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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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云天 作者:七里

    正文 第23节

    无云天 作者:七里

    第23节

    “老糊涂,占便宜没够。”

    “就你不糊涂,看你ji,ng得都没条活路了。你结交的朋友再多,那也是你风光时候,到你落得人人喊打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帮你?不把自己家人当回事,活该你孤家寡人!”仲禄白骂道。

    正骂着,觉得手底下小小一个身躯抖颤着,仲禄白低头看,初五紧闭着眼睛哭得满脸挂泪,不知哭了多久,不知听进去多少。

    “初五?”仲崇堂也看见了,忙出声叫他。

    “嗯。”初五哼了一声,再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初五一哭出声,仲崇堂怀里的平平看见了也跟着哭,哇哇地比他哭得还惨痛,初五更受了鼓舞,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喊着:“崇堂先生,呜呜,都怪我,崇堂先生……”“咿咿呀呀……”平平也跟着叫唤起来。

    仲禄白怕他乱了气息,点住他几处x,ue道,往他背上拍拍,道:“别哭丧了,他还好好活着呢,你哭死了他还得找我麻烦。”

    “好了,初五,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再说我生气了。”仲崇堂道。

    “你们这父慈子孝的,就我是个坏老头了,”仲禄白哼哼两声,道:“早年你野到外头去好些年家都不回,以为你死在外头了,你爹还给你认了门媳妇,后来又认了个儿子,好歹有人给你烧炷香磕个头。你回来,看都没看人家娘俩一眼,赶出去了。自己倒捡了两个便宜儿子,没人要的祸害你当宝。”

    “呜。”初五又哭了一声。

    “三爷爷,你别什么话不中听捡着什么话说。”仲崇堂道。

    “这话是有点不对,初五还是我便宜徒弟,按理长你一辈,你得叫他师叔。不能给你当便宜儿子。”仲禄白道。

    “你还认他这个徒弟?”仲崇堂奇道。

    “我跟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认了也没什么,谁要是正经问我,我肯定什么也不说。”仲禄白道。

    “祖爷爷,你真是个怪人,你到底想什么?”初五问道。

    “也就是来看看你们,半夜三更的,睡不着。我想着,要是崇堂忽然想开了,就把你们领回去,跟伯友他们讨价还价,打你一顿就算了,认你当我们仲家人。将来崇堂当了家主,什么规矩还不是他说了算?”仲禄白道。

    “三爷爷你就想好事吧,也得二叔他们听你这个老糊涂的,也得我傻得肯信。”仲崇堂道。

    “那平平呢?”初五傻着问道。

    “封家这孩子还是得扔了,那个丫头太吓人,不扔她还得找来。”仲禄白道。

    “那不行啊,崇堂先生,不行吧。”初五道。

    “放心吧初五,不行。”仲崇堂一手摸着平平的小脑袋,笑道。

    “大傻子,小傻子。”仲禄白长叹一声,一掌抬起轻拍了一记初五脊背,道:“起来吧,毒物清得差不多了,再叫崇堂给你调养调养把内功练扎实些就好了。”

    “祖爷爷,”初五翻身跟仲禄白磕了个头,道:“多谢你教我功夫,救我性命。虽然你也害我,还是对我的好更多,我不气你了。”

    “出去别跟人说你是我徒弟。”仲禄白道。

    “哦。”初五道。

    仲禄白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提他起来,又叹了一气,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思,摇头道:“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了,前路凶险,自求多福吧。”

    “多谢三爷爷。”仲崇堂道。

    “谢我这个老糊涂什么?没害死你们?”仲禄白笑了笑,缓步走到那一座坟前,盯着墓碑上“仲禄清”三个字看了看,袍袖轻抚,扫开些许尘土。

    “三爷爷,这位爷爷怎么葬在这里?”仲崇堂问道。

    “他也是个不听话的,”仲禄白忽地轻笑了一声,道:“你于江湖中扬名立万是在齐云擂吧?连战十场,还打下去侯府的高手。齐云擂也就这些年热闹,更早更早,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渭南仲家和渭北侯府每年有一回江上擂,两家各出数人轮番一较高下,也是一年一度的热闹事情。”

    “我小时候听过这一段故事,就是他?”仲崇堂问道。

    “就是他,他比我年长十二岁,是仲家第九代最厉害的高手,十七岁打江上擂,那一年仲家大胜侯府。后来他遇到一个姑娘,情根深种,还把仲家功夫倾囊相授。那姑娘来年江上擂替侯府上场,仲家一败涂地,这一桩闲话更成了众人的笑柄。仲禄清自领家法,自绝于天地,余生就在这一片悬空崖面壁思过,一直到死。”仲禄白道。

    “这又何必?我当年听闻这个故事就觉得没道理,武学一道,哪怕同一招同一式不同人使出来威力也大大不同,那姑娘就算通晓了仲家功夫,能赢,还是她自己厉害。禄清爷爷或许为情所扰,不能专心比武。仲家也不止他一个人上场,个个都打不过那是功夫不济,只怪他外传武功不过是推脱之辞。”仲崇堂道。

    “从那之后江上擂就断了,仲家同侯府交恶数十年杜绝往来,仲家私授外传武功就是这么大事,就是赔进去他半生,你说何必?”仲禄白道。

    “那你又传初五功夫?”仲崇堂问道。

    “我老糊涂了,”仲禄白笑了笑,道:“当年我时常趴在悬崖边上,用一根绳子坠下来竹篮,给他些吃食。我见不着他,总想着爬上来看看他。到我功夫大成,能上来了,却也只能给他收尸了。那天晚上我在他坟前练刀,看见初五从石头缝里钻出来,拍着手说我耍刀耍得好看。我的糊涂脑子一瞬间忽然想,是不是这坟中的人转世为人了,到我认清楚了,又想,就教他几招又如何?”

    “三爷爷……”仲崇堂看着他摇头。

    “叫我老糊涂吧。”仲禄白回头看着一大两小三个,微一抱拳,道:“老糊涂对不住你们,如今说这话也没用了,你们能逃便逃,往后隐姓埋名过些平凡日子也好。搜山的人沿溪水往西边散去了,你们往东走。”

    “祖爷爷……”

    初五话声未落,仲禄白轻飘飘往悬崖外跃出去,凌空一折,飞身而上,转瞬不见踪影。

    第五十四章

    天色微明,远山朝阳初升,清浅的光芒迢迢而来洒落山崖,这一片悬空崖朝西南,只略略折过来一些光,沾染在一角的树木上。

    仲崇堂给初五包扎了几处皮r_ou_伤,皱着眉头,满心自责却也说不出。

    初五一边小声吸气,一边问道:“崇堂先生,你的伤好了吗?”“好了。”“内伤呢?”“也好了。”“哦,那这个没用了。”初五说着从袖中摸出来一颗药丸,递给仲崇堂,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从覃中吕那里偷来的,虽然打不过她多少也得找回来一点。这个是蛇毒的解药,我吃过,崇堂先生你拿着吧,要是觉得不对劲就吃一颗。”

    仲崇堂并不接药,伸手揉揉他脑袋,苦笑道:“你让蛇咬的可比我多,傻初五。”

    初五再伸长些手臂,道:“祖爷爷帮我解了,你有内伤,解不净怎么办?”

    “我可不输你这位便宜师父,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更厉害些,”仲崇堂笑着把他手掌合起来,拉着他手将那颗药塞回他袖中,道:“还是你放着,帮我放着,再遇到覃中吕咱们也不怕了。”

    平平趴在初五腿上仰头看着他,忽地自己颠了一下,傻笑一下,也不知高兴个什么。看仲崇堂给初五包好了,张着手就要他抱抱。

    “疼,你个笨平平,别拍我。”初五凶着,还是把他捞起来抱到怀里。

    “笨平平光要你,不要我,你一走他就哭得震天响。”仲崇堂站起来收拾了平平的草窝,捡起自己那件不成形的外衫,拿来包裹他,两只手刚凑近他身上,他咛声就要哭。仲崇堂只得缩手,挠挠头,道:“看吧,你一回来他更不要我了。”

    初五拍一记平平屁股,正要说说他,忍不住还有点想笑,道:“还是我背着他吧,绑好了也没那么重。”

    “行,你背他我背你。”仲崇堂笑着把破烂外衫递给初五。

    “崇堂先生,那你是怎么把臭平平带回来的?他这么傻哭傻哭的。”初五接过去裹好平平,仲崇堂帮着他把平平背起来系好,平平在他背上咿咿呀呀地叫唤,拍他肩,拍到蛇咬过的伤处,疼得初五龇牙咧嘴,又骂他。

    “他娘亲早死,有个奶娘带大的,从殷鉴山庄一路跟着抱平平过来,到跟前才放她回自己家去了。”仲崇堂道。

    “是不是那个奶娘告诉覃中吕了?”初五问道。

    “或许是,那个奶娘到底不是学武之人,也没做什么坏事,总不能就杀了她灭口。原本想在家稍稍停留,交代几句就带上你一起走,把这孩子送到远远的地方去,没想到……不过咱们三个终究是一起走出来了。”仲崇堂道。

    “嗯,”初五用力点点头,偏头看了看背上咿咿傻笑的平平,叹口气,也跟着笑了笑。

    仲崇堂伸手拉初五起身,轻手一提把他背上肩,大小三人叠着背起来。初五一手背向后头扶着平平,一手攀在仲崇堂肩上,仲崇堂两只手都背过来托着他两个,颠了颠,笑道:“走喽,咱们也不钻山洞了,飞上去!”

    “飞喽!”初五笑着喊。

    “咿!”平平跟着喊。

    仲崇堂站到悬空崖边上,认了一眼仲禄白上山的路径,一跃而起,凌空忽忽而上。初五跟平平在他背上望着壁立山岩在眼前一闪而过,平平只管乱叫,初五还给仲崇堂指路,喊着:“那,那能落脚!小心,手攀着呀崇堂先生!我抓得牢着呢,不会掉!”

    “别吵。”仲崇堂道。

    一脚蹬出去,踹落了一片风化碎岩,借力跃上,另一脚紧跟着蹬到一处浅凹,好在悬空崖离半山断崖更近些,虽然行险,旋即也跃上来了。

    仲崇堂背着大小两个孩子大步向前跑去,轻功展开,不一时又到了翻山的石径跟前。

    “崇堂先生,祖爷爷不是让我们往东去吗?西边好多人。”初五问道。

    “不往东去,也不往西去,”仲崇堂跨步上了石阶,一日之前万分艰难的一段行路,到现在缩地成寸一般转眼过去,一边说道:“咱们往北去,去找渭北侯府的苏管家。既然叛出仲家,干脆叛个彻底。”

    “侯府不是又跟仲家好了,肯帮我们吗?”

    “别听你祖爷爷瞎说,侯府可不是为了拉拢仲家才出的赈灾银两,渭北地势高,本就没有受灾,洪涝时候也是出人出力,最早还想把善银交到仲家来,一并统筹发放,仲家本着门户之见不收。到仲家丢了灾银,侯府更多捐一笔自行散给受灾民众,是救灾救难,也是下仲家的面子,二叔他们都快气死了。”

    “他们捅了大篓子,侯府帮忙补上也没人能发现他们干坏事,还要生气?”初五奇道。

    “你不懂他们的心思,不懂也好,你还小。”仲崇堂道。

    “我不小了,平平才小。”初五道。

    “是啊,你这个小家伙懂得已经太多了。”仲崇堂苦笑一声,道:“我是教不了你什么好了,要是当初没带你四处游历,留你在亲戚家里,或许你还能一直不懂。”

    “崇堂先生,我不说‘都怪我’了,你也别说。”初五道。

    “好,”仲崇堂一笑,道:“初五说得好!”

    “咱们就去侯府,跟他们说说仲家的坏人坑骗他们,让他们白白出了一大笔银子,还不感激!让他们来要债!”初五哼一声,凶道。

    “这你又不懂了,侯府就愿意揭仲家的短,毁仲家的名声,也没法计较这笔银子。”仲崇堂笑道:“咱们只要揭短就够了,全给它揭了!跟苏管家说道说道,仲崇彦或许暗通三尸门,三尸门余党仍在,这一样侯府也不得不严阵以待。”

    “啊?”

    “听不懂了?”

    “崇堂先生,我本来以为我挺聪明,这两天发现我什么都不懂了。”初五叹口气,拍拍肩上平平的小手,道:“还好有笨平平在,我再笨也没他笨。”

    “咿!”平平似乎知道他说坏话,扁嘴要哭。

    “别哭!”仲崇堂忙道。

    “平平乖,好乖,不哭不哭……”初五忙着哄道,这一回他也哄不住了,平平初时哼着哭,越拖越长声,越哭越委屈,哇哇地嚎啕起来。

    仲崇堂忙摸出来几颗果子,去了核塞给初五,喊着:“快喂他吃!”

    初五接过来赶忙往平平嘴里塞,他这一回果子也不肯吃了,噗噗地往外吐,糊了初五满身。

    “臭平平!你到底闹什么!”初五气得反手拧他脸,平平的小脸扭着,哭得更凄惨了,一下一下接不上气一样打嗝,喊着:“呜——呜呜——”

    “崇堂先生,他是不是不乐意吃果子了,得给他找点奶喝吗?”初五愁道。

    “找点稀粥也行吧。”仲崇堂愁道。

    一路上就伴着平平时断时续时高时低的哭声曲曲折折地经过石径,穿过林间,翻过山头,一路奔下山来,仲崇堂长途跋涉倒越跑越快,不论跑多快,平平仍是在他背上哭得摧心肝一样,仲崇堂十分忧愁地问道:“他明明饿了,怎么还这么大劲哭?”

    “我不懂,我还小。”初五哭丧着脸说道。

    “诶呀诶呀,我看这边,你看那边,找到有山里人家,猎户、农户或者开茶棚的,咱们就过去讨一碗稀的!”仲崇堂道。

    “哦!”初五一边坚强地拍着肩头的平平给他顺气,一边四下张望。

    功夫不负苦心人,山脚下一片杏林中间还真让他们找到一处人家,可惜几间木屋空空荡荡,空有灶台,锅都没一口。平平本来暂歇了一阵哭,一发现又没有吃的再接再厉地哭起来,初五都想把他先扔在这等找到吃的再来接他了,到底没忍心。

    又往前走了半里路,转过山坳一处大弯,看到几片零散开垦的田地,种着几行小苗,田地后头有两间农舍,仲崇堂背着他两个大步冲进农舍小院里,放声问道:“有人吗?这位乡亲,能否给孩子讨一碗稀粥?孩子饿坏了!”

    耳听得其中一间屋门咔嚓落了闩,有人顶在门背后,吓得不敢出来。

    仲崇堂拍拍背上初五,初五忙出声问道:“门里的不论是大爷大娘叔叔婶婶还是哥哥姐姐,救救我弟弟吧,就给一口稀汤吧,没米也成!”

    “没有,啥都没有!”门口有人颤声道,是个妇人声息。

    “婶婶!婶婶救救我弟弟吧……呜呜呜!”初五央求不过,索性跟着平平一道假哭起来,装模作样地揉眼睛。

    仲崇堂不由地微微点头赞叹,初五这门哄人功夫他是远远不及的。大小两个哭得花样百出,不一时,门缝底下丢出来一样东西,初五从仲崇堂背上跳下来,走过去捡起一块豆糕,形状粗糙,看着就不甚可口。

    “没米!我们也吃不上米!”门中人说道。

    “多谢婶婶,婶婶好心人必有好报!”初五握着豆糕跟门中作了一揖。

    仲崇堂也高声谢过,牵着初五一道走出小院,这才把他背起来大步跑开。找到一处山溪,初五把豆糕掰碎,用清水化开,一点点喂给平平。平平这回肯吃了,吃了几口,打着哭嗝又扭头不要。初五把剩下一半豆糕再分作两半,硬塞给仲崇堂一半,两人就着果子一道吃了。

    “咱们再找一户看着富裕些的人家讨饭去,我就不进去了,吓着人,你带着平平去。”仲崇堂谋划好了,自己也忍不住摇头笑:“咱们这就混成了丐帮了。”

    “要不是臭平平挑嘴,我可不讨饭!”初五气哼哼说道。

    “哈哈哈。”仲崇堂大笑起来。

    平平鼓着小肚皮坐在一旁,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两个,自己挥挥手颠了两下,张手又要初五抱抱。初五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认命地把他抱起来,怒道:“早晚扔了你!”

    第五十五章

    走了大半日渐渐出山,中间又给平平讨了两回饭,初五抱着他去,仲崇堂远远躲着看。第一家让一只大黄狗撵出来了,仲崇堂忙冲上去搭救。第二家得粥一碗,得蛋两颗,收获颇丰。初五喂饱了平平,喜滋滋地拿着ji蛋出来分给仲崇堂一颗。

    仲崇堂也不是全靠初五讨饭吃,沿途逮了几只雀,拔毛烧熟,两人还进补了些香喷喷的r_ou_。

    平平闻着香,闹着也要吃,初五怕他嚼不动只把ji蛋揉碎了喂给他,喂完了擦嘴,擦完了把尿,把完了再整理衣裳抱起来。

    中间摔了他一次,呛了他一次,平平都忍着没哭。

    仲崇堂看初五虽然手忙脚乱总算把平平收拾住了,心下大慰,也是一物降一物。

    他就乐得只出脚力,吃饱喝足又把大小两个叠着背起来悠悠地往前赶,平平趴在初五背上睡着了,初五趴在仲崇堂背上也犯迷糊,仲崇堂叫他睡,初五硬撑脖子抬起头来,嘟囔道:“不能睡,万一追来了……崇堂先生,你看着那边,我替你看着这边。”

    “不看了,不走了,到渡口天也黑了,没船过去,咱们寻个落脚地方歇息一晚上,明早再走。”仲崇堂道。

    “哦。”初五说着打了个哈欠,脑袋栽到他肩头。

    仲崇堂背着两个睡熟的小家伙走得更慢了,出山道,穿林间,在农田小路上徐徐行过,犹豫再三,是不是找个农户落脚。附近农户大多是仲家的佃户,其余多少也有些关联,认识他的不在少数,更何况带着大小两个娃娃这么惹眼。

    抬眼看到村落外头有一处单独的宅院,是他旧年帮忙修葺过屋顶的一家,再想想背上这两个总不能又在野地里睡,于是决定上前行险一问。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粗布衣裳,面容宽厚,还有一双粗大的手。

    仲崇堂并不识得这位女眷,愣了愣,低头道:“多有打扰,魏昌明魏大哥在吗?”“他们还在地里,这几天活多,天黑透了才回来。我先回来做饭,我是他表嫂,山里的猎户,农忙时候过来搭把手……你要不上地里找他。”妇人看他形貌粗豪衣衫不整本来有些疑心,说着就要关门。

    “等等,”仲崇堂一手拦上门板,急道:“我,我这两个孩子我能不能先放这,给他们找个平整地方躺下睡会儿,我不进去,我在门外等魏大哥回来。”

    那妇人抬眼看到他背上睡迷糊的初五,一边哼咛着,一边奋力把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他背上又摞着一个更小的平平,睡得一滩口水顺着初五肩膀洇开一片。

    “你这人,怎么带着这么小的孩子赶路,你看看,快放下来吧,我抱进去放床上给盖着点,别着凉了。”那妇人热心地接初五过去,大小两个加一起有点沉,她抱了一段放下来解开初五背上的平平,一边跟仲崇堂说:“你也别在这站着了,到院里,有板凳你先坐着。”

    仲崇堂谢过,迈步进来,伸手扶着初五。

    “我先抱小的进去,你等等我,等会我再给你们三个添把米,都没吃吧?”妇人抱着平平往厢房走,一边絮絮叨叨地问着。

    “大嫂,不问问我跟魏昌明怎么认识的?”仲崇堂道。

    “嗯?”那妇人笑了一声,回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问那么多?我就是过来帮忙的,你们不是熟人?那你不是蒙我吗?你别是坏人吧!”

    “那肯定不是。”仲崇堂笑道。

    妇人瞪了他两眼,转头回去走到屋门前,一手推门。

    仲崇堂扶着初五,在后头看着她手腕上一溜光芒一闪,似乎是个水盈盈的玉镯子,心头忽然疑心起来,高声道:“大嫂!”

    那妇人猛然一抖,挺身撞开了门往屋里翻进去。

    仲崇堂一把抱起初五,迈步到了门前,门里面抖出来一段软鞭,噼啪作声如蛇形直抽向仲崇堂怀里的初五。仲崇堂一手探出,并不如何用力,不偏不倚就拿住了乱颤的鞭稍,喝道:“出来!”

    提气一拽,把那妇人生生从门中扯出来,倒摔进院中。

    “平平,小心平平!”初五一惊之下醒了,张着手想跳下去接住平平。仲崇堂拦着他没放,仍是一手抱着他,一手捉着鞭稍,铁塔一般立定当场,看着对面持鞭的妇人。妇人也一手抱着平平,抱得倒稳当,笨平平仍是呼呼大睡没有醒来。妇人低头看看他,哄了两声,再抬头看到仲崇堂,冷声一笑,问道:“从哪看出来的?”

    “猜的。”仲崇堂也是冷笑。

    “在仲大侠面前行使诡计原本也不容易,要不是你们四处乱闯讨要吃食,还想不到这个计策……我扮农妇可没什么纰漏,你疑心太重,小心命不长久。”那妇人道。

    “大嫂哄孩子也十分厉害,大嫂可是姓易?”仲崇堂问道。

    “跟我套近乎,看上我了?”那妇人笑道。

    “易淼淼,三尸门是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武功不强,作恶不少。你手底下拐卖的孩子也有上百个,失手拐了一个高官的孩子这才被人追杀进了三尸门,是不是?”仲崇堂声色一厉,喝问道:“魏昌明一家人呢!”

    “在地里,”易淼淼一笑,道:“埋着。”

    “下去谢罪。”仲崇堂不怒自威,运劲一抽,易淼淼被他带得冲前一步,匆忙间软鞭脱手,高喊道:“出来!还等什么,等他杀了我捡现成吗!再不出来我带着封不闻的儿子一起死!”

    她话声一落,院墙上冒出来三名灰衣人,一式一样的衣裳,一式一样的刀,分从三方跃下来抽刀围向仲崇堂。仲崇堂正眼也没看过去一次,软鞭在手中前后掉了个,扬手一抽,鞭稍打在正自后退的易淼淼膝盖,她一腿陡折,半跪在地高高举起平平,惨叫道:“别动!不然我摔了他!”

    “试试。”仲崇堂并不理会,鞭稍稍一绕,抽断她一条手臂。

    易淼淼甩手将平平往前扔出去,仲崇堂另一手把怀里初五往前一送,他趴地下一扑,正好把平平接住抱了个满怀。平平这一回到底醒了,哇哇地哭起来。初五抱着他站回仲崇堂身边,一边哄他一边骂道:“就会添乱,越乱你越哭,你个笨平平!”

    仲崇堂一鞭的变化仍未断绝,卷着易淼淼起来,长臂挥开,大大地兜了一圈出去,就以她为兵器把近前三人挡在一丈之外。那三人眼看着易淼淼在眼前转圈,一圈一圈惨呼,各自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出刀,抢上去断开了她身上缠的软鞭,软鞭贴身,刀势未收斩进她肚腹之中。易淼淼摔落在地,一只手捧着肚子不住惨叫,叫了几声声息弱下去,低声哀哭起来。

    初五捂住平平的眼睛,不叫他看。

    那三名灰衣人仍不上前,出刀那个抱着染血的刀跟仲崇堂行了一礼,道:“我等是罗佛佛罗长老座下三十六护法,在下李深深,左边这是李耿耿,右边这是李半半,见过仲大侠,仲大侠是我们罗长老一向敬重之人,明辨是非,不拘小节。封门主虽逝,祸不及妻儿,请仲大侠将少主封平平交还三尸门。”

    “罗佛佛?在殷鉴山庄没见着他,他自己怎么不来跟我说话?”仲崇堂问道。

    “罗长老家中尊长过世,刚过头七,赶回来还要些时候。”李深深道。

    “那你们是谁指派来的,三尸门灭门时候没见你们,如今过来表忠心?抢少主?这孩子丁点大,交给你们有什么用?还不是争抢门主之位,拿着他装作承继封不闻遗志,证证自己夺位更理所应当些?三尸门还剩下多少人,值得你们这么处心积虑?”仲崇堂道。

    “仲大侠是明白人,也该知道罗长老是三尸门最守信用的一个,少主交给我们必定性命无忧,一世享福。仲大侠不给我们,要是锦长老找上来,少主可就险了。仲大侠虽然英雄盖世,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仲家还有那么多没仲大侠厉害的老弱妇孺,能禁得起多久,禁得起多少个人找麻烦?”李深深并不答他却不疾不徐说了一大篇,意态诚恳,仿佛真心为仲崇堂盘算。

    “仲家逐我出门了,c,ao不着他们的心。”仲崇堂昂首一笑,道:“封平平也不是你三尸门的人,他头颈中可没有你们那三道黑,不劳三尸门人惦记。不论有多少个,尽管来,我仲崇堂怕你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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