁妃哼笑了一声,“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人已经投靠了我。”

    郁妃把汤钦的事同宣琼说了,她悄声道:“这个老太监知道的不少,还很怯懦,稍微吓唬几句,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说我想杀钟宛……他就告诉我了这些,还借着你舅舅的人手,查到了人证物证,这不,两天的功夫,已经把事儿捅到了御史台。”

    郁妃惬意的倚在软枕上,冷笑,“你舅舅确实厉害,我原本以为他是真的被安国长公主摆布成了个软柿子呢,没想到他暗暗养了这么多人,还都这么得用……可惜啊,他再厉害也不能时时盯着自己的人,尤其是宫里的人。”

    宣琼大喜,忙催着郁妃要见汤钦,郁妃不多聪明,但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宣琼比自己还沉不住气,怕他知道太多前朝的龌龊事反而出岔子,皱眉道:“总见他,打草惊蛇让你舅舅知道了怎么办?到时候他一碗毒药要了那老太监的命,咱们又变成瞎子了。”

    宣琼无法,只得听着。

    “先给你出口气。”郁妃对儿子一笑,“别的不提,单单是结交地方官员行|贿受|贿这件事,就能扒了钟宛的皮。”

    宣琼也笑了起来,“那黔安王呢?”

    郁妃不在意道:“谁知道会得个什么罪过,无关紧要的人。”

    宣琼一想也是,笑道:“这回钟宛下了狱,我可是能去见他了?”

    “别不长好毛病。”郁妃皱眉,“你见他做什么?!我都听说了,他名声差得很,你还没娶亲,别跟这种人有牵扯,真有气……等他被收押了,交代底下人,在狱中给他点苦头吃就是了。”

    郁妃坐正了些,皱眉叮嘱:“不过得等过了一次堂以后再动手!别上来就弄得血糊糊的,瞎子也看得出了。”

    “这我当然知道。”宣琼一笑,“只等他过一次堂,再有什么伤都能推给前面用刑的人了。”

    “没想到,他居然这个当口上去给史宏送礼。”郁妃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真是神仙也救不得他了,明天早朝有意思了。”

    宣琼畅快的一拍桌子,“明天这个时候,我让人把他吊起来打!”

    翌日。

    钟宛打了一早晨的喷嚏,被宣从心灌了一肚子姜汤。

    “我真没冻着,八成是有人背后说我坏话了……”钟宛苦哈哈的,“这姜汤谁熬的?一点儿糖都不放。”

    “我熬的。”宣从心皱眉,“明明就是又冻着了,今天你不能再出门了!好好的喝一锅姜汤,闷一天就好了。”

    钟宛实在灌不下去了,“我要是真风寒了,你在这做什么?让我染上怎么办?去去……”

    “我几年不生一次病,我怕你?”宣从心油盐不进,“喝!病了还不老实。”

    两人周旋着,外面吵吵嚷嚷,钟宛的院子离着大门最近,他起身,“你回后院,我看看去。”

    宣从心再不想也没法露面,只能先躲了。

    外面,一个家仆跌跌撞撞的扑进了钟宛院里,摔了一跤以后忙爬起来,抖着舌头:“大大大大……”

    钟宛迎出来,“大什么?”

    “外、外面有军爷来……说要抓少爷。”家仆吓得结巴,“说少爷……犯了事!”

    钟宛眉头微微蹙起:“我犯了什么事?”

    家仆畏惧道:“怂恿王爷私交封地官宦,意图不明,行|贿受|贿,还有……还有……”

    钟宛脸色一白,家仆后面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

    连日来困扰他的谜团终于清晰,钟宛脑中闪过一道白光,缠绵混沌的迷雾瞬间散开。

    为什么汤铭那么自信,为什么汤铭似乎早就确认了他能说动宣瑞……

    “私交封地官宦”。

    单这一条,就能让崇安帝对宣瑞治罪。

    此事可大可小,崇安帝不会因此要了宣瑞的命,但必会有所惩戒。

    重则削爵,轻则申斥。

    自己无品无爵,是要替宣瑞顶罪的,情况最好也要坐牢,到时候宣瑞寻不到自己,又被崇安帝疑忌,定然六神无主。

    就宣瑞那个性子,在他惶惶不安之时,汤铭对他施以援手,他必然什么都听,什么都信。

    汤铭只要陪着宣瑞度过这个难关,就能得到宣瑞的信任倚重,届时汤铭只要再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让宣瑞深信崇安帝早晚会杀他,然后他不得不反……

    汤铭对自己的事了若指掌,知道自己当年在黔安吃不上饭,同当地官宦勾搭受贿的事一点也不奇怪,他之前说过他在宫中有人,那把这事儿捅给有心人也很方便。

    他要闹出大动静来,这把柄必然是要给最恨自己的人……

    很可能是宣琼。

    电光火石之间钟宛已经把事捋顺了,但没用了。

    太晚了。

    汤铭甚至心思周密到安排了那个六亲不认的史宏在自己出城的时候来了府上。

    因着史老太傅,自己和史宏擦肩而过,很可能会回访,再不济也会送点土仪,这就又坐实了自己心虚,听到消息后对史宏行|贿求情。

    洗不清了。

    “钟少爷?少爷?”家仆见钟宛愣了下,慌张的催促道,“怎么办?怎么办?”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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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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