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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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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每天都在作死[快穿] 作者:刘狗花

    正文 第11节

    男主每天都在作死[快穿] 作者:刘狗花

    第11节

    可如今这样,更像是两情相悦。

    这便更不正常。

    他觉得,自己本来应当质问戚洌为何对自己做这样轻薄的事,或将这欺师灭祖的逆徒惩罚一番。可问题就是……方才自己竟是默许了他的举动,甚至隐隐有些回应的想法。

    难不成自己……也对这逆徒有了此种心思?

    乔易年前二十来年都是钢筋般笔直的男子,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没胸没屁股的男人硬起来。这骤然对自己出了柜,实在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更何况……这是个下位世界的任务对象啊。

    就像是面对着一个游戏中的人物般,二人分属不同的世界,别说什么跨越性别跨越物种……这世界的鸿沟,根本就是没法儿跨越的。

    戚洌死,二人便没可能,戚洌不死,自己也会马上离开,二人依然没可能。

    思及此,乔易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怎么会想这么多!原本我便是把这孩子当弟弟、当儿子疼爱的,二人本该情同父子,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不清不楚的模样!

    他不由得心乱如麻,由内而外地慌了起来。

    乔易年说不出话来,戚洌更张不开口。二人站在那儿遥遥相对,原本中间只有几步距离,可却如同被刚才那事儿划开了一道百丈鸿沟。

    半晌,乔易年从袖中拿出那瓶培元丹来,一抬手,掷在戚洌脚边。

    乔易年:……。

    他其实不是故意的。

    他本想先把培元丹递给戚洌,因为方才那一颗培元丹远不足戚洌巩固好根本。二人僵持归僵持,可也不能放任这小子难受。

    可他方才心不在焉,又因着刚才的事儿闹得一手冷汗,一摸到那圆润的玉瓶,便不由得手头一滑。

    那瓶子就顺着他的力道飞出去,正好落在戚洌脚边。

    个中缘由,乔易年是不能直说的,只得顺着现在的情况,把这个逼哭着装下去。

    乔易年暼了戚洌一眼,冷声道:“一个时辰一颗,莫要耽搁,明日天亮启程。”

    戚洌站在那儿,只是盯着他看,破天荒地没像往日一般,规规矩矩地回一句“谨遵师尊教诲”。

    于是这气氛便显得既冷清又凝重。

    乔易年转过身去,刚走了两步,便觉得不放心。

    这小子万一赌气,一颗都不吃怎么办?

    虽说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自己此刻也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小子,可是却也做不到弃他于不顾。

    毕竟c,ao心c,ao了十来年,早就成了习惯,远不是这区区一个吻能够抹杀的。

    “叫你如何做便如何做,莫生那些寻死觅活的想法。”他顿下脚步,又开口道。“别凭白叫我白费功夫。”

    戚洌依旧没有应声,不过乔易年隐隐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把瓶子捡起来了。

    他便放下心来,走出了数尺,寻了块干净的岩石,坐上去打起了坐来。

    他身后,蹲在地上的戚洌死死地捏着那个玉瓶,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师尊此时看起来若无其事,实则早就对自己生出了隔阂和戒备,同自己清清楚楚地画明了界限。

    可师尊仍然不抛下自己,纵然对自己心生排斥和厌恶了,也会有始有终地继续保护自己……

    师尊真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了。可师尊愈是善良,便愈是叫人觉得……难以接近。

    师尊向来是这样的人。出于善意与道义,便向来不对人行恶事。看似无微不至,实则……那心,冷得像冰块。

    戚洌觉得,自己又隐隐控制不住自己了。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洛兮雁塞给师尊的玉瓶的瓶盖,倒出了一颗培元丹。

    心里再难过,纵然是疼得五脏俱焚,也不会不去做师尊吩咐过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问道宗内也是一片肃杀。

    三清殿今夜格外热闹。

    除了剩下的十峰峰主尽数到齐之外,无为观二长老、青云山左护法和坐忘宫侧宫主带着一大群弟子也都挤在三清殿内。

    “所以,问道宗难道不应当给正道一个交代?”坐忘宫侧宫主斜着眼睛,把手里那杯上等灵茶往桌上一墩。

    柳浮生自打这群人来,便一直陪着笑脸。几个时辰下来,脸僵硬了,纵使他是个常年笑眯眯的老好人,可此时心里发苦,笑久了便也不由得脸上的肌r_ou_都有些抽痛。

    他张了张口,还没说话,便听洛兮雁冷哼一声:“交代?我们问道宗的家务事,何用给你们交代?难道是这魔修跑到你们山门里去了?”

    “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坐忘宫侧宫主身后的一名修士听得她这话,不由分说地拔出剑来。

    “你且再动一下试试?”祝宸伸手将洛兮雁拉去身后,站在那人剑锋前。

    一道真气,生生击在那人手腕处,叫他手上一松劲儿,剑便当啷一声落地。

    “小友这话不妥。”坐忘宫侧宫主皱起眉毛来,侧眼暼了那弟子一眼。“魔修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从贵宗一介名门正派里出来,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若这名门大派内都能培养出魔修来,那正道想来也是穷途末路了。”青云山左护法捋着长而顺滑的白须,冷着脸说道。

    引来了这群不速之客的一阵附和。

    无为观二长老慢悠悠开口:“此事早已闹得正派人心惶惶,贵宗就算不给我们交代,也该给天下人交代。”

    “此事实在是意料之外。”柳浮生生怕洛兮雁再同这些人争一时口角之快,连忙开口道。“我身为宗主,自当承担起责任来,日后也定然会尽快将此时解决妥当。”

    “妥当?何为妥当?”青云山左护法不依不饶道。“贵宗不仅培养出了魔修,还将魔修全须全尾地放出去,便就是妥当了?”

    无为观二长老冷笑一声。“早听闻问道宗之奇闻异事。当年出了个同魔修纠缠不清的赵问澜,今日又出了个携魔修潜逃的乔易年,实在叫我辈大开眼界。”

    青云山左护法接着道:“此番若我们几派不拔刀相助,恐怕依贵宗这优柔寡断的处事方法,难平众怒。”

    “这……”柳浮生脸上的笑容也绷不住了,口中犹豫了起来。

    杀戚洌无妨,可此时同戚洌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是乔易年。

    但是……问道宗这千年大计,都牵系在自己身上。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故,本就大伤宗门清誉,若自己再耽于私情……

    “怎么,柳宗主不愿?”无为观二长老问道。“莫不是……心疼你这包庇魔修的师弟了?”

    “怎么会呢。”柳浮生听得他这话,心头一滞,脱口而出。接着他便喉头一阵艰涩,牵得心口也绞痛起来。他顿了顿,低声问道。“……只是不知,诸位打算如何解决?”

    那三人相视一眼,似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

    “据探查,这乔易年带着那个魔修朝西北方向去了。”青云山左护法眯着眼,觑到他这般模样,嘴角才染上了笑意,慢条斯理地开口。“不日便会抵达魂墟。”

    “这二人都不可留,便就以魂墟为屏障,将那二人剿杀于此。——不知柳宗主您,意下如何?”

    ☆、冷面仙君霸宠小狼狗(28)

    当年, 师尊将宗主之位传给柳浮生时, 便同他说过, 这宗主看似风光,实则内里的无奈, 只有自己知道。

    宗主这位置, 权力最大, 也最没有自由。一个人手里捏着多大的权力,就必须为多少人负责。当一个人身上牵系的东西太多了, 就不配再有七情六欲。

    洛兮雁能够抛下一切去追个负心汉, 乔易年能不顾一切地带着徒弟远走高飞, 祝宸能冷面对人不多说一个字, 江蓠能甩手不做任何一件自己不愿做的事。

    可柳浮生不能。

    他本对权力没什么欲望,可周边的师兄弟们都是闲云野鹤惯了的人。所以问道宗选拔新宗主时, 没有九龙夺嫡的惊心动魄, 这位置顺理成章地落在这最爱管闲事的老好人柳浮生肩膀上。

    “为师这些年来,最对不住的便是你赵师叔。”师尊闭关前, 对柳浮生说。“可有什么办法?正道的规矩摆在这里,谁都能任性而为,唯有这宗主不行,他一定要做那个秉公办事的人。”

    “你一旦做了这宗主, 你所有的选择和决定都不是你的, 是宗门的。正道之法,任何人都能不遵守,唯独你不能。”

    那时, 柳浮生并没有太大感触,只是把师尊的话记在心上,从那以后把每件事都尽量做得又公正又温和。

    对他来说,这遵循正道的法则,正是保护至亲的一种方式。

    可昨夜,那群人不可商量地要杀他的至亲时,他却迫于正道的法则,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只得在沉默半晌后,询问自己是否也能带人同去。

    当时,问道宗众人都看向他。那各异的神色,像是刺过来的利剑一般。

    今日,他游魂一般,带着门下弟子,跟着一大群所谓的名门正派,奔袭一个昼夜,去合力剿杀他最为疼爱的那个师弟。他自打十三岁入门,便同这师弟朝夕相处。他便如同亲兄长一般,照顾这师弟照顾了千年,直至今日。

    他拿着剑,站在乌泱泱地一群人首位,面前是背靠魂墟的师弟。

    师弟背后的魂墟腾着滚滚逼人的杀气,而师弟面前,是同魂墟一般杀气腾腾的……自己。

    他看着师弟那张仍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

    原本,他这么做是因为遵循法则,是无可厚非的。可他心中……却没来由地生出了背叛的不安和自责。

    正派打架,往往是要叫阵的。手没动,得先把理儿划拉到自己这边来。

    无为观二长老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瞧着他那原本万年不变的笑脸都在脸上挂不稳了的样子,心里顿感轻蔑地冷哼一声。

    “乔易年,你早该知道,你若背叛正道,那是天涯海角都逃不掉的!”他没再管那似乎立志要当背景板的柳浮生,朗声呵道。

    说完话再动手,这是名门正道刻在骨子里的自傲。

    而此时,站在戚洌身前半步的乔易年却并未怎么听清他的话——他脑袋里此刻乱成一团。

    本来按照乔易年的计划,虽说此时二人已是被全正道追杀,可只要把已经入魔了的戚洌带到魂墟,将他推下去,叫他去接受了传承,那么便万无一失了。

    今日清晨,他一语不发地踏上飞剑,看也没有看戚洌一眼。

    他打坐了一晚上,也依然梳理不清楚脑袋里的情绪,便干脆再不去想,只一心想着赶紧把任务完成了。

    戚洌也没有说话,只自己也踏上斩邪,默默跟在他身后。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到了魂墟边上。

    乔易年从飞剑上落下来,收起剑,才回身看向戚洌。

    他目光刚转过去才发现,这个无ji,ng打采的臭小子一直眼神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虽说通身没有ji,ng神,魔气也基本抑制住了,可这双眼睛里,亮晶晶地全都是执念。

    乔易年一对上他的眼神,便下意识地转开了眼睛,不敢同他对视。

    他没开口,戚洌也没开口。

    也就在方才和戚洌对上目光的那一刹那,乔易年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决绝而冲动的念头——既然马上就要走了,那不如说得决绝些,跟这小子一刀两断,叫他以后也别再胡想。

    反正自己救了他的命,这修仙一途漫漫没有尽头,与其叫这小子没有尽头地念念不忘,倒不如长痛化作短痛。

    至于自己……哪儿想得了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为师收你为徒十余年,自问没有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乔易年开口道。

    那从昨夜起便一直胡思乱想,此刻情绪极其低迷的戚洌心里头一咯噔。

    他心想,果然,搁置了一晚上,该来的还是来了。

    戚洌下意识地捏紧了双拳,牙关咬紧,像是在等待宣判一般。

    他看着乔易年,没有出声。

    乔易年不敢看他,只盯着戚洌的衣襟,开口接着说道:“我尽我做师父的本分,却不料是养虎为患。为师今日也不怪你,就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听着不可活三个字,戚洌心头一揪,下意识唤道:“师尊……”

    “不要再喊我师尊。”乔易年开口。“凭白玷污这两个字。”

    乔易年光顾着慌张地说话,直到话说出口了才觉得后悔。

    玷污……这个词太重了。

    他下意识地抬眼去看戚洌。

    对面的戚洌看不清神情,只见他张了张口,垂下眼去。

    “我原想着,无论你做什么错事,就算是入了魔,我也是可以容忍的。”他暗自咬了咬牙,接着说。“可我却没想到,你会犯这样的错。”

    这……是错吗?

    如果师尊也心悦自己,那便不是错。可如果……

    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戚洌,你可知罪?”乔易年勉强控制住声线的颤抖,喝问道。

    戚洌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原本对他来说,师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如今师尊说他有罪,按理说……他就是有罪的。

    可他这时却说不出认罪的话来。

    听凭本心……也算是罪吗?

    乔易年冷哼一声:“执迷不悟。”语毕,他抽出剑来,指向戚洌。

    “你是魔修,本就罪无可赦。可为师念你心思纯善,本有意救你一命,可不料你却是如此肮脏的一个人。”

    这话说出口,密密匝匝地扎在两个人的心上。

    乔易年突然开始后悔,后悔当年自己对这孩子如此无微不至。

    叫这孩子真心错付,最后还……不得不由自己这个最亲近的人去狠狠地伤一遍他的心。

    更何况,这言不由衷,却不得不说的话,实在是像刺一般,划过喉咙,刮得血r_ou_模糊了,才能勉强说出口。

    戚洌眼睛里的光像是消失了一般,黑沉一片,骤然地像是个死不瞑目的人。

    他木偶一般站在那儿,愣愣地看向乔易年。

    师尊对自己向来最是宽容,他心里唯一的侥幸也是师尊待自己向来心软。

    可而今……连宽容都没了。

    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半晌,他颤抖着唇,问道:“师尊您……要杀我?”

    乔易年不由得转开目光,不敢再看过去:“我说过,不要叫我师……”

    戚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乔易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听着这孩子口不择言地快声说着话,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和急切。

    “弟子知罪,弟子无状,竟对师尊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弟子已经……迷途知返,决心痛改前非了,弟子保证从今以后以师尊当年之教诲管束自己,绝不再横生枝节,只求师尊……莫要将弟子逐出师门,其他要杀要剐,弟子随师尊处置。”

    话说到后头,这孩子的声音里不受控制地带着了哭腔,委屈地颤抖着,一句一句地都戳到人的心上去。

    乔易年这么个有泪不轻弹的七尺男儿,此时也是鼻头一酸。

    ——毕竟是自己种出来的白菜。

    “你我师徒一场,我不愿把事做绝。”乔易年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才平息了自己此时翻涌的不忍。“你身后便是魂墟。事已至此,你自我了断吧。”

    他看着戚洌跪在地上顿了半晌,之后像个被提起来的木偶一般缓缓站起来。

    于是他把剑收了回来,归入鞘中。

    就在剑入鞘的那一刹那,他的脑子里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带着铁锈味儿的系统001便开始尖声放着电音茉莉花。

    乔易年:?

    怎么,戚洌现在跳进去也会死吗?

    那他身上那一半的魔修皇族的血脉是地沟油吗!!

    正在乔易年被这声音搅得心头乱起来的时候,戚洌眼眶发红,向着魂墟的方向退了两步,两眼直看向乔易年。

    片刻,这玉树临风的青年展颜笑起来,一时间风光霁月。

    “得以遇见师尊,是弟子此生最幸运之事。”

    青年深深作了一揖。

    乔易年伴随着那电音茉莉花,听到了戚洌这诀别般的话。

    那茉莉花的曲调瞬间高了个八度,节奏也快了好几拍,在乔易年的脑袋里催命一般地放着歌儿。

    都说这背景音乐最是重要,电视剧情节感不感人,全靠背景音乐撑着。

    现在看来,都是假话。

    乔易年耳边疯狂演奏着二倍速的电音茉莉花,看着戚洌那后退的模样,仍然心头揪着疼起来,下意识地几步上去,拽住了他。

    如果这孩子跳下去以后能长命百岁,大富大贵的,也就罢了。可而今系统001这情况……明显是这小子此时跳下去是会尸骨无存的。

    戚洌刚踩到魂墟的边缘,便被乔易年一把拉住。他像是做梦一般,原本死灰般的神情瞬间亮堂的起来,像是停电断网好些天的屋子里终于来电了一般。

    “师尊……”他回过头,控制不住脸上惊喜交加的神情,忍不住唤道。

    乔易年抿着嘴没吭声,心里头正打算着带上戚洌再往哪里躲躲,再想对策。

    可就在这时,天边乌泱泱地一大群修士踩着剑,翩翩而来。

    这群主持公道的修仙界小班长们来了。

    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人便将他二人背靠着魂墟,密密匝匝地围了起来。

    乔易年脑袋里刚停下的电音茉莉花又尖着嗓子开始着急地嚷嚷了起来。

    在嘈杂之中,他隐约听到了对面有个秃头短腿的白胡子老头正开口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说的什么没听清,全被001的电音茉莉花盖过去了。

    不过看他那正气凛然的模样,估计实在叫阵的吧。

    乔易年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一步,将戚洌挡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份的更新,请小可爱们查收~

    ☆、冷面仙君霸宠小狼狗(end)

    再去回忆那一天的感觉的话, 乔易年就觉得, 自己就像是戴着耳机, 单曲循环着电音茉莉花,音量调到最大, 再去经历这么一场爱恨情仇一般。

    按理说, 这是个非常喜剧的画面, 可后来被关押在镇仙崖的乔易年每每一想起,便觉得心口像是塞了什么一般, 喘不过气来。

    因为那一日, 为了救他, 戚洌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 纵身越入了魂墟之中。

    他隐约记得,那个腿比腰短的白胡子老头儿叫完阵以后, 自己心想干脆豁出去了, 一言不发地拔出剑来。

    对面诸派的人也都分分拔出剑来,摆出了备战的姿势。

    我就算是真是个合体期大佬, 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当时,看着面前那人头攒动的盛状,乔易年不由得想到。

    这恐怕就是现实版的背水一战了。

    可还不等两边打成一团,乔易年便觉得身后被戚洌拽住了衣角。同时, 前头站在人堆里的柳浮生也突然站出来, 出声要喝止他。

    接着,乔易年便伴着茉莉花的背景音乐,听柳浮生不知在絮叨些什么。

    似乎在说什么值不值得, 什么师徒情谊,什么迷途知返,什么保住性命的。

    他拂开戚洌的手,被伴着电音茉莉花的柳浮生念叨得心烦,便顶了他一句。

    似乎是,“值不值得,师弟自有考量。”

    接着,他便感觉到身后的戚洌又拽住了他。

    他更觉得心烦意乱,皱着眉转过去看向戚洌。

    戚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一转不转地看向他,把前头的千军万马都当成了背景板。戚洌此时脸上没什么表情,那生无可恋的死人脸恐怕真是得了他乔易年的真传。

    “师尊,值得吗?”

    乔易年清清楚楚地听见戚洌问道。

    说来也神奇,这茉莉花的声音那么大,谁说话乔易年都只能听个四五成。唯有戚洌一开口,自己便一字一句都听得分明。

    耳边声音没变,可偏偏就觉得万籁俱寂的。

    乔易年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憋出了一句:“我的徒弟,即便要处置,也不必经由他人之手。”

    戚洌那死人脸登时便冰消雪融。他嘴角上扬,眼睛弯起,露处了个让人也不由得嘴角上扬的笑容来。

    这孩子笑起来真好看啊,不像他师尊,多少年没笑过,要不是修仙能长生不老,那嘴边的法令纹早就憋出来了。

    控制不住的,乔易年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了这个念头。

    紧接着,戚洌上前一步,一把将乔易年揉进怀里。

    乔易年愣在当地,周围那一圈人也登时哗然。

    尤其那柳浮生,声音极大地说了句什么,似乎是荒唐,又似乎是伦常。

    可乔易年哪里管得了,他耳朵全被这魔性的电音茉莉花占满了。

    “可弟子觉得不值得。”戚洌带着笑的声音在乔易年耳边响起。戚洌说话间那叫人颇为享受的热气,尽数和他的声音一起落在了乔易年耳边。“弟子哪里舍得呢?”

    “自打弟子当年被师尊救下时,便立有一志,想终有一日能够保护师尊。今日,弟子终于能得偿所愿了。”戚洌说着话,那嘴唇越凑越近。

    语毕,便在乔易年耳畔落下一吻。

    乔易年此刻觉得自己连脑海里的茉莉花都给屏蔽掉了,来来回回回荡的都是方才戚洌说的话,和耳畔那温热而讨人喜欢的轻吻。

    乔易年心想,人的耳朵边上肯定是有什么x,ue位,不然自己此刻……也不会感觉动都动不了一下。

    戚洌骤然松开他。

    乔易年顿觉不妙,可神经被那一吻麻痹得颇为迟缓。他正要伸手,便看到戚洌一个纵身,跳进了魂墟之中。

    他指尖还未摸到戚洌的衣角。

    戚洌温热的嘴唇和那一吻过后的最后一句话犹在乔易年耳畔。

    “虽说十恶不赦,可弟子仍是心悦师尊。此情……万死难易。”

    乔易年脑袋里似乎有某种情感轰然炸开。

    他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许是心乱如麻,许是一片空白,又许是被茉莉花洗脑了,正跟着那调儿无意识地哼唱。

    总之,他自己似乎是下意识地追上去,也差点掉到那张着血盆大口的魂墟之中。

    是柳浮生不要命地冲过来,一把把他捞了回去。

    当时,半步踏进魂墟的乔易年通身都能感受到那魂墟之中翻滚着的业火的热气与死气。

    这小子……怎么想也不想就跳下去了呢?

    那地狱一般难捱的地方,也不知道没有自己在身边,这臭小子会不会怕。

    就这么想着,他控制不住自己地朝前挣扎着,连柳浮生都快按不住他了。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这么个求生欲尤其强烈的贪生怕死的楷模,既没有遭遇人生剧变,也没有得什么ji,ng神疾病,怎么就……这么上赶着地去死呢?

    难不成是怕任务会完不成?

    再后来——不知是谁,一掌切在他的灵根上,将他打晕了。

    不知柳浮生后来经历了怎样艰难的斡旋,总之,乔易年醒来时,自己并没有被各大名门以替天行道之名合力诛杀,而是被关押在了镇仙崖。

    这镇仙崖,四季如冬,还没有暖气,就算是有真气护体的修士,时间长了也实在是遭不住。

    每一日,不管是有多忙,柳浮生都会挤出时间来,到镇仙崖陪乔易年说话。不过依照传统,还是柳浮生负责单口相声,乔易年负责洗耳恭听。

    柳浮生从来只字不提戚洌,也不提任何一件当时发生的事儿。

    因此不管此时正道上把问道宗的名声传唱的多臭,也不管坊间给乔易年和戚洌这对儿逆天悖时的师徒编了多少个版本的不堪入目的故事,乔易年都一概不知。

    但乔易年隐约是能想象到的。

    除了柳浮生,洛兮雁、祝宸、江蓠等人也都会时不时地来看他。

    所以,乔易年从洛兮雁那儿陆陆续续知道了许多事,比如洛兮雁喜欢的那个名为齐敛清的修士同那女修一刀两断了,跑回来倒追洛兮雁;也比如洛兮雁不为所动,跟一个大门派的、容貌俊逸的、颇有君子之风的分神大能双宿双飞了。

    双宿双飞走了之后,洛兮雁便跟着大能纵马江湖去了,二人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潇洒到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程度,于是乔易年从那以后便很少再见到洛兮雁了。

    祝宸仍旧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每次来时,反而是乔易年的话更多。乔易年总想劝着祝宸还是别来了,他一来,这镇仙崖总比往日更冷一些。

    但终究是有贼心没贼胆。

    江蓠其人,虽说看起来gay里gay气的不像个好东西,但深交起来,实在是个爱憎分明又极其有趣的人。二人总聊些天南海北的奇闻异事,有时江蓠兴起,还同他讲些医术灵药。

    但可惜的就是,这个世界的药材医术怪力乱神的,也就是听来有趣,实在没法儿给日后积攒些知识储备。

    没一个人同他提起戚洌。

    就连总是偷跑来给他送寻仙楼的小吃的祝季和总偷偷跑来看他的、说话从不过脑子的柳子衿,都绝口不提。

    他们不提,乔易年也没问。所以关于戚洌的一切,他也只能猜测。

    他心想,自己没被传送出世界,说明任务还在继续;任务还在继续,说明戚洌还没死。

    恐怕这会儿,自己在镇仙崖遭受着刻骨严寒,戚洌也在那魂墟里遭受着焚天业火。

    想来也算是别样的“天涯共此时”了。

    虽说乔易年这儿人来人往的,住在镇仙崖反而比当年住在落雁峰还热闹,可这来人的时间还是少数,更多的时候,仍旧是他一个人坐在这儿,面对着镇仙崖光秃秃的崖壁,体内的灵气动都不能动,除了胡思乱想,也只能数自己的头发丝儿了。

    乔易年实在觉得数头发丝儿没意思,于是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的最大的主题,便是追忆往昔。

    算起来,他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已经快赶上自己在原本的世界待的时间了。虽说挺大一部分时间都被闭关修炼折叠起来了,可再去想原来的世界,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反而更多的,是去回忆戚洌的点点滴滴。

    这个臭小子……实在是十分地讨人喜欢啊。

    尤其是他皮相底下那股赤诚而横冲直撞的倔劲儿,实在是叫人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忍不住想勾唇而笑。

    虽说他依然不能笑。

    可是,想来想去,他依旧捋不清楚,自己对戚洌到底是什么心思。

    乔易年的时间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也不知道是两年还是三年,毕竟这修仙之人没有过年的传统,一年一年的过去,跟过周末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乔易年也逐渐的能够理解赵问澜了。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成天说个话的人都没有,心里脑子里都是那一个人,只靠着和萦心锁一天一天地捱,难怪执着成这那副模样。

    直到有一日,柳浮生来找乔易年时,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道:“师弟,戚洌……他没有死。”

    哟?

    乔易年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师兄你怎么知道?”

    柳浮生面上的神情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只纠结着接着说道:“他在魂墟即将关闭那日,从魂墟内出来了。……还接受了魂墟之中的传承,而今已然是魔道的魔尊了。”

    乔易年虽说心里早有这样的猜测,可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免地心头一松,涌上一股喜悦来。

    “那他如今是何种动向?”乔易年问道。

    “他……”柳浮生顿了顿。“整束魔修,在往正道这边开进。”

    不等乔易年说话,柳浮生接着说道:“说来惭愧……师兄本无颜求你何事,可是事关问道宗,师兄就算是再难开这个口也得……”

    乔易年知道柳浮生要求他什么。

    接受了传承之力的戚洌,此时在正道已经是无人能敌了。而戚洌同正道苦大仇深,此番前来,自然是把那些陈年旧账一一算清的。

    “师兄大可放心。”不等柳浮生说完,乔易年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师弟心里有数,戚洌心里也有数。别的师弟不敢保证,可问道宗绝对会平安无虞的。”

    乔易年也不知自己对戚洌这莫名其妙的信任是从哪里来的,但就是分毫不差地信任他。

    毕竟这小子……从来不敢忤逆自己的想法。

    乔易年顿了顿,接着说:“可是此次,师兄一定要明哲保身,别再同那群所谓正道之士搅在一起。”

    柳浮生愣了愣,接着便红了眼眶:“师弟……”

    “我从未责怪过师兄。”乔易年温声道。“反而感谢师兄救了我一命。”

    柳浮生嘴唇颤了颤,眼睛前一片水雾,嘴角却是高高地扬了起来。

    “师兄自那一日起……最后悔的事,便是当了这个宗主。”柳浮生说。

    这一日,柳浮生临走前,对乔易年说:“此番……虽说道魔殊途,可如果你们两个执意要……的话,师兄不会阻拦你的。”

    乔易年没有多做解释,只点了点头。

    等柳浮生走了,乔易年坐在那儿,抬头看向瓦蓝的天空,心想,既然已经如此,那便离自己走的那天……越来越近了。

    果然,四大名门的其他三门拧成了一股绳,合力阻挡魔修入侵。可这问道宗迟迟没有表态,在道修一界的名声越来越臭。拖着拖着,其余三门也不耐烦了,便决定不带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宗门玩儿了。

    于是,这三门铜墙铁壁一般,阻拦在魔修进攻正道的必经之路上。

    不出所料的,魔修势如破竹,把这三大门派打得落花流水。

    一时间,正道人人自危。

    三大宗门都拦不住那个叫戚洌的魔修头子!这下可夭寿了,正道绝对完蛋了。

    却没想到,这魔修头子戚洌是个瞎子。

    一路过来,他们路过了无数个随手就能干掉的正道小门派,宛如一支正义之师,不拿一针一线,不杀一草一木。

    就这么直捣问道宗。

    正道上一时风声大起,说是问道宗拆散了魔修头子和他师尊那对儿鸳鸯眷侣,人家此去,冤有头债有主,问道宗完蛋了。

    却没想到,问道宗旁的沂山派,被这群魔修风卷残云一般屠戮殆尽,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吃瓜众人:???

    这……戚魔头,您是不是杀错了啊??

    风声一日紧胜一日,乔易年像尊佛一般,一点都不紧张。

    “易年师叔,咱们问道宗……是不是快完蛋了?”一日,柳子衿跑来找乔易年时,犹豫了半天,怯生生地问道。

    乔易年回问道:“此话怎讲啊?”

    “听他们说,戚魔……戚洌,他带着魔修,已经到了允州城啦!他们杀光了沂山派……是不是下一个就要来杀我们了?当年我还说过他是……”说到这儿,柳子衿喉头哽咽,低声说道。“我……我害怕。”

    乔易年心里不由得被她逗得乐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怕,等戚洌回来,你诚恳地同他道个歉,就没事了,他会原谅你的。”

    终于,戚魔头摸到了问道宗的山门口。

    吃瓜众人:这下,魔头又要大开杀戒啦!

    却不料,魔头叫爪牙们驻扎在了山脚下,自己单枪匹马地进了问道宗。

    吃瓜众人:魔头定是要亲手报仇了!

    却不料,问道宗上下心照不宣地没有一个人阻拦他,他也彬彬有礼地没弄坏一草一木,甚至连柳浮生的面都没见,直朝着镇仙崖去了。

    一切都像是事先说好的一般。

    柳浮生早就交代好了镇仙崖的守卫弟子们,看到戚魔头,别阻拦,他要进去,便由他进去。

    守卫弟子没有哪个跟戚洌深仇大恨到不要命的。于是这一日戚洌又畅通无阻地进了镇仙崖去。

    而就在此时,乔易年脑海里久违地响起了系统888的声音。

    【宿主您好!已同宿主取得联系!宿主任务已完成,即将离开当前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ua!】

    乔易年从系统的播音腔里都听出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可他自己却没有。

    他想临走前……能见见戚洌,同他说几句话。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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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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