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流年六景 作者:sdvsds
正文 第14节
流年六景 作者:sdvsds
第14节
若是他肯乖乖给我,我可能还会考虑留他一命的。人类,为什么总是这么傻呢?口口说着天道,信义;难道这些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
我讨厌他喋喋不休的教化,所以我砍下了他的头,还没来得及欣赏,却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朝我靠近。
呵——武力高强的敌人吗?我幻化出了妖狐的体形,用真身和他(薄棠)打斗起来,可惜他那把宝刀对我的功体不利,不然他大概和岛主一样,已经成了一具无头的尸体吧。我听到了远方众人赶来的声音,随后用力一抛,将岛主的头颅丢出去老远。
他果然中计,丢下我不管,飞出去接那颗血糊糊的头颅。我抱起了地上风光的皮囊,迅速的化光游走。
玉宵天香不愧是传闻中的至宝,我成功的唤醒了风光,可她的意识还很微弱,只能借由瑶映剑的颤动,告诉我她喜欢什么,讨厌些什么。
我知道的,她讨厌我杀人,曾经不惜一切的想要逃离出剑身,可是每一次都失败了。魔的忍耐力是有限的,虽然她曾经救过我,可我毕竟不再是小狐狸,而是一只魔。
魔怎么可能对其他的生灵仁慈呢?虽然风光是个例外,可她永远不会知道,在我的心中,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我永远也不会让她知道。
我只是很明确的告诉她,等我成为俯瞰天地间的存在之时,我就可以重新赋予她生命,到那个时候,我也不会再杀人了。
就像人类不会刻意,去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她却在瑶映剑里鸣动不已,反反复复的将她的思维传述给我:不要杀人,好吗?我不需要重生,这个样子就很好了。
善良的人类女孩风光,真是令我感动,可惜杀戮是魔的天性,我是一只魔,就该遵循我的本能过活。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有了力量,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呢?若是当初我能舍下风光,不对她的死亡介怀。
那么大概现在,我还是狐族的少主,还是属地里那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狐狸:喜欢在太阳底下睡觉,喜欢在林间奔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一只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魔。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72章 胭色
在修炼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支魇灵,算是和魔族并驾齐驱的族类,一样是靠寻猎为生,一样的残忍。只不过魇灵残害的是生物的灵魂,而我,残害的是生物的r_ou_体。
我遇到的那只名叫闍魇那迦,他告诉我,他最大的快乐,就是将生物的灵魂抽丝剥茧,再一层层的铺展开来,肆意欣赏他们最后的恐惧和厌恶。除了吸食灵魂之外,他还特别喜欢收集别人的梦魇。
他观看了我的寻猎,并且提出了建议:死亡应该是一种美学。他向我展示了,如何在生物死亡的那一瞬间凝固他们的美丽:他们卑微的呐喊,他们扭曲的恐惧,他们虚伪的憎恶。
他向我展示了他收集的梦魇,并愿意用魇术来交换我的梦魇。我是一只魔,追求的是至高无上的力量,就算学会了魇术,最多拥有了迷魇生物的能力,我不是魇灵,自然无法靠吸食灵魂获得力量。更何况我的梦魇里,必然会包含宝贵的记忆,他所说的交换条件,并不能真正使我动心,我又怎么可能答应呢?
他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俯瞰天地的魔,修炼到后期,就会遇到瓶颈,瓶颈就是心魔。如果心魔过不去,轻则法力全失,重则魂飞魄散。再说真到了那时,我又怎么能肯定,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我还会把一个人类的生死看得如此重要呢?他说他可以再加上一条,用风光的复生条件和我交换。
我有些讶异他居然知道风光的事,可一想起他是魇灵,能看得到生灵的梦魇,便也就释然了。我同意了他的条件,他教会了我魇术,并且告诉我,如果我能找到一个活人,自愿将自己的心脏交出,风光就可以用人类的形态活下去。
从那以后,我就一边修炼,一边用狐族的妖术魅惑世人,希望得到一颗完整无缺的心脏。风光依旧反对我的做法,只是她没有力量,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这么做。我太清楚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了,所以我答应她,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献出自己的心脏,我就不会再杀人。
我以为这是件很容易的事,后来我才发现,我太高估人类的爱情了。我用风光的皮相来魅惑世人,那些男人个个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说着不着边际的情话。当我问他们愿不愿意将心脏给我时,他们全都异口同声的说着愿意;只是等到真正要取心之时,却是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人类怎么能这么口是心非,负心薄幸呢?
他们难道不该死吗?他们都该死,合该死在我手上。我要杀尽天下负心薄幸之人,只因为他们全都该死。
善良的人类女孩风光,却也有着最基础的道德底线;我利用了她的良知,以此来求得她对我的谅解。从那以后,我不是什么人都杀,我只杀那些风流花心,负心薄幸之人。
只是有一次在杀人取心之时,却不慎被一支蛇妖(击珊瑚)发现了。她似乎是修行天道的妖,法力十分高强,仅用真身缠斗就逼得我喘不过起来,风光见我处于劣势,只好在剑里焦躁的鸣动,那蛇妖听闻,似乎是微微失神了一会,我见她心神松懈,忙使出了魔族所特有的噬魂咒。
中了噬魂咒之后,那蛇妖的魂魄迅速的化光逃逸,我刚想阻拦,却被风光拦下了。那蛇妖的身体里尚有一魂一魄,转瞬间就化成了一个轻灵韵秀的女子,她一息尚存,跌跌撞撞的就朝外面走去。
她之魂魄,对我来说,亦是不可多得的力量来源,我便轻轻的跟在她身后,风光却是不允,只在剑身里恳求我放过她。我只好欺骗她,说我和蛇妖缠斗之时,中了蛇妖的妖术,必须吞噬蛇妖的魂魄才能解开。
风光果然还是心软了,我便一直跟着那只蛇妖,直到她跌跌撞撞的,撞到了一名白发男子的身上。然后我便看到了那名男子(殢无伤)的心脏,在一大片黑黑白白的色块之中,散发出一种盛放到极致的美丽。
那是一种极深极深的红色,上面布满了淋漓尽致的伤痕,随着呼吸的潮涌,在心壁的皱缩间,一点一点流出像大海般深沉的血泪。他的心真的很漂亮,在那一瞬间,我终于理解了闍魇那迦的收藏癖,理解了他所说过的死亡美学。
这样漂亮一颗心脏,若是不能被我得到,那么一定要毁在我的手上。他的心跳,在安静流逝的人群中,发出不绝于耳的声音:咚咚咚咚
作为一只魔,我是无法看到过多浑浊色彩的,所以我的眼中,一般只有单纯的黑白红三色。甚至很多时候,我所看到的人类心脏,都不是红色的,至少不是这么鲜艳到刺眼的红色。
我站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他们。那男子被撞得皱起了眉头,便扶了一下她,她却突然失去了知觉,倒在了他身上,他推了好几下,但她毫无反应,他便只好抱起了她向前走去。
我在他身后悄悄跟着,看着他抱着她进了一座府邸,我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然后看到了另一名紫发男子(无衣师尹),他似乎有些悲哀的和那名男子讲着什么,只是那男子推了他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他默默的站在那里,秀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我却看到了他的心,他的心脏,比我想要得到的那颗还要美丽,充满了奇异的无法形容的魅力。那是一颗已经碎裂过却又被完整缝合起来的心脏,每一丝疼痛的缝隙里,都隐藏着一段深沉的绝望,深深浅浅的红色表皮,混沌残酷的黑色缝隙,荒芜萧瑟的白色泪滴。
明明那么的脆弱,可它还在跳动着,呼吸着,存活着。最重要的是,他的心似乎真的只是为一个人而跳动的。是不是很奇妙呢?他在那里站了多久,我就在那里看了他多久,一个人类,也会有如此绝望却又如此坚强的灵魂么?
我突然对风光以外的人类产生了好奇,从那以后,我又多了一个新的乐趣,天天潜进府里来观看这两人的生活。不要说风光不能理解我对他们的关注,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又如何能和风光讲清楚呢?于是我再一次欺骗了她,只说是为了观察蛇妖之魂体。风光到底只是个单纯的人类女孩,她毫不犹疑的相信了我的话。
后来我才知道那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无伤,一个叫无衣。我在人间一边修炼,一边杀人取心,一边观看这两个人的生活。时间长了之后,我却由衷的感觉到了一股倦意,不但是我倦了,就连风光也倦了,也许是见的太多了,她对人类口中所说的爱,也感到心寒了吧。
我去了一趟食魇幻境,想找闍魇那迦问清楚,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符合风光复生的条件。这样盲目的找下去,哪一天才是尽头呢?我将修炼中得到的梦魇给了他,以此来换得他的解答。他笑了笑,说符合风光复生条件之人,一定要对感情异常执着。他还告诉我从人类心脏的颜色形状上,就可以区分得出。
原来我一直都在做无用功吗?我有些不悦,但好在我已经有了目标,我辞别了他,又去了那两名男子所在的府邸。似乎是食魇幻境里的时间与外界不同的缘故,我才离开了几天(幻境里一天=人间一年),那名蛇妖居然成了无伤的二夫人。
如此负心薄幸之人么?我看到无衣的心,似乎是更哀愁了。但人类所谓的爱,和我有什么相关呢?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是无关的,因为我从来不要人类的爱,我只要人类的心。后来才知道,自己当初错得太离谱了,若是我肯付出一点爱,大概早就得到一颗心了吧,可惜的是,我知道的太晚了。
当时的我,只是眯起眼笑了笑,若是选择此人作为我的目标,风光大概也无法说些什么吧。我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安排我和无伤的相遇。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终于想出了一个妥贴的法子。我魅惑了一群强盗四处烧杀抢掠,果然引起了无伤的注意;我又在他剿匪的那天夜里,扮作是强盗们抢回来的孤女。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让我成为他的三夫人,所以我又c,ao控了一名强盗朝他s,he箭,然后奋不顾身的替他挡箭,我倒在了他怀中,用上了狐族的魅惑,当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疼惜之时,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我装作体力不支的昏了过去,他便抱着我回了府。后来我使用妖术,顺利的成了他的三夫人。可惜的是,他还不十分爱我,我没有把握,便只能在暗中潜伏着,伺机而动。
他心头执念之深重,令我用魇术也无法探知,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令我感到兴味的是,无衣的态度。他的心明明在流泪,却能对着我笑得十分大度。心里明明充满了对我的厌恶,表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温婉贤良的样子来。
人类都是这么的口是心非么?我在心里冷冷笑着,总是故意说一些过分的话,做一些过分的事,去撩拨他之底限。
我想我终于理解了,闍魇那迦所拥有的恶趣味。以前他总能从人类的挣扎里,获得短暂的无法形容的快乐,而现在这快乐属于我了。我很想知道,这样一个倔强的永不服输的灵魂,到底要把他逼到什么程度,他才会全盘崩溃呢?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这算是修炼过程中一点小小的乐趣吧,我喜欢观看他的梦魇,并且乐于用魇术给他制造更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人类,观赏着他的痛苦和绝望,会让我觉得,我所受过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他有着非常痛苦,非常绝望的回忆,可他还是不愿意忘记,还能面对伤痛露出最迷人的微笑。人类,不是最擅长回避伤害的吗?为什么不愿意忘记呢?当时的我十分不解,后来我才知道,爱不是那样轻易就能放下的东西。
我不知道,是不是对感情异常执着之人,心结也会特别牢固。总之一年过去了,我还在无伤的心门外徘徊。虽然他看到我,就会被我迷魇住;可是要他心甘情愿将他的心脏奉上,却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怜惜,有疼宠,却没有男人对女人那种,热烈到不顾一切的爱。他的眼神和初见时一样,纯粹干净,没有一般男人看见我,那种赤裸裸的色欲。不过,如果他敢对风光的身体有非分之想,大概早已经被我千刀万剐了吧。他能活到现在,与他的性格其实是分不开的。风光开始还担心,我会一怒之下杀掉他,只是我很明确的告诉她,我不会杀他,因为我还需要他的心脏。
风光听了我的话,也没再说些什么。时间果然是很能改变一个人的吧,虽然我还不清楚什么是爱,可是和风光在一起之时,总会让我觉得,爱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们渐渐学会了包容对方,她变得不像以前那样,不合时宜的善良;而我也变得不像以前那样,食古不化的残忍。
在漫长的时光中,她学会了残忍,而我学会了温柔。我们都在渐渐为对方改变,所以我们才能够,一直在一起。
我从来不相信命运,因为命运没有给过我,相信它的机会。我一直认为,我要什么,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得到。
可是,像我这样一只无所不能的魔,站在一个渺小的凡人面前,却总是会感到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到底是哪里还差一点呢?我不能理解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何就是得不到全部呢?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的耐心几乎要被消磨干净了。风光察觉到了我的心绪,只能安慰我道:爱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东西,到了该懂的那一天,自然就会懂得。她说她早已认命,甚至又开始劝我,放弃杀人取心这种事。
她不知道的是,对我来说,一只满手血腥的魔,多杀一人,少杀一人,早已没分别了。也许我真的不懂什么是爱吧,我一直努力给风光,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却从来不曾问过,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在最后那一刻到来之时,我居然流下了久违的泪水。我真的很后悔,后悔没有好好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后悔没有陪着她,去做她喜欢的事,不但如此,我还将我的罪孽带给了她,她不再是原来那个纯洁无辜的人类少女了。
我不但没有守护好她,甚至连曾经最珍惜的东西都被我玷污了。可惜的是,我醒悟的太晚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73章 漪芳
夜凉如水,风摇影动;窗外落花成雨,点点皆是离人泪。鎏银灯盏下一点烛泪如血,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映着风光安静沉思着的脸,竟露出一种残红满径般的萧凉。
我默默看着她,半响后才开口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侬答应你的事,从来不曾忘记,只要这次能够成功,日后侬便袖手如何?”
她面露哀戚的看了我一眼,轻叹道:“封光,你为何不懂?侬只希望能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这样不好么?”
“好?好什么?你想做孤魂野鬼?”我冷嗤一声,靠近搂住了她道:“即使你想,侬也不会同意,侬还是喜欢你这样子,有血有r_ou_的身体。魂体之时,侬总是触不到你。”
她怔愣了一下,缓缓说道:“封光,你为何不听侬的劝解呢?侬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杀人了你手上的鲜血,已经瑰丽得令侬不忍再看了”
我覆住了她犹自颤抖的手,温声哄劝道:“你难道不想么?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类活着?侬和你,本就是一体共生的,你所能感受到的一切,侬也能感受得到。侬帮你,也是为了侬自己,等你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侬眼里的世界才不会如此苍白平淡,阳光该是温暖的,你懂吗?”
“可是,侬侬好害怕,封光,侬真的好怕你收手好么?侬真怕你一意孤行下去,会有报应的”
“你怕什么?报应也该是侬的报应。呵呵呵——侬是一支魔,怎么会怕天要侬死?老天要和侬对着干,侬便覆了这青天。”我玩味的看了她一眼,话锋一转道:“还是,你的善良只是伪善?为何你可以包容那些与你毫无瓜葛的人,却偏偏对侬这么残忍?因为侬是魔,不在你宽容理解的范围内?曾经你之死亡,已成为侬挥之不去的梦魇;侬总会想起当初,若是侬不告诉你魄母的下落,你又怎会在侬面前死去?对你的亏欠,使得侬永远也得不到解脱。你以为侬真的感觉不到,胸腔里这种空空荡荡的感觉?这种空虚的无法停止的疼痛,是侬曾经,也是你现在带给侬的。只有得到一颗完好无缺的心脏,侬的心才会觉得安宁。”
“封光,你”她在我怀中颤抖的厉害,片刻后才颓然一叹道:“罢了——侬答应你便是,不过你也要记得答应侬的事。现下你希望侬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装成侬的样子,等侬回来就好了。侬不在的日子里,好生保重你自己,别让侬分神,知道么?”泪水从她的眼角缓缓溢出,我伸出手去接了一滴,放于口中依旧是没有味道的。果然还是感觉不到呵——最后看了她一眼,我才握紧了手中的瑶映剑,渐渐隐于黑暗之中。
一个转身的距离,我便出现在了关押芳枝的地方。果然失去了风光皮囊对我的束缚,任何魔族的法术我都能随心所欲的使出,而不必再担心(法术)会给那张脆弱的皮囊,造成任何崩坏性的影响了。
我无声的笑了笑,一步步靠近了那个坐在地上的女子,她虽然失了神智,六感却似乎更加敏锐了。随着我的接近,她不受控制的伏在了地上,嘴里也无意识的嘟囔起来。为了避免发生意外状况,我打昏了她,又点燃了堆在屋外的干柴。风助火势,零落的火星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我抱起了她化光飞走,十分满意最后这一场盛大的送别。
树影嶙峋,月色幽咽;我寻了一处荒废的宅院将她放下。许是飞得太急的缘故,她脸色发青,气息奄奄。人类的身体还真是脆弱,我冷笑一声,从瑶映剑里抽出了残余的魂魄,朝她的天灵盖拍去。
微光一闪后,她睁开了眼,懵懵懂懂的望着我,片刻后才失声惊叫道:“你你是谁?这是哪里?你要做什么?”
“侬是谁?呵呵呵——侬是一个能帮你报仇的人,当然侬的忙也不是白帮的,是要你付出代价的”
“吾不需要你帮吾的仇吾自己会报”
“没有侬的帮助,你永远也报不了仇,你真以为你的主子会帮你么?他只不过是在欺骗你罢了。”
“你胡说,吾不信,吾要走了”
“你真的不信么?可侬觉得,你的心已经动摇了,你的主子原本就不喜欢云娇,他根本就不想保她,所以只是任她自生自灭罢了,一个犯了事生着病两处不讨好的侍女,你觉得她能活多久呢?”
“你到底是谁?怎会如此清楚,吾不信,吾一个字都不信”
“呵呵呵——小姑娘,看仔细了。”我卸去了人类的伪装,顿时血光蔓延,乌云蔽月,她惊恐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走过去,抬起了她的下颌正对着我,又柔声说道:“你在怕什么?在怕侬吗?侬说过,侬可以帮你达成所愿。”
她的牙齿咯咯作响,颊r_ou_不自觉的抖动道:“你你是魔,你想要从吾这里得到什么?吾吾什么都没有”
“呵呵呵——你有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侬可以给你力量报仇,只要你拿你的心脏作为交换,如何?”
她绷住了嘴角,死命的摇着头。我渐渐失了耐心,将魔力注进了她的心窝,再轻轻往外一拨,直到她的面孔严重扭曲起来,才松开了手。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半响后才缓过气来道:“吾失了心脏会怎样,而你拿了吾的心脏又要做什么?”
“你会死,只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而侬嘛,拿了你的心脏,自然是想体会一番做人的乐趣。”
她的表情挣扎的厉害,我见机诱哄她道:“你答应侬,侬就替你报仇,你不答应侬,侬现在就杀了你。至于侬说的报仇嘛,自然是半点水分不参的,一命还一命,酬劳侬也可以杀了人之后再取,如何?”
“你真的会帮吾报仇?你打算怎么做?”
“别抵抗侬,让侬进入你体内,侬自然会替你杀了三夫人,至于酬劳嘛”我将额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凝视着她的眼眸道:“你答应侬吗?”
她似是被我眼神里的血光所摄,恍惚说道:“吾吾还有一个条件吾要你当着众人的面,替吾报仇,你同意吗?”
她想联合众人之力除掉我?可惜除了我的老朋友,其他人我还不放在眼里,我轻狂一笑道:“侬答应你便是,只是你的答案呢?”
“吾答应你”她话音刚落,无数条血线便从我的体内涌出,钻进了她的身体,她浑身一个激灵,霎时就昏了过去。
承受不住力量昏过去了?如此倒也省事了,我找了一处枯井将她吊于井下,等着我的魔力被她的皮囊慢慢吸收。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双手轻挥,刹那间血光滔天,魔气翻涌,重重黑云之间虚掩着一轮妖月,泛出深浓血色。
身形微晃,我化作一道白光,往离开慈光的通道方向而去。果不其然,后面有人跟上了我的踪迹,谁雪白的长发在月色下发出淡淡血光。(封光的眼里只有三个颜色,黑白红)
呵——老朋友来了,可惜我最近事情太多,没时间陪你玩了。我轻蔑一笑,瞬间隐蔽了气息,直奔食魇幻境而去。
一见到闍魇那迦,我就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果然如我所料,他对能唤醒神智的玉宵天香极有兴趣。明知我采用了祸水东引之计,也只是不在乎的一笑,就同意了我的条件。
我将玉霄天香给了他,随后化光离开,回到慈光之时,已过去了十余天左右,又到了该给风光换心的时候了。(这里不是bug,因为这次封光没披着皮囊去,所以速度快了很多很多,披着皮玩空间穿梭什么的,皮肯定会烂掉的==)
我抽空去了风光那里一趟,问了后续,世事真如我所愿,一直追着我不放的老朋友果然离开了慈光,循着玉霄天香的踪迹而去了。
我握着她的手说了计划安排,暮色渐深时,才离开了殢府。潜回了那座宅弃的宅院,我才将芳枝从枯井里拖了上来。
自从那日被我注入了魔力之后,她便陷入了沉眠状态。她的意识被我控制,身体又被迫承接了我的魔力,看上去竟是十分憔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是不善加修饰一番,又怎能不被人看出异常?
我只好抱起她进了房内,放于一张破旧草席之上,指尖轻扬间,她的面容舒展开来,那些隐隐的皱纹也迅速淡去了。
我将自己化成黑雾,小心翼翼的钻进了她的身体。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受,像是被一团密密的薄蛹牢牢束缚住,偏偏又不敢用力的挣动,深怕一用力,这层借来的脆弱皮囊就破了。
我慢慢转过身来,模糊的铜镜里映出了一个芳华正好的身影。苍白而脆弱的皮囊下面,却覆盖着大多数人见了,都要放声尖叫的噩梦。
呵呵呵——多么的讽刺,铜镜的女子看上去比谁都要天真无辜,迷茫的眼神,略带r_ou_感的脸颊,红扑扑的脸蛋。
我眨了眨眼,又动了动嘴,接着在屋内走了几个来回。似乎还缺点什么,缺点什么呢?我拿起了一旁的瑶映剑,将它化成了一支掐丝蝴蝶簪子。随后梳理了一下杂乱的发髻,才将它cha在了头上。
天色渐渐亮起来了,轻薄的光线,一点点揭开了黑夜的序幕。那种破晓时分的寂静,竟然比死亡还要令我恐惧。
尽管我从来不知道,作为一支魔,我到底该恐惧些什么。
恐惧这漫长的永无止尽的生命?又或许是如影随形,无法摆脱的寂寞?虽然风光一直留在我身边,但也许只是因为她没得选择。她从来不曾真的了解我,也不懂我内心的那些恐惧和隐忧。
闍魇那迦说,风光是我的心魔,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了。
明明知道,亲手杀死风光我就能修成杀戮之心,从而成为俯瞰天地的存在。只是我始终下不了手,若是没有她,纵使我能傲笑凡尘,又有何意义呢?
然而待在她的身边,我心头的魔音已经日渐清晰,它们无时无刻不在鼓动着我:杀了她,杀了她,杀杀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力量的增强,我已经越来越无法控制心头的杀意了。也许有一天,我会忍不住做出,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的事。
在这个世界上,最无从分辨的,就是无限接近于真实的谎言。我欺骗了她,而她毫不犹豫的,相信了我所说的全部谎言。
等她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等我扫平了她身边的所有障碍,我就会解除与她的契约,然后永永远远地离开她,此生再也不见。
从我获得力量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若是有一天我不能掌控,势必会被这股力量所吞噬。
只是若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大概还是会这样做的。
当时的犹豫没有必要,日后的悔恨就更是毫无理由。于我而言,生命本来就是一条直线,只能前进,无法后退;一旦后退,便是生命的终结。
而死亡,从来不曾让我感到恐惧。真正令我恐惧的是,不知道生命以何种形式结束,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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