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清欢 作者:来风至
正文 第11节
清欢 作者:来风至
第11节
谁知就在不久前一个人突然带着一大群大鬼来到了白露渡,这些来自鬼界的大鬼们一夜之间吞噬了整个村的活人,将白露渡变成了一个鬼村。
这些大鬼们进食完,就将白露渡当做了栖居地,守株待兔般等着外人进村,从而将其吞噬。
至于村民们,由于死得太突然,他们的魂魄还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前一天做的事,不断经历着死去活来的轮回。
只有在夜晚到来的时候,他们才会聚集着来到这棵槐树里,享有片刻的安宁。
如果强行将槐树砍下,这些村民的鬼魂所带来的怨气,绝对不是他们所能够承担的起的。
小鬼魂说:“我真的是好鬼,从来没做过任何害人的事。”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竟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大虎曾经看得到我,还给过我东西吃。那个人太坏了呜呜呜呜呜呜……”
只是鬼哭的声音实在入不得耳,段含青即使眼眶还红着,也忍不住呵道:“别哭了!”
那小鬼魂胆子小,登时被吓得止住了哭声,过了一会,他看看一言不发的傅少徵,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林止钧,说道:“哦对了,那个长得像个娃娃的小子是你们的同伴吧?”
傅少徵眼神一动:“你见过他?在哪?”
鬼魂指了指槐树:“被村民们当成同伴关在槐树下了。”
傅少徵几步走了过去,围着槐树转了一圈,在一块明显有鼓动的槐树皮上,运气出掌,那树皮登时脱落,露出简书的脸来。
段含青接过,两人合力将简书拖了出来。傅少徵却并未停手,在方才剥出简书的地方,运气而起,弦剑刷刷几下削开另一处的树皮,只见简翰紧闭着眼,歪歪扭扭地从中倒了下来。
这边方之瑕和林止钧扔在盘问小鬼魂:“你有没有看到将鬼界的鬼魂们放出来的那个人?”
小鬼魂身影动了动,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一道带着浓重魔气的掌风便“轰”地一声将它打了个魂飞魄散。
林止钧只来得及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槐树枝头一闪而过,便不见了踪影。他飞身而上,紧紧的追了过去。
第十八章 白露渡村(6)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小鬼霎时间魂飞魄散在了众人面前。
傅少徵提气就要跟随着林止钧的脚步追去,不料在段含青怀中昏迷的简书,被方之瑕摇着法铃镇了神,正悠悠转醒。
他只好折回来看简书,后者耷拉着眼,有气无力道:“我要死了……”
一面唉声连连一面还不忘抓着段含青的衣袖死不放手。
看他这个样子,就算再把他扔进鬼魂尸坑里,照样也能ji,ng神奕奕。
傅少徵好气又好笑,一言不发的看向林止钧离去的方向,心中有些担忧。
希望他能全身而退。
心中担心着,对简书也就不客气了几分。傅少徵蹲下身哂笑道:“你怎么回事,一个陷入自我轮回的魂魄都搞不定?要你何用。”
简书灵力刚恢复,虚弱不堪又受到傅少徵的嘴炮攻击,于是假模假样地生起了怨气:“唉,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的话都跟人林止钧一模一样。”
傅少徵狠狠拍了记他的头:“你再说一遍?”
简书顺势靠在段含青怀里,哎哟哎哟地叫着头晕。段含青正听得津津有味,被简书陡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倒也没有推开。她问道:“你是被谁扔过来的?”
“说起这个就来气。”简书说:“你们走后我把大虎带到了我的房间,结果推开门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少徵:“这么说你也没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
简书点点头。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晕过去了,哪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在搞鬼。
一边的方之瑕手中的法铃叮铃铃地响起了声音,方之瑕一手收紧手中的法阵,一边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白露渡。”
简翰也许是受鬼气侵蚀的时间太长,到现在也没有醒来,傅少徵谢绝了方之瑕背简翰的要求,自己将简翰扶起来,放到了背上。
几人便循着连接白露渡和苍山的唯一一条路离开。
不知何时这条路中间突然腾升起了阵阵浓郁的雾气,能见度几乎到底。傅少徵在中间,听见前方方之瑕的声音从雾气那头传来:“有情况,跟紧我。”
傅少徵听后稳了稳背后的人,却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说傅少徵作为一个修道之人,并不在乎简翰压在背上的那一点点重量,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简翰,为什么……会这么轻?
下一秒,傅少徵瞬间松开背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脚下疾点,唤出弦剑转身就是一剑。
背后那轻飘飘的东西在傅少徵动作之时已经“腾”得飞了出去,半空中,它咧着血红的嘴,笑得狰狞,一时是简翰的面孔,一时又变换成骇人的鬼面,在一片雾气浓浓中显得尤其诡异。
只听得它呕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傅少徵凝眉而视,其余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雾气弥漫中,那鬼魂面孔实在难以辨清,况且他也不认为自己认识什么鬼界的人,于是便也不答话,弦剑铮鸣间已向那鬼魂刺去。
他一身白衣,姿态落落,一手由琴弦凝成的剑在他手中使得酣畅至极,长剑如芒,身如游云,仿若江海沉醉间散尽凝去的清光。
鬼魂被剑气逼得节节后退,形神狼狈,竟然也不忘继续耍他的嘴皮子:“多日不见,傅师兄还是如此冷酷无情。”
傅少徵已逼近鬼魂的面门,闻言剑招愈发凌厉,灵力带起四周浓郁的雾气,犹如搅弄起一方风云。
雾气被傅少徵的剑气散了些许,朦胧夜色中,他看清了空中那魂魄的面孔。
“秦安?”
傅少徵心下也有了几分诧异。
当日在秘境之中,被困于“混沌世界”中从而死亡的修士数不胜数,秦安就是其中一个。他的师兄秦帆为此还跟傅少徵面对面闹了一番,没想到,秦安的魂魄竟然在白露渡?
秦安见傅少徵看到自己的样子,索性也不隐藏了,森然道:“傅师兄还记得我啊?当日我在九皋之中惨死,你说生死有命,那么,今r,i你在这里送命,也是你命中当此!”
秦安把自己的死归结到傅少徵身上,终归是因为被秦家保护的太好,不知危险两个字怎么写,倒也是个不分黑白的可怜人。
如今死后化为厉鬼不得超生,怪天怪地就是怪不到自己头上,也该送他一句咎由自取。
只是到底还是傅少徵没有能够尽力保全他们,傅少徵轻嗤一声,说:“你留在这里,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秦安长长地笑了半晌,整个雾气似乎行成了一个密闭空间,不断回荡着秦安嘲哳的笑声。
傅少徵皱眉道:“你笑什么?”
秦安:“我笑你不知自己身处各种危险境地,我笑你自欺欺人,笑你可怜可叹!”
尽管傅少徵再三认为秦安的话只是随口忽悠,但心底的某个声音到底还是触动了傅少徵敏感的神经。
自欺欺人?可怜?
秦安说的,是什么?
不对!
傅少徵心思千回百转间已想到了很多,却在陡然间想到一个一直被他忽略掉的问题。
秦安死在秘境之中,那么风鹤应该是把所有死去的修士魂魄全部纳为己用,修补神魂的。
为什么秦安的魂魄还在?
傅少徵心中一惊,便觉得一道沾染着魔气的劲风朝着自己面门汹涌而来。他一个干净利落的后翻险险躲过,余光却瞥见了秦安笑得异常邪恶的脸。
傅少徵只觉得一股冷到刺骨的寒气从秦安手掌打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他感觉自己就如同堕入了冰冷的寒窟之中,冷到浑身战栗。紧接着,身上的每一块骨骼,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仿若被千万只虫蚁咬噬,疼得他一个哆嗦,剑掉到了地上。
秦安狰狞的笑脸霎时分割成了几块,在傅少徵面前来回闪动,晃得他几欲作呕。
身上的疼痛和不甚清明的神智,逼得傅少徵蓦地呕出了一滩血。
秦安还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话,但傅少徵已经听不太清了,正在他以为自己会栽在这团浓雾之中时,一道熟悉的剑光蓦然破开了眼前的迷雾,外界的一道阳光随着剑光一道,有如破军之势将秦安的魂魄钉到了地上。
林止钧衣袂翩翩,飘然而至。傅少徵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衣角,就因为身体的剧痛昏迷了过去。
傅少徵醒来时正看见林止钧拿一堆木头生起了火,火光明灭之间,林止钧澄澈的眼睛好看得犹如天上的星辰。
林止钧正巧转过脸来,对上傅少徵的视线,笑了笑说:“看什么?”
傅少徵立马收回视线就要起身,然而疼痛的余韵还在身体里张牙舞爪地叫嚣着,他轻轻吸了口气,不解道:“秦安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林止钧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木块扔进火堆中站起了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秦安那带着魔气的一掌差点要了你的命。”
傅少徵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没什么力气屡次倒下去,索性不再动弹,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我也没想到,秦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林止钧道:“秦安大概是造成这个村子的罪魁祸首吧,我索性就将他打了个魂飞魄散了。”
傅少徵问:“你刚才追的那个人就是秦安吗?”
林止钧点点头。
那这倒也是他应得的结局。
傅少徵无不遗憾地想到,其实如果能很好的保护到秦安,保护到与他一起进入秘境中的师弟师妹们,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偷偷瞥了眼林止钧,见后者正远远的背手而站,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少徵感受着身上时隐时现的疼痛,竟不由自主的有些委屈。
林止钧为什么离自己那么远,为什么不过来看看自己的伤,为什么……不来抱抱自己。
还是很疼的。
傅少徵想。
谁知林止钧像长了第三只眼一样,一眼看到了傅少徵的神情。然而他却未像傅少徵心中所期望的那样走过来,反而露出一种陌生的神情,怔怔地看着傅少徵。
傅少徵本能的觉得不对劲,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猛得加快了速度,就如同有预兆一般,林止钧在傅少徵上下不安的心情当中开了口。
林止钧叫他:“傅少徵。”
傅少徵口干舌燥地应道:“什么?”
林止钧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苦恼地皱起眉头,不敢看傅少徵。
傅少徵愈发觉得不安,脸上便愈发冷淡。他冷冷的盯着林止钧半晌,突然笑道:“说吧,是不是关于风清的事?”
傅少徵很少笑,但即使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并不那么走心的笑容,也是十分艳丽而养眼的。
傅少徵这个清冷孤傲的性子,却长了一张绮丽的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十分风情万种。简书时常说,上天真的是暴殄天物。
但此时此刻,林止钧看见傅少徵的这个笑容,仍然无动于衷。
四下寂然,唯听得火焰灼烧木头的毕剥声。傅少徵静静地看着林止钧,只听得后者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砸到他心上。
“对不起,我找错人了。”
第十九章 白露渡村(7)
林止钧一路穷追不舍,只是前方那身影着实鬼魅,再加上他对这一方不甚熟悉,只来得及远远打出一团裹着金光的灵气,将那人打的一个踉跄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半点影子了。
他停下脚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人的身段形长他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只是此刻情况不容他多想,白露渡的暗影重重还没解决透彻,傅少徵一行人还处在一个相对危险的领地。林止钧在心中暗暗记下这个人的剪影,就要原路折回白露渡。
只是当他转身回望之际,来时的路已经变了另一个模样。
他刚才一路紧跟而来,注意到周边皆是错落有致的村落,然而现在这些村落已经变成了一望无际的丛林,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在化作了一双如临深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止钧。
他警惕心顿起,五指微张间清欢剑铮鸣着散发出阵阵青光。
他能感觉到身侧几个身位的距离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在不远之处正朝他缓缓走来。
一步,两步。
越来越近。
林止钧干净利落地一剑刺了过去,岂料那人不躲不闪,仿佛不知道有把夹杂着澎湃灵力的剑正着他的要害袭来。
林止钧觉得诡异,却并没有放缓动作。直到与来人距离越来越近之后,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才印入他的眼帘。
他瞳孔巨缩,刹那间想要收住清欢剑的去势,只是距离太近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能强行扭转灵力的运转,才生生让清欢剑转了个弯。
即使是这样,来人还是被剑气掀出去好远。
林止钧将翻涌而上的血气囫囵吞下去,顾不得自己,连忙扶起那人,骂道:“你又想不要命了?”
来人正是傅少徵。
傅少徵被剑气所伤,脸色惨白,眼中还隐隐有着水光。他虚弱道:“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剑……咳……”
林止钧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急又气,见傅少徵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嘴里就开始絮絮叨叨:“也亏得我能收得了剑,改明让别人知道我林止钧差点亲手把媳妇刺个对穿,还不得让别人笑掉大牙?”
说着也不给傅少徵反驳“媳妇”两个字的机会,又问道:“你怎么跟过来了?那边怎么样了?”
傅少徵就着林止钧的动作起身,说:“简书没什么大碍,简翰还没醒,但应该也没事。”他看了眼林止钧:“你呢?”
林止钧摇摇头:“没跟上。”
傅少徵:“没跟上便没跟上吧,总有机会抓住他的。”
林止钧深深看了眼傅少徵,没忍住自己动手动脚的小心思,但眼下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只得心猿意马地往傅少徵身边凑。
傅少徵艳丽的面孔越来越近,林止钧近乎痴迷的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身形一顿。
傅少徵却没看到,他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林止钧眼神微微一动:“什么?”
傅少徵抿了抿嘴,说:“我还是觉得,我不可能是风清。”
“怎么突然说这个?”林止钧缓缓站起身,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这个事情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不是……”
林止钧没等傅少徵说完整一句话,突然打断他,道:“先不提这个,我觉得我们可能是被困在一个个结界里了,你把岁晚拿出来我看看,应该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傅少徵微微一顿,说:“岁晚不在我身上……”
他一句话没说完,一股骇人的掌风陡然之间朝他袭来。林止钧突然发难,抓住他的脖颈直接把他摁到了一边的树上。
林止钧没了装出来的温和面目,棱角分明的脸顿时显得十分凌厉,他冷冷地看着“傅少徵”,声音如同淬了冰:“谁给你的胆子冒充傅少徵?”
“傅少徵”被掐住喉咙,只能微弱地发出气声:“止钧……你怎么了……”
林止钧冷笑一声,运转起灵力,誓要打的他魂飞魄散。
那人见伪装被识破,顿时化作一团黑乎乎的魂体,从林止钧掌下“咻”地一声逃脱,几个瞬息之间就飞到了半空之中。
林止钧挽了个利落的剑花,犹如风雨中的猎鹰,一剑霜寒,“刷”地照亮了整片黑暗,雷霆般向那鬼影刺去。
眼看就要被刺中,那鬼影不慌不忙,在空中一个后仰,竟轻轻松松躲过了林止钧的一剑。
要说林止钧以剑化形,又以剑为魂,即使是与他修为不相上下的傅少徵也没有把握能够与使剑的他正面相抗,这不知道哪里冒出的鬼影竟然如此厉害。
林止钧轻蔑一笑,眉宇间皆是傲气。他脚尖轻点,剑身翻转间似与他体内运转的灵力相呼应,激起阵阵的清唳之声。半空中的鬼影如同被看不见的东西击中,抽搐着就要掉落下来。
林止钧步步紧逼,就要一剑刺穿鬼影的身体。那鬼影挣扎躲避着却还是被削去了一角,痛的直哆嗦。
林止钧在一片黑暗中粲然一笑:“不如把你主子供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那鬼影颤着声音,恶狠狠道:“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你家傅少徵吧,说不定还能留下个一丝半缕魂魄。”
林止钧闻言脸色一变,面色更冷,手腕一动,清欢剑猝然如同闪电般飞s,he向鬼影,那鬼影眼看着剑离自己越来越近,但自己却无法动弹,未哼一声就被这缕青光分割得一丝不剩。
方才的层峦叠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林止钧收回清欢剑,心急如焚地直奔白露渡。
“对不起,我找错人了。”
在林止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少徵本以为自己鬼承受不住,道奇迹般的,他仿佛觉得心头沉甸甸压着的担子被人硬生生卸了下来。
虽然粗暴地很,但他觉得一身轻松。
虽然那日林止钧已经说的一清二楚,他在表面上似乎已经接受。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内心深处,这样一个无法共情的自己,没有办法去彻底相信任何一间连自己都疑问重重的事情。
何况这件事,还关乎百年来头一遭走上他心头的林止钧。
他患得患失,却只能将这份心思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假面之下,不去触碰,就当不存在。
傅少徵其实已经发觉眼前的这个人可能不是真正的林止钧。但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是真的林止钧,就能保证有朝一日不会对他说出这句话来吗?
“林止钧”时而担忧时而冷漠的面孔在他眼前限重叠又剥离开来,扰得他头疼欲裂。一面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着,你不是风清,你只是个替代品,一面又有个声音说着喜欢,说着爱。
他却在这片扭曲的结界中无声地笑了起来。
恍惚间有个朦胧的声音渐渐越过一道道时光的暗流,来到他的身边,对他说,“假若有一天你不见了,我定会去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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