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全职高手/伞修] 海中月 作者:11563753
正文 第3节
[全职高手/伞修] 海中月 作者:11563753
第3节
苏沐秋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叶修。皱巴巴的老土t恤、洗到泛白的宽松牛仔裤、破球鞋，凌乱的黑色短发，没ji,ng打采的模样…海之王子是形容什么生物？苏沐秋按着脑门沉吟：“……我也不知道。”
叶修耸肩，熟门熟路地翻出苏沐秋的借书证，拿着食谱溜到柜台前登记，留下后者一个人深刻感受今日第二次‘介绍与实物不符’的体会。
不过，就算真的有本说明如何饲养人鱼的书，苏沐秋也不可能照着做，毕竟太贵了，他只是顺手翻了下书而已。
两人回家前，特意绕道去了趟叶修白天帮忙的菜摊子，搬了一大捆旧木板和铁条回去。这是叶修请卖菜的老伯留给他的，老人家除了卖菜，还有经营回收，一听时常来帮忙的小叶开口要这些破烂，二话不说便开车载了一堆来。
“要不要我开车给你们载回去啊？”老伯担心地看着往后头储藏间去的叶修。
“不用不用，没问题。”苏沐秋婉拒，老伯还想劝他，就看见叶修轻松地夹着木板和铁条溜达出来，需要好几个成年人合力才能搬动的材料到他手里跟绒毛填充的一样，还能朝他点头，扬起勾在手腕上的箱子说顺便借下工具，差点惊掉了老人家的下巴。
因为之前带回来的海鲜太多，没了码头那边的工作，在找到下一份前，这段期间苏沐秋除了重拾家庭代工，剩下的就是想尽办法折腾那堆鱼虾，天天换菜色。毕竟三餐都吃鱼，除了叶修十分好养活没啥不良反应之外，连苏家兄妹都有点受不了。
或许是受苏沐秋影响，叶修也琢磨着改善生活条件。苏家浴室窄小，淋浴器、马桶、洗脸台占去大半空间，当然没有浴缸这种奢侈的东西，不过自从在博物馆里察觉苏沐橙喜欢玩水，叶修便上网看了些视频，打算搞个手工澡盆出来。
两人带着材料回家，在老旧楼房的后院清出一小块空地，叶修便拿起工具，架式十足地敲打起来，苏沐秋蹲在一旁递木板和铁钉，一个小时后，竟真的弄出了有模有样的木制澡盆来。
“这不会突然散开吧。”苏沐秋量着尺寸，确保能塞进浴室。
“不会。”叶修像个老木工师傅一般熟练地调整细节，磨平接缝。
苏沐秋挑眉质疑，心底其实挺骄傲，看看这浴桶都能拿出去卖了吧？别人家的鱼只会吃饲料，他们苏家的鱼能自己挣饲料，就是能干！
一时间燃起没啥必要的雄心万丈，前脚才踏进家门，苏沐秋就立刻带着食谱钻进厨房，把锅碗瓢盆弄的哐啷作响。
后头的叶修把澡盆小心安置好，便在厨房传出的阵阵噪音中，安稳地坐到电脑前，打开□□回复问代练价码的人，一边登陆游戏，查看了下好友栏，打开窗口发讯息。
一叶之秋：楼老板，在不？
斩楼兰：在在在。大神，你怎么不叫我小楼了… [擦汗]
一叶之秋：不习惯？
斩楼兰：有点…
实际上，屏幕这端的斩楼兰想说的是：有点心慌，好像要被坑了…
一叶之秋：话不能这么说嘛！我现在只是个打工的啊。
斩楼兰：打工？大神今天开金团？
一叶之秋：嗯，你套装还缺一件饰品吧？归去来兮大大他在吗，要不要一起来啊，裸奔多不好。
斩楼兰狂汗：他只是缺一件上衣，不到裸奔吧！那行，我问问他。
叶修满意地翘起嘴角。
自从认识这几位出手大方的土壕老板，重点是技术还不错的土壕老板，他每次刷副本打金团，都是一个打工加好几个老板，五人副本一带四，十人副本一带五再加散户，说出去简直让所有工作室流一地口水。
斩楼兰几人和一叶之秋认识后，也知道这位大神靠打游戏赚钱，不赚钱就会被扔到大街上，不晓得他们默默脑补了什么几千字的苦情背景，即使没刷到装备，也会意思意思付一笔‘技术指导费’。
当然了，这也是叶修的游戏技术实在好的有点骇人，说是技术指导，实则跟观赏费的性质差不多，这并不是一叶之秋开口要的，但几人都付的心甘情愿。
同时，因为认识这几位出手阔绰的老板，他们一家三口省吃俭用不成问题，苏沐秋才能不急于找工作，难得闲在家里，干些平时没机会做的事。
叶修戴好耳机，组了几位老板进入副本，手上利落地c,ao作角色，时不时出声指挥几句，副本刷的相当顺畅。
斩楼兰等人看着屏幕里技能衔接干净利落的战斗法师，不管看再多次，心里仍满是佩服。以前他们下过其他公会组织的副本团，哪怕菁英队，放在一叶之秋面前都要低好几个档次。
“大神，能不能问你件事。”斩楼兰开口。
“嗯？”
“我们几个人建了一个公会，挺小的，只收熟人，但成员的技术…”斩楼兰看着被天击上挑浮空，紧接着一记圆舞棍极其ji,ng准地摔到自己面前的小怪，把技术很好吞了回去：“…都还行，大神你看有没有兴趣加入？”
“唔…”
“虽然现在不太出名，但咱们公会迟早会壮大的！”
“嗯…”对方沉声，似是犹豫。
斩楼兰再接再励：“而且这样大神开团也方便嘛！公会里叫一声咱们都来了！”
一叶之秋这回答的果断：“这个好！”
“真的吗？！”
斩楼兰惊喜万分，正要邀请一叶之秋加入公会，就听见他不晓得对谁说道：“沐秋，这个好吃，再给我一口。”
“啊…啥？？”斩楼兰懵逼。
这一边，叶修c,ao作着一叶之秋龙牙接天击，技能选择毫不犹豫刷刷招呼着boss，人却有大半心思都在苏沐秋手里的盘子上，香煎鱼排缺了一小口，正是刚才苏沐秋示意他张口试菜时吃掉的。
苏沐秋替他看着屏幕：“左边…左边！龙牙…慢了慢了！喂，你行不行啊？！”
“不行啊，饿了。”叶修答的坦然。
“你打工能不能专心…算了你让开，换我来。”
斩楼兰几人本来不明所以，但也听见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对方说啥听不清楚，唯有最后一句非常明确，顿时狂吼：“等等啊这位大哥！我们boss已经开了没有办法让你中途换……”
另一道声音冷静地指挥道：“斩楼兰，三点钟方向，退两个身位；归去来兮，向右平移三格补位；前方隔海…”
“…卧槽，换好人了？”
正打算玩命c,ao作起来救场的几位老板震惊，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一叶之秋的动作完全没有任何停顿。
听苏沐秋下完指示，确定他接手完毕，叶修才慢慢把手从苏沐秋的掌心下抽出，端着盘子起身，彻底把键盘鼠标和另外半张椅子交给他。
看苏沐秋玩的投入，叶修也就弯起眼，放心地吃煎鱼。
“还说这是工作用的电脑留给我赚钱呢，喜欢打游戏想玩就直说嘛苏小朋友。”叶修敲敲苏沐秋的脑袋，“装什么正经。偶尔放松一下有什么关系？”
苏沐秋抿紧唇，彷佛没听见似的，完全不理会叶修的动作，专注地带几位老板下副本。不过苏家除了这台电脑可谓没有别的娱乐，叶修左右无事，干脆坐在一旁看苏沐秋玩。
两人的指挥风格不太一样，同样的角色在换人c,ao作后亦呈现不同的风貌，尽管一开始有些手生导致的小失误，一会后苏沐秋也玩的十分流畅了，叶修看的津津有味。
几人今天运气不错，两三趟副本刷完之后出了几件斩楼兰等人缺的套件，龙心大悦的土壕们很快打来一笔款项，苏沐秋一面说着“感谢惠顾，合作愉快，有其他需要欢迎联系”，在频道发了个笑脸表情，一面打开窗口查帐。
中途看看窗外天色接近傍晚，主动起身进厨房准备晚饭的叶修察觉键盘及苏沐秋指挥的声音没了，便歪着脑袋探出头来：“搞定了？”
苏沐秋嗯了一声，凝重地盯着屏幕，似在思考人生大事，片刻后慎重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红皮簿子，抓着水笔在上头涂涂写写。
“不顺利吗？没钱了？”叶修看到又名为生死簿的苏家家计簿，连忙问道：“不至于吧，小楼他们出手蛮大方的…”
正在算钱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打开网页搜索资料，又拿着计算机劈哩啪啦地加减乘除，最后盖上本子。
苏沐秋悠悠开口：“叶修，你说的对。”
“我说了什么，你给点提示？”叶修小心问道。
“你说，我想玩游戏，就让我玩游戏，偶尔放松放松。”
“我是说过…”叶修一头雾水，这句话怎么了吗？
“那你呢？”苏沐秋问。
叶修噤声，搞不懂苏沐秋在问什么的时候保持安静听从指示就对了。
“我决定了。”苏沐秋拍桌，转头高声宣布：“这周末，我们全家去海边玩吧！”
刚回到家的苏沐橙和抱着菜盆站在厨房门边的叶修陷入弥天大雾：“……啥？？？”
☆、第 10 章 11：水下华尔兹
11水下华尔兹
窄小的商店里，苏沐橙小心翼翼地弯腰，蹲在下层架子旁，好奇地看着一只ji,ng致的雪花玻璃球。
玻璃球的底座不大，大约接近她双手掌心合拢的尺寸，只要拿起来摇一摇，细碎的人造雪便会轻盈洒落，顺着玻璃球内填充的清澈液体晃动，而中间牵着手的三只小人鱼会忽高忽低地打转，彷佛跳起了水下华尔滋。
玻璃球的主题，除了跳华尔滋的小人鱼之外，还有跳草裙舞的、喝酒干杯的、在世界各景点观光的…但一整排的雪花玻璃球，全都以人鱼为主。
苏沐橙看的很专心，一只一只拿起来小心地摇晃，看轻柔的雪花落下。她戳了戳立在身旁的少年：“叶修。”
“嗯？”叶修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眯起眼望着店铺门外，彷佛耐心地等待什么，忽然被小姑娘戳了小腿肚，才应了一声。
“叶修…”苏沐橙捧着一只小人鱼冲浪的玻璃球，示意叶修看，接着认真问道：“海里面会下雪吗？”
“你们兄妹俩划错重点的能耐原来是天赋技能？”叶修哭笑不得，应该问为什么人鱼要用人类的冲浪板，或是鱼尾能冲浪吗这类的吧。叶修想了想：“海里面会下雪啊。”
“真的吗？”苏沐橙仔细回想：“可是，课本上说，雪是低于零度产生的，还说了水温低于零度会结冰，海里为什么会下雪呢？”
“唔，这个…”叶修苦思，“你哥没要我看你们的课本，原理我也说不清……但是，海里的雪并不是陆地上的雪。”
“那是什么？”
“浮游生物还有一些残骸…”叶修尽可能描述，“在很深很深的海底，那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有光线，就会看到那些东西…在光线照亮下，像雪一样落下。住在深海的鱼会吃这些东西。”
“海里面会有光吗？”
“海底没有光。那是人类带着探照灯进入深海才会产生的景象。”
苏沐橙好奇追问：“那，海里的雪好吃吗？”
“深海鱼更好吃。”叶修舔唇，果断回答。
苏沐橙眨眼。在她这个年纪，对所有事物都抱持着好奇心，她还想问深海鱼吃起来是什么样，就见叶修忽然站直了身，率先离开店铺。
门外的阳光下，站着另一名少年。
他穿着米色连帽衫和短裤，上衣拉链并未拉起，露出漂亮ji,ng实的肌理线条，夹着一堆物品的少年本在左顾右盼，看见店里的两人后，一下子扬起了明亮干净的笑容。
“沐橙，妳哥来了。”走出店外的叶修回头招呼。
“哦！”苏沐橙放下玻璃球，开心地跑出去。
苏沐秋这个人，一旦脑子里下定决心，便会风风火火地马上开始执行，去码头边打工是这样，宣布苏家三口到海边玩也是这样。
当日他确认了几位土壕老板打来的金额，又算了算本月结余，最后决定带家庭成员到海边放松一下－－他们里头有一尾人鱼，比起爬山，海边应该更让他熟悉，苏沐秋如是想。
下了决定的苏沐秋当场上网订了车票，并联系好旅馆，叶修还没搞清楚这苏沐秋发什么神经，就被后者拉着扑到杂物堆里找寻尘封已久的泳衣。
直到下了车，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与阳光下的沙滩，鼻间满是海水气味，同车的一对父母牵着孩子擦身而过，叶修才迟来地意识到，他们真的到海边了……
一到定点，苏沐秋便扔下两人，自己溜到不晓得哪里去，叶修和苏沐橙为了避免擅自走丢的苏沐秋找不到他们，只好原地逛起纪念品。回来的苏沐秋刚与两人汇合，就把手里拿着的东西一股脑全塞给叶修，后者看了看，发现竟然是充气泳圈，还有一只巨大的充气鲸鱼。
“你不见人影就是去找这个？”
“是啊，用买的实在太浪费了，还好这里有地方能租。”苏沐秋把背包挂到叶修肩上，手里轻松地提着从家里翻出来的塑料小水桶跟小铲子，一会看天一会看海，一副难掩兴奋的模样。
叶修看着鼓囊囊的大背包：“这里面放了什么？”
苏沐秋随手翻开包，里头是三人的换洗衣物、泳衣等物品，以及一条占了背包大半空间的厚浴巾。见叶修挑眉表示疑问，苏沐秋的视线顿时向下滑，意有所指地在叶修的双腿上游移：“特别给你带的，以免你忍不住，在外头顺应野性的呼唤……那什么的时候，想找东西擦干处理一下都没办法。”
叶修不认为自己会克制不住尾鳍，不然早就死了上百次了，况且他直觉认为这句话听起来不太对劲。
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于是他道谢：“哦，谢啦。”
一旁的路人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对同伴感叹了句世风日下。
这一处海滩管理的不错，除了有供游客租借泳圈、潜水设备的地方，临近沙滩处还设置了可淋浴的更衣间，那附近人来人往的，不少人选在那里当作集合地点。苏沐秋从背包里取出苏沐橙的泳衣递给小姑娘，约好在更衣间外碰面，便拉着叶修转进男士那一边。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但假日海边总是人满为患，更衣间一位难求，还好男性换衣服没有太多纠结，看到有位置空出来，两人便一块挤了进去，背对彼此换上。
当时从苏家那堆陈年杂物里翻出来的除了苏沐橙的泳衣，就是几条不知从哪买来的沙滩裤，幸好不是土掉渣的花色大裤衩，而是比较低调内敛的色系，感谢苏沐秋的品味。苏沐秋三两下换好沙滩裤，低头打量一番，还是比较满意的。
“叶修，你好了没？”
“还没，再一会。你先出去等我吧。”
苏沐秋扭头，想问叶修搞什么这么慢，结果就看见后者正弯腰，仔细地卷着裤管，更衣进度基本为零。
苏沐秋无语：“…你在干嘛？”
叶修也很无奈：“我就带了这条长裤，地面是shi的，不卷起来等会换衣服就沾水了。”
因为更衣间可以淋浴，地面上确实都是水，两人隔壁间的游客恰巧在冲澡，水花和泡沫哗啦啦地漫过来。
苏沐秋出门时穿的就是短裤，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过这种情况下换衣服的方法很多啊，这叶修太麻烦了吧。
“你别卷了，我帮你，不然照这个速度天都黑了。”
苏沐秋指示叶修先抬一条腿起来，他帮忙抓着裤管脱下，再换另一只脚。
叶修点头，背靠着隔间帮助平衡，他垂下眼，苏沐秋便顺势跟着他的目光看去，修长的指尖灵巧地解开金属扣，勾着裤链拉下，裤头便松松垮垮地滑了半截下来。一小片光滑的腹部和底裤暴露在灯光下，从解开的裤链间，影影绰绰地显露出大腿轮廓。
那条有着流畅线条的大腿勾了起来，肤色白皙，轻轻贴上苏沐秋的侧腰。
“可以了，沐秋。”叶修看向苏沐秋。
苏沐秋干咳一声，随即深吸口气，慢吞吞地将裤管从叶修勾起的腿上剥了下来，叶修说了句谢谢，长腿蹭了蹭苏沐秋表示感激，便自然地抬高另一条腿。苏沐秋不知怎么的有些口干舌燥，只好加快动作，视线飘忽，喉结滑动，都不晓得该往哪看。
除了长裤造成一点困扰，叶修很快换好衣服，套上一件印着由几个小三角拼成大三角形图案的短袖t恤和沙滩裤，把两人的衣物叠好收进包里，便率先推开门去找苏沐橙，神情坦然自如。
比起家里两位哥哥样式低调的沙滩裤，苏沐橙身上带着小裙摆的连身泳衣让她看起来十分可爱，加上一头漂亮的长发和圆眼睛，无疑相当吸引目光。
为了方便玩水，苏沐秋帮妹妹带了个发圈，奈何他咬着发圈东拨西弄，还是没办法绑出一个整齐的造型，老是垮在脑袋上乱糟糟的。
叶修铺上塑料布把东西放好，溜到服务处给一堆租来的东西自助充气，夹着泳圈抱着鲸鱼返回时，就看见苏沐秋跟发圈较劲的画面。
他看看四周少数带着小女孩的家庭，观察了一下他们给小孩绑头发的动作，便接过梳子，三两下按照他们的方式给苏沐橙绑了个包包头，模样一丝不差。
“叶修，你好厉害！”小姑娘摸摸自己的新发型。
叶修弯了弯嘴角，“好啦，快去玩水吧。”
苏沐橙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抱起比自己还高出一些的大鲸鱼，啪嗒啪嗒地踩着沙往海水跑去。
看她没什么问题，叶修伸了个懒腰，呼地一声躺倒，阖上眼，准备晒日光浴，两条腿大方地露在阳光下，苏沐秋则观察着四周。
按照他的说法，由于腿上覆着一层极为细小的鱼鳞，在有光线的地方看起来特别白，人类与人鱼的差异会比较明显。这点苏沐秋是深有感触，他头一次看见的时候不也愣了好半天嘛。
不过现代人成天待在室内，过着好像见不得光似的生活的人多了去，个个都是那副苍白德性，叶修真不算特别，更别提还有比他更亮眼的苏家兄妹同行。
苏沐秋见自己妹妹抱着鲸鱼在海面上游来游去，笑容灿烂，觉得有计划这次旅行实在太好了。小姑娘游了一会便朝他们招手，苏沐秋拽起躺在沙上装死的叶修，后者挣扎，抵死不从：“我不去，我去了那谁来看行李？？”
“不喜欢玩水，你还是一条鱼吗？”
叶修反问：“不好好待在陆地上，你还是个人吗？”
苏沐秋翻白眼，不顾叶修反抗，拎着人就往海里扔。叶修装模作样地扑腾几下，像个落难溺水的人抱紧充气鲸鱼的尾巴，大喊苏沐秋残忍：“喂喂，这是什么考验意志力的惩罚游戏啊，太不人道了！”
说归说，待在海里的叶修看上去比平日ji,ng神得多，黑眸亮晶晶的，于是苏沐秋放下心头那点紧张，带着笑暴力镇压故意挑事的某人，让他套着泳圈挂在水中漂浮。
叶修陪苏沐橙互相泼着水玩，苏沐秋则潜入水中游了一会。他停下来喘了口气，随手捋开贴在额上的刘海，注意到沙滩上有不少人偷偷看往某个方向，也留心看了几眼。
来海边玩的大多是小家庭，男女情侣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对，放眼望去男性比例偏高，毕竟数十年来女性人口大幅降低。不少是爸爸只身一人带着小孩来玩水的，苏沐秋猜测，他们双亲另一方或许是后天人鱼－－带后天人鱼出远门真的太麻烦了。
然而整个沙滩上，比起那些稀少的女孩子，更引人注意的却是沙滩另一端，那里坐着一家三口，爸爸抱起小孩给他擦手里的沙，他们身旁是一名含着微笑的青年－－那名青年套着人鱼袍，层叠的裙摆下隐约露出一点棕色的尾鳍。
不少人对后天人鱼都抱持着好奇，尤其是这样正大光明陪家人出来玩的，在这种偏僻地方相当罕见，甚至还有人带着相机上前攀谈，像是想拍张照留念。
“喂，你看，是人鱼。”苏沐秋靠在叶修耳边嘀咕。
叶修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嗯，看到了。”
苏沐秋惊奇：“看你每次黏在水槽边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会更激动一点。”
“我很激动啊！你看不出来我很想扑上去捏捏尾巴摸摸尾鳍吗？”叶修答，“他等等会下来游泳吗？真是等不及靠过去看看了。”
苏沐秋转头，对上叶修过度认真的目光，不由得悚然一惊。为了避免他真的跑去s_ao扰那尾人鱼引发纠纷，苏沐秋扣紧叶修的手腕，把他带在身旁牢牢看着。
苏沐橙趴在鲸鱼上踢水，偶尔看看不远处的两人，叶修挂在泳圈上，一手指着方向，苏沐秋在后头嫌弃，还是推着泳圈游了过去，噗哧一声，再度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 11 章 12：偶尔出现在甲板上的礼物鱼虾
12偶尔出现在甲板上的礼物鱼虾
午后，玩水玩够了的三人游回岸边，在一旁的小摊买了几份炒面分着吃光，叶修便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吹着海风顺带消食。现在毕竟不是夏季，天气渐渐转凉，阳光晒的人暖融融的，叶修眯着眼，不一会便昏昏欲睡。
忽然间，一只圆滚滚的物体压到他脸颊上，视野被近在眼前的充气沙滩球塞满，叶修清楚看见上头印着的logo，来自苏沐秋最常去的超市，显然这是廉价赠品。
苏沐秋捧着那颗沙滩球顶了顶叶修的脑袋：“沙滩排球，敢不敢来一场？”
叶修笑：“输了可别哭啊。”
两人兴冲冲地拜托苏沐橙担任裁判，作为交换，他们买了份香草冰淇淋给小姑娘。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赛没有定什么复杂规则，也没有划边线，只要球失误落地，就算对方得分，相当简单粗暴。
沙滩上不方便行走，在这方面两人都不占优势，开始时为了习惯环境，苏沐秋和叶修打得中规中矩，让人多看几眼的兴致都没有。然而后来他俩为了拍球接球所有姿势都用上了，什么回旋跳跃盗垒滑铲层出不穷，本来三人的位置算是接近沙滩边缘，附近人不多，还可以让他们这样胡来，但随着战况火热化，他们越打越靠近人群。
终于在一次回击时，叶修不小心把球拍的太高，苏沐秋盯着那颗球不断后退，后退，再后退，猛然间脚下一滑碰歪了球，沙滩球横飞出去，刚巧砸中坐在一旁的无辜路人的脑门。对方手一抖，手里的东西便全数落到沙滩上，连带碰翻了一看就造价不斐的单反相机。
苏沐秋连忙扑了过去，确认受害者有没有被砸出事，叶修跟在后方，帮忙拾起物品。
小半边埋进沙里的单反正处在照片检视模式，照片中是有着棕色尾鳍的人鱼一家三口合照，他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被两位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孩拿着象牙色的贝壳，朝向镜头高高举起。
除了相机以外，还有一本素描簿和铅笔落在一旁，叶修拾起一看，素描簿摊开的页面上是许多零碎的词汇和凌乱草图，例如海、人鱼、迷航时指引方向的鲸群、贝壳等等，以及q版小人鱼放了某些东西在小船上的cha图，下方写着‘偶尔出现在甲板上的礼物鱼虾’。
但页面中间突兀地横了一撇，大概是被球砸中时不小心带到的。
叶修拾起这些东西，忽然从素描簿的夹页中滑出几张纸，比起簿子里涂鸦似的内容，这些更像是珠宝首饰的设计稿，纸张上方写出了标题，叶修看到人鱼之瞳、人鱼之泪什么的。
受害者本人没啥事，毕竟只是充气的沙滩球，反而相机的问题比较大。绑着一条小马尾的青年小心谨慎地接过相机，紧张的嘀咕着“我去应该没进沙吧，万一弄坏了怎么跟大孙交代，还是先送去检查下”，便带着那堆纸笔扔下两人跑开了。
叶修和苏沐秋交换眼神：要是坏了，他会不会跟我们求偿？
另一方回复：但是他没问联系方式。
“…………。”
留在原地的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如果他们明天来玩的时候，这位仁兄上门讨债，那就认了吧。
苏家一行人在不小心砸到路人之后，也没有多少继续玩的兴致了，收拾东西就去旅馆报到，吃了一顿旅馆提供的当地特色餐——海边的特色餐还能是什么，自然又是满桌海鲜，早就吃鱼虾吃到腻的几人塞了几口，最后还是溜出去买了泡面。
在香菇炖ji味和红烧牛r_ou_味的幸福感围绕中，三人分别冲过澡，当晚窝在一张大床上睡觉。
他们身量都不大，两个15、6岁的少年带一个12岁的小姑娘，躺在加宽大床上并不算拥挤。玩累的苏沐橙很早就睡熟了，叶修坐在床边看着几张广告，苏沐秋用清水搓了把泳衣和沙滩裤，拧干挂在浴室里，随后关灯轻手轻脚地钻上床，躺到两人中间。
叶修就着窗外的微弱月光，继续阅读旅馆提供的旅游文宣。
为了推广地方观光，他们按照季节整理了很多景点，这处临海的沙滩就在其中，放在夏季出游的摺页上。
“在看什么呢，不开灯小心近视。”忙了一天的苏沐秋也累了，昏昏欲睡地嘀咕，顺手捏了把叶修的腰。
叶修笑了笑，指着自己：“不会，海里暗多了。我和你们不一样啊。”
“那倒是挺方便。”
“是啊。”
“不过你吃我家的米，睡我家的床，也就没什么不一样了。。”
叶修垂着眼望向苏沐秋，后者陷在蓬松柔软的枕头里，上下眼皮几乎黏在一块了，仍执拗地强撑着，他拉着叶修手中的文宣一角，勉强抬眼看了看。
“赏枫？你对这个有兴趣？”
他手里的文宣页正好停留在秋季赏景。
“嗯…也不全是。”
“之后再带你来看，早点睡觉。”苏沐秋含糊不清地说：“明天还有一天呢…再不睡非得累死…”
叶修应了一声，指尖摸了摸纸上大片大片的火红枫叶，便随手把文宣扔回一旁的柜子上，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一但没了分散注意力的事物，他心底那股焦躁又冒出头来。
这里太过靠近海洋。
即使自人类工业化之后，近海的海水就一直带着古怪的化学气味，也并非在研究所别有目的而特制的高浓度海水里泡了整天，但叶修仍清晰地感觉到每一个鳞片都在隐隐发酸。它们挣扎着，不愿再受过度自制的主人束缚，叶修无意间并拢阖起的双腿紧绷，骨髓深处不明显却恼人的疼痛反覆提醒他本能对海洋的渴望。
一呼一吸间，都是海水那些许腥咸的气息，与遥远的海浪声。
他悄悄弯腰，想搓揉脚踝，然而一动便撞到身旁熟睡的苏沐秋，后者眼睫轻颤，低声喊着叶修，接着叫他安分睡觉。
叶修动作一僵，观察苏沐秋的反应，后者没睁开眼，根本早已经睡死。叶修不禁抽抽眉头，暗道他又不是三岁小孩，睡梦中还催他睡觉算个啥。他吐了口气，动作轻缓地卧到苏沐秋的枕头上，把脸埋入对方温热的脖颈间，慢慢阖上了眼。
他在带着温暖气味的海风中沉沉睡去。
隔天清晨，苏沐秋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便听见细小的关门声，他不甚清醒地转头看去，叶修神清气爽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已经换好衣物，随时能够外出的模样。
“醒了啊。”叶修朝他眨眼，“正想叫你呢苏大大，再不起就来不及吃早餐啦。”
“啥？”苏沐秋一看时间，霎时吓醒了，他立刻跳下床，一溜烟钻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同样梳洗好的苏沐橙本来撑着窗框，望向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与海洋，此时听见叶修的话，回头时正好看见自家哥哥急急忙忙的背影。她起的比叶修还晚一些，但后者窝在被子里打呵欠，让她先用卫生间－－不过，这至少是一个小时前的事了。
苏沐橙问收拾行李的叶修：“为什么不早点叫哥哥起来呀？”
“难得看他睡得这么熟，多休息一会没什么不好。”叶修笑，朝小姑娘挑眉：“何况，妳不觉得看他顶着鸟窝头一脸慌张很有趣吗？”
“叶修！！我听得见！！”卫生间里的某人怒喊。
于是苏沐橙笑了，认真点头。
苏沐秋的动作很快，刷个牙洗个脸的事费不了多少功夫，没多久三人便前往餐厅。这间旅馆不大，现在又非旅游旺季，住客并不多，他们抵达餐厅时，里头只剩下零星几人，其中有一位青年背对着门口正在用餐。
看见对方垂在背后的小马尾，叶修马上想起昨天的意外，他转头，恰巧和苏沐秋望过来的目光对上。两人眼神交流一会，最后苏沐秋几步上前来到对方桌边，脸上的微笑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抱歉，请问是昨天的先生吗？带单反的。”
青年迷惑地抬头时，嘴里正吃着一只花卷，他似乎认出苏沐秋那张过目难忘的脸，“唷，你是昨天的那个……”他顿了一下：“…沙滩球？”
获得新昵称的苏沐秋沉默片刻：“…昨天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到。那台相机…？”
“哦，相机没事，我这边没什么损失，别放心上。”青年大方摆手，扫了眼苏沐秋身后的叶修和苏沐橙，“你们来吃早饭？赶紧吧，这里早上结束供餐的时间挺早的。”
他们在青年隔壁的空桌坐下，各自取了餐点后，与青年聊了起来。
青年叫做张佳乐，同样是从外地来旅游的，虽然外貌看起来不过大学毕业的年纪，实则工作已久。叶修顺口问了问昨天看到的几张草稿，青年有些惊讶，但坦然公布自己的职业：“没错，我是珠宝设计师。”
“昨天碰巧看见你的素描簿，都是和人鱼有关的题材。”叶修说，“你还给沙滩上的人造人鱼那家拍照了吧？是来海边取材？”
张佳乐微微皱眉，狐疑地看向叶修，苏沐秋连忙把叶修的脑袋往下按，摆出尴尬的笑容：“抱歉，他没有刺探的意思，只是这家伙对人鱼很有兴趣…”
“原来如此，难怪会注意到我给他们家拍照。”张佳乐了然，“很少听见人造人鱼这个称呼，一时有些惊讶，哈哈哈。”
的确，叶修一直以来都称呼那些人鱼为‘人造人鱼’，苏沐秋很早就留意到这件事，不过没有询问叶修原因。
见叶修似乎想开口，为避免他又说些不好收场的话，苏沐秋果断掐了对方一把，将橙汁塞到他手里，自己转头和张佳乐聊天。
张佳乐有趣地看着两位少年的互动：“你们是学生？趁假期一块出来玩？你们还没成年吧，家人同意你们带个年纪这么小的姑娘独自到海边？”
听见对方提起自己，苏沐橙咽下嘴里的松饼说道：“我们是全家出游哦！”
“哦…这样啊，挺好的嘛，一块出来玩。你们从哪里来的？”张佳乐不太确定小姑娘的意思是指大人还没来餐厅吃早点呢，还是他们三个就是家里所有人口，但他没有追根究底。
“旧城区，原h市附近。”苏沐秋答。
“啊？这么巧？”张佳乐吓了一跳。
“你也是那里人？”
“不是不是。我这次出来取材，就是因为上城区向外开发，咱们集团很看好你们那一块的前景，决定把那里的珠宝店扩大规模，让我设计几款独家限定的首饰。”
苏沐秋一听，双眼就亮了起来，他很快捕捉到张佳乐话中的某些讯息：“扩大规模？会招新员工吗，有什么条件？”
张佳乐看了看苏沐秋的长相，迟疑地问：“…确实缺人，没有硬性条件，但毕竟是珠宝店，内部大概会优先挑选外形或气质适合的应征者。不会这么巧，你们刚好在找工作吧…？”
“就是这么巧啊！”叶修搭住苏沐秋的肩膀，一副自卖自夸的模样朝张佳乐热情推荐：“你看我们家沐秋合适吗？他这张脸很适合卖珠宝吧。”
什么叫很适合卖珠宝的脸…苏沐秋嘴角抽搐，但他克制下来，扬起自认为最内敛优雅的微笑。
事后，顺利从张佳乐手上拿到分店长联系方式的苏沐秋心满意足，出来一趟还能收获体面又高薪的工作，实在不能更走运啊！他对叶修的灵机应变大加赞赏：“干的好，继续保持！”
叶修随意点头，一副小事不足挂齿的模样，只是看着十分开心的苏沐秋时，那双黑眸宛如盛满揉碎的星星。
☆、第 12 章 13：保驾护航
13保驾护航
对于人鱼的存在，数十年来，人们的反应仍相当两极。
支持人鱼的一方，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理解、利益、研究…，大肆推广着与人鱼有关的事物，试图于潜移默化中影响人们的想法，让世人将后天人鱼视为生活中理所当然的部分；至于反对者，他们不惜动用血腥暴力的激烈手段，也要铲除这种非常理存在。
尽管转化手术后，人鱼大多一辈子活在ji,ng致的水缸里，居住在治安优良的上城区，被与世隔绝地仔细收藏起来，极少有人鱼真正受抗争波及重伤或死亡，但也会有后天人鱼坦然地出现安全范围之外的地方，而那些隐藏在和平表象下的反对者随之而来，如附骨之疽。
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说明到这里，身着ji,ng致套装，打扮成熟入时的女性暂时停下讲解，因为坐在她面前的三位年轻人中，有一人举起了手。
举手的青年样貌和他身旁的两人比起来较为普通，但他身上有种不疾不徐的气质，温和的微笑让人第一印象极好。
女性瞄了眼别在青年胸前的烫金名牌：“喻文州？你有什么疑问。”
“楚姐，妳的说明很清楚，只是想和妳确认…”喻文州笑了笑，指向四周，“这里，是属于‘那一边’吗？”
装修完成不久，翻新扩大的店面里仍有一股极淡的刺鼻气味，整体布置内敛而奢华，从水波般呈流线型的玻璃展示柜、深蓝色的衬绒底座、形似珊瑚枝的大型吊灯…，每一处细节，都能看出砸了大钱设计的痕迹。
踏入珠宝店，霎时如同置身海底一般——或着说，包含尚未陈列于展示柜的首饰，都以‘人鱼’为主题。
“问的好。”店长楚云秀挑起细长的眉：“看起来，是。”
“那…”
“但实际上不是。”
喻文州点头，放下手：“我明白了。”
对工作介绍为何都在说人鱼深感不解的苏沐秋侧头，望着喻文州了然于心的神情，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对珠宝业界一知半解，才会摸不透两人打什么哑谜。他悄悄观察坐在另一侧的新同僚周泽楷，发现对方仪态端正，一本正经地绷着脸，眼底却有不易察觉的茫然，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楚店长接着说明了公司内部的基本制度与注意事项，并强调目前力推人鱼系列的首饰，务必加强推广后，对仔细聆听的三人总结道：“之后店面就交给你们了，我一般会留在办公室，但没事别打扰我。假如碰上问题，你们可以先问一位叫唐柔的姑娘，她在这间店改装前就在这里工作，明天正式重新开幕时就会回来。”
几人认真点头。
她想了想，“接下来的时间…你们就认识一下未来的工作夥伴好了。”
语毕，楚云秀直接拍手宣布解散，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走的干净利落，留下素不相识的三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最后是喻文州率先朝两人伸手，微笑着介绍自己的身份。
被楚云秀钦点为组长的喻文州20岁，大学二年级，是旧城区g市人，目前是半工半读的状态。大老远跑来h市的原因是他就读的专业和人鱼有关，而人鱼研究所就位在h市，留在这里无疑能获得更详尽、前沿的资料，至于其他背景，则被他笑着轻描淡写地带过。
周泽楷，19岁，双亲中有一位是人鱼专门的医师，在学校完成基础教育后，基本在家自学，目前因双亲出国，暂住在h市的祖父母家。他性格不坏，就是不太擅长交谈，有大半讯息是喻文州和苏沐秋两人连猜带蒙才问出来的，或许和平日缺乏沟通机会有关，难怪家里不差钱，还找了这份打工。
其实按照周泽楷的情况，并不适合店面销售这行，放在其他地方或许不会被聘用吧…但他那张脸颜值实在逆天，光是坐在那听他们提问并紧张地点头或摇头，喻文州和苏沐秋就忍不住抬头看吊灯，思忖室内灯光是不是太刺眼了。难得承认自己在外貌上略输几分的苏沐秋清楚意识到，张佳乐所说的‘优先挑选外形或气质适合者’是个什么意思。
撇开这些，两人或多或少都和人鱼有关，这点苏沐秋不太意外，面试时楚云秀就曾问过他是否有人鱼相关的知识或背景，估计这也是内部挑选职员的重要因素之一。
见两人将目光转向自己，苏沐秋换上微笑，语气镇定从容：“你们好，我叫苏沐秋，旧城区h市人。”
相较于他们俩，苏沐秋自问真的没啥好说，于是三两句结束了介绍，简单的过份，倒给人一种不方便透露的印象。
“相信你也注意到，我们几位受聘者的共通点似乎就是人鱼。”喻文州笑了笑，“方便问问你的情况？”
苏沐秋理直气壮，说了和面试时相差无几的答案：“这个啊，我算是有和人鱼相处的经验吧。”
“相处？？”另外两人惊讶。
苏沐秋这句话十分含糊，这‘相处’指的是什么相处，可以有多种解读方式，是曾经在人鱼相关产业打工？有熟识的人转化为人鱼？还是其他？但和聪明人共事就是轻松，他们见苏沐秋没有解释的意思，便自行理解了，只是好奇地问了些和人鱼有关的细节问题。苏沐秋不晓得普通人对人鱼有多少了解，只是靠参观博物馆累积来的知识应答，期间喻文州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驻略久，苏沐秋脸上滴水不漏，心底着实拿不准那是什么涵义。
不过他也不可能说出什么特别的，尽管身边有一尾正版人鱼，但叶修露出鱼尾，这么长时间来就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虽然周泽楷沟通无力，在另外两位同事有心经营下，几人一下午聊的不错，对彼此都有了初步的认识。
“苏沐秋，你看起来真的不像成年了。”喻文州调侃似地笑着问道，说如果不是这份工作要求年满18，他会以为苏沐秋是亲戚家表弟的同学。
“很多人这么说。”实际年龄16岁的苏沐秋打哈哈，心想还好是在h市，这要是在上城区，身份信息都得经过严格验证，那可真不好蒙混过去。
新工作开始后，苏沐秋深刻体会到有人脉有背景日子可以过的多爽。
这份工作实在太引人堕落了，套着制服摆着笑脸，干净清爽地待在有空调的室内，往来皆是光鲜亮丽、谈吐有礼的客人，这样就能领一笔让苏家三口天天有r_ou_吃的优渥薪水。更别提h市有钱人不多，多数时间店里都是空闲的，可以趁机玩玩手机——虽然苏沐秋的旧款机没几个游戏，但刷微博看视频还是能办到的。
相较之下，之前在鱼市场流血流汗的粗重活简直太令人伤心了。若不是碰巧砸中张佳乐、叶修对后天人鱼感兴趣等种种巧合，像他一样的普通人，恐怕很难拿到这份工作。
苏沐秋舒舒服服地享受新工作，和新同僚们也相处愉快，日子便过的飞快，然而一个月后，他才了解到原来这是份高危工作。
某个一如往常的中午，吃过饭的周泽楷接替苏沐秋的位置，后者招呼一声，脱下合身的制服马甲，从侧门溜了出去准备寻个地吃饭。
这个时段外出用餐的人很多，为了不耽误工作，苏沐秋考虑着随便买些方便快速的东西凑合就好，没想到一走出门外，他看到了叶修。
叶修靠在墙边，正和坐在一旁吃外带小菜的唐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很快就注意到一脸惊讶的苏沐秋，并懒洋洋地笑了起来，举高提在手上的饭盒算做招呼：“沐秋。”
“这是吹什么风，你给我送饭？”苏沐秋探手摸了摸叶修的额头，故作忧心忡忡：“病的不轻啊，记得吃药，坚持治疗。”
叶修眯着眼：“滚。谁说给你送饭了，我是来找小唐聊天呢。”
一旁的唐柔微笑，完全事不关己。
苏沐秋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松了松衬衫最上头几枚钮扣，手指勾了勾，示意饭拿来。叶修直接把饭盒塞到苏沐秋怀里，扭头又和唐柔聊起天来，两人有说有笑的，真看不出谁和谁才是同事。
这姑娘从没提过家里的事，不过从她的仪态谈吐，不难猜出她应该来自颇有底蕴的世家大族。
起初认为自己和大小姐不会有特殊交集的苏沐秋，却意外地和唐柔处的不错，他猜测或许是因为叶修搞代练的那款游戏唐柔有玩，还刚好是和叶修同职业，苏沐秋偶尔也会玩几把，多少有个话题基础。
没想到某天和叶修随口提起这件事后，这家伙表现出高度兴趣，三不五时给苏沐秋送饭来，理由千奇百怪，什么菜价便宜啦，天气不错啦，风儿有点喧嚣啦，假如这情况放到别的其他人身上，基本能肯定不是欠了大钱就是打算追对方了，不过叶修平日仍是那副替他开门都懒的模样，根本拿他当幌子借机和姑娘多说两句话。
苏沐秋埋头扒饭，一面听左边的唐柔和右边的叶修越过他聊的投入，这一口一个小唐叫的多亲热啊，但唐柔20岁年纪比他俩还大呢？！叶修这尾家养的鱼到底对人家姑娘图个啥呢，苏沐秋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绝不可能放纵叶修挂着给他送饭的名义轻松套近乎，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于是苏沐秋忽然开口：“叶修，你坦白说，怎么会突然送饭过来？做了什么亏心事赶紧交代。”
“体恤你赚钱辛苦…”
苏沐秋挑眉，手里的筷子敲了敲饭盒。
叶修改口：“早上你不是起晚了吗，我看你大概没时间准备午饭，刚好有空就做了一份送来。”
“你睡的这么死还知道我睡晚了？”苏沐秋质疑。
“你起床动静这么大，我能不醒吗？”由于某人匆忙起身扯到被子而被掀到地面上的叶修无语：“说‘既然醒了就帮我烫下制服我快迟到了’的是谁啊。”
苏沐秋一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难怪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衣服平整地摆好了，而一脸困顿的叶修正要爬回被窝。
叶修：“怎样，是不是很感动。”
“是啊是啊。”苏沐秋没啥诚意地说，拿起饭盒的盖子拨了些饭菜：“你吃了没？”
“家里有留一份，等下回去吃。”叶修摇头，不过还是靠着苏沐秋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这些都是你做的？”唐柔好奇地看着两人的午餐问道。
“是啊。”叶修答。
唐柔看看饭盒里卖相ji,ng致的丰盛菜色，尽管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依旧觉得很惊奇。她本想询问详细做法，却发现另外两人忽然间静了下来，盯着某个方向。她抬头顺着两人的目光望去，斜后方是办公室窗口，他们的角度正好能透过窗帘缝窥见里头。
店长楚云秀坐在位置上，正和一名青年说话，对方手上吊着绷带，手臂外露的部分有数道明显的伤口，已收口愈合，但留有缝合的痕迹，不难想像当时该是如何怵目惊心。
楚云秀从抽屉里取出几张纸递给青年，对方鞠躬后，便直接离开办公室，前者望着青年离开的背影，似乎微微摇了摇头，混杂着些许愧疚与无声叹息。
苏沐秋缓缓转过脸，清澈明晰的眼眸对着他的同事。
“那是之前的员工吧？”他问。
“是的。”唐柔有些惊讶，但她点了点头，证实了苏沐秋的猜测。
“发生什么事？”
唐柔思索了一会，坦白告知两人经过。
那位青年确实曾是这里的职员，在扩店以前和唐柔一块上班，但两人并不算熟，只是普通同事的关系。
这间店之所以重新整修，除了扩大经营外，还有一点，是因为曾遭遇暴力抗议，里头被砸的一团混乱，外墙遭人泼了好几桶红色油漆。
确实，有一部分事物是因人鱼而产生，例如人鱼袍、海水素或者带水道的大型商场，那都是毫无疑问的支持派，为人鱼技术保驾护航。但这间珠宝店并不属于护航者那一方，仅只是趁机搭了顺风车而已，即使他们确实因人鱼而红。
那位前职员身上的伤，就是在激烈反对派上门找碴时不慎遭受攻击，短期内无法回到岗位而离职。尽管事件被集团高层迅速派人压制住了，媒体方面也充分疏通过，但职员本身因此受了重伤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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