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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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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河落日圆 作者:爱吃闲鱼的猫clover怡

    正文 第5节

    长河落日圆 作者:爱吃闲鱼的猫clover怡

    第5节

    萧玓警惕地把吴之敬往身后一护,一双利眼直刺这个不速之客。

    这就让乌云更加不爽了,哪儿跑来一个愣小子敢跟他抢男人?我堂堂西蛮王得不到的东西只能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当然,作为一个在阶级斗争中笑到最后的男人,他才不会那么low。只听他好言好语劝吴之敬道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回西蛮,助他成大业,杀光那些不仁不义的中原废物。

    吴之敬皱了皱眉,乌云的话他半句都不想听了,因为他已经骗了他一次,早被拉进黑名单了。

    但萧玓不同,他很认真地听着乌云的话,这口气咋怎么听怎么熟稔,还说到什么二人世界,什么几年约定,什么携手共进,什么团团圆圆,几乎每一句话都踩在了他的雷点上,简直就是在他爆发边缘试探!

    吴之敬觉察到了萧玓糟糕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他还是直觉要阻止乌云继续废话下去。

    哪知他刚一出声,萧玓就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浑身被杀气素裹,就连身后的死亡之林也一下逊色,发出声声哀鸣。

    下一刻,萧玓手中长刀出鞘,带起吴之敬就往前冲。

    吴之敬还处于懵逼状态了,怎么都跟不上他的速度,萧玓干脆把他往肩上一扛,一手扶住他,一手挥舞长刀,如杀神降临,这气势直接就把对方吓退了半步,待反应过来时,要不早见不到人了,要不已被人砍倒在地上。

    乌云气急败坏,他怎么也没料到萧玓会直接冲过来,还扛着吴之敬!这不分明是挑衅他嘛?!作为一国之王岂能容忍这等屈辱,他狠狠瞪了眼那些懵圈的手下们,忿忿骂了句,废物!扬起自己的马鞭,追着两人跑去。

    而他的手下们也不敢怠慢,还活着的有马的立即跟着自己的主子去了。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萧玓和吴之敬两人四条腿竟然在一众马蹄的追逐下凭空消失了!

    逃跑的方向是西蛮人聚集的小镇,乌云刚道着两人这是找死,下一瞬便跟丢了人。

    乌云命手下在镇里各处好好搜查,一定要把人给找出来,找不到就提头来见!

    完了,恨恨地离开了。

    手下们面面相觑一会,忽有人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拿刀的那汉人有点像谁?

    其余人等皆是打了个寒颤,似乎有什么不好的记忆在脑中被唤醒。

    有人轻轻念道,风神……

    这声音也如风一般,飘入空中,一点也不真切。

    而此时的萧玓和吴之敬已经换上了西蛮人的衣服,由张传在前开路,薛小五殿后悄悄地试图混出这个小镇。

    门口已经有人在查身份了,他们唯有扮作出口的商人。一路很顺利,出了镇就跨上马骑飞速往凉州城奔去。

    萧玓原本的打算是直接送吴之敬回京,但这一路奔波,吴之敬都好久没吃上一顿好饭了,他实在不忍,张传和薛小五也提议先回凉州城整顿一下,再上路会更有效率。

    几人说话之间,薛小五还在不断给吴之敬使眼色,张传也是经常目光在两人间游走。萧玓知道,很不自在,但他选择无视。

    吴之敬则是刚虎口脱险心还虚着,加上一心记挂京城的家人,反而没那么敏感。

    事情发展吧,总是远远超出人们的预料。

    四人一踏进凉州城门,便被驻凉军团团围住。

    一圈长矛矛头直指中间四人,后面走来之人正是大将军。

    厉声一喝,擅离军营该当何罪?!

    薛小五忙不迭出头辩道,朝廷不救人,就不准我们自己去救人吗?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兄弟被害死?

    张传这时候胆子也大了,在后头附和道,将军常教我们,兄弟如手足,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如今手足有难,我们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大将军眉头一拧,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这群人,一个个像从泥巴里滚出来的一样,面如土色,衣衫破烂,真亏他们能平安回来!

    他低声严厉地道,你们可知擅自离队是要怎么处置的?

    沉默惯了的萧玓这时开口了,坚定果断,道,依军法,罪当处死。

    大将军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随后特别不满意地又扫了那三人一圈,个个表情都坚定无比,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萧玓往前一步,又道,此事是我提出的,特殊时期,良将难得,要罚只罚我一人便罢。

    大将军又哼了声,心道,你还了不得了,能代本将发号施令了?

    然这话一出,剩下三人哪愿意,吴之敬第一个站出来说,此事因我一人而起,要罚就罚我!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而且我仗也不会打,政治也搞不来,现在连后台也倒了,就是个没用的人。他们三个都是国家栋梁,得留着守护边关的!

    刚说完,吴之敬就被萧玓狠狠瞪了,还被他覇道地拉到身后,不让他出头。

    这出戏看得大将军内心又好气又好笑。

    一圈的士兵依旧手握长矛半点没有松懈,四人观察着大将军的表情,都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就见大将军把手一抬。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

    抬起那手却迟迟没有放下,此时却从人群后方传来一个俏皮的女声,大嚷着,借过,借过。

    矛头中心的薛小五一瞬表情十分复杂,有惊,有喜,有忧,有疑。

    第24章 廿四

    当那声音的主人走进了四人的视线后,吴之敬也惊得张大了嘴。

    这妹子他认识啊!这不是当年他那个相亲对象秦小姐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这发髻,在脑后绾成了一个球,cha了一根朴素的玉簪子,这是嫁人了吗?

    秦小姐开门见山对吴之敬道,你不能回去。

    吴之敬扫了眼周圈的长矛,心想,这阵势我也回不去啊。

    不过没等吴之敬搭话,薛小五却一脸焦急地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那姑娘一点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劈头盖脸地数落道,你说说你来这里一年了!一年就来了一封信!是不是把我们娘儿俩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啊?这还好了,开始学起人家劫狱了,闯祸了吧?当年我不顾爹娘的反对,断绝关系也要下嫁于你可不是为了当活寡妇的!

    秦小姐言辞凿凿,咄咄逼人,把薛小五逼得越退越后,头越来越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数落完之后,秦小姐对他似乎没太大兴趣了,转而变了个脸,对吴之敬严肃道,你别慌,冷静听我说,你家现在状况很不好,那些没骨气的墙头草全都倒向了小皇帝,现在你爹就是孤立无援的状态。伯父他……哎,也管不了这事了。所以伯母决定低调行事,不能去刺激小皇帝让他感到你们家还是有威胁的。因此你不能回去。你的两个哥哥已经把朝中的官都辞了,你姐夫不认这个理,还是硬赖着,小皇帝亲自把他发配到南方去了。京城不是你能呆的地方了。

    吴之敬沉着脸,就问了一句,我爹还好吗?

    秦小姐答,已无生命大碍,不过他拒绝一切访客,没人知道具体情况。

    哪知吴之敬倔啊,硬是要回去。萧玓也跟着他坚持要一起。

    秦小姐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帮子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男人们能不能有点脑子?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毫不客气地上前一脚踩在吴之敬的脚背上,喝道,你现在回去只能给形势添乱!帮不上任何忙!你爹还可能因此死得更快!

    她叹了口气,又凑近了吴之敬的耳朵,轻道,你在这里,小皇帝鞭长莫及,等你立下战功,到时候想不赏你都不行,这才是唯一的出路。京城那边,我会替你打点,别担心。

    吴之敬紧咬着下唇,抬起朦胧的眼,看向这个冲他微笑的坚毅女子,有点感动。

    秦小姐却直接走向她男人,厉声交待道,你在这儿呆着,不许出事!义儿还等你回去当爹呢!我,走了。

    说完她对大将军点头交换了个眼神,真打算走人了,刚迈一步,立马就被身后的薛小五给一把抱住,耳边是男人温柔的轻喃,婉儿,对不起,我一定会回去的。

    秦小姐到底还是个姑娘,被那么一哄,气儿也没了,她拍了拍环住自己的手,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这俩在那缠缠绵绵秀恩爱,吴之敬没眼看了就转头看萧玓。萧玓盯着那两人,脸很红,却还是目不转睛,吴之敬有点疑惑,摸不清萧玓到底在想什么。他开口轻轻说道,萧将军,我的战功,包在你身上了。

    萧玓侧头对他微微一笑,唇角弯起的那一抹弧度是那么的自然,导致吴之敬在第一时间完全没感到任何的违和,只觉得心在那一瞬都化成了一摊暖水,直到这天回去才猛然意识到,卧槽!那个万年冰山笑了!笑了!了……

    然后我们就先不论萧玓那微妙的心理变化,反正变之前和变之后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他知、张传知、薛小五知,连吴之敬都怀疑之前其实是自己的错觉而再没提那什么事。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

    唯一不同的是,他对吴之敬再没有像以前那种宽容了,甚至更严厉了!

    挑石头让他挑最重的,对战就给他安排甲伍那几个壮汉,跑圈还成天对他吼非得让他跑进前十才罢休,简直是比魔鬼教练还要魔鬼教练!

    舞刀弄枪耍长矛就更是如此,这就是萧玓给吴之敬开的小灶,每天起得比ji还早,吴之敬一有偷懒的行为就毫不客气一脚揣上,吴之敬内心那个苦啊!可他再迟钝也知道萧玓的这些行为是没有恶意的,他是很认真地在训练自己,为了自己那句很贱的话,什么战功就包在他身上了,还不如包给老天爷呢!那什么满面春风的笑容啊,都是假的假的!

    在萧玓的亲自指导训练下,吴之敬想不进步都难。一年过后,他已经能与甲伍伍长打个平手了,这个结果是很喜人的!赢的那一瞬,他自己都欣喜若狂,激动之下就往萧玓身上扑,扑了个满怀。而被抱住的人本来挺开心的,被人那么一抱就拧起了眉头,他发现自己似乎比自己想象的中毒还要深。可是怀里那傻子,完全没有那个意识,自从一年多前那次森林告白后,吴之敬居然再没有什么表示了!萧玓已经想好了,只要吴之敬再提,他就会答应,要怎么说都酝酿了好几百遍了,可对方就像从未发生过那事一样,这就让他很尴尬了,因为身体里的那股冲动一天在比一天强烈,强烈到他都有点害怕了。比让他上战场都受罪啊!

    萧玓故作淡定地把挂自己身上的吴之敬拉了下来,像躲避瘟疫一样逃得离他远远的。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屠杀正悄悄地向他们逼近。

    在几百公里以外的西蛮军正进行着最后的军事部署,就等那冬天的第一场雪,整兵进攻。

    第25章 廿五

    这是凉州城从未有过的一场大浩劫。

    遍地横尸,恸哭哀嚎如一首高亢的乐曲循环不休。

    这座城市就像是被狂风卷过一般,房屋、小店、树木,全化为一片狼藉。

    那雄伟的城门,此时却如同一个脆弱的玩具被熊孩子践踏至残破不堪。

    凉州城的第一场雪,把地上的鲜红慢慢掩盖,透出奇妙的红光,在阳光底下泛着晶晶亮的光芒。红色交融于白色之中,从天空俯瞰,就好像是一大杯的草莓冰沙,不过是带着血腥味的。

    东大门被匆匆打开,一小群人正以缓慢的速度往东面的剑关前行。这其中几乎每个人都在那场屠杀中失去至亲之人,有些人就连自己的手臂和腿也没保住。

    驻凉军亦是损失惨重,一千人的驻防军此时仅剩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护着两三百的幸存百姓缓步东移已经是极限了。

    西蛮人的这一场袭击的情报是在一个月前被驻凉军把握的,当时敌军的人数还很模糊。他们召集了附近边城一千人前来一起御敌,那也不过只有两千人。情况当然是派人传回给中原了,也一如所料,中原朝廷没有任何的动作,或者说他们已经放弃了这座城市。

    当西蛮军黑压压一片压过来时,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大将军早已把百姓聚集在东大门了,可要人们离开生活了好几十年的土地又谈何容易?疏散工作无比艰辛,但他们实在没时间也没耐心去做这事了。

    西蛮军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轻易就击垮了驻凉军的防线,他们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如一群恶狼。

    萧玓想要上阵杀敌,无奈大将军布置的任务偏偏是让他那一队护送百姓出城。军人以军令为上,纵使再有不满也只得听令。

    百姓们哭声不断,并不配合,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步子慢不说,还常常驻足回望感慨。有不少人在感慨时提到了当年的战神,那以一挡百的雄姿仿佛就像发生在昨日的场景。如果战神还在这里的话……

    萧玓紧紧握住了拳头,不甘地咬着嘴唇。他忽的一停步,转身就想回去。

    站他不远处的吴之敬反应快,赶忙拉住了他,喝道,你去哪里?

    萧玓倔强地不理他,眼睛却死死盯着身后那座血城。

    吴之敬立马懂了他的意思,道,不许去!我们回不了头了。

    萧玓握紧的拳头抬起又放下。

    吴之敬走到他身边,把手覆在他的拳头上,语气柔和了些,道,就算是战神在这里,他也无法阻止这一切,到底他是人,不是神。

    哪知萧玓冷冷应道,他能。

    吴之敬有点诧异,萧玓从未对另一个人的态度如此坚定过。

    半晌,萧玓侧头看吴之敬,一直盯着,也不说话,好像要把他的一生看尽一般,让吴之敬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萧……

    他刚想叫出声,萧玓忽然靠近把他往怀里一揽,紧紧地抱了下,沙哑的声音道,我去去就回。

    吴之敬都快疯了,他嘱咐了张传一声,飞身上马,义无反顾地追着萧玓就去了!

    入了凉州城的东大门,还能听到喊杀劫掠之声,城门往西一条主干道上已经被穿着军服的尸体堵住了。简直是触目惊心。

    吴之敬小心翼翼地走过这些士兵身边,双手合十为他们一一祷告,其中有他认识的,有面熟的,也有陌生的,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兵器,表情是愤怒,是忧伤,是惊讶,是悲恸,他们都为这个城市战到了最后,都是英雄。

    忽然,吴之敬觉着裤子被人拽了下,他心一慌,忙低头看脚下,地上躺着的那个并不认识的哥们正用生命最后的力气拉着他!

    他蹲下身子,想要把哥们扛到一边给他处理伤口让他好好休息,但哥们拉住了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

    吴之敬把耳朵凑近他嘴边,就听那哥们拼尽了最后一口气道,萧,队,去了,右边的小巷……救,他……

    然后就没了声息,吴之敬轻轻把人放下,用手合上了他的眼睑,才发现他手里握着一支亮晶晶的簪子。吴之敬想替他收起来,但无论多用力都没办法从他手中拿出来,这一刻,吴之敬的鼻子有点泛酸。他轻拍了下那士兵的手,道,兄弟你放心,会好起来的,她一定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说着起身疾步往右边的巷子里奔去。

    接下来的那一幕是吴之敬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他第一次认识到了一兵敌万夫是个什么情况,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气吞山河是个什么感受,他第一次陶醉在了一场真实的战斗之中。竟一动不能动。

    这儿的世界安静极了,空中一道道血光飞舞如同舞台上的灯光秀一般明艳动人。血jian之处没有惨叫,是对方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

    一百人的围攻,却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中间那一尊杀神浑身浴血,跃动着矫健的身姿,如在舞蹈一般,手起刀落处一朵朵血花在阳光下绽放出最亮丽的红色,像是一株株彼岸花,把一个个灵魂埋入了地府。

    吴之敬一步都迈不动,只能在巷子口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张大了嘴巴。

    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就听耳边有个声音在道,这就是杀神,他爹生前嘱咐过我,千万不能让他觉醒,那会是全世界的灾难。所以我才让他和你们先走呵。

    吴之敬的唇动了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轻问,他爹是?

    身边的大将军答,战神,甘木。

    吴之敬又问,为什么?

    大将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天生嗜血,报应吧。

    吴之敬呆了呆,远处那人目露红光,机械地砍杀着所有阻碍他的人,已然失去了神智。他问道,怎么阻止?

    大将军又摇摇头。

    那边最后一人也已倒下,凉州城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

    萧玓转过身,灵敏的嗅觉让他瞄准了身后这唯一两个活物。

    他一步步朝两人逼近,凶狠的目光紧紧锁在了两人身上,那是猛兽看猎物的眼神,阵阵寒意。

    吴之敬推了把大将军,让他先走。

    大将军却劝吴之敬和他一起,指不定无人可杀了,萧玓就会恢复神智了。

    但吴之敬不应,固执得让大将军先走,他不能留萧玓一个人在这里,万一他恢复了清醒,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要如何去面对?他得陪着他。

    吴之敬迎着萧玓往前走,两人都在向彼此靠近,一个步子坚定,一个却产生了迟疑。

    吴之敬轻轻唤道,萧玓。

    那声音比天上的阳光都要暖,萧玓的步子更加犹豫了。

    吴之敬加快了脚步,萧玓干脆停了下来,原本凶狠的目光也渐趋柔和,并带有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这个人牵起了嘴角,笑容比阳光都灿烂,他一开口,说的是,我们回去吧。

    萧玓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刀尖上还在滴着鲜血,在他身后连成了一条血路。他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但只有一瞬,猝不及防的,长刀抬起,目光中是无尽的恨意,对象是眼前的吴之敬。

    可是吴之敬不知哪借来的胆子,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更加坚决地抬眼对上对方的眼睛,并在那一片浑浊中努力寻找自己的身影。

    长刀悬于空中,一旁的大将军心惊胆战,好几次想要大喊出声,但都怕惊动了萧玓而作罢。

    ——萧玓!

    这次的叫唤用足了吴之敬毕生的力气,响彻云霄。

    ——说好的去去就回呢!

    萧玓悬于空中的手停了下来。

    ——你要回哪里去?!

    这句话就带着很重的责备了。

    吴之敬见萧玓迟迟不动手,一把扑上去抱住了对方。

    被突然抱住的人身体颤了下,哐啷一声,长刀落地,他浑浊的眼神终于有了光,还是莹莹的水光。

    ——对不起。

    是从吴之敬耳畔传来的声音。

    他这才放下了心,在对方的背上用力捶了下,竟呜咽了起来。

    萧玓手足无措,用最笨拙的方式安慰着吴之敬,引得人破啼为笑。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个鬼!

    凉州城是彻底废了!

    第26章 廿六

    清晨,京城酒庄。

    一酩酊醉汉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堂地板上,面色红润,口中喃喃,似是在叫着哪家小姐的芳名,还不时露出 y  笑来。

    店小二似是习惯了他,也不提醒,顾自做着开店准备。

    忽然外头匆匆跑进来一个人,穿着军服,一进门就劈头盖脸问店小二,秦将军在吗?

    店小二眼神往地上一瞟,那小兵便冲过去,用力拍打了两下醉汉的脸庞,在他耳边大声叫,将军!西蛮人打过来啦!

    话音刚落,醉汉双目一睁,倏地起身,尽管衣衫不整,但莫名其妙的就有种豪气万丈的感觉。

    他迈着坚实的步子出门,对身后的小兵吆喝了声,回家!

    小兵一脸茫然,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醉汉姓秦名实。没错,正是与那京兆府尹秦大人有些关系。只是这关系不怎么体面,是秦大人混妓院混出来的娃。他娘生他后力竭而亡,婴儿期他就是妓院里那些小姐姐们养大的。

    后来秦大人知道了此事,执意要把他带回家抚养,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独生子,那时候秦小姐刚刚出生,此时夫妻俩也年事已高了。

    可谁料想这小子天生放荡不羁,气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教书先生,让秦大人头痛不已。文的不行就往武的培养呗,别说,在武功方面他还真有天赋,没学几年就把教他的师父给打败了,这让秦大人很是惊喜!他把秦实送进了北军,没多久,秦实就打遍北军无敌手了,按这资质,连升几级都不成问题,可还是那个问题,他天生就不把规则当事,这在军纪严明的军营中可是大忌!闯了不少祸的秦实让秦大人一气之下决定找个人来收拾收拾他,想到当朝皇军是ji,ng英聚集地,就托了关系把秦实给送了进去,便一直到现在。

    万幸的是,他没再捅什么篓子出来,而且还越混越不错,被封了个威武将军,官衔也升到了上尉。皇军一百二十五人,其中的一半现在都归他所管。也算是出息了。

    秦实一路疾走,确实回的是秦家,进门后,他直接把跟在他身后的小兵往门外一拦,让人等他出来。

    厅里等着他的是秦大人夫妇俩,还有秦小姐。

    他们看到秦实的脸色并不好,秦小姐便有了想法,但当凉州城那残酷的现实从秦实口中说出时,三人还是不由倒吸了口气,秦夫人更是捂住了胸口,嘤嘤抽泣起来。

    秦小姐问,吴之敬他们呢?

    秦实却痞痞一笑,答,小五没事。

    秦小姐脸一红,又听她哥继续道,吴之敬和他一起,应该也没事,据说他们是事先带百姓撤离的,但其他人……

    尽管那副现实的惨象让秦小姐很心寒,但她还是坚强地说道,我一会去趟吴府。哥,你什么打算?

    秦实的眼神变得深邃悠长,他轻轻道,我会想办法的,如果小皇帝不从,那只能用硬的了。

    坚决的目光转向了他的父亲,高堂上的秦大人。

    秦大人内心也很苦呵,他不过是想平平安安混到退休,当初抱了吴宰相的大腿也是为此,哪知今日这一遭,幸好没把女儿嫁了吴之敬,不然连倒戈的机会都没。可这一儿一女铁了心是要和吴家坐一条船了,秦大人又是个心软之人,一路默认便到了如今这种尴尬的局面。

    他对秦实点点头,嘱咐他千万要小心行事。

    得了父亲的首肯,秦实便快步出门。

    他和小皇帝的关系说不上好,但基本的君臣信任是有的,若无法说服,再想办法。他就不信,连生命安危都无法吓到那从小衣食无忧的小皇帝。

    说回凉州城。

    西蛮人被萧玓一个不落的收拾了之后,那些原本要东迁的百姓们爱乡心切,还是决定回那残破不堪的空城一起重建城市。

    萧玓已经成为了他们的英雄,替他们夺回故乡的英雄。那么家园被毁的愤怒又该向谁宣泄?

    当那几百个百姓再次踏进这个尸横遍野的凉州城时,比起回来的喜悦,更多是被愤怒淹没的。

    妇女儿童的尖叫直刺苍穹,老人们呜呜咽咽,抱着自家的残骸,抱着至亲的尸首,哭到嗓子都干哑了。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男性一腔怒气正找寻着口子发泄,不知是谁大吼了声,他妈的那小子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立马有人附和,c,ao!那么一说,要不是他西蛮人怎么会攻过来?

    点头的人越来越多,人质就好好干人质该做的事情!凭什么让我们那么多人都为他死?他倒好,分毫未伤,逍遥自在,宰相的儿子了不起啊?天生命贵,就可以践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了吗?

    有人起哄道,真他娘的干他一票去!想来的兄弟们跟上!

    说着,还真带头冲着驻凉军暂时的营地而去,几乎城里所有幸存的年轻男性都加入了队伍,还有一些顽固的悲愤的老男人。

    而吴之敬此时还一无所知,正和营里的兄弟们商量着要怎么布防,怎么帮忙建设城市。

    张传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拉住吴之敬就往后面拖,因为气急,连话都说不清楚。

    就听他喘道,呼,辣,辣个,走!快!他们,好多人!来!

    吴之敬用力甩开他的手,问,冷静,好好说话!

    张传抚了抚胸口,让气儿顺了下,开口道,百姓们抄着家伙往这儿来了,目标是你,赶紧走!

    吴之敬有点懵,什么情况?我干了什么了嘛?

    倒有人反应快,吼道,那帮子良心被狗吃了的,是谁拼死拼活地保他们回来的?脑子被西蛮人打坏了吧?那找他妈的西蛮人去算账啊?

    说话人正是甲伍那名伍长。

    张传解释道,他们以为是吴哥把西蛮人引过来的,说……说……

    他的小眼神不住往吴之敬那儿瞟,吞吞吐吐的。

    甲伍长最看不惯这种婆婆妈妈了,狠狠踢了下矮桌,喝道,你他妈说话利索点行不?说什么说了?!

    张传一闭眼,把话一骨碌倒了出来,说人质就好好做人质死了也是命……

    呯的一声重响!

    众人目光纷纷寻去,就见萧玓手中的瓷杯已成一摊粉末,漱漱下落。

    他倏地起身,拔腿就往外走。脸色y沉至极。

    见识过杀神的吴之敬心下一慌,赶忙大声喝住了他!

    没想到这一喝还真有用,萧玓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吴之敬走到他面前,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坚决道,你不能去!

    开玩笑了,一个全城百姓的英雄,要是做出了伤害他们的行为,那时候不得全城信仰崩溃?那才是最糟糕的好嘛!

    萧玓却推开吴之敬,沉声道,我不会动手。

    吴之敬心道,你不动手还能动口不成?你要能动口了六月都能飞雪了!他瞧萧玓那副气势汹汹恨不得大杀四方的模样,死也不信,非得赖着和他一起。

    于是这头是两人,一个英雄,一个罪人,那头是三十来人,全是义愤填膺的愤青,便在大道的中间对峙上了。

    第27章 廿七

    萧玓手心的温度从吴之敬的手心传入他体内,如一股暖流,流淌至他的全身,眼眶竟有一点点shi。

    纵使对面那三十多人个个如凶神恶煞一般,c,ao着家伙,群情激愤,但吴之敬眼里已经全无他们了。

    他侧头很专注地盯着萧玓,男人俊毅的侧脸,明晰的五官,还有那个坚决的表情,他的小心脏嘭嘭嘭的加快了跳动,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像听到了命运的钟声?怎么有个声音在说,就是他了?等等,这家伙可是甩过我一次的负心汉啊!他现在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啊!又是我自作多情了吗?可是他为什么牵着我的手?为什么还牵得那么紧?停停停!吴之敬你别瞎想了,这家伙早八百年就知道我喜欢他了,如果他也喜欢我怎么可能这一年多什么表示都没有?一定是我又想多了,一定是的。

    吴小少爷沉浸在自己的脑内斗争中,完全把外部世界给隔绝了,所以万幸别人对他的抵毁他一句都没听到!

    可萧玓不同,对面的愤青们一人一口一个罪魁祸首,人渣,扫把星,字字都在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他眉头愈拧愈紧,最后抓起一旁的长矛往地上重重一敲,万籁俱寂。

    那三十多个人全都懵了,他们的大英雄在生气,怒气的对象是他们!

    尽管没有见到萧玓是如何仅凭一人之力就把几百西蛮兵都灭了,但正因为没见到,脑内的画面才更玄幻,在他们心中,萧玓已经是不可战胜的神了。

    众人慌张无措之际,就见萧玓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而是平静地开口说话了!尽管言语ji,ng练,但掷地有声、振聋发聩,并且让所有的人瞠目结舌。

    他是那么说的。

    吴之敬是我的人,你们谁敢动他一分,便是与我萧玓为敌!

    完了,一双利眼往人群中一扫,便牵着吴之敬堂而皇之地转身回去了。

    ……

    在场所有人都有种x了狗的心情。

    刚才那是个什么宣言?!咋听不懂呢?这位脑子有病的英雄是在宣布主权吗?他是狗吗?

    呃……好歹是救了一个城的大英雄,失敬失敬。

    跟在两人身后的大将军早就料到萧玓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紧紧跟着他们就等着救场了。没想到他自个都被萧玓的大胆告白给吓到了。军中要说男男搞在一起也不是没有,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地方嘛,可这当众,还说得那么正义凛然的却是头一遭。

    不过大将军到底是大将军,什么场面没见过?很快就代替萧玓把话都给说清楚,也让那群愤青们认识到即使没有吴之敬该来的还是会来的。那些愤青们本来就单纯想找个发泄口罢了,刚刚那出戏已经让他们看饱了,加之大将军又好言相劝,便很知趣地撤退了,毕竟情绪之外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这一整座破败的城还等着他们去重建。

    台上把话说得口干舌燥,大将军内心却给自个那个死去的上司默默点了个蜡。好歹萧玓是他一脉单传,这下不得断子绝孙了?

    当然大将军的忧虑丝毫不在萧玓的考虑范围内。他现在的脸憋得通红,不敢正眼去看任何人!

    可偏偏事不如愿,方才的英勇事迹比他以一敌百传得都要快,反响还更激烈。一回去两人就被团团围住,欢叫起哄声此起彼伏。

    要是以前的吴之敬一定会嘘开那群吃瓜看热闹的群众,并得瑟公开大方地表示,没错啊,我早说了萧队喜欢我嘛!

    然而!

    如今不一样。

    要说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的话,吴之敬便是这其中受到刺激最大的那个。

    他用了好长时间在琢磨,吴之敬是我的人,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说因为他是三队的兵?归他管?但士兵也有犯错的时候啊,萧玓也不像是个那么有包容心的人啊……那还能是啥意思啊?因为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所以他觉得我的命就是他的?这……好像无法反驳,原来是这意思啊!哎说清楚点嘛,害得我心惊r_ou_跳好一会还以为……还以为什么?

    就在吴之敬天人交战,难解难分之时,萧玓已经忍不了,喝退了吃瓜群众,把吴之敬拉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他有点不满意,对于吴之敬的反应,怎么刚刚开始就有点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的?他萧玓可是当众说了那么羞耻的话啊!按以前,不是应该兴奋地扑上来才对嘛!

    萧玓忍不了,粗着嗓子,喂了声。

    吴之敬懵懵地抬头看他,眼神中充满了迷茫,这让萧玓有点慌,他以为吴之敬还记着刚才那群百姓的中伤话语,也许压根就没听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凑到人的面前,把手扣在人的双肩上,低头凝视人的双眸,柔声问,你没事吧?

    吴之敬却看着萧玓,那焦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萧玓,还是穿过萧玓看其他东西。他怔怔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萧玓一愣,下意识把刚才的问候又说了遍。

    吴之敬懊恼地摇了摇头,有点烦躁道,不是这句,之前,再之前,再再之前,在大家面前,你说什么了?

    萧玓额头青筋一拧,内心啧道,果然没听到……罢了,都这一步了,今天一定得把话讲清楚!

    于是他很小心的,一字一顿地对吴之敬说道,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人?

    吴之敬傻愣愣地问,现在不是吗?我归你管啊。

    萧玓额头的青筋更粗了,口气也粗鲁了不少,却依然是惜字如金,只道了三个字,生活上。

    这下轮到吴之敬不爽了,内心恍如被蚂蚁搅得天翻地覆的,啊!这男人一点也不利索!他实在忍不了急躁地迸出了一句问话,你就说你喜欢我!想要我!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不行吗?!

    这三连发却把萧玓搞了个大红脸,刚打算偏开的头却被吴之敬硬扯了回来,并猝不及防地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啊,尝到了,美人的滋味。

    甜甜的。

    然而吴之敬的主动只持续了一个弹指,下一瞬,就被萧玓反客为主,亲得他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了。

    哗啦啦啦,周围一片掌声响起,还夹杂着尖叫口哨声。

    这世上什么都可能缺,最不缺的一定是那吃瓜群众。

    这边厢红红火火,几千里之外的大京城却是一团紧绷。

    秦实黑着一张脸下了朝,他在朝上向小皇帝提出了几条加强西部边防的策略,自个说得激情澎湃,对面却是寒冬腊月。说完后,竟一点反馈也未得到。

    他悻悻出了宫,心里烦躁无比,这官场真不是他能呆的地方,压抑、虚伪、冷漠。

    前方忽然有个人叫住了他,秦实抬头一看,是那个他这辈子最看不惯的人。

    文文弱弱的男人,身上那朝服明显就大了那么一号,松松的挂在他身上。这是去年的科考状元,好像是叫苏……苏什么来着?

    男人对他莞尔一笑,唤了声秦将军。

    那张公式化的笑脸一看就让人恶心,更加上那声唤怎么听怎么y阳怪气。

    秦实只粗粗扫了他一眼,招呼都懒得打。

    没想那苏什么的男子竟追了上来,并针对秦实在朝上的那几条对策大加赞赏。秦实只在心中冷笑了声,想,你懂个屁!

    男子在奉承的最后,话锋却一转,道,但那不是陛下要的。

    这句话把秦实彻底点燃了,他特么想了一晚上的折子就那么被轻描淡写地否认了!还被这个手无缚ji之力的书生评头论足,凭什么?

    他停下脚步,冷冷道,苏大人,现在的关键是国家需要什么,而不是陛下想要什么。

    苏大人轻轻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秦实沉下脸,问道,你想说什么?

    苏大人又是挑了挑唇角,道,在下苏学尔,任职吏部尚书,如秦将军有需要,尽可找我商议。

    说完,他便往另一方向离开了。

    秦实看着那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第28章 廿八

    凉州城建设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但破坏严重,要恢复以往的繁华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驻凉军这段时间的主要任务也是帮助百姓们重建城市。

    那场屠杀让凉州受到了重创,而西蛮军也没好多少,他们最后完全没有胜利者的雄姿,都是被萧玓吓得屁滚尿流爬回去的。

    而中原在接到消息后也没有任何的指示,现在就是一段休整期。

    客栈的洋老板张罗着里里外外给贴上红纸头、挂上红灯笼,还把一串串节节高挂在红灯笼边上。

    放眼望整条街,不止是客栈,家家户户门上都贴了倒福和春联。

    今天,是除夕。

    吴之敬被张传硬拖着,说今天是客栈重新开张的日子,一定要去捧个场。他瞅了眼天色,天际处一道落日余晖,又是大年夜的,谁会挑这时间开张啊?这时候不该各回各家阖家团圆去嘛!

    一到客栈门口,吴之敬就见到那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脑门上迸了个问号?谁要办喜事?

    他疑惑地看向张传,问,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啊?

    张传没理他,继续领着他往里走。

    店内人来人往,要不摆桌子,要不拉彩条,厨房里乒呤哐啷的,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洋老板正对一伙计指手画脚的,教他怎么挂红条,看见吴之敬了,简单招呼道,你来啦?辣个,小红,带他金去,尊杯尊杯?

    嗯?尊什么杯?参加婚礼先要干一杯的习俗吗?

    吴之敬特别懵了,就被张传推着,跟着一个姑娘进了二楼一客房。

    那房里的梳妆台上摆着许多瓶瓶罐罐,装的都是胭脂水粉,边上还挂着一套红装,就像个戏子的梳妆室一样。

    吴之敬有点方,这是要他为新人表演节目吗?

    他问那叫小红的姑娘道,你们叫我演什么啊?

    这真要演也不是不行嘛,我堂堂吴家小少爷,什么事情搞不定?只是,这摸瞎肯定不行呀。

    不料小红噗嗤笑出了声,逗他道,叫你演新娘子咧!

    吴之敬立马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拍桌子,叫道,新娘不演!要演就演新郎官!

    刚说完,他一想不对呀,屋里并未看到凤冠霞帔,演毛个新娘子,他嘻嘻笑道,你别骗我啊,这衣服不是新娘子的。

    小红倒有些可惜起来,把吴之敬按回椅子上,走到他身后,给他梳起了毛,一边回道,我说新娘装好呀,可老板非说不要!男人是有尊严的!这套锦服可是老板的多年收藏,他一直梦想着自己哪天能穿上它迎娶中原姑娘,哪知道被你捷足先登了。你没见老板拿出来的时候有多咬牙切齿,我跟他抢了足足一刻钟!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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