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闷骚在撩我 作者:百叶草
正文 第24节
闷骚在撩我 作者:百叶草
第24节
墨九君自然应允,两人屏退了左右,走往黑漆漆的苏虞江边。几朵顽皮的乌云罩住了幽月,缓缓流动的江水如一趟死水一般。
柴子然捻了捻耳旁的鬓发,笑道:“我年幼住在这苏虞江时,听我阿娘说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叫苏虞的美丽女子嫁了个豪门高官的故事,年幼时我尚且不太懂那女子明明不想为而为之,现在好像懂了。”
墨九君停下脚步,轻问道:“如何不想为?”柴子然的阿娘,就叫苏虞。
“年幼的苏虞是个可爱的小丫头,可惜投错了胎,一出生她的家就没了。她阿娘跪在地上求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勇敢地活着,活到儿孙满堂,活到忘记她这个当娘的。苏虞一直记着她阿娘的话,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忘记所有的一切。她被阿娘的朋友收养,有最好的夫子教学问,跟最木奉的琴师学弹琴。活到十八岁,名满苏虞县。”
“当年的苏虞县还不叫这个名字,因被八仙过海困在一处,便叫做八仙县。苏虞一曲惊天地,引来无数狂蜂浪蝶跨越八仙过海求娶,可她只中意一人。其实说,是苏虞中意那人,还不如说是她养父中意那人。”
“那是一个大官,生得虎背熊腰,看着老实巴交,一说话就满嘴荤段子,大官喜欢苏虞的美貌,喜欢苏虞的满腹学问,喜欢苏虞的琴弦。可苏虞并不喜欢他,其实她是不喜欢当官的人。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冬雪纷飞的季节,没人问苏虞喜欢不喜欢,也没有管苏虞乐意不乐意,她被绑上了花架,一边哭一边抬入了大官的府邸。”
“大官待她很好,没有通房小妾,成亲之夜也没有强迫她,给了她天下所有女人想要的荣华与宠爱,可苏虞还是不稀罕,逃婚了三次,被捉了三次回来。到了第四次,苏虞回苏虞县娘家的时候,跳了苏虞江,被救起时,浑身战栗地求大官放过她。”
“大官妥协了,但她养父并不愿意妥协,用了□□让两人圆房。苏虞失了清白,被养育多年的养父以死相逼,只得留在大官身边。大官待她一日比一日好,她却一日比一日忧心。直到有一日,大官娶了小妾,并生了庶长子和庶长女,并渐渐与她疏远了。”
“庶长子与长女生下来的那个夜晚,她院子那盆昙花忽然开了,她寻了初为人父的丈夫谈了很多。她一家都是朝廷重犯,亲爹亲娘被朝廷处死,养父为了让她不被发现,千辛万苦寻了个好女婿保护她。可天下没有不透墙的风,事实总有一日会被人知晓,到那时,谁也保不住她,而她也连累了他们。丈夫,还有丈夫的孩子们。”
“苏虞本想离开大官,独自一人远走他乡,大官却执意要她留下,为了她还欲辞掉官职,只是当今圣上不允。大官帮圣上出谋划策打江山,往昔的情分在,也不怕忽然来一道圣旨,赐死他们全家,便过起了臣子领俸禄不早朝的舒坦日子。”
柴子然抬头看向天边黑压压的云彩,笑道:“他们一家子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苏虞还给大官生了个儿子,一家六口,幸福快乐。”
即使是夏季,江边的凉风仍冷得能刺痛骨髓。墨九君默了一会儿,问:“苏虞跟他的孩子说过什么话吗?”
柴子然把目光投向黑压压的江水,话音有些颤抖:“她曾对她年幼的孩子说‘若是有一日阿娘死去了,你不要忧伤,亦不要难过,这都是命。娘有了你,便是儿孙满堂了。’”顿了顿,他语态轻快道:“幸好,他们一家人很幸福。”哽咽道:“都还活着。”
第63章 苏虞二
柴子然在苏虞江吹了一夜的凉风,忽然睁眼看了看天边的鱼肚白,又侧头看了看借胳膊给他枕着的墨九君,脑子有些沉,思路有些弯。
墨九君忽然扶起席地而坐的他,大步走了两步,回头问:“你还不走?”
苏虞江边不少小老百姓出来赶集买东西,特意走近了看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柴子然这才惊觉有几个生面孔的路人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暧昧,忽而想到他刚靠着墨九君的姿势不太对,恐怕会让人臆想飞飞,张口朝墨九君道:“你……莫要多想。”
话一出,柴子然便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墨九君什么都没说,如此叮嘱人家,怕人家是以为自己多想了。
墨九君眸子含笑,道:“嗯!如你所愿。”
柴子然睁着眼睛迷茫地看着他,只听他继续道:“我想多了。”
柴子然:“……”
跟着墨九君屁股后面,渐步渐行,柴子然又有些恍惚,从前都是墨九君跟着他跑的,什么时候两人的位置换了。
枯坐一晚上的两人除了谈论了一个故事,并没有多余的话题,回家的路途两人一前一后更是没有话题。柴子然好几次想张嘴,解释昨晚那个故事真的是听来的,见墨九君闭口不谈,便蔫蔫地跟着。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样的蠢事,他不想再做第二次。
柴子然走着走着,感到身前的黑色r_ou_墙停了,他装作失魂的样子撞了上去,摸了摸鼻子,痛呼道:“墨九君,你作甚停下?撞歪了我好看高挺的鼻子,你赔得起吗?”
墨九君脊背一侧,让出一条路给他:“你家到了。”
柴子然脸色一红,抬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家的小院,虽说有些话不说比说了好,可他还是说了一句:“我刚在梦游……”
墨九君认真脸道:“我也是。”
柴子然心一松,正想赞美这小子上道,忽听院内一掌‘啪’地脆响传出,一人呵斥道:“你说,究竟是谁?”
柴子然心肝一跳,直撞向紧闭的大门。大门没有上锁,一撞便开。柴嫣然捂住脸颊跌倒在地的倩影让柴子然心头一痛,他呼哧呼哧冲来护在阿姐身前,瞪着柴子皓:“有何事,你打我便好,你打我阿姐作甚?”
“好好好。我打死你。”柴子皓双目赤红,一脚重重地朝柴子然膝盖踢来。后领忽然被人一提,他转头怒道:“九君公子莫不是狗抓耗子了,你管我信悟侯府的家事作甚?”
墨九君眸光冷若冰:“你的家事我管不着,但你不能欺负我的人。”
“你……”柴子皓目露青丝,许是没睡好,人比昨夜更加暴躁:“这里没有你的人。”
“柴子然就是我的人。”墨九君朝柴子然一笑,眸光写着,有我在,你别怕。
被阿哥打了多年,头一回被人护着,柴子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大手从后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捂住,柴子然回神,猛地看出向柴嫣然,紧张道:“阿姐,你无事吧!”轻柔地捂上她的脸颊,瞧见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心里抽痛着:“是不是很疼!”
柴嫣然自小便十分懂事,柴子皓对她疼爱多过责骂,见她脸颊被五个极大的手印染红,心里懊悔冲动了。
柴嫣然不知众人心中作何想,泪汪汪道:“阿弟,是阿姐不好,没有护住你的贞c,ao。”
“哈??”柴子然脸上比心里更加惊愕。
柴子皓拂去了墨九君的大手,脸色铁青,他心里烦躁,连面上功夫也不做了,朝墨九君下了逐客令。
墨九君眸子眯了眯,心知他们兄弟的事情不好过多cha手,便道:“我就在门口。”离去前还特意拍了拍柴子然的肩膀,笑得一脸宠溺。
“呜呜。”柴嫣然以袖擦了擦泪:“都是阿姐不好,让阿弟你委屈了。”
“……”柴子然:“阿姐,你多虑了。”
“她没多虑,那墨九君就是对你不怀好意。”柴子皓恨铁不成钢道:“可你偏偏是个缺心眼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与他来往,可你偏偏不听。”
柴子然低头默了一会儿,捂上柴嫣然的小脸,抬眸不满道:“如阿哥所说那般,是我的错,那你打我阿姐作甚。”
“哼!”柴子皓冷笑:“因为她比你更有出息。”昨夜柴嫣然能平安出现在草寇窝,还能与他一起回来,若非跟草寇有所来往,还能是什么原因。他们是姐弟,有何话直接告诉他,这事也就罢了,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肯说,尤其是关于那草寇的身份。
越是隐瞒,越是有猫腻。
柴子皓心里真是累极了,闭目想了想:“你们都长大了,我都管不了你们了,好!我这就走,也免得碍着你们的眼睛。”说罢,拂袖离去。
柴子然从未见过阿哥与阿姐置这般大的气,还动手打人,心里好奇如抓痒痒般,还未思量出如何开口,阿姐低头小声道:“阿弟,你别问了!”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亦有不能与阿姐说的秘密,眸光闪了几下,便把阿姐扶了起来,跑去大门外同墨九君道:“你回去吧!”
墨九君眸子漆黑,只道了句好。柴子然眸光晦暗不明,正想把门缓慢关上,耳旁忽而听闻一句:“阿然,你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咔嚓’一声脆响,柴子然重重地把门磕上,半响后他道:“谁喜欢你了,有病!”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一道缓慢悠长的“嗯!!!”
柴子然却因扶了柴嫣然去上药,听不到了。
柴子皓在八仙过海失踪,京城里被传得沸沸扬扬,忽然他人又冒了出来,不少人略微惊讶,也有不少人暗中派人盯着信悟侯府。柴子皓被j,i,an细收买的流言也渐渐地传了出来,甚至还有大臣在早朝上指桑骂槐地奏了他一本。
鸿门将军站出,怒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何以去了一趟鬼门关出来,便成了细作?尔等乃是读书之人,居然不分青红皂白胡言乱语,真是枉读了那圣贤书。”
不满鸿门将军的工部尚书站出:“如鸿门将军这般想的大有人在,比如说那些勾结草寇的细作。我等只是小心谨慎,免得有些人混入,扰乱朝纲。此事还得需要彻查清楚。”
威严的声音响起:“爱卿以为如何?”
那工部尚书一惊,躬身道:“臣认为,该请大理寺少卿彻查清楚。”
坐在龙椅上的圣上,平静的眸光闪了闪,道:“爱卿说得极是。”看了眼大理寺少卿,语态一如既往:“工部尚书勾结草寇,欲陷害忠良信悟侯,爱卿仔仔细细地彻查清楚了。”
工部尚书膝盖一软,颓然地跪地:“臣对圣上一片忠心,绝无二意,请圣上明鉴。”
“朕之结义兄长为国捐躯,留下阿皓尽心尽力为国效力,其心朕身为阿皓的叔叔,无人比朕更知晓。而爱卿居然因朕的侄子大难不死,欲陷害其叛国求荣,其心可诛。”圣上满面疲劳地摆摆手:“你且去想想罢!”
工部尚书忽然全身无力,往日交好的同僚低头,皆不敢看他。在朝的人都知晓,工部尚书这官是做到头了。不少陪圣上打江山的老臣子,想起开国将军与圣上的一段往事,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微妙。
圣上无暇顾及他们,眸光盯在柴子皓身上:“阿皓,你莫要辜负你阿爹对你的期待。”
平静且充满期待的话语,让柴子皓满头大汗,跪地称是。
柴子然刚在大街上买了一只聪明伶俐的鹦鹉,提着小笼子笑眯眯地教鹦鹉学舌,他嘴巴一张一开的两个字,便是:“诗集。”
鹦鹉被人训练过,嘴巴张了张,嘎嘎地喊道:“诗集。”
柴子然哈哈大笑:“你个小玩意儿有趣。”侧头看向养鸟人:“这鸟可是有名字?”
无论有无名字,养鸟人为了巴结贵人,狗腿地道:“没有没有没有,这鹦鹉等的便是像子然师爷这样的贵人作主子,给它正正经经地起一个好名字。”
鹦鹉嘎嘎地又喊道:“骗子,骗子。”
柴子然笑道:“就叫诗集吧!”从袖子抛出十两银子扔到养鸟人手里,笑着扬长而去。苏虞县虽不算太贫穷,可像柴子然这般肯为一只鹦鹉花十两银子买的人,却是不多。养鸟人低头哈腰地送他走了几步,脸上笑出几朵灿烂的菊花:“子然公子常来啊!”
柴子然笑而不语,他从小爱养鸟儿,虽然这鹦鹉毛色光滑雪亮,生动活泼,可真真不值得十两,买它不过是因为自己最近没有败家,例行公事地败一败家罢了。
柴子然自当上苏虞县的师爷,纨绔的形象虽在县民心里根深蒂固,可民不与官斗,师爷在苏虞县也算半个官,县民们虽不太会巴结他,可也不会吃饱了撑着得罪了。此刻,他顺着大街提着鹦鹉从街头走到街尾,跟几个小摊贩吹嘘自己买的小鹦鹉聪明可爱,毛色靓丽,花了十两便宜至极,笑得眉眼弯弯。
第64章 谋杀一
小摊贩们笑眯眯顺着柴子然的话也捧了捧看着颇为“懂事”的鹦鹉,暗暗感叹,有钱人与穷人的差距啊!他们一年恐怕都挣不了十两银子。
败家子就是败家子,但还是让人好生羡慕!
柴子然笑道:“我这鹦鹉不但聪明伶俐,还有个雅俗共赏的好名字。”
小摊贩们忙问:“什么名字,子然师爷读过书,想出来的定是文雅之名,说出来让大伙儿也听听呗!”
“唉!”柴子然叹息道:“读什么书,本公子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我这小鹦鹉的名字叫做‘诗集’,这个名字可是有典故,而且还是关于我们苏虞县英明神武县太爷的典故。众所周知,墨九君公子极其喜欢诗集,去哪带哪,从不离手,无事有事便瞧上几眼,那诗集里面的东西可是大有文章。”
竖起耳朵的小摊贩急巴巴地问:“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哼!那东西可神气了!”柴子然抬高下巴,俯视一众小摊贩:“那诗集里面的诗是本公子亲手所写,融汇了前人的智慧,后人的理想,每一句都是旷古佳句。墨九君第一次看便离不得手,要日日拿着方可放心。”
“吁吁~~”一阵倒呼声响起,竖起耳朵的众小贩各干各的事情,苏虞人谁不知道,柴子然就是个纨绔,胸无半点墨,头无半点脑。
吹牛皮倒是厉害!
柴子然笑着摸摸鼻子,故作恼怒道:“不信拉倒。”说罢就提着他的鹦鹉诗集哀怨连连:“可怜哥哥满身才华,竟被庸俗的世人嫌弃了。”
大腿猛地被人抱住,柴子然满腹牢s_ao还未说出,恼怒地盯着抱他腿的小萝卜头:“去去去,别妨碍哥哥对鹦鹉叹气。”
小萝卜头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雾气弥漫,哀怨道:“子然阿哥,远航被捉走了。”
柴子然的大手抖了抖:“什么,草寇又来劫人了?”
这惊呼一出,方圆几里的小摊贩纷纷丢东西跑路,就怕不知从哪儿跑出几个草寇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小萝卜头可怜兮兮地道:“他被衙役带走了。”
这话一出,方圆几里的小摊贩又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淡定地继续摆卖他们的东西,无事人一般四处吆喝。
柴子然蹙眉,一手提起小萝卜夹在腋下,一手提起鹦鹉诗集,道:“走。”
今日的公堂甚是热闹,上有墨九君威严地坐着,下有远航苦哈哈地跪着,忽视威武的衙役们不说,一排颜色各异,浓妆艳抹的花姑娘排排站了几列,这景观甚是壮烈。
只是扑鼻而来的胭脂花粉味不太好闻!
柴子然捂住欲打喷嚏的鼻子,凑到熟人花妈妈旁边,拿胳膊撞了撞她的胳膊肘子,眸光看向跪地的远航,问:“发生什么大事了?”
“你不知道啊?”花妈妈模样甚是惊讶。
柴子然心道:老子知道还会问你,你当老子跟你一样吃饱了撑着。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不知道,还请花妈妈告知。”
花妈妈一双披了件恶俗大紫的肩头缩了缩:“出人命了。”
“嗯?”柴子然环顾四周,眸光看向墨九君威严冷漠的眸子,咧嘴问:“死人呢?”
花妈妈脸色难看道:“失踪了。”
“哦!好生奇怪。”柴子然大手指向远航:“这就是杀人凶手?”
花妈妈重重地点头:“不错。”蓦然瞪大了眼珠子:“我们花花楼有姑娘亲眼所见。”
柴子然往后退了几步,看了几眼花妈妈身旁的美丽姑娘,把心里的恐惧压低了几分,倒不是他恐惧远航杀人毁尸灭迹甚是可怕,而是花妈妈这老鸨四十多岁,浓妆艳抹的脸忽然瞪大了眼睛,瞧着像是尸变了,瘆人得很。
远航惶恐地抬头看了眼墨九君,不敢站起身,连膝挪到柴子然面前哭道:“公子,我是被冤枉的。”
柴子然拍拍他的肩膀:“我还当你胆子大了,不曾想是被人坑了,唉!”
远航卡在眼眶里的泪欲流不流,巴巴地看着公子坐上了他的师爷椅子,转头看向一排浓妆艳抹的花姑娘,终究还是把委屈的泪水流了出来。
墨九君眸光闪了闪,连着身下椅子挪至一旁,看向柴子然,面色平静道:“既然是你的书童,此案子便交予你审理吧!”
远航喜笑连连,当场给墨九君磕了三个响头。
柴子然断没有拒绝的道理,笑眯眯地站在县太爷的位置,拿起手里的惊堂木重重地拍了拍:“升堂。”
堂下衙役应景地喊道:“威威威~武武武~”
柴子然撩起红色的袖子,看向远航:“远航,你说到底发生何事?”
远航脸上带笑,却被一女子抢了话,她柔柔地出列,行了一礼:“小女子虽出身风尘,可也知道何为避嫌。敢问子然师爷,您的书童是你跟前伺候的红人,您亲自审理此案是否不太妥当呢!”
这个女子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丹凤眼带笑,额头一点朱丹,面如花,肌如雪。云鬓上cha了一支梅花雪簪,素中带雅,雪罗裙上也点缀了层层雪花,莲步轻移,如在雪中游。
凡是美人,柴子然见过绝不会毫无印象,这女子他从未见过,笑看花妈妈:“你们花花楼来新人了?”
“哎呦!哪里是新人,雪娘曾是我们花花楼的顶梁柱,但她自个儿本事儿,存够了银子便给自个儿赎身了。”花妈妈摆手:“今早雪娘刚好回来看看我,就遇到这档子的事儿,晦气!”不屑的眼神瞥了瞥远航。
“哦!”柴子然眯了眯眼睛:“你们说得我晕头转向,可否让在下知情一番呢?”
墨九君修长的指尖击了击桌案:“也不是什么大事!”随即站起,眸光冷冽道:“本县令乏了,先把远航收监,隔日再审。”
他话音刚落,几个虎背熊腰的衙役便走上前给远航上锁。远航泪汪汪地看着柴子然,扁了扁嘴,欲呼救,可喊出口的却是:“公子,您保重!”
胆小如远航竟是这般模样,柴子然张了张嘴,掩饰心里的担忧,笑道:“你家公子好着呢!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别被监狱里的耗子给吓死了。”
“耗子?”远航浑身抖了抖:“有耗子吗?我怕耗子。”连膝挪动躯体,身体的铁链叮叮当当作响,他哭道:“公子,您可不可以让九君公子给我换一间好点儿的牢房,我怕。”
柴子然看向墨九君,后者低头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远航才如稀重负,重重地给墨九君磕了个响头:“远航多谢九君公子。”他被衙役压着,躬着腰,忽然朝后看了眼柴子然,含泪笑道:“远航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能遇到像公子这么好的主子。”说着泪水就落了下来:“公子,是远航连累你了。”
柴子然心沉甸甸的,脑子有些恍惚,看着远航被压下去的背影,竟有种相隔万里,永不见面的错觉。
县太爷很任性,他说不审案子就不审了,旁人也cha不上什么嘴。柴子然唤随风去打探消息,渐渐地理清了思路。
今日一大早,远航忽然收到一封匿名信,说他家公子柴子然去花花楼喝花酒被人灌醉了,且醉得不省人事。熟悉柴子然的远航就怕公子醉了胡言乱语,抄出压箱底的钱袋子就出发了,他一路小跑到花花楼,忽闻二楼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
远航担心自家公子,想也不想,一路横冲直撞跑向二楼。此刻,花花楼的姑娘们都歇下未起,说来也巧,竟让前来看花妈妈的雪娘瞧见远航冲上二楼,她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
二楼花间众多,远航一个个花间去找,寻得满头大汗,忽而又听闻一声惨叫,是从隔壁花间传出,他浑身一个激灵,推门而入。他推门入那个花间不过是两三盏的功夫,尾随在他身后的雪娘也慢慢地走了进去,入目皆是满地鲜艳的血红色,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而来。
远航手里抓着一把雪亮的大刀,刀锋闪着锋利的光,一滴滴嫣红的血顺着刀背缓缓流下,锋利的刀尖对着倒地不起的人。
那人容貌模糊,丝丝缕缕的青烟从他的口鼻飘出。胸前的鲜血如泉涌般澎湃而出,染红了撒花的木质地板,触目惊心。
更离奇的是,那人的身体竟慢慢地随着身体飘出的青烟消失了,先是青烟遍布的模糊脸庞,再到喉咙和染满血迹的胸膛。青色的烟雾忽而随那人的四肢飘散而出,飘到斑驳血迹的上竟直接把他的血化得干干净净。
刚还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躯体,只留了一地诡异的青烟随着轻风吹,飘出了窗外。
远航脸色惨白,目光呆滞,雪白的衣衫干净整洁,浑身哆嗦着,木讷地提着染满血的大刀一步步朝门边的雪娘逼近,形同鬼魅。
雪娘掩住口鼻,双目惊恐,惶恐地跌倒在地,浑身抖索,不由自主地“啊啊啊啊啊”大喊,把花花楼一众姑娘从睡梦中惊醒。
第65章 谋杀二
柴子然坐在墨九君的书房,百无聊赖地翻开他的书籍,都是一些他不感兴趣的东西,譬如说什么养生之法,又譬如说那什么酸得掉牙的诗书,还有他看了眼无聊的名字就扔一旁的武功秘籍。他眸子转了几转,把书从地上捞了起来,打开一看……
本以为是经典版春宫图,倒是他想错了墨九君那厮,这本表里如一的武功秘籍丝毫不掺水,他擦了擦沾满尘土的书皮,郑重地道了句:“可惜了……”他随手扔到门外:“老子不感兴趣。”
随风眉梢挑了挑:“子然公子,您若是不喜欢,不看就是了,何必与那些无聊的书籍置气。”
柴子然叹息地问道:“那本可是墨九君常看的?”
随风默默地看了眼孤苦伶仃地躺在门外的武林绝本,点头道:“不错。”
柴子然愤愤地盯着他:“你撒谎!”
随风硬起了头皮,他保证道:“我对公子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日日都是这两句,你腻不腻。”柴子然心烦地挥了挥手:“你去告诉墨九君,老子把他的武林绝本扔门外了,若是他再不出现,老子就把他珍藏的武林孤本,武林珍本,武林秘本,通通扔了烧火。”说罢,哼了句:“还说墨九君常看,老子就见他看过不可描述的诗集。”
随风:“……”
此刻的墨九君在县衙牢房里头,越过重重的守卫,漫步走到一间还算整洁的牢房面前,拳头大的铁柱散发出森森的寒气。他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牢房里的人。
蹲在牢房里的远航忽然抬起泪汪汪的脸,浑身一抖。他想起了不少听过的传闻,犯了事的罪犯有些会被拷上锁链严刑拷打;有些会被绑在残桩络刮去一层皮,断十指或者如同烙一个耻辱柱莲花烙,一辈子都去不了;更恐怖的就是被男犯人亵渎侮辱践踏。
远航吓得浑身颤抖,但仍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平静,一双抖索的腿却忍不住靠向墙角,跟墙面贴在一起。手里的铁锁叮叮当当地发出颤抖,他害怕别人发现他在害怕,便把脸埋在膝盖里,殊不知,如此的他看起来更加害怕,更加惶恐与无助。
大门忽然砰地一声被人推开,远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靴子踩在稻草上,渐步渐行地往他走来。他感觉到压力,像是被狼笼罩着的压力。心里升起一种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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