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魔术之巅峰对决 作者:银色徽章
正文 第8节
魔术之巅峰对决 作者:银色徽章
第8节
石锐皱了皱眉,用一只手扣住魔术师的下巴将他转向自己,另一只手则试图把蜷缩在一起的人展开。魔术师在这时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执拗地想要维持原状,仿佛只要身体蜷得更紧一些,痛苦也会相应地减轻。石锐不得不翻身压在魔术师的身上,用体重将蜷成一团的虾米重新展平。在身体和四肢都被按得无法动弹之后,魔术师只能试图左右摇晃头部来摆脱石锐的钳制。
“唔……冷……放开……”
他的眉头紧锁在一起,微微颤动的眼皮仿佛预示着他就快要醒来。
然后,魔术师的嘴唇被牢牢封住。
石锐怔了怔,魔术师的味道出乎意料地好。有些干裂的嘴唇上似乎带着一股令人沉浸的热力。很想再尝一口,更加深入地再尝一口……
行动永远快过思想。
在石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撬开了魔术师的唇。即使在睡梦中,魔术师的反应依旧十分敏锐,或者说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石锐顿了顿,将后一个想法抛出脑海,一心一意地模仿起一碰触到他的舌头就立即冲入他口腔中肆虐的那一根。
深入的吻变成了一场技巧的角逐,双方相持不下的结果就是,在两人几乎都无法呼吸的时候,魔术师终于睁开了眼睛。
“感觉好点了?”
石锐翻身站起,用手背轻轻拭去唇角的唾液,面无表情地俯视魔术师。
“感觉很木奉。”魔术师笑了起来。这笑容让石锐想起了猫科动物在获得食物时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就无法继续联想了,因为魔术师抬起了右臂,正试图够到他的脖子。
石锐弯下腰,好让对方的手落在他的颈后。
他俯下身,一个试探性的吻落在魔术师的额头。
魔术师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十分沉醉于这个细小的碰触。
石锐的嘴唇沿着魔术师的鼻梁缓缓向下,他们的气息渐渐彼此交融。
然后——
嘴唇再一次碰在了一起。
魔术师立即闭上眼睛,微微侧过头享受起这个吻。“这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他在接吻的间隙发出一声轻叹。
石锐认真地模仿魔术师的每一个动作。他看着那张白皙的脸渐渐变红,略显凌乱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脸侧,灵活的舌头在他每一次后退的时候总是要上来纠缠一番。他甚至开始学习魔术师轻轻吮吸对方口中的液体,并用舌头扫过柔软的上颚。这个动作让魔术师勾住他脖子的手不禁用力紧了紧,从挨在一起的身体上穿来的热度也高了几分。
然后,心底好像涌出了一股淡淡的暖意。
他终于闭上眼睛。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暧昧的口舌交缠的声音。
“锐,你的手艺可真木奉!”
魔术师大喇喇地半倚在沙发上,捧着碗狼吞虎咽。“啊——舒服多了。”瞬间解决掉了一整碗粥,他随手将空碗放回茶几,整个人再次横躺下来,脑袋正枕在石锐的大腿上。
“是客房服务。”石锐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梳过魔术师柔软的金发。“我也没想到,酒店竟然还提供中式菜粥。”
“这就是住酒店的好处。想要什么只要打个电话就行了。”魔术师突然皱了一下眉。
“要再来一杯咖啡吗?”明白那是对药物的依赖性发作了,石锐立即提议。咖啡总能使魔术师陷入短暂的睡眠。打电话给客房服务叫来午餐就是在魔术师的沉睡期间。因为必须随时守着魔术师,虽然已经接近中午,他还是没有机会换下女装。
“不。咖啡多用几次就不管用了。”魔术师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呼出一口气,“我刚才跟你说到哪儿了?”
“你的父亲。”石锐微笑着回答。
“唔……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啊……”虽然刚刚从食物中补充了一些体力,魔术师的目光还是有些涣散。他用力握住石锐的手,好让自己的ji,ng神变得更加集中。
“你觉得谈话疗法真的有用吗?也许用别的事分散注意力会更加舒服一些?”
“不不不,我认为两个人的互相了解是建立牢固关系的第一步。既然你不打算对我说你的过去,那就只能先由我开始了。而且,我有点想不起来完全不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太久远了,我那时候只有五岁,我甚至有点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石锐淡淡地说。
“哎?”魔术师愣了下神。
“我说完我的部分了,你可以继续。”
“唔……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吗?”魔术师闭上眼睛,等待身上有一阵“蚁走感”过去。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同时在皮下爬过,这种感觉让他很想高喊出声,或者索性割破皮肤用更加明显的疼痛来抑制好像永无止境的刺痒。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做。
石锐的呼吸很浅,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然而魔术师却能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空气流动。
你就快要成功了,不要让自己后悔。
他对自己说。
“为什么你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你母亲没告诉你吗?”魔术师捂住嘴,掩盖他越来越剧烈的呼吸。
“我只知道一个大致的范围。我不被允许问这个问题。而且父亲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石锐安抚般地摩挲了一下魔术师的额头。
“真是奇怪的规矩啊……”魔术师睁开眼睛,微笑着看向石锐,“不过父亲对我的意义也就止于五岁了。”
石锐笑了笑,示意魔术师继续。
“他是个油漆商,拥有一间小工厂,我们那时候应该还算富有。我是说,和一般的中产阶级相比。在我四五岁的时候,碰上了一场大萧条。油漆业不景气,而我的父亲又刚刚借贷了一大笔钱来扩大他的工厂。所以,工厂很快被银行回收了。其实照我母亲的说法,当时只要手头收紧一点应该还是能过下去的。不过,我父亲却比较倾向于用另一种方法来挽回,一种更加直接也更加迅速的方法。”魔术师的脸上露出了嘲讽一般的笑容。
石锐皱了皱眉:“他迷恋上了赌博?”
“啊!锐,你可真是聪明极了!难道亚洲人都跟你一样聪明吗?呜……”魔术师突然死死攥住石锐的手,薄薄的下唇被咬到几乎失去了血色。他抬起头,颤抖着下颚对石锐苦笑:“亲爱的,能再给我一个吻吗?”对药物的依赖性让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石锐低下头,温柔地舔去魔术师眼角的泪滴。然后,他的舌尖再次和魔术师的纠缠在一起。
这是一个甜蜜的带着眼泪味道的吻。
石锐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触动了他的内心。而魔术师只是闭着眼睛,不断迎合他的索取,并用唇舌表达出他的喜悦。
石锐决定将加深这个吻。
魔术师的力气正在变得越来越弱。尽管他不说,但石锐也明白他现在并不好受。石锐了解毒瘾发作时的每一种症状,所以更加为魔术师的处境感到担忧。即使配合着深度催眠,强行戒断也是无法做到毫无副作用的。如果可以用燃尽胸腔中氧气的灼热感抵消魔术师的痛苦,他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唔……呜呜……”
石锐将身下的人牢牢圈禁在双臂之中,不断抽走他身上仅剩的力量。本能地升起的强烈攻击性让他自己都暗自吃惊。
想要夺取,不断地夺取,更加凶猛地夺取这个人所拥有的一切!
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要完全夺取到自己手中!
“呼……”魔术师粗喘着勾住石锐的脖子,将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亲爱的,你可真热情!不过、不过我更希望,下一次……可以由我来主导。”
“可以。”石锐笑了笑。
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喔!是的,你猜得没错,我的父亲迷恋上了赌博。他深信凭借他的眼光可以很快找到其中的规律,并将我们在大萧条中失去一切都一口气赢回来。我的父亲是一个相当教条主义的人。我至今还记得在他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整排可能是育儿手册之类的书。他常常指着上面的内容来纠正我母亲在教育我时所犯的‘错误’。所以,你能想象吗,据我母亲说,他当时竟然买了一大堆《赌博秘术》来学习赌博!”
“他当然不可能成功。他不但输掉了我们最后的积蓄,还让我们负债累累,落到了完全过不下去的地步。然后,这个男人,我的父亲,他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魔术师苦笑着咬了咬嘴唇。
“什么决定?”石锐注视着魔术师的眼睛,在那里面他看到了一种深沉的哀伤。
“他决定举家赴死,到天国继续他以往的幸福日子。”
第29章
石锐不由屏住了呼吸。
从魔术师脸上他看不到太多的伤痛,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疑惑和不解,这让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愤怒。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已经时过境迁的事产生这样强烈的感情。
“不过他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除了他本人确实因煤气中毒死亡外,我和我的母亲都被戴维救了回来。这大概就是隔壁住了位医生的好处了吧?”魔术师虚弱地笑了笑,“戴维说那时候他以为我已经死了,做了人工呼吸却毫无反应。他抢救完我的母亲,刚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就发现我突然动了动。他至今都觉得,我没在醒来后变直接成一个痴呆或是一个瞎子是医学史上的奇迹。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四肢抽搐,不过我告诉自己,必须恢复健康,我一定要比其他人做得更好。你看,现在我拥有一双世界上最灵敏的一双手。”他露出微笑。
“是的,我很喜欢它们。”石锐伸手覆上魔术师的手背,轻轻摩挲了一下。
魔术师不禁笑出声来:“亲爱的,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称赞比任何人都具说服力?”
石锐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我活了下来。在那之后我们搬了家,我母亲又结了两次婚,艾瑞克是她和我第一任继父的孩子。不过两次婚姻都没有维持很久,在又一次恢复了单身后,她开始迷恋上了一夜情和临时伴侣,那时我根本记不清她目前的男朋友到底是哪一个或是哪几个人。她常常夜不归宿,还有两次毫无征兆地离家出走。有时候我觉得,我现在这种对待男女关系十分随意的态度,大概是来自于我母亲的遗传。不过……我现在已经有你了对吗?”魔术师不确定地抬眼望向石锐。
“是的,我是你的。”
东方丽人脸上的笑容让魔术师放下心来。他呼出一口气,阖上眼皮。“后来我突然发现了一项自己十分擅长的东西——魔术。我在十八岁时成了职业魔术师,从此奔走在世界各地。我和那个家的联系越来越少,了解家人境况的最好方式成了读每个月的信用卡账单。奇怪,我只是想对你说说我的父亲,怎么一转眼就说到了别的地方了?锐,告诉我一点你的事吧!随便什么。虽然你就在我身边,我总觉得你可能随时消失似的。”
“我来自中国。”感觉到躺着的人在微微颤抖,石锐不由端详着魔术师的脸问,“很难受吗?”
“不。第一次扛过去之后,接下来并不会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么难熬,只要注意保存体力就可以了。”魔术师依然闭着眼睛,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石锐抬起手,用修长的食指隔着一小段距离描绘魔术师的五官。
“亲爱的,你很喜欢我的脸吗?”魔术师很快就发现了石锐的小动作,轻微的热力和汗毛上的碰触让他感知到石锐手指的走向。“继续说,你来自中国,然后呢?”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那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因为一些地理位置和传统习惯上的因素,基本并不会有外来人。实际上,我在十八岁之前都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你可能无法想象,我的生活中并没有任何现代化的电器。并不是因为贫穷,而是故意保持了极为原始的生活状态。我在那里渐渐长大,每天都经受着严格的训练。”
“啊!你的说法让我觉得我在看一场杀手电影。”
“不,杀人并不是我训练中的一部分。”石锐笑了笑,“我的练习大多是为了要发掘自身的潜能,所以才需要一个心无旁骛的环境。在绝大多数时候,我的母亲就是我的老师。她教我学习方法和一些必要的技巧,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再对我进行考验。”
“你的母亲一定是个女强人,和我的母亲恰恰相反。女强人总喜欢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身上,哪怕是对待亲人。而我的母亲则没有一天不在期待着可以真正‘自由’,抛弃血缘关系在内的一切关系,依偎在陌生人的怀中,享受一段段美妙的恋情。”
“女强人吗?”石锐轻轻笑了笑,“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但这个词的确可以用来形容她。她强大、狡黠,是最好的老师,却并不能让我感受到人们所说的亲情。我就像是一件她最重要的作品,她决不允许我出现任何瑕疵,而我也确实达到了她的所有要求。”石锐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悠远。
“我猜我们的‘乖宝宝’总有一天会离开妈妈的怀抱。”显然是刚才那阵对药物的依赖性过去了,魔术师睁开眼笑盈盈地看着石锐。
“当然。要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石锐俯下身,亲一口魔术师的下巴以示庆祝。
“嗨,宝贝!这不公平,我终于有力气了,应该让我来主导这个吻!”魔术师叫道。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洗个澡,然后睡上一觉。保存体力,记得吗?”石锐站起身,往魔术师的脑袋底下塞了个靠枕,“你还有力气自己去浴室吗?”
“当然!”魔术师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好。我去给你放水,然后打电话让酒店再送一张床过来。”东方丽人笑了笑转身离开。
很快就有模糊的水声传来。魔术师又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才勉强坐起。石锐像是在打电话,看来他是不准备来扶自己去浴室了。魔术师瘪了瘪嘴,不由懊悔刚刚为什么要那么逞强。
应该一起去浴室,然后提出洗鸳鸯浴的。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
“亲爱的,你能来帮我一把吗?”
感觉到自己恢复了一点体力,身上也再也没有那种冰冷刺痒的感觉,魔术师把头搁在浴缸边缘上,低声呼叫:“我想大概是因为水蒸气的关系,我觉得有些缺氧。”
石锐很快出现在了浴室门口。浴缸里的水很清,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魔术师的身体。一股莫名其妙的凶狠欲望突然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将视线从魔术师腰肌上移开。
“要帮忙吗?”他冷静地问。
魔术师抬起一条手臂。水滴很快顺着他的皮肤滑落下来,在水面上砸出几圈浅纹。“亲爱的,要是你能来拉我一把,我将无比感激。”他微笑着发出邀请。
石锐一步步走向魔术师。
浴室中的氤氲水汽丝毫不能阻隔他的视线。他想了想,转身打开了排风扇的开关。即便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被这种暧昧的气氛所感染,目光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在魔术师身上。终于,他伸出手,抓住了魔术师抬起的手腕。
“亲爱的,你可真慢。”
魔术师抓紧石锐的手腕,像是要借力站起身。然后他的手指突然发力,整个人骤然向后坠去!
虽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魔术师拉回来,石锐却忽然改变了主意。他被魔术师拉扯着向下坠落,只在魔术师的头眼看就要碰上浴缸边沿的时候微微用力调整了一下方向。
温热的水扑面而来。
跌落到浴缸底部被洗澡水淹没的魔术师立即浮了上来,ji,ng准无比地用嘴封住了石锐的唇。他并不急着进攻,只是不断用shi润的嘴唇互相摩擦。然后,在石锐的呼吸出现轻微的紊乱后,再用灵活的舌头叩开门户。这一次,在石锐的有心放纵下,魔术师完全把握住了接吻的节奏。每次在石锐几乎可以跟上他的动作的时候,他都变幻方式继续挑逗对方。很快,他们开始争夺起对方口腔中的每一寸地盘,争夺彼此的唾液,争夺那越见稀少的空气。魔术师用手臂揽住石锐的后背,好让他更加贴近自己。胸口像是有什么就快要炸开了,这个吻比任何时候都让他感到激动。
“锐……锐……”
低沉的呼喊让石锐的心跳乱了一拍。他抚摸魔术师的背脊,感受每一块肌r_ou_下的鲜活生命力,然后手掌移到了魔术师的腰侧反复摩挲。心中汹涌的欲望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他明白自己在渴望这具身体,漂亮的蓝眼睛也好,淡色的薄唇也好,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腰部也好,从头顶到脚趾,这具身体应该是属于他的!
真是糟糕,非常糟糕……
石锐几乎无法克制自己体内躁动的力量。魔术师仍然在用最诱人的动作挑逗着他的神经,无论是配合还是逃避,理智都在越飞越远。
太糟糕了,是时候应该结束了。
“呼……”魔术师终于松开了石锐的唇。“我说过,你会喜欢由我来主导的。现在,我真的是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他喘息着说。
“我带你去卧室。”石锐一把将魔术师捞起。
“你力气那么大该不会也是从小训练的结果吧?”尽管这个姿势有些尴尬,魔术师却依然神态自若。
“可以这么说。”石锐轻轻踢开卧室的门。一张崭新的床已经取代了被魔术师弄坏的那张。
“我真好奇训练的其他项目是什么。”
“你最好先把自己擦干。”石锐将魔术师放在一旁的沙发椅上,转身去浴室取来一条大毛巾。
“你不换一身衣服吗?它们都shi透了。”魔术师顿了顿,目光在石锐胸口被水打shi的部分上盘桓不去,“那边的衣橱里有男女通用的t恤和牛仔裤。”
石锐打开衣橱,随手取了一套看起来不那么有个性的衣服放在床尾凳上。
“这个的确已经不能穿了。”
他反手拉开背后的拉链,转动了一下脖子将连衣裙褪到了肩膀以下。
魔术师擦头发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他像是完全没有料到石锐真的会当着他的面换衣服一样,目光怔怔地盯着前方。
石锐已经将裙子褪到了腰际。虽然身材削瘦,匀称的肌r_ou_却覆盖在每一块骨骼上,这让他的上半身充满了美感和力量。黑色的长发被松了下来,上面的水滴滑落到漂亮的颈窝处,聚集在一起又溢出锁骨蜿蜒而下,胸口洁白皮肤上缀着的那两点嫣红几乎让魔术师忘记了呼吸。
“克利福德。”
“嗯?”
魔术师抬起头,迎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瞬间,世界仿佛在突然离他远去。
“要记住,什么是不被允许的……”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声叮嘱,每一个词都像是烙印一样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最后一点,我给你的期限到了,忘记这两天发生的事。”
忘记?
不能忘记。
不能忘记……什么?
一朵黑线勾勒出的莲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第30章
用一段记忆作为门锁,锁住某些根深蒂固的习惯。这种技巧即便对石锐来说成功的几率也并非百分之百。催眠效果的好坏完全取决于这两者之间因为暗示所产生联系的强弱。
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成功了。他先让魔术师建立起了“无法抵抗药物的诱惑就无法取得亲近特权”的信念,再将这种观点牢固地植入魔术师的心灵深处,最后才使用技巧将两者同时压制。现在魔术师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对药物的依赖性都被压制到了最低点。只要他不再碰触“禁忌”,用来作为门锁的记忆便不会再被唤起。
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不过效果越好就意味着魔术师潜意识中对想要赢得亲近机会的信念越坚定,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具有讽刺意义的事。
石锐回头应了一声前来敲门的同事,将不知为何浮出水面的不快重新压了下去。无论如何,应该很快就能完成老强尼的嘱托了吧?
最近几天,魔术师的眼神还有些恍惚。尽管他在舞台上的表现无懈可击,石锐却注意到他每次和自己眼神交汇时的轻微触动。应该是深度催眠的后遗症吧?石锐确信自己做得很成功,因为魔术师在几天中再没有对他做出过任何暧昧的举动。
人类的记忆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一旦强制截断了其中一部分,为了保持前后的连贯性,大脑会自动将与之相关的部分也自动修改。被截断记忆的重要性越是高,这种“自圆其说”的现象就越彻底。看来由于突然抹去了魔术师单方面认为的“热恋状态”,副作用已经使他完全忘记了对石锐的“一时兴起”,这种情况让石锐的心情变得多少有些复杂。
“好了,大家干得不错!这周末在海滩上开篝火晚会,我请客!”
魔术师在众人回到后台时大声宣布。“乔,你来吗?”他问一旁神出鬼没的联络人。
“克利福德,这一次你可别指望用啤酒打发我!”联络人正了正鸭舌帽笑着说。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魔术师顿时大笑起来,“庆祝当然是要用最好是香槟!想要参加的人跟凯特说一说,具体地址也会由她通知大家。凯特,那个新来的助手在哪儿?”
“在四楼的小会议室里等你。”女秘书回答。
“她看起来怎样?”
“虽然入行不久,经验却很多,像是那种很认真的类型。”
“喔!我们碰上了一位见习魔术师吗?”魔术师不由挑了挑眉。魔术师的助手主要分成两种,一种是担任主要辅助工作将来想要在这一行里继续发展的,另一种则只是将这份工作当成是临时性的过渡。在碰上前者的时候,魔术师们往往会对其有更加严格的要求,并给予适当的帮助。“她入协会了吗?”
凯特:“是的。她是魔术师协会登记在册的助手。而且还毕业于专门的魔术学校。”
魔术师不由吹了声口哨:“我还以为‘牌王’办那个学校只是为了一时好玩呢!竟然还真有人从那里毕业了。行了!姑娘们,我去看看你们的新同事。待会儿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可要记得给她准备一个‘挑战’哟!”
“有人要离开吗?”石锐目送魔术师离开,低声问身边的金发女孩。
“嗯,露西下个月要结婚,她已经向怀什先生辞职了。”洁西卡在顿了顿后小声说,“其实……其实我们打算凑份子给她买一份礼物。”
石锐的工作时间和其他人都略有不同,他的住宿也总被安排在团队之外,魔术师又在电视直播上宣布了他是自己的未婚妻,这让其他助手有意无意地将他隔离在了圈子之外。因为受过石锐的帮助,洁西卡才会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也算我一份吧!”石锐笑了笑,对此事倒并不介意。他瞥了一眼身旁。身材高挑的露西是一位非裔美女,据说跟魔术师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从她的工作态度看来,石锐本以为她有意于继续在这一行里发展,没想到那么快就要为家庭放弃事业了。
道具已经全都收拾妥当,女助手们开始讨论新来的助手,商量着该由谁去考较新人的舞技。“我们应该抓阄决定的。”女助手们兴奋地在做了一些小纸条,石锐也从中抽取了一张。
“哇!雪莉,你抽到了呢!快过来选音乐!”
“要不要跳萨尔萨?”
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运气”,东方丽人勾起唇角,点头表示同意。
“我还记得雪莉第一次来的时候跳的那支舞呢!真是木奉极了!不知道这次的新人怎么样?”
女郎们叽叽喳喳地定好了音乐,甚至还特意排了一个队形来迎接新人。
“洁西卡、莎拉你们从那个方向走过去,脸上的表情要尽可能自然。雪莉,你得站在台中央。音乐随时准备。”
很快,魔术师挽着一个黑发女郎回到了后台。
“哈!连音乐都放起来了。姑娘们,这是你们的新同事,维罗妮卡。她将代替露西的位置。”他好整以暇地扫了一眼一众助手,然后回过头对身边的黑发女郎说,“我说过,你将面临一个小小的挑战。”
“任何一个团体都会自发地排斥外来人,这一点我可以理解。”新来的女助手看起来十分强势。她向后挽了一下自己的长卷发朝舞台的方向走去。满脸挑衅的表情和一身黑色的皮质胸衣加短裙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一朵带刺的玫瑰。
“说吧!你想要跳什么舞?”她对石锐抬起下巴。
石锐却突然对这场挑战失去了兴趣。“不,你的对手不是我。”他微笑着说,“洁西卡,你还不上台来吗?”
站在台下的金发女孩愣了一下,然后立即走上了舞台。“就来跟我跳一段萨尔萨吧!”她对维罗妮卡说。
热力四s,he的音乐被开到最大,舞台上开始了一场争奇斗艳的表演。
“锐,你觉得维罗妮卡怎么样?”魔术师突然凑到石锐身边。
“反应很灵敏,看起来也很聪明。唯一要担心的是她可能因为太急于表现自己而把事情搞糟。”石锐淡淡地回答,目光还落在舞台上的女郎们身上。
“哎?”魔术师顿了顿,轻笑出声,“我不是问你这个。她看起来很辣,不是吗?是所有男人都想要挑战的类型。”他的眼中甚至出现了一丝志在必得。
石锐抿了抿嘴唇。
“不过野心太大的女人不适合做长期伴侣。戴维说我是时候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但是看起来这个人还真有些不好找呢!”魔术师对着舞台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舞台上维罗妮卡已经跟上了洁西卡的舞步,甚至有些隐隐开始压制她的感觉。
石锐:“……”
“你周末会去吗?夏天的晚上在海边烧烤绝对是一大享受啊!偷偷告诉你,我还会带一位神秘女伴去喔!”魔术师凑到石锐的耳边说。
“嗯,我很期待。”石锐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舞台上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金发女孩已经完全被新人的节奏所带动,石锐很怀疑,要是再继续下去,这将会成为这朵新来的黑色野玫瑰的个人秀。
音乐终于停了下来。
魔术师率先拍起手来。“好了,姑娘们,你们对维罗妮卡还算满意吗?来互相介绍一下吧!”
女助手们笑着轮流上前和新人握手自我介绍。在轮到石锐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野玫瑰的警惕。不过奇怪的是,这并不像是出于对“情敌”的忌惮,反倒更像是和竞争对手之间的紧绷气场。
“我见过你。你是克利福德的未婚妻对吗?”维罗妮卡饶有兴趣地打量石锐,背部挺得笔直。
“那是在舞台上。”石锐淡淡地回答。
“我也觉得是在演戏呢!”黑发的女郎立即笑了起来,“你们俩之间可没有那种气场。你懂的,那种彼此紧密相连的感觉。”
“你的观察力很敏锐。”石锐的回答让维罗妮卡不由一怔,然后傲然地扬了扬下巴。“不过相对的……”石锐微笑着说,“你的判断力就要差得多了。我必须走了,失陪。”他在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后转身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你的女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维罗妮卡半依在走过来的魔术师的肩膀上说。
“女朋友?”魔术师不由笑了起来,“不,那可不是我的女朋友。亲爱的,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单身汉呢!”他对黑发女郎眨了眨眼。“工作要明天才开始。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我对喝酒可没有兴趣。”女郎勾上魔术师的脖子。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魔术师眯起眼睛。
“上流社会的聚会。那些光彩夺目的服饰,高谈阔论的名流,还有不断闪烁的闪光灯。听说你经常出入那种场合?”女郎仰起头,缓缓向魔术师靠近。
“当然。宝贝,我很乐意带你去走一走红地毯。”魔术师像是要低头迎上维罗尼克的唇,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相碰的时候,却突然重新站直了身体。“不过我得先签几份文件,我迷人的女秘书还在等我。凯特,把东西拿过来吧!”他对站在门口的秘书挥了挥手。“在门口等我好吗?我签完文件就去把车开来。”他在女郎的耳边低声说。
“当然。”黑发的野玫瑰欣然点头。在魔术师离开后,她的嘴角却突然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橙黄的灯光照亮了舞台的一角,将白色的三角钢琴镀上了一层暖色。
穿着白色燕尾服的男人舞动手指弹完了最后一小段旋律,然后闭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要我亲自出马的代价可不低呢!”他对一个静静站在台下穿西装的亚裔男子说。
“帮主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西装男不卑不亢地回答。
舞台上的钢琴师将戴着白手套的双掌合起,放在唇上沉默了片刻。“好吧,把资料给我。”
西装男从一侧的楼梯走上舞台。像是极不愿接触到钢琴师的手,他用别扭的姿势捏着一角,把一个文件夹递给钢琴师。
“你们确定是他?”
文件夹的第一页上赫然是一张电视画面的截图。舞台上,近来炙手可热的魔术师正搂着一名身穿黑色龙纹旗袍的女子对观众挥手致意。而另一边则粘着几张远距离拍摄的照片。尽管画面有些模糊,而且装束也有所不同,但上面的人确实就是在电视镜头上出现的东方丽人无疑。
“石锐?”钢琴师用食指抚过文字资料上的名字。
西装男:“八成是他。后面上有我们手头唯一一张比较清晰的照片。你可以看到他和上面的人十分相似,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
钢琴师缓缓翻开第二页。那上面用回形针别着一张黑白的老照片。照片的保存状态并不好,有几道明显的折痕不算,右下角还被扯了下来,可以在毛边上看到暗红色的痕迹。
“的确很像。”钢琴师在瞥了一眼后点头,“不过我要怎么确定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呢?”
“他身上一定有‘标记’。只要看到‘标记’你就能确定他的身份。”西装男回答。
“很好,你可以走了。”
就像是根本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种,钢琴师话音刚落西装男就立即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钢琴师笑了笑,将资料放在乐谱架上,伸出右手起了个轻快的调子,然后手指跃动的节奏渐渐加快,很快犹如惊涛骇浪般的乐声就回旋在了整个剧院中。
他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音乐世界中,陶醉地微微晃动身体摇摆着头部,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过乐谱架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顶由八人抬着的刻有繁复图案的辇轿。轿子上支起了一层薄薄的纱帘,一个穿着中式盛装的女人正垂目盘膝坐在里面。
第31章
正值盛夏,即使已经超过了晚上八点,天色依旧十分亮。夕阳仍然挂在城市楼宇的最高处,将拍击着海岸的浪花全都染成金红色。魔术师用来开篝火晚会的地方是一片租来的私人海滩。两张铺着白桌布的长桌上早已摆满了食物。从入口处到每一项娱乐设施旁,都有专业的派对服务人员为客人做简单的指引。在这片经过开发的宴会用海滩上,无论是浮潜、游泳、划船还是坐快艇兜风,各种水上项目应有尽有。
石锐到得时候还算早,第一团篝火才刚刚点起。他一出现在海滩上就被洁西卡领着和众多助手一起将结婚礼物送给了他们即将离开的同事。那是一尊相当漂亮的现代雕塑,半木半金属的质地让它看起来充满了生命的张力。收到礼物的非裔女郎激动得上前拥抱了每一个人,石锐甚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泪光。
“我喜欢魔术,非常非常喜欢。我曾经梦想过有一天也能独自站在舞台上,将惊喜呈现给观众。所以,尽管并没有多少才能,我还是一直在努力着。我对自己说,三年,只要用心尝试了三年还是没有结果的话,就去找个傻瓜结婚。”激动的准新娘忍不住捂住了嘴,然后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不过,我现在却决定提前为这个傻瓜放弃我的梦想。相信我,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我不舍得离开大家,非常非常……不舍得。但是乔治说得对,即便离开了这个舞台,我也能做得很好。再没有什么比和他一起创造崭新的未来更美好的事了。谢谢大家,谢谢!无论如何,我都会电视上继续看你们表演的!”
一个向来和露西交好的女助手上前抱住她的肩膀,小声安慰着准新娘。所有人都变得有些伤感起来。虽然这样的离别在团队中并不少见,但是露西平时的努力却是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或许她真的没有成为一个真正魔术师的才能,不过她对梦乡的追求却是值得尊敬的。
接下来的时间石锐本想独自转转,不过洁西卡却一个劲地拉着他和其他人说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魔术师对新来女助手的“特殊关照”,女郎们对待石锐不再像之前一样刻意保持距离,有一两个甚至用隐晦的话来安慰他。
直到烧烤正式开始的时候,魔术师都还没有到场。倒是维罗妮卡挽着联络人乔的手臂昂着头步入了海滩。石锐突然想起魔术师曾经说过,他要带一个特殊的女伴来。这朵新来的野玫瑰没能成为篝火晚会举办者的舞伴,所以才会示威似的选上了联络人乔吗?
石锐不禁有些好奇起魔术师将要带来的人究竟是谁。这难道是他和维罗妮卡之间引起对方醋意的手段?
一阵引擎声传来,他对着远处扬起的灰尘眯了眯眼睛。
只有一个人可能会嚣张地把跑车直接开上沙滩。
“抱歉,我来晚了,飞机晚点了。”魔术师跳下车,小跑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一位打扮得相当时髦的妇人扶了下来。“我知道你们中可能有些人已经认识她了,不过我还是要再介绍一下。这位世界上最迷人的女士就是我的母亲——贝茜。”他微笑着和美妇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贝茜看起来十分年轻,和魔术师站在一起甚至有些像是一对姐弟。石锐发现,魔术师的五官和他的母亲长得十分相似。除了他的眼角明显更加下垂之外,他们母子俩的嘴和下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贝茜也有着一头浅金色的头发,被烫卷了之后看不出原来是否和魔术师一样直。明明应该已经年过四十的妇人脸上竟然有一种少女式的天真。这种奇特的气质在贝茜身上丝毫不觉得做作,反而让人觉得十分亲切自然。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头上的时装帽做工ji,ng致,身上的套装礼服也明显是出自名家手笔。这些都让她的纯真气质中混杂了成熟女性所特有的魅力。
就像是一朵温室中的百合。
“哦,克利福德!这就是你跟我说起过的你的团队吗?这里可真是有不少美人啊!”贝茜热情地逐一和众人打起招呼。她的声音温柔动听,仿佛天生就能让人心情舒畅。
“乔,你真应该试试我推荐给你的生发水的。据说就连法国影帝都离不开那个呢!”
“喔!安娜,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
“你一定是凯特吧?克利福德对我说你很能干,帮了他不少忙。”
“……”
要不是石锐看到在每次说话的间隙,贝茜脸上总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他几乎要以为这对母子就像看起来一样亲密无间。
“这位是谁?你的新助手吗?”贝茜终于走到了石锐面前,她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东方丽人。
“锐,我最重要的助手之一。当然,也是最有天赋的。”魔术师笑着介绍。石锐发现,自从魔术师知道他的本名之后私下里就再也没有叫过雪莉这个名字。以至于现在就连洁西卡也只叫他锐。
“喔!这个评价可不低啊!克利福德很少这么夸奖他工作上的伙伴。你好,锐,我是贝茜。从现在起一直到下周末我都会留在本市。我可爱的克利福德打算请我去电视台现场观看他的表演呢!”贝茜笑容满面地伸出手。
石锐伸手与她相握:“非常高兴能认识你。”
“呵呵,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请问一下东方人的皮肤都像你一样光滑细腻吗?还是有什么特殊的保养方法?要知道就是我在十五岁的时候都没有像你这么好的皮肤呢!”贝茜抬起头凑近了一些观察石锐的脸。
“调理皮肤的话不妨先从饮食上着手。”石锐微笑着回答。
“哈哈,我听说过东方人将药材做成食物的神奇技巧!我们一定得找个时间好好讨论一下这个话题。我先失陪了,希望你今晚玩得愉快。”贝茜在对石锐点了点头后继续挽起魔术师的手臂向前走去。
“这双新高跟鞋一点都不舒服,早知道要来沙滩的话,我一定不会选它。克利福德,下一个是谁?别再把不重要的人介绍给我,我的脚疼极了。”
石锐用他惊人的耳力捕捉到被风吹散在空气中的声音。他笑了笑,向着其中一张餐桌走去。他从上面取了一小杯矿泉水,然后缓步走到沙滩的边缘静静地凝望起远方。
他还记得在飞机上第一次看到海时的兴奋心情。
从天空上俯瞰,那一片蓝是真正的一望无际、磅礴罔测。怪不得就连老子这样的先哲圣人都要说出“道法自然”的话。在天地面前,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
“呼……要在这种没有适龄男人的聚会上搞定贝茜实在是太累人了,还好乔肯帮我暂时接过担子。”魔术师在石锐的右手边停下脚步,抬手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抱怨这个,抱怨那个,不停地抱怨。我得收回我之前的话,她可比艾瑞克麻烦多了。”
“你打算让她去看表演?为了增强紧张感?”石锐看着夕阳将他和身边人的影子投s,he到潮shi的沙地上。
“的确。没有什么比来自亲人的担心更能带动起气氛了。”魔术师坦然承认,“而且贝茜一向做得很好。她可是个演戏高手。”
“看得出来。”
魔术师的母亲正在不远处和联络人谈笑风生,就和他们站在一起的维罗妮卡也一脸沉浸。这位美妇人仿佛天生就能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来!我给你烤条鱼怎么样?”魔术师突然竖起拇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烧烤架,“相信我,我烤的鱼好吃极了!”
石锐微笑着点了点头。
来到烤架旁,魔术师先遣开了服务人员,然后颇为熟练地为一条已经穿在铁钎上的鱼重新上了一遍调料。“最重要的就是烤架的温度。”他侧过头对石锐说。然后在石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突然伸出手掌在烧红的铁架上摸了一个来回!
“呼!”他吹掉手上沾上的碳,笑着说,“现在的温度刚刚好呢!”将铁钎放上了烤架。
石锐皱了皱眉:“莱顿佛罗斯特现象?”他没能看出魔术师是什么时候在手上涂抹了液体。
“哈哈,你该不会也是哪个魔术学校毕业的吧?”魔术师不由笑了起来。
“我只是恰巧听说过这种特殊现象。当液体接触到远超于它沸点的物体时,液体的表面就会产生一层隔热的蒸汽,让它沸腾的速度大大减缓。莱顿佛罗斯特曾经利用这个现象让一滴水悬浮在烧红的铁勺上长达三十秒。通常,用身体直接接触高温物体的表演都是运用了这一现象。有人甚至表演过把手伸进融化的铅中。你打算用这个来挑战博物馆里的那头类人猿?”
“噗!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嘲讽起人来也相当有一套?不过,又被你说中了。”魔术师不由露出微笑,“那头类人猿号称全身上下都不畏惧高温,曾经用双手、双脚以及舌头短暂接触过超高温的物体而毫发无损。我可得好好想想,要怎么才能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你在策划一次危险的表演。”石锐用警告的口吻陈述。
“不,这一点都不危险。”魔术师注视石锐的眼睛,“因为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石锐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啊!鱼该翻面了!呼……幸好没烤过头,现在还得上一点调料。等我烤完了你一定会感到惊喜的,这可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手艺呢!”
石锐静静地看着魔术师摆弄那条一面被烤成金黄色的鳟鱼,突然发现从这个男人身上流露出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愉快。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了楼宇之间。
魔术师正口中念念有词地翻动着铁钎。在石锐看来,为了这个人使用自己久未使用的能力,为了这个人将自己置身于电视机镜头下,似乎都开始变得有价值起来。
一阵食物的香味飘来。
他缓缓勾起唇角。
第32章
石锐走出公寓的时候又感觉到了一道视线。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路对面停着一辆比较少见的白色加长型轿车外,街道和往常并没有什么明显不同。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被人窥视了。从上周开始,就始终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环绕在他的身边。不仅是在住所周围,就连在工作的时候,他也有好几次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只不过对方做得十分小心,他一时间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对他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如果连工作地点都被监视的话,那搬家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毕竟在现阶段他还无法离开魔术师的身边。对方应该不止一个人,更像是一个组织,这种干净利落的调查行为普通人绝难做到。
自己在这个国家中则几乎是孤立无援的。看来不使用一点震慑性手段是不行了。
石锐缓步穿过马路,在那辆白色加长型轿车旁停下。车内毫无动静,也听不到引擎的声音,明显是单面透光的黑色车玻璃让人丝毫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不过这并不要紧。刚才的视线和以往有细微的不同,那不只是窥视,石锐还从中感觉到了某种程度上的试探和挑衅。
车里坐的必定是正主无疑。
他俯下身,从手袋里取出一支口红,在驾驶座旁的黑色车玻璃上写下了一个鲜红的“滚”。车里的人依然毫无反应,只有几个路人向石锐投去好奇的一瞥,但又很快收回了目光。要不是确信刚才是视线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恐怕连他都要怀疑这是一辆空车了。
唇角露出一抹冷笑,他转身招来一辆出租。
今晚的工作只是排练。
石锐到的时候不出意外地见到了贝茜,这两天她经常出现在团队周围。魔术师的母亲正坐在椅子上和艾瑞克亲热地交谈。很明显,她和小儿子之间的关系要比和大儿子亲密得多。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男孩在母亲面前倒是一脸乖顺,石锐觉得这大概也和贝茜对他放任自流的态度有关。
美妇人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不该有的神情。她就像是最慈祥的母亲一样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小儿子在她面前说个不停,还时不时地露出激赏的表情。除了偶尔偷偷看一两眼手表让人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外,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可以将未成年的小儿子丢在一边不闻不问的母亲。
魔术师说得没错。贝茜不但是一个演戏高手,还是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入戏出戏的演戏高手。她可以在高兴的时候扮演各种角色,慈祥的母亲、完美的情人、亲密的朋友……然后,当她突然对这一切失去兴趣的时候,她就会彻底抛开她所扮演的角色。石锐猜测,大概是无奈于母子关系要比其他关系更加牢不可破,所以她才会在两次离家出走后又重新回归家庭。
“啊,锐!”男孩在看到石锐后立即向他挥了挥手。“这是贝茜,我老妈。”他笑着介绍。
“我们见过面了。”石锐对男孩脸上的古怪表情视而不见。“你是来看彩排吗,贝茜?”他微笑着问。
“是呀!先看彩排,然后再一家人一起去聚餐。你口红的颜色可真美,是什么牌子的?”
“我想大概是兰蔻吧!抱歉,我必须先去换一身衣服,失陪了。”石锐对魔术师的母亲点了点头,转身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才走了没几步,他就听到了身后飞快追上来的脚步声。
“锐,你和克利福德是怎么回事?”艾瑞克像是想要拉住石锐,在被石锐瞥了一眼后却立即将手缩回了口袋,和石锐并肩往前走去。
“什么怎么回事?”
石锐的坦然眼神让男孩愣了愣。他舔了舔嘴唇问:“我听说他最近在追一个妞,你知道吗?”
“你说维罗妮卡?”
估计是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艾瑞克一脸惊讶地看着石锐:“难道他是在故意惹你吃醋?”
石锐笑了笑,推开更衣室的门。“我要进去换衣服了。”他对男孩说。
“等等!喂!你们绝不可能是分手了对吧?”艾瑞克站在门口喊。他一手按住门框,大有坚决不让石锐关门的样子。
石锐不由抿起嘴唇。“我们没有分手。”他俯视男孩的眼睛说。
男孩立即老实地收回放在门框上的手,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我在求老妈让我去参加比赛,她说她会帮我跟克利福德求情的。”
“迂回是个好办法。不过你也可以试试自己去跟克利福德谈,如果你觉得已经足够了解他的话。”石锐微笑着说。
男孩不由吐了吐舌头:“他整天忙得要命。我觉得他真应该去放个大假,一直这么忙下去迟早把脑子都忙坏了。前几天我还看到他傻乎乎地不停用手去捏熄蜡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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