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君子有咎 作者:观星愁予
正文 第5节
君子有咎 作者:观星愁予
第5节
“说实话,你和我那个混蛋楚泽涵非常相似,当然你的过往经历我并不清楚,不过想来你本身也是道心坚定,但如今被这一身怨力浸染,五毒俱全,与其当媒介,不如自己成为堕仙。”
“你并非第一个说此话的人。”
“说来刚刚那位小友,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你要不要猜猜是谁?”
“你们上古时期的老熟人,我哪里认识?要说就快点说。”
“非常像楚泽涵的恩师,也就是后来位列仙班的虚白真人。”
谢南归心下好笑,笑出声,道,“小道士从未有过什么辛苦修行。”
“修仙一事,本就随缘,其实若不是怨力大量消耗了他的灵力,你们二人中,他是最有可能成仙的。”
“那阁下又如何证明现在不是胡言乱语?”
“我无需证明,随你相信。”
“我此刻并不是跟你闲谈的,而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第一个问题,成为堕仙后,楚泽涵当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翻遍了藏书楼的书本,都没有看到这方面的记载。”
“楚泽涵成为堕仙后,以壁吟的怨力为依托,其法力强盛,难逢敌手,基本已经是真正的仙灵水准,大概除却那些个上古之神,还有魔君,魔界的几个大将,楚泽涵可谓是当仁不让的高手。
但是他平日里伪装自己,不曾有人看出端倪。刚好太玄山和魔界的镇远将军有所矛盾,当年魔界的和太玄山,都被楚泽涵害惨了。北域覆灭,太玄山以为是魔界干的,而魔界界主,也以为镇远将军为了心中所求撕毁仙门合约。当然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堕仙寿命长久,又无所事事,无需修炼,提升法力,纯靠媒介吸引生魂,楚泽涵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小仙,做了各种荒唐事。
比如他曾经从来不近女色,后来整日里和女鬼女妖厮混,他四处跑去赌博,欠下大量钱财,想办法赢回来一部分后,把追着他讨要的人尽数杀害,吸取生魂,再嫁祸给往来的小妖。形式毫无章法,完全随心所欲。
魔道中人,正如小道士所说的温遐思,好歹一切都是围绕着自己得不到的蓁樾公主,又或者是镇远将军,一心练剑,由剑入魔,只为成为六界剑术第一人。这都有迹可循,而楚泽涵则完全是无所追溯。
做坏事随心所偶,做好事也一样是随心所欲,比如他曾经顺手救了死去的镇远将军的独子,又把一直饱受折磨的蓁樾公主打了个魂飞魄散,气得温遐思大开杀戒,随后立马又杀了温遐思。
他可以看见魔界界主转头就跑,满嘴谎言,也可以跪在虚白真人面前痛哭流涕,改过自新,要我说的话就是,堕仙之后,他基本已经丧失了一个正常人的人格。堕仙堕仙,还真好名字!哈哈哈。”
“第二个问题,楚泽涵是怎么死的,我想恐怕不是书中记载,被几大修仙门派围剿吧。”
“算你聪明,确实并非如此。他的死因说来十分好笑。当日楚泽涵被修仙门派,还有魔界的人围剿,身负重伤,但他狡猾多端,运气还非常好,跑到了被灭国的滇狼国境内的一处,名为‘桑柘影斜’的地方,坐在那里养伤。
当时有些原本是滇狼国国民的村民,一直躲藏在此处躲避战乱。楚泽涵杀了温遐思后,闲来无事挂着蓁樾公主往日送给心爱驸马的莲心古玉,温遐思当年强行夺走公主的玉佩,挂在自己身上四处炫耀,滇狼国所有人都知道温遐思常年戴着刻有‘蓁樾’字样的玉佩。
桑柘影斜常年与外界隔绝,根本不知道外界情况。这些村民以为楚泽涵就是温遐思,又看他身受重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楚泽涵,并且将他分而食之。你说,死得冤枉不冤枉。”
谢南归听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这让仙界、魔界、妖界、人界、鬼界、神界头疼不已的堕仙居然是当了另一个魔头的替死鬼而死,也真是令人唏嘘。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谢南归道。
壁吟的怨灵道,“问吧。”
“壁吟的封印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是虚白真人后来拿到了楚泽涵的壁吟以及蓁樾的莲心古玉。”
谢南归点点头,心道虚白真人拿走壁吟尚且可以理解,这莲心古玉也要一并带走就有些奇怪了。
“你叫什么?”
壁吟的怨灵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我问你叫什么?”
“苍泠。”
“苍泠,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随后谢南归取出一个符箓,这个符箓是宋怀真所画,上面还有宋怀真的血印。
谢南归将符箓贴放在壁吟的琴弦之上,然后用一只手轻轻按压住符箓,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谢南归将其取起。交到了苍泠的手里。
苍泠大惊道,“你将壁吟中的怨力取出了?”
谢南归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个符箓中的怨力够你挥霍很久了,告诉我从这空间出去的方法。”
“哈哈哈哈哈,我凭什么告诉你?”苍泠说罢后,突然开始弹奏壁吟,声音响彻空间,琴声的波纹好似海中巨浪,似乎要淹没谢南归。
谢南归摇摇头,“本想让你多活一段时间,怎料竟然如此冥顽不灵。仅仅凭借这点怨力就想与我抗衡,真是可笑。”
谢南归用折扇指向苍泠,苍泠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吸走了,消失前只看见有一人身着青衣,手持折扇,眉眼中尽是冷漠。
“这怨灵的性格还真是随心所欲,与楚泽涵好生相似,可惜如此弱小而不自知”
第17章 壶中天(五)
空间碎片,上古太玄山北域。
潇湘湖上只有一个半沉的画舫,船艄的一杆风锦,随意飘荡在湖水水面上。
潇湘湖旁边的山洞内。
谢南归打开自己的折扇,与别人的折扇不同,自己的折扇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该画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画什么,等到想到了再画,想不到便也罢了。
盯着自己的折扇看了半天,就像自己的人生一样,做错了一个决定,想要的东西失去了,现在只剩下痛苦和麻烦。
在夜市之上,宋怀真头戴木槿花,与自己各自手持糖葫芦,尴尬到拽着他离开众人的眼光是真。
拉着他一路快走,慌不择路,是假。
宋怀真下午睡觉的时候,自己早就探知过此地了,是凌风阁的西辅旧宅。
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呢,虽说是无巧不成书,但是巧合中早就涵盖着必然了。不过是缘聚缘散,却强迫自己相信这都是人间奇迹,当真可笑至极。
宋怀真迷迷糊糊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外袍。自己好像是身处在山洞一类的地方,墙壁上挂着和画舫上十分类似的,惨白的灯笼。借着稍许月光和灯笼,他发现谢南归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发呆,做着十分诡异的事。
谢南归独自坐在旁边,看着手中一朵浅白色的木槿花。
木槿节,西辅人下午赏花游玩,采摘花朵。晚上在夜市,未出嫁的女孩子家,会选择摘取一朵自己喜欢的木槿花,别在自己头上,若是有男子心仪姑娘家,便将姑娘头上的花朵摘下,有共结连理的意思。也只有宋怀真这种常年居住在深山老林的迟钝的道士,才看不清其中玄机。
谢南归看着手中的木槿花,毫不犹豫的扔在了地上。呆呆地坐了一会,想了想,又走过去捡起来,揣在了怀中。纠结了半天,又从怀中取出,扔在了地上。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又把花揣怀里了。
宋怀真并不知道谢南归的复杂情绪变化,只能看到有人一会扔花,一会捡花,因为行为实在太过诡异,宋怀看得真目瞪口呆。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发呆了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宋怀真回过神来,走到谢南归面前,将外袍递给他,道,“谢南归,多谢你。”
谢南归拿回外袍,道,“壁吟的怨灵已被我打散,要重新聚形怕是难了。”
宋怀真看着毫发无损的谢南归,道,“南归兄真是大隐隐于市。”
谢南归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扇子看。
宋怀真道,“宋某想送南归兄一件礼物当做救命礼物,就看南归兄愿不愿意了。”
谢南归想起宋怀真别着木槿花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这种人还能信誓旦旦得送人礼物,竭力忍住笑,道,“什么礼物?”
“南归兄ji,ng通武道,医道,想必是不比我这闲人吧。我愿意毛遂自荐,在此扇作画,若是南归兄日后,再救我一命,我就用织梦给你弹奏一曲,如何?”
“想不到怀真兄不但会画画还会奏乐,师承何人?”
“我师父和小师兄谁会理我呢,书楼有些书,我全部都是自学的,有问题的地方就修书给忠叔。忠叔再回信给我,所以我也并非是师承高人,你若是不愿意,也不妨事。”
“好,我答应你,你可不要食言。”
宋怀真道,“那就多谢南归兄抬爱了。”
二人双眼对视,忽然都有些尴尬,宋怀真转过身去,咳嗽了两声,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
谢南归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宋怀真道,“我看那寂静荒凉之地乃是曾经的太玄山北域,加上这潇湘湖和山洞,我们一路走来,那空地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也没有灯光,画舫已经解决了,我想,我们可以将山洞墙壁上的灯笼拿下来,试试往山洞里面走。”
谢南归点点头,拿起壁吟。宋怀真飞身而上,将灯笼取下,二人朝山洞内部走去。
山洞内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样的死寂,一样的安静。
二人一直行走,终于看到出口。
宋怀真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画面。
是祭坛,地上有一个巨大的阵法,十有八九是当年楚泽涵所画的血祭阵法。地上有许多早已经干枯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看不清模样,堆叠成一垒一垒的。不像是人,而像是毫无生命的柴火。
邪器壁吟,堕仙楚泽涵的法宝,血祭阵法,听起来不过是远古故事而已,可是此时此刻,宋怀真亲眼看见这些干枯的尸体,才开始痛恨自己,什么远古故事,这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这些人的魂魄被血祭,所留下的一切执念怨力,还被害死他们的人所夺走,什么都没有剩下,被利用殆尽。
这些远古时期的仙门弟子,怀揣着希望,来到太玄山,却被楚泽涵用一己私利,尽数摧毁。仅仅因为自己觉得无聊,就可以剥夺他人的性命吗?
“宋怀真,别哭了。”谢南归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宋怀真的后背,道,“这些人已经,不在了,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将觊觎壁吟的人,一网打尽。我知道,六界相互残杀,早已稀松平常,我也知道,哪怕如今的大启,也不能说是没有这种事。我们救不了所有的人,但落在你我肩膀上的担子,我们必须要挑起来,这样,这样方能不负初心!”
宋怀真道,“谢南归,我无法判断你目的是什么,但我愿意赌一把,就堵你我是同路人。但求,但求不负你我二人内心之道!”说罢,朝谢南归深深拱手一拜。
谢南归道没有讲话,对宋怀真也一样施与拱手礼。
宋怀真道,“此阵法,我知道有种破解方法,你按照我说的调用怨力试试。”
谢南归一步一步走向祭坛,调动体内怨力,打开折扇,平日里看见谢南归用银针攻击,大多数是不带有灵力的,此次银针放出,犹如身戴亮色火焰,将黑暗的祭坛点亮,只见放出去的银针攻击了祭坛上的五处阵眼。
宋怀真看着好似带有火焰的银针,摇摇头道,一个两个都跟这不吉利的怨力结下缘分,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法阵毫无动静。
谢南归回到宋怀真身边,道,“看来此阵不可如此破解。”
宋怀真皱皱眉,看来只能赌一把了,随后尝试调用体内灵力,走上前去,强行调用灵力一一注入进去阵眼。
空间亮如白昼,好似阵法无尽扩大,将宋怀真和谢南归包含在内。
再回过神,二人出现在一处安静且破落的院落。
壁吟不见了,谢南归手中拿着一枚玉佩,上面写着“蓁樾”二字。竟然是蓁樾公主的莲心古玉。
宋怀真此刻非常难受,眼中看见的都是血红的画面,耳中万鬼齐哭,正在此时,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是谢南归。
谢南归将宋怀真体内的怨力吸收了一部分,道,“好些没?”
宋怀真正要感谢却见谢南归已经离去了。
“这里就是林阁主在西辅买的旧宅,我今天下午打听过了。”
“那你不告诉我!”
谢南归自动忽略了宋怀真的问题,讲述了自己与苍泠的对话。
“莲心古玉,上古之事,记载都少之又少,尤其是咱们太玄山出了这等事,恨不得将记录全部销毁殆尽。我不知道此玉有什么特别,硬要让我说的话就是蕴含大量灵力吧。”
“虚白真人将这两样共同带走,应该是施下了什么阵法。说起来幸亏你有灵力,否则你我今天就被困在空间碎片内了。也不知道壁吟去哪里了,你先带好此玉,我想日后有机缘,自然会有解答。”
从上古太玄山北域的碎片,回到这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西辅夜市,还真是让人有恍若隔世之感。
宋怀真道,“时空碎片,并不受时间之力约束,想必那里的时间早已停止了。”
谢南归点点头,“是的,那里万物不会生长,也不会死亡,是一处完完全全静止的领域。”
宋怀真道,“我看你我左右闲来无事,前面有个卖字画的地方,我出银钱,问他们买些笔墨纸砚,你我到一僻静之地,我为你画扇可好?”
谢南归笑道,“怀真兄还真是,说话算话。”
路过糖葫芦摊的时候,宋怀真盯着看了看。谢南归大大方方走上前去,问老板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在自己手中,道,“当做是我,答谢你的作画之情,画完我就给你。”
宋怀真心中十分高兴,二人买到笔墨纸砚处,跑到一灯火明亮的凉亭处。
谢南归帮忙研磨,宋怀真铺开折扇,画出淡雅的粉色木槿花,嫩白的花瓣,总共五片,五角星形状,却没有那么尖刻的角尖,而是柔嫩的圆弧形。每片的根部都沉积着鲜艳的红色。画完一副西辅木槿图后,宋怀真在扇面题字“若将花比人间事,花与人间事一同。(唐·龙牙)。”
宋怀真道,“世间万物,没有一物可以独立存在,均是相互依存,你身上的怨力既然能够存在,就必然有他的破解之道。”
谢南归笑道,“自己身上一堆麻烦,如今倒开始安慰起我了。”
“那不知宋某画的这幅木槿图,南归兄是否满意?”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今日四项都没有占,但确是喜不自胜。”
“莫不是因为我这副木槿图?”
“虽然从未有过故知,但今日,也算是,知我者谓我心忧。”
“如此看来南归兄很是喜欢我的木槿图了,那就麻烦您把糖葫芦给我吧。”
谢南归笑了笑,将糖葫芦递给宋怀真,随后拿起了折扇,他的空白折扇,今天不在空白了,这条道路上,也不止他一个人了。
前途路漫漫,但若身边有一人相陪,便不觉孤单。
松风十里时来往,笑揖峰头月一轮。
第18章 壶中天(尾声)
宋怀真回到房间后,调节体内灵力和怨力,好在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刚打算躺下休息,看见窗外似乎有人影飘过,心下起疑,快速开门查探。屋外安静一片,毫无动静。宋怀真心中思量了半天,此地是凌风阁内,自己对阁内结构基本完全不了解,只知道谢南归住在那个方向。
且不说有没有人,凌风阁内比自己武功高的人应该不少,若要用轻功追上倒是不难,但是自己那十八流的武功,怕是出去只能挨揍。
思量再三,转身返回房间内,明日若有什么动静,自己可以找机会告诉林逸之。
西辅夜晚,南亭荒郊。
这里极度偏僻,人迹罕至。西辅的夜市花团锦簇,万家灯火。可惜,月白小筑确是无人问津的极度贫寒之地。这里往日聚集了不少流浪汉,乞丐,还有身患重病无家可归之人。
不过今夜过后,他们不必再忍受这份悲苦。
谢南归静静得站在这群被那个人伤害至半死不活的人们面前,吸收着活人的生魂形成的怨力。吸收殆尽后,谢南归撩开衣摆,直挺挺得跪在土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向着月白小筑的一处小房子走过去。
推门进去,有一中年男子,轮廓深刻,眼神y鸷,嘴唇很薄。正在摆弄着棋盘,看见谢南归来了,微微转头,道,“送你的小礼可曾看见,西辅是大城,我也不好动作太大。”
“好久不见。”
男子道,“老规矩,下棋。”
煤油灯的火焰一闪一闪,有两人正坐在房间内对峙。
谢南归持白子,另一人持黑子。
持黑子的人笑道,“你如今这态度可真不像是我们当初刚刚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不是说普天之下,人之情多矫,世之俗多伪,岂可信乎?”
谢南归道,“当时年少无知,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如今只好埋怨自己愚不可及了。”
持黑子之人点点头,“正是如此,天下之大,能寻来自愿承受怨力之人,不多;能承受怨力不乱心智之人,更是寥寥无几;能被我碰上,那是万中无一的机缘了。不过就是太不听话了,失踪了这么些年,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啊。
谢南归不说话,只是下棋。
“罢了,我也想看看你要做什么,这出戏究竟会如何落幕。这盘棋,你输了。”
“在下已经说过,并非是您的对手。”
持黑子之人笑了笑,从棋局中拿出一枚白子,道,“这次的怨力我收集够了,过些日子再见吧。”
谢南归转身出门了。
持黑子之人,一边用一只手甩着白子,一边盯着棋盘看,道,“输了?这输得比赢得都要艰难,你这招已退为进用得还真是娴熟。”
谢南归独自走在街上,想到今天一天,憨态可掬,浓亲蜜意的林氏夫妇,又想起来宋怀真冲着自己那深深的一拜。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助纣为虐这么多年,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愿意与自己结伴而行。
曾经犯下了一个错,就要接着一个又有一个,谢南归大可以将其归结为年幼无知,可惜有的人,即使年少也不会犯下弥天大错,让自己悔恨终身。
如果时间能够逆转,谢南归情愿和父母一起待在那个小茶肆,山贼来了,一家子一起走,也好过如今这茕茕孑立,却一刻也不能停下脚步的日子。
夜晚渐渐下起了小雨,谢南归今夜偏偏不愿意运用轻功,快速赶回凌风阁。心中想着刚刚那些人,他不知道滴落在自己脸上的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早该麻木,早该适应,正如那人所说,守着无用的道德,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又能如何?那些道貌岸然之人,不照样成日里潇潇洒洒,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自己,却长久地生活在苦楚和愧疚里。
事已至此,自己牵绊于这些,还有意思吗?是太玄山医宗的受人敬仰的大弟子?是在彭城自愿义诊的游医?还是那个浑身沾满鲜血,身怀怨力的媒介?
雨水越下越大,终于淋透了自己浑身,可惜那血腥味怎么样都除不掉,我真该死的,谢南归心想,可是,不除掉那些人,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一时间心中泛起阵阵杀意,什么牵绊,什么道心,不过都是欺骗无知凡人的。
谢南归就这么思维混乱地走到了凌风阁门口,看见凌风阁三个大字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施展轻功,轻轻松松翻回了自己和宋怀真居住的院落。
正打算回自己房间,看见宋怀真站在院中,打着吧油纸伞,回过身,悠悠得看着他。
宋怀真自从怀疑自己看到有人经过窗子后,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又听得窗外下起了大雨,便干脆拿了伞,来了院落,独自一人聆听雨声。
谢南归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心烦,自己这种时候是最不愿意看见任何人的,心绪纷飞,甚至心中飘过了一丝杀念,看来那苍泠说得还真不错,怨力浸染,久而久之,不就是五毒俱全么。
谢南归脸上表情似哭似笑,全然不似一副翩然佳公子该有的样子,要不是大雨滂沱,雨点打在脸上,让他的脸庞模糊不清,此刻的自己,一定是丑陋而吓人的。
宋怀真快步走过来,将雨伞遮盖在谢南归的身上,自己半个身子在外,有些被雨淋shi了,道,“雨中漫步,甚是潇洒,不过秋季寒凉,还是换下衣服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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