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如何与你的敌人野外求生 作者:11563753
正文 第28节
如何与你的敌人野外求生 作者:11563753
第28节
“特殊品种的猫咪？”
苏沐秋想了想，总觉得叶修提过，在脑中回忆了半天，终于从记忆深处捞出一张丑得要命的猫咪涂鸦。那时候叶修估计还是个真正的文盲。
拍卖员慷慨激昂地介绍了一通暗影大陆的各种奇诡异事，底下的来宾们能拥有参与拍卖会的资格，必然对暗影大陆有所了解，听得兴致缺缺。富豪明显地打了呵欠，很是不耐烦，苏沐秋倒是充分配合他的土鳖人设，由自己亲身所见所闻对比着介绍，听的新鲜无比。
很快的，下半场拍卖会开始，第一样拿上来的就是苏沐秋没看过的某种兽类的牙齿，足有婴儿拳头大小，内里空心。
“这枚利齿的毒管内，有少许毒液成分残留，”拍卖员说。
马上有四、五人举起了牌子。
暗影大陆的东西颇多人抢，不过苏沐秋看了一会，推测纯粹是做为收藏品，装点门面，做炫富用途。
忽然一声砸门闷响隔了老远传来，苏沐秋转过头去，隔壁包间坐进了一夥人，隔着层层叠叠的布帘，有恶狠狠的目光朝他们包间瞪视。
这时一名保镖敲门入内，是曾经被苏沐秋夺了枪的那位同志。他快步走到富豪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苏沐秋听了一会，尽管不少是暗语或代指，他仍听出来了：隔壁包间的人与富豪有些过节，安排了这场杀人截货的就是他。他和富豪都在远离战圈的地方观战，斗的再狠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没想到大势底定，他愤恨地准备离开之际，苏沐秋突然朝他开了一枪。
保镖道：“……车窗被打碎了，那人肩膀中弹，离城镇太远，他的下属带他来拍卖会这里寻求治疗，花了大价钱。子弹不深，已经处理好了。”
富豪：“中弹不深是什么程度？”
保镖想了想：“十天半个月内肩膀不便行动……”
富豪顿时喜上眉梢，得意地一瞥。
尽管拍卖会对来宾的隐私保密很重视，他根本不可能看见隔壁的老对手，但不妨碍他想像对方咬牙切齿，神色狼狈，肩膀中弹的惨样。
保镖补充：“那枪是苏一开的。”
苏一是苏沐秋随便扯的假名，令苏沐秋惊讶的是这位保镖居然这么老实木讷不占功劳。
富豪哈哈大笑，心情特别舒爽，猛拍几下苏沐秋的肩膀，大方承诺道：“来来来，就是你隔着树林也能打中人？真是神枪手啊！拍卖会上，想要什么，尽管说！拍下来给你们当谢礼。”
苏沐秋没什么想要的，仍然摆出感激戴德的激动表情，心里通透的很－－这里头交好的意味比奖励多了去，他想拉拢苏沐秋，以免敌手转头聘走了人。
不过这个口头承诺倒是大方过头了啊！苏沐秋暗自嘀咕，留了个心眼。
其实富豪心里非常忐忑，如今知道两人实力惊人，他开始后悔找人去抢他们了，事到如今只能尽力留下个好印象，让两人不会联想到他，否则万一哪天苏沐秋一枪崩了他怎么办？隔着树林都能击中，他在路上不是个活标靶吗！
富豪与苏沐秋互相揣测，一个热情推荐着拍卖品，一个各种找理由推拒，看着像是对关系挺好的兄弟。
富豪：“你看看鼠兔兽标本如何？”
苏沐秋：“不用了不用了，我真不了解啊，没什么需要的……”
“那正好。”叶修说道，“那东西，我要了。”
保持沉默的叶修突然开口，直指下方的拍卖台，不仅富豪愣了愣，苏沐秋也有几分诧异，接着他忽然古怪地意识到－－这似乎是他头一次听见叶修主动说想要什么东西。
但他讨东西的对象不是苏沐秋，而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苏沐秋心底一丝情绪来的快消散的也快，他低头望去，想知道是什么让叶修开了口。
目前正在拍卖的是众人兴致缺缺的几样晶石，这类性质与珠宝水晶没两样的物品，能参加拍卖会的人老早看多了，对这些不特殊也看不出暗影大陆痕迹的东西提不起兴致。
然而苏沐秋一眼看中了，里头有一块被磨得光亮，疑似黑曜石的胸针。
叶修笑了一下，目光平和，口中却说着不容反驳的话：“就它了吧。”
…
废弃工厂内。
那位被喊作二哥的杂毛头眼下挂着乌青，已经阖上眼，不知是晕了，亦或死了。邱非分不出心思确认，大口喘息着，紧紧按着流血的手臂越过杂毛头身旁，几步跃上阶梯重新回到二楼。
二楼较之一楼，因没有预留小客厅这类起居空间，全数塞满了宿舍房，光线极差，入夜后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待在这片黑暗中，邱非靠着墙角喘息，却觉得安心几分。他闭着眼平复呼吸，脑中开始发晕，心想只剩下一人，他无论如何要坚持下去，便一声不吭地开始紧急处里伤口。
腰间被枪枝擦过的伤口淌着血丝，染着血的衣物与开绽的皮r_ou_粘连在了一块，邱非每扯开一分，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黑暗中，本该只有他的呼吸声，然而邱非处里伤口的动作一顿，缓缓转向了二楼另一头的铁梯。
叩咚，叩咚的缓慢闷响中，一只手臂伸了上来，撑在铁梯上，一阶一阶爬上了二楼。
几乎在邱非屏息的瞬间，他与探出半个脑袋的矮个子，对上了眼睛。
邱非：“－－！”
邱非顾不得确认伤势了，猛扑过去，一下爆发的肾上腺素让他一矛挑翻了对方，在矮个子滚下楼梯的同时，肩膀顶上老旧生锈的铁门，奋力关死了窄铁梯。
然而不等他歇口气，正面楼梯的方向，已经传来了刺青男骂咧咧的声音！
此刻邱非身在二楼最里侧，与楼梯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即使跑过去，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对方随便开扇门，肆意砸毁里头的东西了！靠楼梯最近的那间房里－－
邱非脸色一白，记起里面放着苏沐秋为方便维修，从机甲内部暂时移出来的‘小白茧’。
两位前辈为了机甲日夜颠倒，呕心沥血，邱非全看在眼里。他心底一瞬闪过无比坚定的念头：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那个人砸坏小白茧！
邱非奋力起身，撞进了那扇没关紧的门，小白茧在黑暗中散发著浅淡柔和的微光。邱非的血迹滴滴答答的落了一地，眼前一晃脚下一软，登时摔到了小白茧上，他没力气挪动，干脆死死扒在上头，做出了要用身体护住驾驶舱的决定。
刺青男踏上了最后一层阶梯，邱非绷紧身子，而在两人－－人类无法意识到的纳秒之间，遍布宿舍楼屋檐角落，无数足有巴掌大、如同蜘蛛一般的机械同时掠过一丝亮光，数对如眼珠般的镜头疯狂校准转动，空气陡然如轻风抚过薄纱似的扭曲，肥皂泡般的彩虹光膜闪过。
刺青男追着血迹踏上二楼阶梯，直到踏入黑漆漆的二楼，他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大堵墙。血迹在上了二楼后向左拐了弯，刺青男立刻顺着痕迹朝左侧跑去，短短的走廊尽头，通向了一间房，绵延的血迹穿过了未关紧的门。
刺青男恶狠狠地笑起来，放轻脚步声，他的手掌贴上门板，无预警地猛一推开，门板撞上墙面的巨响中，他看到一个乞丐似脏兮兮的小孩儿，抱着一根铁棍，顶着张吓得发白的麻子脸冲他发抖。小孩和刺青男一对上眼，立刻惊惶朝房间深处跑去，刺青男哈哈笑着追上，却没料想他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彷佛被一道矮墙绊住，整个人收不住力失衡，一阵失重感袭来！
“乖，你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啊－－！”
刺青男惨叫着，直愣愣地自己狂奔扑出了窗口，从二楼摔了出去。
警戒着门口方向的邱非，眼睁睁看见刺青男跑上楼后，彷佛完全没看到眼前的走廊与第一扇门内的邱非，果断转身，朝另一边跑去。邱非愣了一下，抓着银矛奋力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扶着墙跟在后头，那刺青男对着一间苏沐秋他们来不及整理的空房嘻嘻嘿嘿的怪笑，然后……自己激情热烈地跳窗了。
“？？？”后头的邱非瞪大了眼。
二楼摔到一楼不算什么距离，更别提底下还有树丛，刺青男心里莫名其妙，揉着背怒气冲冲的跑回宿舍楼，正巧和一瘸一拐走来的矮个子会合，两人交谈一阵，决定直杀二楼。
“奇怪，二楼的楼梯不是在这里吗？”
“会不会是记错路了？这是哪里？”
“不对，我肯定是往这里……靠！”
砰一声响，矮个子痛苦地捂着被撞歪的鼻尖，两管鼻血刷的滑了下来，刺青男扶着他，望向前方－－那是一条他刚才从未见过的走廊。然而方才两人想走过去时，却像是被墙堵住一般猛撞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伸手，触摸到了粗糙墙面的手感。
在走廊的前端，确确实实，有一堵无形的墙！
“我…我是不是跑晕了？”刺青男目瞪口呆，摸着那堵空气墙，彷佛默剧演员，满脸错乱。
矮个子止住鼻血，仰起脑袋撑着身旁的墙面起身，缓缓走来：“大哥，怎么了……啊！”
“老三？！”
扶着墙行走的矮个子居然是突然整个人一摔，直接穿透了墙面，他重摔在地，望着早些时候曾进过的厨房瞠目结舌！
矮个子尖叫：“这、这扇墙……可以穿过去！”
“这是……啊！艹，这里怎么又有墙？！”刺青男又一次崩溃地撞上空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悄悄溜到楼梯边朝下看的邱非，望着那两人在一楼左突右撞，不停打转。然而他同样看到极为不可思议的场面，屋子里的墙壁与结构，似乎在眨眼间不断变化、生成，有墙的地方突然变为另一条走廊，没有墙的地方，却多出了拐角！但是当刺青男高喊“墙都是假的，没有墙的地方才有墙！”，一转身想穿过‘幻象’时，反而狠狠地正面撞上了墙壁。
邱非紧张地观察着一楼的情况，倏地空气一闪，一道墙影正正穿过了他！
邱非错愕无比，登时踉跄倒退半步，满心惊疑困惑，直愣愣地盯着那道刚才直穿他而过的墙影。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去触摸，却摸了个空，一道清脆甜美的女孩的声音响起，满怀歉意：‘哎呀，不小心计算错位置了，抱歉啦！……侦察机的数量不太够，看东西不够ji,ng准呢。’
这道声音轻快，几乎能想像一个女孩俏皮地吐舌后，鼓着腮帮悄声嘟囔。
邱非吓了一跳，左右望去，却找不到声音来源：“妳……妳是谁？”
‘嗯……你喜欢鬼屋吗？’女孩自顾自地问。
邱非尚未回答，下头的两人不知看到什么，剧烈惨叫起来，这一次的惊呼甚至是今天内邱非听过最凄厉的一次。
“啊－－鬼！鬼啊！！！”矮个子高声尖叫。
“鬼？”邱非低语道。
与此同时，一楼的两人发现他们一次次撞墙后，每一回重新看到的走廊，居然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老旧衰败下去，从最开始的一点薄灰，到突然生出的蛛网，墙斑，灰黑青苔，甚至窗边都突然挂上了酒红色窗廉。
斑驳的窗帘无风自动，幽幽飘荡，一旁旧烛台的火光闪烁，照亮了脚下腐烂的木质地板，漫长无尽头的走廊挂满无数人像油画，大睁着的眼球转动，紧盯瘫软在地的两人。
一道轻飘飘的白影，宛如毫无重量般，冷不防出现在幽黑的走廊深处。小女孩咧着嘴，粲然微笑的神情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苍白而明暗不定。
‘嘻嘻嘻……来玩呀。’
小女孩轻快的嘻笑声在耳边回荡着，挥之不去，矮个子脑袋一晕，嗓音尖利地惨叫起来……
两人扛着失血昏迷的杂毛男，跌跌撞撞地冲出y森无比的旧工厂。双腿发软的矮个子在大门外遭铁栅栏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他恐惧地瞥向身后，顿时寒毛直竖，目眦欲裂。
只见那整座旧工厂区竟凭空消失，成了整片树林，树枝干枯乱岔，骇如鬼爪，枝头上数十、数百只乌鸦瞪着发红的眼，直盯着三人的身影──完全找不出三人先前踏进去的路。矮个子又是一阵魂飞丧胆的哀号，拐着腿拉住杂毛男，逃命似的跑远了。
邱非撑在二楼窗边，不可思议地望着三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得俯身去看，这时他藏在颈间的挂坠因一晚上的跑动滑了出来，老旧的细红绳断开，挂坠落到了地上。
他一直贴着心口带着的挂坠，居然仅有半块，碎裂的痕迹下，留有不甚清晰的半幅图纹。
邱非赶紧弯腰拾起，起身的瞬间，他听见女孩的声音：‘你的项链真好看。那上面是什么符号呀？’
邱飞抬头，不知何时，眼前站了一位穿着洁白连衣裙的小姑娘。女孩柔软的长发披在肩后，以发卡别着，五官ji,ng致，笑意盎然，朝他眨着一双漂亮的圆眼睛。
邱非觉得这女孩的五官与眼眸有些熟悉。
“那个……妳就是‘鬼’吗？”他问道。
‘嗯－－不是吧？’小女孩食指点在唇上，皱眉苦思，‘但是，有人说鬼魂是一种电流磁场，从某个角度来看，或许也算是？’
邱非：“电流……磁场……？”
‘你不知道电流磁场吗？’女孩说，‘唔，哥哥太忙了。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呀。’
邱非心底残留的最后几分恐惧散去，他终于捕捉道熟悉感的来源：“妳是苏前辈的妹妹吗？”
女孩又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不是哦，虽然我叫他哥哥。’
与邱非年龄相仿的女孩笑了笑，蹦蹦跳跳地跑了，邱非跟着她，回到沾着血迹的小白茧旁边，女孩一转身，朝邱非歪了下脑袋，裙摆轻轻飞扬，看着十分清爽朝气。
‘谢谢你努力保护我。’女孩笑盈盈的说，‘你好，我是沐雨橙风。’
‘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吗？’
…
富豪拍下那箱子作为谢礼的珠宝，等到‘雷骨豹’的骨架标本以高价拍卖出去，便提前离场。
他心里挂记着让人悄悄聘雇去搜苏沐秋他们家底的事，总期盼着那几人干脆喝醉了，还没出发，急着想回去补救。
拍卖会的负责人匆匆迎出：“后面还有几项拍卖品，您不看了吗？”
富豪没耐性地摆手：“不看了。不过是个分区拍卖会，拿出来放在最后的还会是什么？不就那些上古遗迹的老骨董吗，底价这么高，没人能买下，况且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要不是拍卖会这个分部所处的城镇权贵太少，负责人也不至于亲自跑出来拦人。富豪急欲离开，负责人只得不再阻拦，派人与保镖现场交接了物品和货币，富豪便在一行人簇拥中离去。
负责人叹气返回，站在拍卖会后台，望向台上，还有一位衣着毫不讲究的男性同样在后台，直盯沐浴着灯光的拍卖台。
此时正在拍卖最后一项拍卖品，那被富豪鄙视地称为‘展示品’的东西由一位穿着性感的女性轻手轻脚端出，放上拍卖台。
二楼包间的人差不多提前走光了，余下的多半是一楼来宾，有几人好奇地看着这最后一项拍卖品。
那是件明显几经风尘，外壳锈迹斑斑的金属器物，放在丝绒垫上，透过灯光，那金属物品好似经历不知上百亦或上千年时光，看着极为老旧，纵然上头残存磨损的字符令人想像其昔日ji,ng致，放到今天也不过是个从旮旯角落挖出来的金属疙瘩。
“拍卖底价，”主持人一敲槌，照旧搬出了每次雷打不动的数字，“九千九百万。”
“哇！这么贵？！这个有什么特别的。”负责端出物品的性感女人在后台嘀咕，“不就是出土文物吗？那边角上的青苔都没清理干净！就算给我那块丝绒垫，都比那大块头好。”
“嘘，安静。”衣着邋遢的男性出声，惹来女拍卖员一瞥，见那男性戴着酒瓶底厚的眼镜，满眼狂热，彷佛那块金属疙瘩是他老婆。女拍卖员习惯性一扫对方袖口，他的袖扣颜色……他根本没有用袖扣。
“是总部那边来的人，给展品例行检查。”分部负责人对起疑心的女拍卖员解释，女拍卖员皱起的眉头立刻松开了。
台上，拍卖主持人报出底价后，没理会下头的一小阵s_ao动，迳自打开随同金属疙瘩端来的绒布盒，里头摆着一只晶石坠链，内里裹着血液般流动的红色液体。
他拿起鲜红色的坠链，缓缓靠近了那件金属疙瘩，厚重的尘斑下，一抹炽亮光痕腾地亮起。
作者有话要说：
橙橙：对了，你忙着保护家里的时候，我通知了哥哥，但他好像忙着谈恋爱。
邱：……
10章：
然而不晓得是叶修阳奉y违，亦或单纯运气太差，这么几天下来，叶修居然没有遇到任何人类，连比带画地严肃表示碰到当地才有的特殊物种，然后涂了只露肚皮卖萌的猫咪给苏沐秋看。…
49、40：八面玲珑
邱非踏进工厂，忽地感觉小腿被撞了一下。
他微笑起来，伸手在空无一物的半空摸索。邱非的手臂受了伤，动作不太俐索，接着便听见略微沙哑的音质响起：“朝下一点。”
邱非：“这里吗？”
烟雾缭绕中，叶修瞥了眼，“对对对，就这个位置。”
邱非平摊着掌心，试图想像自己在摸一只看不见的猫咪。而在叶修眼里，邱非先是在豹子眼前晃着手，经叶修指正后，他本来要摸到雪豹的脑袋了，然而半俯趴着的大猫却直起身，避开了邱非朝它头顶进发的手，不过倒是抬起前爪让小朋友碰了碰，尾巴懒洋洋地敲了下邱非的手腕。
邱非说不准他到底摸到猫了没有，感受到回应时他高兴地笑了笑。
“前辈养的猫，”邱非依照高度想像了下，“蛮大只的。”
“嗯……”叶修侧头，见邱非蹲在坐立高度约等于小孩身高的豹子前，一无所觉的低着头，摸豹子微微抬起的前爪。雪豹一脸骄矜。
邱非认真摸着空气，一边问道：“苏前辈不在吗？”
叶修道：“昨晚不收入了一大笔钱嘛，他出门逛街了。”
拍卖会结束后，苏沐秋和叶修扛着一箱子矿石回到工厂区，却看到满屋子狼藉，邱非甚至受了伤，苏沐秋的脸色立马拉了下来。趁着包扎的期间，他从邱非口中问清事情经过，随后整个晚上都沉着脸，在隔墙翻来覆去，最后叶修干脆踹开了苏沐秋的房门。
“说吧，”叶修倚着门框点起烟，神情隐在淡淡飘起的烟雾中，“怎么做？”
苏沐秋沉默，他根本没睡着，坐在床边，由个人终端调出沐雨橙风侦察机拍摄到的画面，数个屏幕以十倍速快进。他同时翻看着，这高强度工作不知进行了多久，苏沐秋的脸色微微苍白，片刻后，所有散着萤光的屏幕一下全数关上，仅剩下窗外透入的月光。
苏沐秋睁着一双被月色染得灿亮发冷的浅色眼眸，起身大步出了门：“走。”
叶修没所谓地跟上。
苏沐秋通过侦察机的画面，确认其中一人扯走了他的衣扣，那枚银质钮扣内嵌的定位仪正稳定地向沐雨橙风发送着位置──他们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人，并通过由刺青男口中撬出来的消息，在一处地下酒馆找到与那三人接头的中间人，一路循线向上掘根，这一晚闹的不少势力ji飞狗跳。
尽管最后苏沐秋选择了放弃继续深入追究，不过仍靠武力胁迫，从那些势力手里敲来了一大笔赔偿金，并顺势摸到了某黑市诊所，揪着重伤躺床的杂毛头亲自收拾了一遍──他或许能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骨子里对于原则性的东西坚持到可谓执拗，比如护短这一项。叶修这么评价着苏沐秋，半点不提自己替他净空了诊所，并倚靠在外头听着惨烈的呼救声抽烟把风的事。
邱非都是皮r_ou_伤，而且情绪很好，包扎完成后就被两个大人推去睡觉了，没想到深夜里出了这么多事。
“拿到钱后天都亮了，他不想睡觉，干脆到市集里买东西。小邱，昨晚你做得很好，让咱们刮目相看。”
夸赞几句后，叶修接着严肃着脸说道：“不过以后当心着些，省的你沐秋前辈又扯我夜游，漫天漫地的收保护费医疗费赔偿费。”
邱非面对夸奖的表现很是自制，流露出一点点喜悦，更多是自省，他点点头。叶修晓得受了惊吓后的这个早晨，邱非甚至带着伤慢跑过了，每日训练套餐当真一日都没懈怠过，他拍拍小孩儿的脑袋，没有多说。
“怎么不多睡点，来机甲仓这里玩了？”
邱非回答：“来借苏前辈的全息眼镜。”
“想玩游戏啊？小朋友就该这样。你这两天就好好养伤，偶尔偷偷懒沉迷游戏不碍事的。”叶修表示欣慰，轻车熟路地撬开了沐雨橙风，将全息眼镜扔给邱非。
为方便检修机甲内部，驾驶舱暂时移到宿舍去放了，他顺口跟邱非提了句打游戏到驾驶舱旁边去连线，邱非却答了知道：“不是打游戏。”
“嗯？”。
邱非扭捏了一阵：“橙橙……啊，沐雨橙风……”
叶修眉头一挑，心里瞭然：“哦，昨晚的事你们交上朋友了？”
“是。”邱非点头，忍了忍没憋住，雀跃地跟叶修分享起来，“她要教我文字跟其他的知识。我们约好了每天见一面。”
“橙橙这么说吗？那肯定就是要找你玩了。”叶修笑道，扳手在掌中轻巧地转了几圈，“学联邦的文字有什么用？哎，实作也很重要，既然我现在在这，我教你点别的吧。”
邱非喜形于色，用力点头。
叶修呼噜着烟，手一招，领着邱非坐到机具前，笑容和蔼可亲：“小邱啊，这个呢，叫做电动打磨机，使用重点是缓慢，均匀施力，以及使用时一定要戴防护眼镜……哎呦，正好你拿着的全息眼镜很类似啊，要不要实际试一下打磨机？来，这几个零件给你，你按照图纸上面画出来的形状打磨……”
“……”
邱非接下叶修一股脑递来的图纸跟零件，一脸懵然，他连字都认不全，这就上手学机具c,ao作了吗？！他很担心把零件磨坏了，然而叶修扔了句“没事，尽管放手玩”，便开始c,ao作方法的讲解。
叶修的教学方法跟苏沐秋有几分相似，重点指出机具几处，三言两语解说了c,ao作方式，速度快的邱非险些跟不上，目光追着叶修的手指来回乱转，转的头晕目眩。“……大概就是这样吧！记不住没关系，上手试试就清楚了，很容易，记牢了步骤就行。”
“好……”邱非紧张地将图纸夹在机具旁，在打磨机下放好了零件，掌心发汗，又有点小期待。
机具开启的嗡嗡震动声传出，邱非初时很不习惯这种噪音，也不习惯砂轮接触零件时jian出的火星，不过他小心翼翼地试了几个零件后，很快进入了状况。打磨零件是机械性工作，掌握了节奏后重复就行，邱非有点融入了，甚至做的有几分恍惚，约莫一个小时后他已经能趁隙悄悄观察叶修在做什么。
叶修正在修机甲。
他的动作很快，神情认真，手里握着几样苏沐秋自制的工具，一大盆子蓝芯草就在腿边，但没有戴手套，甚至没有用上工具，也没有碰那盆子花瓣。修长明晰的十指灵巧地在矿石上摩娑，一枚枚深蓝近黑的乌铁矿在他手中，竟然如捏陶泥般一点一滴变化了形状……
在乌铁部落里，哪怕是一根最粗糙的矛头，由技艺最纯熟的族人来打磨，都要抓着花瓣磨上至少数天到一周才能成形，在叶修手里，却是轻而易举！
矿石在叶修手中宛如魔术一样变化，邱非看得入迷，没意识到手里的打磨机不知不觉偏移了半分，突然他被撞了一下手腕，邱非回神，察觉手指差点被削下一层皮r_ou_，登时冷汗直流。
邱非手忙脚乱关了机具，而叶修手里的动作同样止住，方才受叶修嘱咐盯着邱非的大豹子即时阻止断指现场，此时钻进叶修怀里，晃着尾巴讨奖励。
叶修无奈，抬起手正要拍拍豹子的脑袋，他动作一顿，又换了左手，右手松握成拳垂在身侧：“辛苦了辛苦了。”
“谢谢前辈的猫咪。”邱非看到叶修又捏着一团空气，自然明白是谁帮了忙。他回味着所见：“叶修前辈是怎么办到的？乌铁矿石……”
他灵机一动：“前辈在手里涂了蓝芯草浆吗？”
叶修拿着乌铁，想了一会儿，笑道：“是魔法。”
“魔法？”邱非更迷茫，同时更好奇了。
叶修“唔”了一声，随手捏了块边角料起来，指甲盖大小的乌铁矿是较为明显的蓝色。崎岖不平的小碎块在他手里一揉一捏，他再度摊开掌心时，竟然已经成了一枚略为歪斜的金属星星。
邱非瞪大了眼睛，难得什么也没顾及，像个普普通通的六岁小孩一般，跑过来尝试性地握着那枚金属星。
叶修笑出声，“我以前带着的两个小鬼，最开始不太熟的时候就用这招哄他们。那两小家伙头一次看到我这逆天c,ao作，也是这种反应。”
他让邱非去拿机具试试，邱非拿着金属星小心翼翼地磨，这些老旧的普通机具必须费很大的劲，才能削掉以乌铁矿制成的金属星一点尖角。
“前辈是怎么做到的？‘魔法’……？”邱非惊奇。
“好奇吗？”
“好奇，超级好奇，这是什么魔法？”
邱非猛地点头，然而他张口未答，门边砰的一声闷响，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头，工厂大门方向，苏沐秋怀里的一袋子面包糕点落了地，他扑过来就抓住叶修的手。
带着薄茧的指尖，在叶修手上捏来弄去，方才邱非惊讶之余仍没有直接去碰叶修的手，苏沐秋这家伙倒是一研究起来，什么都不顾，牢牢紧抓叶修俩只手，一寸一寸地细细摩娑，手心手背，没有一处放过。
他探究的动作极缓，好似试图从叶修薄薄的皮r_ou_下摸到芯片或着别的什么，捏的叶修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蜷了下手指，苏沐秋立马摁住，瞅了他一眼，“别动。”
叶修不动了，全当自己是块没反应的材料。
苏沐秋捏开了叶修合拢成拳的右手，看清楚他指头上几道细小血口，全在指尖，已经止血了。“这是矿石割出来的？……不对，伤口很平整。是你自己划的？”
叶修不可置否：“这你都能看出来？”
苏沐秋二话不说，抓着叶修带伤的指尖直往乌铁上抹，乌铁矿表面崎岖不平的断口登时抹平了几分－－尽管是r_ou_眼难以观测的差异，一旁好奇的邱非就没看出来，然而于苏沐秋眼里再清晰不过。
叶修感觉箝住他的那只手愈发用力，苏沐秋握着他指尖的掌心，甚至激动地出了层汗，叶修错觉触碰到他突突跳动的脉搏。
“什么样的‘魔法’可以变化金属？”
没等叶修回答，苏沐秋又捏着他的手指朝其他金属抹去，除了乌铁以外其余矿石毫无变化。苏沐秋更加好奇了：“为什么只对乌铁有用？这是什么异能吗？你的血液－－”
苏沐秋禁声，想起他曾经用沐雨橙风做了叶修的血液检测报告，然而后续一直没来的及翻看。他老早就觉得叶修身上有些特殊，这时亲眼看见了血液与金属的交互作用，他突发奇想问道：“难道你们外星人……咳，帝国人的血液能够熔化特定金属？！”
叶修：“血液能熔化金属？怎么没把自己也熔了？”
苏沐秋连连追问，掐的叶修指尖发白，叶修赶紧抽回手，随后纠正道：“不是。正确来说，既不是血液，也不是熔化金属。”
苏沐秋一头雾水，但叶修并未马上解释，只是在苏沐秋脑中扔下一连串问号后，走到一叶之秋身旁。
他仰头望着这架漆黑机甲，眼中流露出几分情绪，缓缓开口说道：
“你不是对我这架机甲挺好奇吗？这就给你介绍下。一叶之秋，这可是帝国的大秘密，它是一项机密研究的实验机。”
苏沐秋不信，心道实验机？他难道是被实验机打挂了，这话谁信啊！而且帝国大秘密，就这样任由叶修玩成了半残？
“它的机甲外壳乃至于核心，全都是实验品。”
叶修没理会他的满脸质疑，轻描淡写地说着：“一叶之秋的主要材料，是虫族甲壳。”
苏沐秋呼吸一顿，瞪大了眼。
而随着这句话，许许多多叶修曾经手过的，阅读过的，探究过的对虫族的研究资料，字字句句由记忆里侧翻涌而上。
宇宙虫族，根据与这种存在斗争超过百年的帝国的研究，实际上并非一个实际物种。
每一只虫族，都是数千亿万以上无法计数的细小意识的结合体，这些蜉蝣般的意识极其微弱，作为个体存在时，孱弱的不可思议，无法构成任何有效型态，必须附着在基本粒子上。这些浮游意识附着后，就只有一项目的，便是依循着‘中央主机’－－即为虫族女王散布的指令，按照固定规律构成物质，聚合形体，形成甲壳与肢体，凝结成一只只的虫族。
而构成独立个体的浮游意识纵使再薄弱，多如繁星的意识凝聚成一股，便有了真正近似思维的能力，它们思想统一，不会产生分歧，宛如浑然天成的一体，却又能以每一个最细微的意识为单位，来进行共同的思维运算。
‘单纯而迅速，如同成千上百万人思想共通，齐心协力同时解一道题’，这是帝国科学家的闪先对军方高层提出来的说法，而这个运算速度，是思想复杂的人类永远无法赶上的。既然连思维速度都赶不上，又如何谈论c,ao作机甲将之击败。
然而人类之所以能与虫族对抗，正是因为他们比虫族更复杂多端，狡猾而无法揣测的思维。
“有人提出，唯有虫族可以对抗虫族。”叶修说道。
这似乎是必然的事。
帝国的科学家们，反过来利用虫族，依循着虫族思维构成的方式，先是强行打散了它们附着在甲壳、肢体、每一寸躯壳的聚合意识，再按照人类设置的定式重新凝聚，并将其重新与金属元素聚合，造出了在每一份机密研究内暂时称为‘虫族合金’的特制金属。
他们预期这种合金可以形同生物电脑的效用，生物晶元存储量极大，利用到每一个最小单位的构成粒子进行运算，计算速度快捷而准确，并且由于其特性，将预期能够与驾驶员的意识对接，c,ao作起来更为ji,ng确迅速，智能更为灵活，能自行校正革除更加细微的差异……甚至，让机甲智能，拥有似是而非的‘意识’。
而一叶之秋，正是运用了虫族合金的第一架实验机。
不过一叶之秋的机甲智能，尽管计算速度证实能比普通机甲快上数十、数百倍，反应上仍然较为呆板，只能照着预先输入的程序走，并未实现所有研究员心底共通的期盼。
“相较之下，橙橙活泼多了，或许你们联邦的研究方向才是正确的。”叶修咬着烟，轻拍一叶之秋，敲出咚、咚的声响，“帝国那帮研究员用这法子，不过是造出了自带超级电脑性能的机械罢了。”
他吐了几个烟圈到沉浸于崭新思绪的苏沐秋脸上，“作为全帝国最强的alpha与驾驶员，我全程参与了一叶之秋的制造，从构想开始。
“我听过他们的理论，或许他们以为，假如意识等同‘灵魂’，那么将成千上万的灵魂碎片揉巴揉巴重新捏成个型，就能够创造出崭新的灵魂吧。”
“这……这……”
苏沐秋脑中转的飞快，几乎用每秒几千转的速度在跑，嘴上就跟不住了；他掌心发汗，心脏狂跳，血液全往大脑里咕嘟咕嘟地烧，闹的他莫名反胃欲呕起来。苏沐秋只能飘忽地重复着，“这真是……”
假如苏沐秋现在能捋清满脑子爆发开来的各种想法，完整说句话的话，他可能会选择两眼放光地扑过去高呼一声“让我拆了它”。
叶修笑他这副傻呼呼的德行：“没有成功啊！你激动什么呢。”
“没有成功？”苏沐秋无意识低语。
“对。”
叶修没有将话说尽，不过他认为没什么需要提的。
一叶之秋整具机甲，可以算是实验性质的生物机甲。运用虫族甲壳制造的特殊合金，除了提升整体防御力外似乎没有差异，还因为运算速度太快，一点细微的c,ao作失误都会在眨眼间酿成巨大疵漏，错误零容忍，可谓差之毫厘缪以千里的字面经典代表，是架失败的实验机。
一张满分一千的试卷，做惯了一百分程度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发挥出来。
不过这正适合了叶修，一叶之秋在他手中屡创奇迹，至少没有白费。
苏沐秋神游半晌才回到正题，“但这跟你的血液有什么关系？你的血兼容哪几种金属，列张清单来……”
叶修道：“这正我要说的。”
叶修抛着手里的五角星：“乌铁矿石，和帝国使用的虫甲合金很像。”
苏沐秋摸摸下巴：“文明发展的进程总有其相似性，有不少例子显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遥远星域，在差距不到百年的时间内，产生了类似的需求或目标。尽管它们最终可能通过不同形式实践，发展成为完全不同的体系。”
“这需要多大的巧合？”
叶修提出了不同猜测，“我怀疑这里离帝国所在的星系不远，指不定某一处机密研究基地就曾经建在这里。”
关于虫族合金的议题不知秘密进行了数十年，虽然是直到一叶之秋才有了具体成果，然而叶修可不会认为他所接触过的就是全部。
不过，两人都对这个星球的文明历程彻头彻尾的不瞭解，自然无从考证是曾经有神祕文明与虫族相关，抑或某一座与帝国有关连的研究基地在这。当然他们不是刻意跑到不知多少光年远的星系来搞历史研究的，两位驾驶员很快转到了实用层面上。
苏沐秋反手一扣，他在这类异想天开的创新思维上，总是意会的相当快：“你的血液，不是跟金属产生作用，而是与虫族，对吗？”
叶修坦然点头，“乌铁矿里可能具有某种近似的‘浮游意识’，我是这么推断的。……而且我说过了，不是血液。”
苏沐秋扒了下刘海，又抓住叶修划破的指尖，揉来捏去地探究：“你少卖关子，不是血液，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修诚心说道真不是钓他胃口，接着讲起了帝国简史：“帝国有alpha、beta、oga三种性别。其中，若以这个星球的人做为标准，那你可以将beta理解为普通人。”
“我是alpha。”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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