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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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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元书僮 作者:寒衣寒拾弘玛迦沾衣

    正文 第1节

    状元书僮 作者:寒衣寒拾弘玛迦沾衣

    第1节

    状元书僮 楔子

    新年快乐_无情节无萌点无聊文……======楔子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金榜高中,是绝大的喜事。而衣锦还乡,更是多少寒门子弟的目标。

    齐家村今日热闹无比,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迎接的队伍排到村外,锣鼓喧天。

    这般热闹,却是因为齐家村一书生中了探花,朝廷许他回乡探亲,再走马上任。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皇榜第三名啊,齐家村从来没出过这麽大的人物,自是极为慎重。全村上下都沸腾起来,堆在村门口迎接探花大人到来。

    人群中却夹著一对母子,母亲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生出不少皱纹,但仔细看她样子,却是顶多三十岁。在她身边的小男孩只有五六岁,一双黑溜溜的眼极为灵动,只是脸上有些不属於这个年纪的成熟。他拽拽母亲,低声问:“娘,爹他什麽时候会到啊,音儿还没见过爹爹呢。”

    那母亲眼里隐藏著期盼和兴奋,脸上极力保持平静:“嘘,别让人听了去,对你爹爹不好……”

    音儿“哦”了一声,乖乖站在一边。

    半天过去,人群忽然闹了起来,两人知道是等待的人来了,想往前挤却挤不进去,只好在外面跷脚看著。音儿个矮,只看到马上人影,一身红袍煞是显眼。他知道这是爹爹,小小的牙齿咬住嘴唇,努力地看著。

    马上的人志得意满四下看著,看向这个方向,忽然一震。女子知道他是看到自己,也不张扬,只是脸上避免不了兴奋,和探花郎四目相对。对方猛地一转头,避开她的眼光。

    女子眼神黯了下来,握著孩子的手也不觉收紧。音儿被她握得疼了,但并不提醒母亲,只是抬头痴痴看著。

    等探花郎住进村长家,人终於渐渐散去,音儿母子也回到一处破旧茅草屋。音儿见母亲不开心,也不敢多问,吃过晚饭便准备睡了。孩子怀著小小心事,哪里能睡得著,闭著眼睛想著远远看到的父亲身形。

    在迷迷糊糊中,他察觉到身边躺著的母亲坐起身,慢慢下了地。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去,只见母亲换上家里最好的一件衣服,对著铜镜看了半天,然後出了屋。

    他心一动,等母亲出门之後,也起来偷偷溜出去。远远看到母亲走向村东小树林,他甜甜蜜蜜跟上去。他人太小,在黑暗之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慢慢也走近了。

    树林里却还有一个男人,并不是村子里的人,音儿走到旁边的时候,听到母亲似乎在哽咽著说什麽,然後男人冷笑:“你也不想想你是什麽出身,一个歌妓而已。我堂堂大斐探花,怎麽会和你有什麽牵扯!”

    音儿听到母亲愤怒声音:“我你可以不认,可音儿……他是你的儿子!你入京赶考整六年,我顶著村里人指点把孩子养大,他一直想见他爹……”

    “谁知道他是什麽人的种!”男人冷冷一声,往地上扔了一小包东西,“这些银子你拿去,离齐家村远点,别让人指点我齐探花出身地,还有你这样未嫁生子伤风败俗的娼妓!”

    音儿忽然觉得手脚冰凉,他年纪虽小,也能听出男人语中恶意。

    “旭元,你不能这样,当初你是怎麽跟我说的?你说中了举就来娶我,你……”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麽样子,再想想你什麽身份!”男人言语中充满了蔑视,“那时候我是个穷小子,现在我是什麽人?当朝探花郎。你这样子,就算做个妾室,都是折辱了我。”

    女子静默片刻,低下身把那包银子拾起来。男人声音带著些嘲讽的笑意:“这就对了,拿这些银子搬走,找个鳏夫嫁了过下半辈子,这才是适合你的──”

    他话并没有说完,女子已经用力把银两扔出去,砸在他胸口。她声音响起,在这沈沈夜色里,凄绝而冷清:“很好,齐旭元,算我当年瞎了眼。你的银子我不要,你给我的教训我收下。如果有下辈子我会记住,不会去折辱任何人。”

    几天後,新科探花离开齐家村。在那之前,音儿母子悄然无声地离开,甚至没有人注意到。

    状元书僮 一1

    一

    孟南玉第一次见到孟音的时候,他五岁,孟音七岁。但孟音由於常年吃得很少,看起来比锦衣玉食的孟小王爷还要显得小,以至於府里管家非常不想买下他。若不是那时候孟南玉跑到院子里,一眼看到当时衣衫褴褛的音儿,不知道为什麽就抱著他不肯放手,孟音也就不会进王府了。管家想小王爷正好缺伴读,干脆把他留下来,给正在开蒙的孟南玉作伴。

    对孟南玉而言,孟音与其说是玩伴,不如说是玩具。洗干净换一身衣服,瘦弱之外,孟音长得实在可爱,一个大号瓷娃娃一般。而且他非常听话,即使是被蜡烛烧了头发,或者被涂成花脸,他也不哭不闹,只是睁大一双眼看著孟南玉。

    可能是年纪大一些的关系,孟音在蒙学里,显示出不一般的聪慧。身为皇室子弟,孟南玉是在皇家的蒙学上课,一众皇子郡王中,竟是这个小小书僮最得夫子称赞。

    被夫子拿孟音比较过几次之後,孟南玉觉得非常丢面子,不让这小书僮陪读,只让他在蒙学外等自己。没想到孟音求学欲望非常强烈,竟然悄悄跑到窗外偷听。夫子倒是知道的,不过怜他好学,也没有点明。

    不过夫子不说,不代表没人注意到他。这一天孟南玉正和与他同岁的太子一边谈论一边向外走,就见书房侧围著一群人,还不时发出叫好声。

    那群人是蒙学里资格比较老年纪比较大的──换句话说就是学问不咋地又不太受重视的皇室旁系,都十岁左右还在开蒙,估计这辈子也就挂个皇室的名儿,领著皇室津贴,清闲度日罢了。

    作为皇室近支,父亲又是少数真正手握重权的王爷之一,孟南玉当然很少跟这些人打交道。这时候也就扫一眼便走开。倒是小太子感了兴趣,拉住孟南玉:“南玉,他们在做什麽?”

    不过六岁多的孩童轻蔑哼了一声:“欺负人呗,还能做什麽?”

    既然太子感兴趣,他倒不能就这麽走了,於是打起ji,ng神,和太子走过去看热闹。他拍了拍那群人边缘的一个人肩膀:“你们干什麽呢?”

    那人回头见到是他,连忙道:“南玉,我们正帮你收拾下人呢。”

    孟南玉眉头皱了下,小小的脸上显出些不悦:“什麽下人?”

    “就是你那小书童嘛,你不是说不许他来听课麽,他居然躲在窗下偷偷听,太没把你放在眼里了!”那人却是挑拨一把好手,当即说道,指向圈里。

    这时候已经有些人看到他,让出一条道来。孟南玉一眼看到人群之中,他那小书僮动也不动躺在地上,一身家丁衣服满是脏污破烂,那一张瓷娃娃般的脸上,更是红肿青紫。偏偏脸上没有半滴眼泪,只是洁白的小小的牙咬著嘴唇,从唇边渗出血迹来。

    “谁动的手?”孟南玉几步走到他身前,也不看他伤势,冷冷看了一圈。明明是个孩子,明明周围的人都比他大,这时候却没人敢跟他目光相触,都低下头来。只有太子在一边站著看,眨了几下眼睛,眼里带著点笑意。

    “南、南玉,他……不是你不许他来的吗?”终於有人开口,结结巴巴回答。

    孟南玉踏前一步,飞快打了他一巴掌:“他是我家下人,就算犯了错,也轮不到你们教训!”

    他随即动手,打了周围好几人。这皇家蒙学中虽然都是孩子,却个个都是皇家礼仪教出来的,平时胡闹没关系,却是最懂上下。如今孟南玉动手,竟然没有半个敢反抗的,就这麽任著他打。尤其太子还在一边看著,让他们更不敢放肆,被孟南玉打得十分狼狈。

    孟音微微抬起头,孟南玉的背影整个映在他眼中,如此炫目。他只觉心下暖暖的,又像是被填满了般的舒服。就这时,他听到自家小王爷的声音:“你们记住了,打狗还得看主人,我津王府的人,不是你们管得了的!”

    孟音蓦地闭上眼,身上的伤一下子疼得厉害。

    过一会儿,他被人拉起来,睁开眼,是自家小王爷,正著看他:“那麽想听课就说一声,别偷偷摸摸地丢本王的人。”

    孟音心里一紧,身体站稳:“小王爷……”

    孟南玉伸出手,擦了擦他脸上脏污,觉得自家这漂亮娃娃,还是不受伤的好。他露出一个笑:“别怕,本王已经帮你报仇了。以後遇到这种事报本王的名字,看他们谁敢惹你。”

    他表情张扬,小小的孟音抬头看他,有些呆了。

    状元书僮 一2

    小孩子长大就像吹口气一般,在很多人意识到之前,新的一代就已经能独挡一面了。十五岁的孟音长得大了,但总是显得比孟南玉要小一些。由於生长环境好,脸上还有几分婴儿肥,身体也有点r_ou_,虽说离胖还差得远呢,抱起来却舒服得很,让孟南玉染上了抱著他睡觉的习惯。

    除此之外,在孟南玉身上,再难见到十三岁孩子应有的幼稚。身为辅政王唯一的儿子,他的地位和将来比太子还要稳定,早就在朝中帮忙理政。津王爷年纪大了,打算等他长得再大一点,就把重任全交给他,自己和王妃游览山水、逍遥快活去。

    而在书院表现出惊人天赋的小书僮孟音,早就成为津王爷默认的儿子身边文书。在孟音正满十五岁的时候,津王爷还特地把他叫过去,询问他将来志向。

    “我会一直跟在小王爷身边,除非他不要我。”孟音小小的声音显得很坚定,缓缓道。

    津王爷很高兴,索性把他的卖身契还给了他。控制人的手法很多,这显然是最不入流的一种。如果是普通下人倒也无妨,孟音这种关键性人物,却不能如此。

    不过他倒也放心孟音,大斐男风盛行,这小小书僮对自家儿子的心思,他却也看得出来。虽说凡事涉及到感情,通常都更是难办。但他不过一个下人,又是男子,在这方面显然不会奢求什麽。孟南玉和他素来亲密,津王爷倒也不担心会有什麽大问题,何况孟音这孩子也算是他们看著长大的,虽是下人,却人品方正才华不凡,颇有君子之风,也不必担心。

    就这样,两人吃住都一起,说是主从,实际上比兄弟更要亲密。当某一天,孟南玉早上醒来,发现下身有奇异的东西时,第一念头就是找孟音询问。颇为害羞但毕竟大两岁有经验的孟音婉转但清晰地给他解释了,并淡淡道:“南玉,你长大了。若是想,再过一年半载就可以收个丫鬟侍寝了……”

    孟南玉秀气眉毛皱起来:“那你呢?”

    孟音心猛烈一跳:“我什麽?”

    “阿音你是不是找过丫鬟侍寝?”孟南玉脸沈下来,问道。

    孟音怔了下,苦笑道:“南玉,你不要玩笑。这个词哪里是能用在我身上的……”

    “那,是不是有人陪你睡了?”孟南玉盯著他,“家里好像有很多丫鬟喜欢你啊。”

    孟音心跳了下,强笑回答道:“哪有,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你在想些什麽啊。”

    孟南玉歪头想了想:“说的也是……那你以後,就算是想,也不许找那些人一起!”

    孟音低下头去:“南玉,你是想我以後进宫服侍皇上麽?”

    “啊?”

    “你,这不是要我做太监麽?”孟音低低一笑,脸上有几分无奈,很快隐去。

    孟南玉却盯著他,半大的孩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书僮笑起来原来这麽清淡,这麽好看。

    时间瞬过,孟南玉总是个小王爷,交游也算宽。他又常出入皇宫,一些事情也渐渐知道得清楚了。一天晚上,大他几岁的礼部尚书之子带他去京城内最好一家怡情楼,连著孟音一起。

    等他进了人家香闺,孟音在外面站了会儿,半低下头,准备离开。忽然从内室里出来一只手,把他一把拽到房内,然後狠狠吻住他。孟音吓一大跳,正要反抗,却看出是自家小王爷。

    “南玉,你……你不是……”他瞪大眼睛,惊讶问道。

    孟南玉嘻嘻一笑:“我当然是进屋把人打发走,你以为我是在做什麽?”

    两人平时虽然亲昵,却不曾有过这样的暧昧。孟音觉得十分不自在,移动身体想从孟南玉怀里挣脱。不料他那小王爷一把按住他,死活不肯松开。孟南玉是学过武的,孟音虽然也跟著比量过几下,毕竟差得远,根本动弹不得。

    “南玉,你不要这样……”在挣扎的间隙,他又被孟南玉夺了几个吻。直到最後,他全身无力靠在孟南玉怀里,才听到小王爷带些笑意的低哑声音:“阿音,你一直没有做,我很高兴。”

    孟音朦胧著眼看他:“嗯?”

    “我不会让你当太监,不过,你要做,只能和我才行。”孟南玉说完,一把抱起他,走向房里那充满香气华丽无比的大床。纱幔垂下,看不到里面旖旎,只听到些微令人耳热心跳的声音。

    状元书僮 一3

    少年人初尝情欲滋味,总是免不了沈溺。孟南玉和孟音天天在一起,少了一眼都不愿意似的,亲密无比。他们这般,别人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不过这种事本来也平常,倒没有人在意。津王爷也只是提醒他要自律,不要因此误事。

    而在外面的时候,孟音总是很收敛,孟南玉也不是拿心爱的东西到处炫耀的人,因此王府之外,倒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津王府律下甚严,自然没有人敢到府外碎嘴。

    因此上,当孟南玉办正事的时候,孟音经常为避嫌疑而留在外面。这一日孟南玉和渝州知州之子商谈税制问题之时,孟音在房外呆著无聊,索性去院子里逛逛。

    此时正是春日,院里早春的花已经绽放,其它花草也生出嫩芽来。孟音听枝头唧唧喳喳声音,唇边不由露出些温柔笑来。

    他这一年十八岁,童年时所受的苦已经远离,淡漠得让他难以回忆起。现在的他有美好的生活,有真心相爱的情人。孟南玉虽然是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小王爷,在这方面却没有那些纨!子弟的架势。孟南玉没有其他情人,对他也是极好,让他觉得很幸福。

    呆呆出神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人声:“小岱啊,你怎麽又来干活了?让少爷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声音有些苍老,孟音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容知州这宅子的管家。

    随即听到一个清朗声音回道:“容管家,你这话可是不对。我是家丁,和府里是有工契的。我不做这些,月底又怎能领钱?”

    管家哭笑不得:“小岱,这是少爷的意思。就算你什麽都不做,工钱当然照领,何况少爷又怎麽会让你短了头寸?”

    那小岱笑了一声:“别。我既然当了家丁,当然要遵守府里规定。拿钱不干活算怎麽回事?”

    “少爷怕你累到伤到……”

    “开玩笑,我是家丁,又不是皇亲国戚或大家闺秀。”

    语声渐近,孟音看到那叫小岱的少年,是名年龄和他相近的英俊男子。小岱穿著一身青布衣,料子很是粗糙,样子也是简朴之极。他手里拎著一桶水,辛辛苦苦在院子里浇花。他身後跟著一脸汗的容管家,不停劝他停手,对方却置若罔闻。

    小岱看到孟音,眼睛忽地一亮:“这位是谁?我怎麽从来没见过?”

    容管家连忙回答:“这位是津王府里小王爷的书僮。”他转向孟音,“老奴适才离开,怠慢了客人,实在该死。”

    孟音笑著摇头,表示无妨。他看著小岱,著实好奇:“请问这位……”

    “袁岱。”少年对孟音笑了笑,大概是很少见到同龄人,很亲近地靠过来。孟音一身绫罗,袁岱却并不觉如何,上下打量著他,忽然开口:“你很好看。”

    孟音滞了一下,回道:“你也是。”

    袁岱抚掌大笑:“我见过的漂亮人儿里,你是第一个这麽回我的。”

    孟音只觉他爽朗得可爱,笑道:“你却是第一个这麽夸我的。”

    两人竟然坐下来聊起天来,袁岱年纪不大又是个家丁,论起诗书,比孟音实在差得远。但他独身闯荡多年,轮到世事洞明,孟音却远不如他。偏偏孟音是要替自家小王爷分忧的,平时倒也关注民生。两人话题极具互补性,聊得异常投机。

    “这麽说来你已经没有卖身契了?那为什麽还要跟你家王爷一个姓啊。”袁岱听到他说自身情况,不解问道,“虽说是皇姓吧,不过哪有自己的名字好听。你现在又不是卖身在王府,完全没必要嘛。”

    孟音有些愕然:“我本就是府里的人,就算王爷开恩给还我卖身契,我也不能有负王爷啊……”

    两人互相说了几句,发现都无法将对方说服。孟音倒还好,袁岱不由有些郁闷:“为什麽你们一个一个都这样,搞得好像当人家下人有什麽了不起似的。不就是一个给钱一个受雇麽?”

    孟音一震,多少有些陷入沈思。

    两人正聊著,忽然院子门口过来两位,皆是一身华贵。当先一人进来之後直奔孟音,而後面那位则冲著袁岱。

    孟音认得後面那位正是容公子,只见他走到袁岱身前,一把拎过他手里水桶,一脸心疼状拉过他的手:“不是叫你不要干活,你看,都勒出印子了。”

    袁岱翻个白眼,从他手里把水桶抢过来:“刚刚偷了一会儿懒,抱歉,我马上就去干活。”说著转身就走。

    容公子连忙追上去道:“小岱,这些活不该你来做……”

    袁岱回身,没好气地说:“容大少爷,我是家丁,不做这些要做什麽?如果府上没有活计的话,我看我还是另谋出路的好……”

    “不不,有活计有活计……”容公子一脸汗,拉著袁岱,回头对孟南玉抱歉一揖,“小王爷,在下有些家事,先告辞了。”

    同时,袁岱对孟音嘿嘿一笑:“小音,有空我找你玩哦。”

    两人一边争执一边退场,孟南玉看得有些呆了,孟音却暗暗叹口气。

    他是第一次看到这麽嚣张的家丁,不管是卖身还是做零工,好像都没有第二个人会像这袁岱一般,把自家主人的话当作耳旁风。

    孟南玉见他盯著两人消失背影,并不明白孟音心思,只是吃味道:“你好像和那家丁很熟啊!”

    孟音回过神来,见自家小王爷一脸醋意,不由微微笑了:“只是刚刚聊了几句而已,你担心什麽?”

    孟南玉还是有些脸嫩,听他这麽说,冲口而出:“本王有什麽可担心的,不过是一个低下的小家丁,不知道容半山怎麽把他当作宝贝一般!”

    他语气中轻蔑之意甚为明显,孟音一脸笑容忽然僵住,及时低下头去,咬住嘴唇。

    状元书僮 一4

    容半山只是来京城办事的,办完自然会回去。他在京城的时间里,袁岱和孟音奇异的投缘,结成好友。孟音第一次见到这麽奇特的人,对他极有好感,两人经常在一起,让一位小王爷一位贵公子醋意十足。

    容半山临走前一日,孟南玉和他告过辞回府,发现孟音还没回来,当即一张脸便沈了下来。去问究竟,孟音居然跑去和袁岱逛街,据说是容半山放了家丁半天假,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抓紧。

    孟南玉在府上烦躁,不由跑去後花园练武,练著练著觉得烦闷,竟然在假山後面睡著了。直到他听到一阵古怪声音,才被惊醒。

    那却是王府里一家丁和一丫鬟在私通,津王府对这方面管理甚严,这两人也谈不上什麽真心实意,不过彼此排遣。被他这麽一发现,两人都是面如土色,吓得浑身筛糠一般。

    当孟音回来的时候,这二人正在刑房受刑。他们虽然持身不正,毕竟也在津王府工作多年,和大家关系还是很好的。下人们都知道孟音好说话,又极受宠爱,就偷偷跑到他面前求情,希望他能让自家小王爷放这二人一马。孟音连忙赶去书房,去求孟南玉。

    “不行,这二人私下 y  乱,若我放了他们这一次,以後府里岂不尽是这等事情?”孟南玉一张脸沈得厉害,怎麽也不同意。

    “可他们也算两厢情愿……”

    “两厢情愿可以禀明然後结亲啊,又没不许他们结。”孟南玉冷笑,“他们根本就是不婚而乱,无耻之尤。”

    孟音脸上多少有了几分不自然:“不婚而一起的……又不是只有他们。近的不说,就说许尚书,他府上的丫鬟哪有一个脱得了他的手的……”

    “这怎能混为一谈!”孟南玉打断他,“主子想要,自然由他,谁叫他们都是卖身入府的?若他们想自行婚配,也得主子答应了,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孟音心下有些凉,却还是坚持:“他们不过是私通,罪不至死……”

    “私相授受,还不至死?”孟南玉冷笑道,“欺瞒主人,就是该死。”

    “他们……不过是卖了身而已……”孟音声音低沈,孟南玉皱起眉头,奇怪看他:“音儿,你不会是被那个袁什麽的搅昏头了吧?这等下贱之人,做出这种无耻之事,还有什麽可求情的?”

    确实没什麽可求情的,这等卖身的下人,别说在王府里,就算一般富人家,打死了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就算是小小的错误都可以任意处死,何况是这等丑事?

    ──可这是丑事,那他和孟南玉之间的事情呢?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名分,自然也不可能有。而且,他们都是男子。

    而他,何尝不是卖身入府的?

    孟音觉得,这开春的天气,实在是冷了些。

    这时候,管家进来禀告:“小王爷,那伤风败俗的二人,已经受刑而死。”

    孟南玉面不改色:“对外面就说暴病,埋了吧。”

    管家也无半分异样,领命而去。

    孟南玉见孟音在一边呆呆愣愣,笑著一把把他拉到身边:“知道你心软,可这种事情这种人,实在没什麽好说的……好了别生气,你这几天都被那下人拐走,害我一人孤单,该当何罪?”

    孟音抬头看他,听到这句话,忽然生生打了个寒战。

    状元书僮 一5

    孟音并不是一个习惯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孟南玉这小王爷却是一个自我中心以至於异常迟钝的家夥。结果就是两人之後关系依然,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在黏黏呼呼中,孟南玉到了十八岁。津王爷觉得他这年纪也差不多可以接下担子了,便准备把王位传给儿子,趁著还能走得动四处游览。

    但在离开之前,还是要先把儿子的终身大事解决了。要知道孟南玉自第一次以来,从未碰过第二个人,对著孟南玉从一而终。如今儿子满了十八,按照大斐的风俗,也是该娶亲了。何况他和夫人走之後,津王府上没有女主人,也是个麻烦事。

    津王爷叫来孟南玉商量,又跑了趟皇宫,很快圣旨下来:将大学士王如易之女王雅卿赐婚给孟南玉。

    那位王小姐素有才女美女之称,也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女子了。不过王大学士显然并不在国丈候选人之列,他女儿和孟南玉正好相配,也算是一对璧人。

    这两人结亲自然是大事,津王府和学士府马上忙碌起来,有无数琐事等待著完成。作为津王府主事人之一,孟音当然也很忙,忙得几乎没有时间见他家小王爷一面。

    总算是在下聘那天,孟音待在府里,孟南玉回来得早些,两人才算有时间在一起。孟南玉见到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直接扑到床上去。

    孟南玉这时候已经长得开了,虽然年纪要小一些,身量倒比孟音还高一些。孟音闭上眼,任由身上人带来汹涌情欲,把他淹没。孟南玉向来喜欢他按捺不住的呻吟,但他今晚只是咬住唇,不发出半分声音。孟南玉也是急了,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只是尽情宣泄著。

    等到终於把积攒下来的ji,ng力都发泄出来之後,孟南玉抱住他的音儿,手轻柔在对方身上抚著,一边亲吻情人的唇角一边低语:“音儿,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忙得厉害?人都瘦了,抱起来不舒服。”

    孟音垂下眼帘,过度的被索取使他整个人都失去力气。他声音极低:“没有,我一直都这样。”

    “胡说,你的腰我本来抱到这里的。”孟南玉环抱他一下,比量著应该的尺寸,同时在他身上各处乱动,“这里原来也更有r_ou_一些,还有这儿……”

    孟音颤了一下:“南玉,我累了。”

    小王爷怔了片刻,随即笑道:“你以为我还想做什麽?我也不是金枪不倒,现在也累得很。”他摸著孟音黑眼圈,心疼地说,“你看你眼圈都出来了,还说没瘦……等熬过这段日子,对方过了门,我一定放你几天假,让你好好休息。”

    孟音侧过头:“你到时新婚燕尔,就算我不想休息,在你们面前也太过碍眼吧?”

    孟南玉听出他语气不对,微微皱眉:“音儿,你不高兴?”

    孟音并不回答。孟南玉想了想,眉头皱得更紧:“你……不会是因为我要娶妻而生气吧?”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震动,不由更是不悦。不过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这种事也不能指望对方一点情绪都没有,声音放软安慰道:“音儿,你该知道这也是难免……你和我一起这麽久,还不知道我麽?就算娶了妻,我也不会不要你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孟音睁大眼睛,看著他。孟南玉一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是总说我累到你麽?这一回有人帮你分担还不好?”

    “很好。”孟音声音闷闷地,侧过身去闭上眼。

    孟南玉脸上的笑有些僵住了,把人翻过来,他竖起眉毛:“音儿,你向来乖巧,怎麽今日也学得这麽娇纵?就算我宠你,你也未免太过头了吧!”

    孟音睁开眼,看著这位自己陪了十几年的小王爷,忽地一笑,笑容极为灿烂:“南玉,我是跟你玩笑,你急什麽?”

    他勾住孟南玉脖颈,主动送上一吻:“你是王爷,自然要娶妻生子。如果嫌子嗣不旺,大可以多娶几个,生一群小南玉,一定很可爱……”

    他向来很少主动,孟南玉被他这麽一勾,顿时重新兴奋起来,一个翻身压住他:“好啊,你居然敢吓唬我,看我怎麽收拾你……”

    两人便又缠绵起来,最後孟音模模糊糊中,似乎听到孟南玉在说:“其实,就算娶妻,我想你还是要受累的……”

    没有人会比你抱起来更舒服,没有人会比你更让我安心。

    孟南玉这麽想,第二天晚上回来,发现孟音不在,有些不悦地询问管家。管家却说他今日下午就没看到孟音了,难道不是小王爷你有事吩咐他去做了麽?

    当天晚上,津王府发动了大规模的找人活动。而寻找的对象,像是忽然消失在人海里一般,没有任何线索。他的卖身契早还回给他,而相关文件本来都保管在府里,但那些东西本来就由孟音掌管,他们再去找,自然是一件都找不到。十多年过去,即使是当年亲手买下孟音的管家,也不再记得这小孩的来历。

    在婚礼之前,未来的津王爷孟南玉,丢了他的书僮。

    状元书僮 二1

    二

    和箴二年,登基刚刚两年的小皇帝的第一次科举开始了。众学子纷纷赶去京城,希望能得到新帝的赏识,一步登天。

    不过自然,和箴帝并不是那麽容易赏识人的皇帝。进入殿试的每名举子的文章他都仔细看过,殿试时更是亲自下场,查看每个人的情况,甚至揪出两名舞弊人士,相关人员也受到斥责,降职罚俸。

    官场上有个默认的规矩,就是做官先看相貌,凡是长得撑不起场面的,一般都扔去冷冻,或者不点对方。不过这一次是皇帝亲笔点状元,根本不在意什麽相貌身材,而是选了一名脸上有疤的胖子。

    在众人羡慕嫉妒眼光下,和箴第一名状元的名头,落到了齐竹音身上。

    殿试後便是琼林宴,免不了又是一阵显示才华在皇上面前表现,只有那名状元爷安安静静坐著,有人和他说话他就回答一两句,否则就在那里不声不响地喝茶。和箴帝本来就很赏识他,见他这般,更是觉得这齐状元未到不惑之年,却是稳重得很,著实难得。

    正这一幅君臣尽欢的画面,忽然一名小太监过来,对和箴帝说了几句什麽。和箴帝脸上顿时泛起笑容,一挥手:“让他过来吧。”

    片刻之後,小太监领过一名锦衣男子。男子身上衣衫虽华贵,却并不是官服。他相貌甚美,一双桃花眼极为灵活,转瞬间就把在场诸人看得清清楚楚。他视线落到不显山不露水的齐竹音身上,忽然停住。随即一脸冰霜尽去,薄薄的淡粉色唇微启:“皇兄,这位极重的君子,莫非也是皇榜上才子一名?”

    在座众学子见他相貌,本来都往外处想去,听他这麽一声,却是一怔。和箴帝声音已然响起:“南玉,这是朕钦点的状元,齐竹音。”

    士子们的目标都是入朝为官,听到“南玉”二字,哪里还不知这位就是大斐辅政王孟南玉?当即连忙拜见。齐竹音没在人群之中,比旁人宽出一圈的身材使他非常显眼。

    “哦?”孟南玉上下打量齐竹音。这位状元实际上不是胖得特别厉害,只是脸比较宽,多少带著些婴儿肥,显得他脸上一道伤疤向外凸出,虽然不深却很是明显。

    孟南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忽然笑了笑:“齐状元既然能金榜题名,学问定是很好,本王改日倒要请教。”

    齐竹音半低下头,像是恭敬:“王爷客气了。”

    孟南玉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去和和箴帝说话去了。

    接下来几天,京城都关注著这一批新进士:哪位少年风流,哪位老成稳重。哪位被朝中官员招了亲,又有哪位已有糟糠不肯弃……过了些日子,吏部开始安排人事,大家的话题就落在谁更有门子更有背景,谁至今还没找到缺还没上任。

    状元公就是没上任的一个,不过倒没人说三道四,毕竟状元麽,肯定是要安排一个实缺,恐怕得等到有合适职位再说。齐竹音现在住在客栈里,他身无长物,不过客栈拿他当招牌赚了不少,恨不得他多住一些日子,自然不会收他房钱饭钱,因此他倒也撑得下去。

    这家客栈自从他高中,一直颇为热闹。嫁个状元郎也算是不少女子心愿,虽说这状元郎相貌堪忧,但想到他的光明前程,小小瑕疵倒也不是那麽重要。

    “我并没有在家乡娶妻,但我现在还未有家室之想,只有辜负鱼大人的好意了。”齐竹音对眼前的媒婆解释道,对方却并不打算罢休,一挥手帕:“呦,状元公你今年也二十七了吧,不孝有三无後为大,既然尚未婚配,何妨现在定下来呢?再说鱼大人在吏部也是说了算的人物啊……”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见眼前的人忽然瞪大眼睛,向她身後深深一礼:“参见津王爷。”这媒婆虽说是走家串户见过世面的人物,但顶多也就是朝中三四品官,哪里见过什麽王爷。听齐竹音这麽一句话,险些腿都软了:“王、王爷?”

    孟南玉已经走过来,扶起齐竹音:“不必多礼。”转头对吓到在地上的媒婆微一皱眉,“你先出去。”媒婆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你……要娶妻?”客房内只剩他二人,孟南玉看著齐竹音,缓缓问道。

    齐竹音垂下头:“草民不敢有误他人。”

    “我想也是,在女人面前,你恐怕硬都硬不起来吧。”孟南玉严肃表情忽然一变,声音也带上了戏谑。

    齐竹音愕然抬头:“王爷……”

    对方这话说得何止是粗俗,别说是堂堂王爷,便是一般人,也不会这麽对不熟悉的人说话。齐竹音再怎麽说也是一朝状元,又不是烟花之地服侍人的小倌。

    孟南玉一脸轻佻笑容,眼底确是一片寒意,手里折扇伸出,挑起他下颌,啧啧道:“原来挺漂亮一张脸,怎麽让你折腾成这个样子?音儿,这几年在外面,没少受苦吧?”

    齐竹音向後退去:“王爷请自重。”

    对方却不罢休,前进一步:“这七年不见,你我生分到了这种程度吗?我有多重,音儿你是再清楚不过得了吧?”

    他这话更是调戏,齐竹音一张胖乎乎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王爷,草民名里虽然有个‘音’字,但并不曾和王爷相熟。王爷怕是认错人了。”

    “哦?”孟南玉挑起眉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是,你这相貌变了这麽多,我还真有点不敢认……”

    齐竹音抬头:“草民一向住在偏僻乡间,王爷这等尊贵,又怎会见过草民──”

    他一句话没说完,孟南玉出手如电,抓住他衣襟,一下把他外衫撕开。在齐竹音的呆怔中,他的手飞快按在对方肋下一处红痣上:“不过,就算相貌变了,这身体总不会变吧?音儿,你这几年过得不错,都胖成这样了。”

    刚刚还说他受苦,现在又成了过得好。齐竹音只觉一阵ji皮疙瘩窜出,让他下意识挥开孟南玉的手,微微皱眉。

    他的反应让孟南玉脸上轻佻顿去,这位小王爷一张脸忽然y沈无比,直接扑上去,把齐竹音压在墙上:“很好,你现在也会反抗了!我碰你让你受不了?以前你被我x地不停 y  叫的时候呢?”

    他压著人,狠狠地向著对方的唇咬下去。齐竹音瞪大眼睛,牙关已经被对方分开,一条舌头霸道闯进来,在他嘴内肆虐。齐竹音只觉自己呼吸不畅,想要推开孟南玉,却被压得更紧。他狠了下心,用力咬了下去。

    “啊!”孟南玉感觉到疼痛,迅速退开,嘴中有了血腥。他又惊又怒,一个巴掌打过去。他这一掌用力不小,齐竹音被他打得倒在地上。他皮肤细腻白皙,脸上马上起了五道红印。

    “草民罪该万死,请王爷发落。”齐竹音并不抬头,就那麽倒在墙脚,低声说道。

    他这一刻心死如灰,恨不得孟南玉一掌劈死他,也省得这般活著。孟南玉看著他,伸手抹了抹唇边血迹,忽然y测测地笑了:“齐状元哪里有什麽罪?本王今日过来,是奉了圣旨,请状元你到津王府教导犬子的。”

    齐竹音全身一震,赤裸的上身感觉到了冷意:“草民无才无德,不敢但此重任。”

    “齐状元过谦了。”孟南玉在床上翻齐竹音的包袱,齐竹音行李很少,只几件衫子。他很快找出一件外衫,走到墙脚,俯下身把衣服为齐竹音穿上。

    齐竹音刚刚被一掌打倒,後背被蹭出几道红痕,在细嫩肌肤上格外显眼。孟南玉慢慢为他著衣,指尖极缓地从他背後红色檩子上划过,更增了齐竹音的疼痛。孟南玉细心为他系好腰带,道:“外面轿子已经准备好,我们走吧。”

    说完挽住齐竹音手臂,齐竹音只觉一阵大力从胳膊上传来。他勉强站定,想抵抗这股力气。在手臂痛得快断了的时候,对方的力气超出他抗拒范围,他几乎是生生被拖出房间,拖到轿子上的。

    堂堂津王爷自然不能和他同轿,孟南玉放下轿帘,到旁边华贵八抬大轿上去。齐竹音瘫在轿子里,感觉整个人悬在半空,不停颤抖。轿侧有小窗,可以看到外面。周围景色越来越熟悉,齐竹音一咬牙,一个翻身窜出轿子,迅速跑向一旁小巷。

    才跑出几步,他只觉後背一阵剧痛,眼前发黑,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这麽昏了过去。

    状元书僮 二2

    齐竹音觉得身上很热,又疼。他翻了几下身,嘴里干得像是生了火,灼得厉害。他低低叫了几声,却像是根本没发出声音一般,微弱得根本听不到。

    他似乎看到了已经去世的母亲,那样伤心地看著他,脸上全是血。他听到母亲的声音,那麽好听,唱著曲子:“姻缘簿剪做鞋样,比翼鸟搏了翅翰。火烧残连理枝成炭,针签瞎比目鱼儿眼,手揉碎并头莲花瓣。掷金钗!断凤凰头,绕池塘挼碎鸳鸯弹。”

    唱著唱著,母亲起了身,渐渐去得远了。齐竹音大惊,起身睁眼,伸手去拉母亲。

    触手竟是空。他忽地一身冷汗,视野清晰起来,发觉自己竟然是在一间极为眼熟的卧房床上。他怔了下,只觉恍惚无比。

    恍惚过後,他才发现孟南玉就坐在床边,这时候正呆呆看著他,脸上看不出是什麽情绪。他缓缓从床上下地,脑後一阵疼痛,显然是刚刚被击打的部位。

    在齐竹音整个人站到地上之前,孟南玉已经靠过来,把人重新压回床上:“音儿,你受了伤,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就算是受了伤,也是他打的吧?齐竹音躲开他身体,圆圆的脸上尽是疏远:“王爷……”

    “你以前都叫我南玉的。”孟南玉被他表情再次触怒,勉强控制住情绪,道。

    “草民实在和王爷没什麽以前。”齐竹音淡淡回道。

    “音儿,我不就是当初娶了雅卿麽,你是男人,我怎麽也没可能为了你不娶妻生子吧?况且现在她人都死好几年了,你还在这里怄什麽气?”孟南玉见他这神情,终於还是开口解释了几句,伸手去揽他的腰,“你看你把自己糟蹋成什麽样子,我一下都环不过来了……明儿个我们一起练功,把你这些r_ou_减掉,恩?”

    齐竹音推开他:“王爷,齐某一直如此,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好,不劳王爷费心。如果王爷认为我这样有碍观瞻,不如另觅他人的好。”

    孟南玉看著他,渐渐立起眉毛:“音儿,你不要以为我现在对你好一点,你就可以放肆。”

    齐竹音侧过脸,声音平静:“草民不敢。”

    “草民?”孟南玉冷笑一声,“你也太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孟音是我津王府的卖身家奴,哪里够得上草民这一自称?”

    他这话一出口,只见床上坐著的齐竹音眼神微变,随即却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对方明明是个难看的胖子,这一笑却有极其奇怪的味道,让孟南玉不由一愣。而齐竹音就在这个时候开口:“证据?”

    孟南玉完全没反应过来,怔怔反问:“什麽证据?”

    “你说我是你津王府上的家奴,证据在哪里?”齐竹音脸上笑意更盛,眼几乎眯了起来,看上去很是可爱,“卖身契呢?官府文书?”

    他这话说得基本就是承认了,孟南玉呆了片刻,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从心底生出无尽怒火。他跳上床,一把揪住齐竹音衣襟:“你以为你毁了那些文书,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他刷拉一声,再度撕开齐竹音衣服,不过这一次,是连下面一起撕下。和齐竹音重逢以来,他暗中想起对方时,总认为自己会恶心於对方那身肥r_ou_,不等到齐竹音瘦下来,他是绝对不会碰他的。

    谁知道这一刻,心里的怒火增进了身体的欲望,即使对方现在身体都走了形,但只要想到这是音儿,好像也不是那麽在意。

    他不肯承认他是自己的,那就狠狠占有他,让他再不敢说不!

    孟南玉这麽想著,飞快脱下身上衣服,狠狠压住齐竹音。齐竹音身量虽然比他大,却实在算不上如何强壮,哪里是练武多年的孟南玉的对手。挣扎半晌,被孟南玉整个束住,完全动弹不得地由对方处置。

    孟南玉当然不会客气,这具身体他太熟悉,即使七年不曾碰触,也一样了解。在敏感处轻轻拂过,对方立时轻颤起来。孟南玉趁机一鼓作气,直接冲进他身体。

    齐竹音闭上眼,久未受过情欲的身体又是疼痛,又加了快感。他紧紧抓住被子,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被推上推下,翻来覆去。

    他侧过头去,眼角渗出一些水迹,他并不认为那是泪。======吾早说了这是无聊文……呃……好吧,小玉素渣攻……若不是被问到……几乎今天忘了有更新这码事……我忘性越来越大了……t____t

    状元书僮 二3

    齐竹音在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月光透过窗棱,照进房间。他觉得全身上下疼痛无比,下身更是失去了知觉似的,只有那羞耻的部位感觉到黏腻,是孟南玉s,he在里面的体液。齐竹音很是难堪,勉强支撑身体起来,想去洗一下身。

    他一动,躺在他身边的孟南玉睁开眼:“音儿你醒了?是不是饿了?想吃什麽?”说著便喊人。

    齐竹音忙用被子盖住身体,低声问:“现在什麽时候了?我要回客栈。”

    “回什麽客栈,管家把你东西都拿过来了。”孟南玉伸手抓住他手腕,手力极大,扼得齐竹音一阵生疼,“以後你就住在这里,和以前一样,恩?”

    齐竹音冷得厉害,生生打了几个颤,摇头道:“没有以前,王爷,你认错人了。”

    他这麽三番四次,孟南玉早就失去了耐性,一挥手把他推倒在床上:“音儿,你还有完没完?你是孟音,就算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我也认得出你。现在你我床都上了,你还否定?”

    齐竹音不看他,低声道:“草民不知道孟音是什麽人,草民姓齐名竹音,户籍文书一应俱全,请王爷明鉴。”

    孟南玉冷笑,手指在他手心轻挠,感觉对方的颤抖:“你不是孟音?碰到这里就敏感成这样子,还说你不是他?”

    齐竹音控制著笑出声和躲闪的本能反应,争取把话说得清晰:“很多人手心都敏感,这证明不了什麽……”

    “那这里呢?这里?”孟南玉的手沿著下去,在几处地方肆虐。齐竹音扭动身体,却怎麽也躲不开对方的s_ao扰。他断断续续道:“这也不能……啊──”

    孟南玉手指探入他x,ue口,脸上带著恶意:“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把你带到大理寺,先说明你被上时候的样子,然後当场做给他们看,这样才能证明?”

    他说得轻蔑,齐竹音心一揪,拼命握紧手:“如果王爷视国法於无物,也可以这麽做……”

    “很好,你连我处理朝政的原则都打听过了?”孟南玉加倍愤怒,重逢本来不该是这样硝烟四s,he的场面,可他的音儿一点都不配合,甚至拼命否定摆在明面上的事实。

    孟南玉完全不清楚他是为了什麽,七年前音儿离开,他想破脑袋,才想出来音儿可能是不愿自己娶妻,或者怕被大妇为难。可现在那王妃已经死了,他还计较什麽?

    除了那容半山,孟南玉自认是对脔宠最好的上位者。他对齐竹音很宠爱,连对方做了逃奴都没有很计较,即使变成这一副难看样子也还是打算和他回到往日,他还想要什麽?难道想他这堂堂王爷学那容半山,对一个下人百般讨好?简直是笑话。

    可齐竹音并不提出要求,只是坚持著他不是孟音,不是津王府上家奴。孟音当初的契约文书全被老王爷还给他,就算留在家中的,也早被孟音利用职务之便毁去,因此府上没有半分证据可以证明他的身份。齐竹音就是抓住这一点,咬死了他不是孟音,坚持要离开,甚至辞官不做回家务农。

    “好,你就是看我拿不出文书是吗?那我就现在做一张!”身为辅政王,朝廷的法条律令是刻进脑子里一般。孟南玉虽然有些任性,在这方面却从来没有妄为过。他被齐竹音气得急了,直接下床,拿起桌上一纸一笔,刷刷刷写了一纸契书,落上名字。

    齐竹音这时候已经披上衣衫,蹭到门边,打算趁机跑掉。孟南玉却怎可能犯这麽愚蠢的错误,一伸手把他揪回来,抓住他左手麽指,占了印泥,就要往契书上盖。

    齐竹音眼利,已经看到上面“卖身契”几字,飞快缩手。但他本来体力就不行,又被孟南玉折腾了大半个下午,现在连走路都是勉强,哪里能挣得开。眼看这一指印就要盖上,齐竹音一眼瞥见桌上一把裁纸为笺的小刀,想也不想地用右手拿住,飞快砍向被孟南玉抓住的手指。

    “你做什麽!”孟南玉眼疾手快,迅速把他的手撤回。只是齐竹音动作狠方位准,还是砍到目标,斜斜刺入左手麽指指腹,血迅速流出,和红色印泥混在一起。

    孟南玉夺下刀子,才反应过来齐竹音竟然想砍去手指,或者削去指腹纹印。他急怒攻心,左手拽住他胸口,右手来来回回几个巴掌:“孟音,你疯了!”

    孟音明明是他的,以前的孟音明明那样羞涩却又乖顺地任他拥抱被他占有。而现在,这个坚持自己叫做齐竹音的丑男人,竟然宁可做这种蠢事,也不肯承认他是他的。

    孟南玉眼睛发红,怒气之中,还夹杂著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恐惧。他把齐竹音衣服撕开,绑住他手腕;裤子脱下,系住他双脚。看著被五花大绑的齐竹音,孟南玉心底隐隐的恐惧终於消失。他知道齐竹音跑不掉了,得意地笑了笑,抓起对方左手腕,狠狠把他麽指压在卖身契上。红色的指印很清晰,包括一道横著的刀口。

    状元书僮 三1

    三

    这一晚折腾得厉害,被绑起来之後,齐竹音又气又累,身体软软得不听使唤,半昏半睡,一直到天亮方才醒过来。他清醒之後并不马上睁眼,只是动动身体,想查看一下自己的情况。

    身上疼得不得了,左手麽指更像是木了一般,根本没有知觉。全身都在发烫,意识虽然清醒过来,脑子却是晕乎乎的,口干得很,嗓子像著了火,吞咽唾液都很困难。

    他勉强动了动,手脚完全麻木了,勉强能感觉到布条依然紧紧绑在手腕脚腕上。他心下发冷,身体明明烧得厉害,却不自觉地打起寒战来。

    开始是轻轻颤抖,很快牵动全身,连牙关都不停互相触碰,发出极大声音来。齐竹音想控制住自己,却根本没有办法。他努力咬牙,只能让声音更加清晰,以至於惊醒他身边後半夜才睡下的人,一个翻身抱住他:“音儿,你怎麽了?”

    齐竹音勉强睁开眼,却连眼前人都看不清楚。他不开口不说话,只微微皱眉,在那人怀里缩成一团。抱住他的孟南玉吓得立时全醒过来,马上把他身上束缚接下来,冲外面喊,让家丁赶快把大夫找来。

    他抱著齐竹音,仔细看怀里的人,才发现只是短短一晚,齐竹音已是憔悴许多,胖胖的脸像是忽然削下去一块,脸上泛著不正常的红晕,另有数道红印。嘴唇除了血迹之外,竟然白得纸一样。

    孟南玉终於怕了起来,紧紧抱著他的音儿,盼著大夫快点过来。

    大夫来得并不慢,很快诊断完病人,言道只是心力交瘁,并无大碍。只是齐竹音虽然身体发胖,却是虚胖甚至浮肿,缺乏运动也缺乏真正的营养。要好生将养,多多运动。

    这样一来,孟南玉才多少算是放了心。大夫说齐竹音主要是饿晕的,王府上补品一堆一堆的,立时不停送到房中来。齐竹音半昏半睡,这些补品都是孟南玉直接口对口喂进去的,不知吃了多少豆腐。

    吃得差不多了,下人送进来木桶热水,孟南玉抱著齐竹音泡澡。怀里的人软软的滑滑的,比他这七年里抱过的任何人都舒服。孟南玉想,等音儿醒来之後好好跟他说说,两人不要生气了,就这样过不是很好吗?他以前有多宠爱音儿,现在可以照样来做。

    已经分别这麽多年了,做什麽又吵又打的,好好在一起不成麽。音儿想做官的话他会帮忙,那张卖身契,就当做一个保证,他不会真的拿来强迫音儿做家奴的──就是以前,音儿也一直是他的书僮,什麽时候做过一般家丁要干的粗活?

    对孟南玉而言,“音儿是卖身到王府的”这一点,只是声明了对方的所属,和什麽等级之类的无关。音儿是津王府的家奴,但对他来说,音儿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属於,只属於他一个人。因此这一次再写卖身契,他很清晰地写明齐竹音是卖身给他孟南玉,而不是津王府。

    他是这麽想的,齐竹音却不是。清清爽爽睡到下午,齐竹音终於睁开眼,触目所及,便是在床边专心看著他的孟南玉。齐竹音皱起眉头,想到昨晚被这人强迫著在卖身契上盖了手印,心中不尽怨怼。

    孟南玉守了半天,终於看到他家音儿醒过来,当即开心笑了:“音儿,你感觉好点没?起来吃点饭吧。”

    他爬上床来,扶著齐竹音让他坐起,让人靠在自己怀里,尽量地温柔:“大夫说你要好生将养,我们不要吵架了,今天好好休息,好不好?我们分别七年了,我很想知道你这些年来都是怎样度过的。”

    齐竹音却低下头去,心中模模糊糊地想:是啊,你已经达到目的,自然不需要再吵架。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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