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他从深渊捧玫瑰 作者:曳杖声
正文 第5节
他从深渊捧玫瑰 作者:曳杖声
第5节
不过他也不觉得遗憾:“也没关系,可以改天再来看。”
迟朗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紧接着谢菲尔德忽然拉着他的手,带他躲到了长廊的后面。
迟朗稍稍一挣扎,谢菲尔德将手搭在了他的背上:“别动。”
迟朗不敢动了,他的背部忽然僵硬了起来。
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小路的尽头迎面走过来了一对情侣。
那女生小声地抱怨着:“都跟你说了,已经三点半了,不会有萤火虫了,一般都是晚上七八点来看的。”
“七八点人太多了。”那男生挠了挠头,“没有萤火虫,也有玫瑰啊,玫瑰也是好看的。”
那女生有点不太高兴,但向前走着走着,那男生递给了她一只玫瑰。
她的脸红了红:“好吧,原谅你了。”
然后他们开始接吻,在月光之下,在玫瑰丛里,接吻。
迟朗收回了视线,他对于这种场面怀着一种难为情。
迟朗不太确定,谢菲尔德是不是轻轻地笑了一声。
好在这对情侣没有亲很久,迟朗再看过去的时候,他们俩正拉着手看着对方笑。
谢菲尔德忽而轻轻地念了一段咒语,他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只是随意用了个魔法。
像是梦里一样,从玫瑰丛里飞出了几只萤火虫,它们的光和月光比起来并不耀眼,但这点微光却无比地吸引着人的目光。
慢慢地,萤火虫一点点地飞出来,在玫瑰花的上方漂浮着,整个玫瑰园的半空都泛着微光。
就像是星星落下来了一样。
那对情侣显然很高兴,男生说:“你看吧,还是有萤火虫的。”
女孩子似乎嘟囔了几句,不过也笑得很开心。
他们又在萤火虫的包围里,交换了一个吻,然后牵着手离开了。
迟朗终于能说话了:“这是你干的吗?”
“一个小小的幻术魔法而已。”谢菲尔德看向了那群萤火虫,“但是很美丽,他们也会更开心吧。”
“更重要的是,邀请你来看萤火虫,总不能让美景失约吧,”谢菲尔德的眼睛里泛着光,“虽然是假的,但景色给人的愉悦是不会变的。”
迟朗看着这群萤火虫,觉得……或许有那么一两只,飞进了他自己的心里。
这条路并不长,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尽头,迟朗心里有点隐隐的失落。
谢菲尔德:“以后还可以再来的,学院里的玫瑰花期很长。”他临走时从玫瑰园里折了一朵玫瑰。
迟朗和谢菲尔德往宿舍区走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宿舍区有些嘈杂。
越往他们那栋楼走,说话声就越大,等走到楼下的时候,迟朗先是看到了一大群人围在宿舍楼下。
现在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四点左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迟朗走进人群里,想往里面看一看。
谢菲尔德又拉住了他:“别过去,先听听别人怎么说吧。”
迟朗停下了脚步,他又往四周看了看,竟然看见了乔伊斯。
他拉着谢菲尔德过去,问乔伊斯:“发生了什么啊?这么多人?”
乔伊斯的表情很复杂,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有人出事了。”
他用的“出事”的这个词,在这种语言里,是“死”的稍微委婉一点的说法。
乔伊斯看了一眼谢菲尔德,又将视线投向了人群里:“你们楼的,那人三点半的时候忽然出事了。”
迟朗听到“三点半”这个时间,略微觉得有点不舒服:“什么叫忽然?”
“据他室友说,那人在睡梦里大叫了一声,然后忽然就没有呼吸了。”
人群中让出一条路,几位魔法师将尸体搬了出来。迟朗往尸体处看了一眼,那个死去的人面色平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乔伊斯低声说:“基本可以确定是死灵系的魔法,灵魂方面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用在这个人身上。”
“简直是……”乔伊斯找不到什么话来形容,有点颓败地说,“没有把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堂而皇之地在学院里,在有防御魔法阵保护的寝室里,杀掉了一个人。”
尸体虽然被搬走了,但人群还没有散去,似乎有一层y云笼罩在了这里。
三三两两的人从迟朗他们身边走过,还伴有他们的讨论声:“听说那个杀人的死灵系法师,是正大光明地从宿舍大门进去,一点掩饰都没有……”
他的同伴:“真的吗?”
“真的,就那个人的室友,醒来的时候,看见了那个死灵法师,但那个死灵法师没管他,然后就走了。”
“……”
“真的吗?”迟朗小声嘀咕着。
“大概率是真的,”乔伊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谢菲尔德:“话说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晚从外面回来?”
“我从实验室里回来,谢菲尔德来找我的。”迟朗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凉意。
他出实验室的时候,正好是三点半,而他和谢菲尔德遇见的时候,最多过了五分钟,如果按宿舍到实验室十分钟来算的话,谢菲尔德应该是三点二十分从寝室里出来的。
他们俩,是不是从某种程度上,刚好和那位死灵法师错开了。
“那个人死的时候,是刚好三点半吗?”迟朗问乔伊斯。
乔伊斯一脸莫名:“我也不知道啊,也不太确定吧,差不多那个时间。”
谢菲尔德在这整个过程里没有说话,这时候似乎有些歉疚地笑了笑:“抱歉,我之前没说,我在寝室里时,按习惯做了预言系魔法的练习,是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所以才来找你的。”
这似乎解释得通了。
“不过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迟朗总觉得太巧合了,如果没有遇到谢菲尔德,他直接回到宿舍的话,说不定正好会和那位死灵法师碰上。
谢菲尔德还提出了去看玫瑰的想法,就好像是,为了让他避开与那位死灵法师碰面一样。
谢菲尔德也看到了那具尸体,他只是瞟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令他比较在意的是暗中窥测的视线,那个死灵法师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想法,仍在暗处,没有离开这里。
谢菲尔德看了看人群里的,被月光照出的影子,心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那个死灵法师躲在了影子里。
谢菲尔德并不想管这件事,他对于这位不速之客不感兴趣,也不想说出“死灵法师还藏在这里”的话,因为要解释他能发现这个死灵法师这件事,很麻烦。
谢菲尔德只是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的视线有些在意。
迟朗将头转向右边,还在往人群那边看,谢菲尔德忽然拿手贴在了他的脸上,轻轻地把他的头给回归了正向。
“别看了,回去睡觉吧。”谢菲尔德俯身对他说。
迟朗向乔伊斯道别后,将谢菲尔德从乔伊斯旁边拉开,小声地问他:“谢菲尔德,你其实是知道有死灵法师要来,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迟朗是如此地信任他,谢菲尔德笑了笑:“算是吧。当时预言系的魔法结果是,”他的语气忽然有些冷,仿佛抱怨一般——“有人在窥探我的玫瑰。”
只是他后面那句话说得很轻,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并不突出。
第15章 机械时间
明明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迟朗仍然准确地捕捉到了谢菲尔德的声音。
他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几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谢菲尔德将手从他的脸上移开了,转而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平,在他的手上放了一枝玫瑰。
那枝谢菲尔德刚刚从玫瑰园里摘下的玫瑰。
谢菲尔德再轻轻地掰着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指一点点弯上,让他攥住了那枝玫瑰。
“替我把它拿回去吧。”谢菲尔德笑着说,“我要去见见那位死灵法师。”
“不会有事吗?”
“没事的,他只是个无名之辈。”谢菲尔德握住了他的手,声音里带着笑意,“请你好好照看我的玫瑰。”
谢菲尔德朝着那影子处又看了一眼,死灵法师已经离开这里了,但能猜到他去哪里了。谢菲尔德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慢条斯理地朝着夜色中走去。
迟朗回到寝室时,先把枯萎的玫瑰丛花瓶里拿出,将这枝新折的花cha了进去。
他的脑海里在反反复复地回放,那句“我的玫瑰”。
玫瑰啊玫瑰啊玫瑰,他现在看到玫瑰花都觉得心浮气躁。
人果然不能过得太舒适,太舒适了容易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在他解决了金钱的烦恼后,不自觉地,开始思考更深层次和更高远的追求。
迟朗躺在了床上,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他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又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他先喝了一杯水,然后去洗了个澡,并且平心静气地看了一会书。
他又去躺下,然后又坐起来,做了一个眼保健c,ao。
并且向他的眼睛虔诚祈祷。
求求你了,人都不在,你能不能不要浮现他的脸了!可争点气吧。
他一闭眼,眼前总浮现出谢菲尔德的笑容。无论是融入夜色里的,还是白天被阳光所映的笑容,都从近乎黑白的记忆里割裂出来,成为彩色的存在。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遇见的是谢菲尔德。
迟朗还是坐了起来,深呼吸了几下,开始看书。
睡不着,迟朗想,我,好像,有点,喜欢他啊。
迟朗在寝室里待到了七点,谢菲尔德没有回来,他只能在寝室里留了张纸条,然后出了门。
外面晴空万里,所有的建筑物都被罩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微光。
真好看,就像谢菲尔德的发色一样。迟朗想。
他一边克制住自己继续胡思乱想的心思,一边慢悠悠地走到了学院外的钟表店。
据勒斯的要求,他跟着这里的一位钟表匠学习。
钟表店很小,只在一面墙上放了几座种,而在柜台上摊开了几只怀表,每一只都不相同。
在这个时代,手工做的怀表有种ji,ng致的美感。
店主带他到里间的工作台,由于迟朗前几天已经在这里学过理论知识了,今天是开始真正的动手c,ao作。
他需要拿着镊子,再带上单眼的放大镜,从零件的打磨开始。
迟朗拿着这块怀表的时候,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的时间。然后他再低下头开始做手上的工作。
迟朗觉得很不对劲。
钟表匠还在向他解释着什么,他却一点也听不见说话的声音。更准确的说,他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他能听到这只怀表上指针转动的声音,和它的齿轮间摩擦的声音。
迟朗再把表拿到眼前看,他的眼前呈现出了这只表的构造,从表盘到齿轮,所有的零件仿佛都变得清晰,只要他凝神,甚至能看到齿轮的边缘微微的不平整。
迟朗也理所应当地发现了这块怀表坏掉的原因,在某两个齿轮相接处卡住了。他拿着镊子,好像本能一般,开始做修复工作。
这种本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完全不用思考该怎么做。
然而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迟朗很快眼前又变得模糊,再一眨眼,怀表还是那个怀表,但他却再看不见任何的零件,也不能清晰地听见指针转动的声音。
耳边的世界又趋于嘈杂,他听见钟表匠问:“咦,你怎么已经开始修了?我还没有讲完。”
钟表匠探过头来,说:“你镊子放的这个地方是对的,只是……”
迟朗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他说什么,他猛地抬起头看了眼时钟,大概过了一到两分钟的样子。
两分钟,在那过去的两分钟里,他所经历的那个诡异的状态,像是他的幻觉一样。
迟朗拿着这块表,完全无法回忆起自己是如何进入那个状态的。而他现在无论怎么凝神,也不能回到那种状态里。
这一天,迟朗试了很多种方法,也没能回到那种状态中。但他很清楚,在那短短的一分钟或者两分钟里,他能看清这块怀表的构造,也知道该怎么修好它。
而这个时候,他的动手能力却马马虎虎,修表的动作非常非常慢。
迟朗思考着这个问题回了学院,他先去了趟实验室,意外地发现勒斯换了身衣服。
勒斯这种长年不出实验室的人,衣服看上去永远脏兮兮的,这个时候却很整洁,他还梳了梳他那稀疏的头发,理着他的领子。
“您要出门吗?”迟朗问他。
勒斯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倨傲,他淡淡地回了句:“去歌剧院。”
咦?迟朗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见到勒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七天后……有一出很好的剧目,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迟朗觉得更奇怪了,虽然他之前也听谢菲尔德说过关于歌剧院的事,但根本没想到勒斯这种人也会去,还邀请他一起?
“不了,我这几天大概都要在钟表店里多待一些时间。”迟朗想早点把今天那个状态搞清楚。
“也好,”勒斯开始整理他的袖子,“早点把基础知识学好,早点进入魔法研究会。”
“魔法研究会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要怎么进去?”
勒斯又瞥他一眼:“年轻人,不要总想着向别人问,有些能自己弄明白的问题,就自己去弄明白。求知欲之所以是美丽的欲望,就在于他迫使你去探索知识。”
迟朗低下头,表示自己的愧疚之心。
勒斯总会说一些奇奇鬼怪怪的话,有些时候迟朗还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些道理。
“前一个问题不回答。怎么进去倒是可以给你透露一点,”勒斯打了个哈欠,“只要你能提出任何,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新奇的东西。无论是成品,还是什么猜想,被他们认可了就可以。”
勒斯说完这句话后,向他撂下一句“离开实验室时记得关门”,然后离开了实验室去歌剧院。
迟朗也没有在实验室里多待,他慢慢地走回寝室。其实他的心绪很杂乱,一会想着魔法研究会,一会想着勒斯为什么要去歌剧院,一会又想起了今天的在钟表匠那里的事情。
在这纷繁杂乱的思绪之中,他又想起了谢菲尔德,他很想把这些事情都和谢菲尔德说一说。
迟朗并没有在寝室里见到谢菲尔德,只有谢菲尔德留下的一张字条——“无论是谁邀约,这几天请不要去歌剧院。”
奇怪的纸条,而且出现在勒斯对他发出邀约之后,就像是谢菲尔德知道勒斯会邀请他一样。
迟朗还是更信任谢菲尔德的,他将纸条小心地折好,然后夹进了书里。
直到迟朗入睡,谢菲尔德也没有回来,而他早上醒来时,也没有看见谢菲尔德,但他确定,谢菲尔德是回来过的。
因为花瓶里新换了一枝玫瑰。
迟朗去了钟表店里,这一次在拿起怀表之前,他特意记住了准确的时间。然后他再拿起了怀表,意料之中的,他又看到了这只怀表的构造,耳边只剩下指针转动的声音。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重新做一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怀表。
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很久,他再次脱离出来之时,又看了一眼时间。
一分钟多一点点,除去掉一些判断和看表的时间,那他处于那种状态的时间,差不多是在一分钟。
迟朗将怀表放下,据他的判断,他应该一天只可以进入一次那样的状态。
虽然在那种状态下,他对于怀表可以用无所不知来形容。
但是一分钟有什么用呢?一分钟即使将一块表修好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福至心灵般的,迟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不只是对于怀表生效呢?
于是迟朗第二天的时候,去锁匠那里找了一把锁。在拿起锁的那一瞬,他清楚地看到了锁的内部构造。
虽然也只有一分钟。
根据他现在的信息推测,这种能力,一天只有一次,一次只有一分钟,对于锁和钟表都生效。至于对其他的机械产物生不生效,他还需要验证。
虽然不知道一分钟能干什么,迟朗想,姑且先把这种状态称为“机械时间”吧。
嗯,如果,只对锁和钟表有用,他就再把它改名为“锁与钟表的急速一分钟”。
第16章 子弹的轨迹
迟朗回到了实验室里,这时已是深夜。这里依然杂乱,地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每天都会有新的黑糊糊的脚印添上去。
屋内没开灯,勒斯趴在桌子上,他很瘦,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具骷髅一样。
桌上一向是堆满了书和废纸,此时却空荡荡的,显然是勒斯清理了一大片区域出来,然后在桌上放了一个架子,在架子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把火枪。
迟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走近了几步,俯下身来观察。
这把枪上没有金属弯钩,所以不是火绳枪,再结合这个时代的工艺发展水平,这应该是把燧发枪。
“怎么,看出什么来了吗?”勒斯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他的语气有些颓丧,“这是我做的。”
“s,he程有多远?s,he速呢?还有ji,ng度如何?”
“一两百米吧,ji,ng度不确定,”勒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s,he速,不都取决于你的装弹药的速度吗?”
和他的信息全都对上了,迟朗想,应该是燧发枪没错了。
“想去看看它的威力吗?”勒斯问他。
勒斯将他带到了地下室,边走边说:“地下室里是用永恒之石做的墙壁,你尽可以在这里测试枪支的威力。”
勒斯用了个照明术,将地下室的全貌显了出来。地下室很大,尽头的墙壁离他们的位置,至少隔了四百米,这也非常地空旷,只在墙壁上有几个弹痕。
“虽然不用担心会伤到你,但我还是建议你,最好把耳朵捂上,我可没有多余的力气来给你用隔音魔法。”勒斯把枪举了起来,然后往前走去。
迟朗跟着他向前,勒斯先是把弹药装填好,他手上的动作很慢,就连装填也差不多做了一分钟左右,他很费劲地把枪举起来,几乎是咬着牙按下了扳机。
迟朗的注意力完全在出膛的子弹上,尽管他捕捉不到子弹的轨迹,只能看到一片浓烟在前方弥漫开。
即使他捂着耳朵,也能听到巨大的声响。迟朗跑过去,这面用“永恒之石”做成的墙壁,上面只有一个淡淡的弹痕。
勒斯用了光亮术,将这弹痕和他所站的位置间,用一条光线连接起来,这条线偏斜得很厉害。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燧发枪的ji,ng度还不算高。
迟朗也才把视线移到勒斯身上,发现勒斯的状态不太对。勒斯弯着腰,微微地喘着气,手几乎要握不住枪把了。
“你还好吗?”迟朗跑过去问他,“这后坐力……”
“我没事,只是没有预料到后坐力比以前大了……也许是因为我比以前更老了,所以才觉得后坐力更大了。”勒斯苦笑着说。
“你想试一下吗?会装弹药吗?”
迟朗从勒斯的手中接过了这把燧发枪,勒斯站得离他远了些。迟朗在接过枪的一瞬,忽然问勒斯:“现在几点了?”
勒斯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十二点二十分。”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迟朗最近对于这个时间非常得在意。
他拿起这把枪,并没有感觉到之前拿着钟表和锁的感觉。
讲道理,燧发枪也可以属于机械造物的一种,如果可以把它用到ji,ng通……
迟朗怀着这样的想法,在开始装填弹药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指针转动的声音,这声音来得非常突兀,他看向勒斯,勒斯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迟朗再将视线投向这把枪的时候,又再次看清了枪械的构造,他甚至知道该如何装填好弹药,所以他手上的动作比勒斯快了许多。
他也做出了最标准的拿枪的姿势,直到他按下扳机,迟朗甚至都没有分神给耳边的,巨大的声响。
他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了——他能看清子弹是如何从枪管里冲出,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然后打到了墙壁上。
而且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后坐力。
勒斯再次将弹痕和迟朗的位置间,连了一条线。迟朗所打出的这一枪,ji,ng度虽然比勒斯要好一些,但仍然有很大的偏移。
燧发枪并不是ji,ng度高的枪,看来即使是他有“机械时间”这种能力,也不能仅仅通过动作,来提升枪械本身的上限。
迟朗又听到了一声指针转动的声音,他隐隐地猜到这“机械时间”的一分钟已经过去了。
“倒是比我打得好一些,”勒斯眯起眼,“你装弹的速度很快,看你好像也没怎么受到后坐力的影响,以前用过枪吗?在军队里待过?”
“差不多吧。”迟朗含糊了说辞。
“不过ji,ng度始终是问题,如果不能再提升ji,ng度的话,就只能在s,he速上再下功夫,魔法研究会倒是有人提出了奇奇怪怪的方案……”勒斯随口说道。
迟朗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口。虽然他知道提升ji,ng度的方法,但他不确定这个世界里,有没有人已经提出这种方法了。
“机械时间”对于枪械的使用是生效的,迟朗几乎可以确定,在制作枪械的时候,“机械时间”也会生效。那么,他就有信心做出他所了解的那种工艺。
看来下一步,的确应该尽快进入魔法研究会,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枪械的发展水平。
谢菲尔德走在石板路上,天空中飘着雨,他撑了一把伞。
夜空暗沉沉,这里也没有任何的光,,
他低估了那位死灵法师的能力,准确的说,低估了他的逃跑能力。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再怎么样他也不能逃了。
火光迎着雨水,照亮了这处小巷,除了雨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一切都静悄悄地,在隔音魔法的作用下,周围的居民什么也不会注意到。
谢菲尔德用着火系魔法,火焰自地面上腾起,包围住了那位死灵法师。
死灵法师蹲在墙角,面色被火光映得通红:“追我这么久?也该停下了吧。”
“只是说几句话,我对于你要干什么不感兴趣。”谢菲尔德回他。
火焰像是波浪一样,一层高过一层地,朝着死灵法师而去,却在刚刚要烧到他衣角的时候猛然停滞。
“你绝对不可能是魔法学院的学生。你甚至不用吟唱……瞬发魔法,就连那位魔法之神,二十岁的时候也做不到吧。”
“关于我是谁,这种问题没必要讨论,”谢菲尔德微笑着说,“我只是来提醒你,最好不要踏足内城区,圣斯魔法学院今后也不要进去。”
“——不然我就亲手杀了你。”
“话不要说太满,”死灵法师怪笑了两声,“你虽然比我强许多,但这世界上,还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火焰蔓延到了他的周围,他脸上仍然是副古怪的表情。
谢菲尔德笑了笑,轻声说:“我改变主意了,还是现在解决你比较好。”
“唉?你能感受到的吧,那家伙身上的灵魂的力量,远远超出其他人,简直是死灵系最佳的施法材料……”
下一秒,这位看不出年龄的死灵法师,就被火焰给吞噬了,他甚至连尸骸也没有留下。
死灵法师并没有死。
谢菲尔德脸的眼神冷了下去。
据他推测,这人早在之前就已经另外找了一具身体,然后对自己用了死灵魔法,一旦这具身体被毁掉,他的灵魂会马上在那具身体里复生。
接着他将以一副全新的,没有人认得的面孔再次出现。
当初谢菲尔德是亲眼看着米迦?拉赫曼死去的,所以他能确定迟朗不是因为死灵系的魔法,而来到米迦的身体的。
雨没有丝毫要减小的迹象,而且夜也还很长。
谢菲尔德回到寝室时,他的衣服上沾了些雨水,他将伞靠在了门边。
他慢慢地解着袖扣,顺便将怀表拿出,压在了桌上。
桌上向来只有一个花瓶,此时却多了些纸条,一张叠着一张――
“今天那位钟表匠说我有天赋。我本来觉得自己特厉害,马上就可以靠做钟表发家致富了,结果他说‘等你坚持到我这个岁数,你肯定是位大师’。”
“他都六十岁了啊!”
“你找到那个死灵法师了吗?没有事吧?”
“乔伊斯和黛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我八卦,是乔伊斯他每次在我面前拽得跟什么一样,说着再也不谈恋爱了,转眼就跟着黛娜去了。”
“我发现勒斯的头发又少了几根……不行,感觉这样写出来,显得我好幸灾乐祸。”
“如果你今天回来了,不用来找我。我要和勒斯一起研究到天亮!他太可怕了,他都不会累的吗?”
……
谢菲尔德将这十多张纸条都看了一遍,他将它们叠起来,并且把褶皱给捋平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迟朗写下这些纸条的样子,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就记下来。
他暂时地从黑暗里走出来,仿佛沾染在茫茫雨色里的血腥味,都被阳光给洗刷干净了。
他拿着这些纸条,似乎还能感觉到它们主人的温度。
谢菲尔德背靠着桌子,他的左手在桌上慢慢地敲打着,右手拿着纸条。
他轻轻地,亲了一下最上面的纸条。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长长的作话:
1燧发枪:在历史上是十七世纪中叶普遍使用的,因为这里有魔法和神术嘛,研究机械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就假定科技发展得慢一些吧。
2燧发枪的装填:它是前膛枪(就是子弹从枪管口装进去,我们现在看到的枪是后膛枪,子弹从枪械后面装进去)。
装填的时候“弹”和“药”是分开的,就是在前膛枪的扳机的上方,有一个“火药池”,在这里放火药,然后从枪口的地方放子弹。
(那个时候的子弹没有壳,子弹和火药一起用纸包着的,接着需要把这个用纸包着的东西咬开,,咬开,,把火药倒一部分进‘火药池’,然后其他全倒进枪管口,再把弹丸放进去。)。
放好弹药以后,要用一个叫作“通条”的东西,就是个金属管,然后在枪管里击打,让子弹和枪管紧密结合,这样它不会掉出来。
可想而知,装填速度很慢了,而且是单发的,打完一枪就要装子弹,所以s,he速很慢了。
3我没有在正文里写这个装填的过程,,我怕大家看得云里雾里,,以后他们用燧发枪的过程就是这样的,,
4关于计量单位,我用的是“米”,虽然1799年法国才开始第一个 用“米”这个单位,,这里就人为设定一下已经用“米”这个单位了吧,
5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懂,没看懂也没关系,你们没看懂肯定是我解释得不好呜呜呜!不会有大篇幅的介绍枪械的内容的,,,后面就是主角装了!
请大家不要因为这个弃文qaq
第17章 魔王诞生之日
迟朗找到了近期魔法研究会的报纸,并且劳烦勒斯替他解读一下上面的文字。
但勒斯对于除了研究以外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只摆了摆手:“知识是有灵魂的,用你的心去感受它。”
???迟朗盯着这些报纸看了半天,也没能听到什么心灵上的感召。他只能凭借自己出色的识图能力,连蒙带猜地认出了一些机械造物。
勒斯提供的信息是——要进入魔法研究会,必须提供一些新奇的东西。
迟朗这几天都在琢磨这件事,除此之外,每天的“机械时间”用来练习那把燧发枪。
他的那份整理档案的兼职还没有做完,他还得花时间把这个做完。
这个假期过了之后会有新生来报道,他得把现在的学生档案再归一下类。
迟朗在这其中看见了谢菲尔德的名字。学生的档案是一张薄薄的纸,所以他一眼就看见了谢菲尔德的信息。
信息很详实,包括谢菲尔德的家族,他入学时的成绩,还有一次期末考核的成绩,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迟朗唯一觉得有点奇怪的,是谢菲尔德只入学了一年,他是直接进入的学院的第五年级。
迟朗的目光忽然瞥到了生日那一栏上。
他是怀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看向那一栏的,但看了之后却又很庆幸自己看了。
谢菲尔德的生日,在四天后。
四天后,迟朗模模糊糊记得四天后有个什么事,但就是想不起来。
他的灵魂一下子被分成了三个,一个还在思考魔法研究会的事情,另一个已经开始想着谢菲尔德的生日,剩下一个却还持着一些怀疑的心态。
档案室在学院里最偏僻的一栋楼,平日里罕有人来,迟朗走出档案室的时候,没想到能遇见乔伊斯。
乔伊斯显得很,怎么说呢,很装模作样。
他穿了一双皮靴,鞋面上干干净净,而他的魔法袍显然是新熨过的,没有一点褶皱,就连他平日里胡乱翘起的红头发,此时也显得很柔顺。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迟朗走过去,对着他的装扮“啧啧”了两声。
“等人,反正不是来找你。”乔伊斯一开口,又变成了以往的那副欠扁的样子。
迟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出意料的,看到了走在二楼走廊上的黛娜。
迟朗拍了拍乔伊斯的肩膀:“不是我说你,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像个……跟踪狂啊?”
“我只是来送张票,打听到她在这里才过来的,不是跟过来的。”乔伊斯扬着下巴说。
“随你怎么说吧,那我先走了。”迟朗并不想留在这里看他们的故事。
“你等等,等等,”乔伊斯吞吞吐吐地说,“我这样穿没问题吧?脸上没有脏东西吧?”
“没有,今天你就是学院最帅。”迟朗顿了一下,“你就不能直接跟她说吗?你那么喜欢她……”
乔伊斯的脚尖无意识地点着地面,他低着头:“我不喜欢她了,只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行吧,你要嘴硬就嘴硬吧,迟朗再次拍了拍乔伊斯的肩膀:“加油。”
乔伊斯的手里攥着一张票,迟朗定睛看了一会:“你这是歌剧院的票吗?哪天的?”
“四天后。”
迟朗终于想起来,当时勒斯邀请他一起去看歌剧的日子,也是四天后。
“那到底是什么剧目?为什么你们都那天去?”迟朗很疑惑。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讴歌魔法师之类的,只是那天来演出的歌剧团比较有名。”
他们这说话的时间里,黛娜从二楼走了下来,她依然扎着辫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你们在这里有事吗?”黛娜看到了他们。
乔伊斯偏着头,连眼神也没和黛娜对上,只把票递出:“别人送了我两张票,我身边就只有你喜欢看歌剧,想了想还是来给你吧。”
黛娜接过了票,很给面子地笑了笑:“什么时候的?”
“四天后。”
迟朗一直在注意着黛娜的表情,他很难形容黛娜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喜悦的心情霎时中断,笑意还未上升到眼底,就开始慢慢消失。
“我那天刚好有空,那就去吧,”黛娜将票反复看了几遍,“居然是讲魔法之神休伯特的呀,那就更要去看看了。”
黛娜在提到“休伯特”这个名字的口吻……和谢菲尔德是一样的,都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这个歌剧团挺会挑日子,很好,在四天后演出这部……”黛娜点了两下头。
“四天后……是什么日子?”迟朗问她。
“可能没多少人知道吧,我也是之前翻杂书的时候发现的,”黛娜轻声地说,“是魔王诞生之日。”
迟朗微微愣了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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