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一觉醒来怀了崽 作者:檐上樱
正文 第17节
一觉醒来怀了崽 作者:檐上樱
第17节
思此及,薛蔚的神色渐渐变得y沉。
他这个皇弟,倒真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薛白将薛蔚的不悦尽收眼底,他的眼神无波无澜,“皇兄,庄相此举轻则令于科举不利,重则危害社稷,纵然他这么多年来多有功劳,但决不可纵容其鞠躬自然。”
薛蔚神色莫测,内心权衡着利弊。
恰在此时,寝宫外的点翠惊呼一声,“娘娘,你怎么了?”
“来人!快来人!叫太医过来!快一点!”
薛蔚心口猛然一跳,再顾忌不了太多,“他二人暂时免职彻查,倘若确有其事,朕自有定夺!”
话落,他大步走出。
寝宫内的薛白朝外望了一眼,昏过去的幼枝被薛蔚抱在怀里,薛蔚满目情深,而她闭着眼,无动于衷,直至路过薛白时,倏而动了一下,稍微向他侧过脸来,在薛蔚看不见的角度,幼枝无声地薛白道:“有劳王爷。”
当真是太过聪颖。
薛蔚此言,已可算作口谕,薛白静立片刻,向薛蔚辞行,而薛蔚正为幼枝而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于他,是以挥了挥手,“去。”
薛白颔首。
他坐上轿,双目轻阖,淡声吩咐道:“到官府。”
宫中之事,官府里自然无人知晓,至于被刘大人派来请示薛白的张明,他没有见到人,只好先回官府,而齐全归来时,陆廷尉紧跟其后。
齐全苦着脸向刘大人回报道:“大人,庄丞相说他已知悉此事,稍后便来此处。”
陆廷尉不待他说完,满脸怒容地指向季秋隼,呵斥道:“一派胡言乱语!”
季秋隼轻蔑一笑,“如此看来,大人当真是敢做不敢当。”
“敢做不敢当?”陆廷尉冷声问道:“季公子,本官与你的父亲同朝为官十几载,劝你莫要一时鬼迷心窍,省得日后悔不当初。你可知诬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诬蔑?”季秋隼一字一字说:“论泼脏水,无人能及陆大人与庄丞相。”
说完,他侧过头来对刘大人说:“大人,草民今日击鼓鸣冤,不止为自己,也为幼有位。江南布庄一事,与护城河里的沉尸,都是这两位大人指使的!”
“我道为何会有人状告本官。”陆廷尉神色不变,“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季秋隼不搭理,朗声问询刘大人:“大人,可否传死者江天之母——张员外的亲家母上堂一叙?”
刘大人允之。
江母巍巍颤颤地让人搀扶而来,如今她已年过百半,满头华发,丧子之痛使得江母显得格外憔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水,“青天大老爷,我儿死得冤呐!”
“我儿虽说整日游手好闲,心肠却是好的,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偏偏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思及江天,江母几乎肝肠寸断,她悲鸣道:“青天大老爷,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刘大人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快请起。”
江母哭诉道:“那一日我儿本已歇下了,结果三更半夜有人来敲门,只听他们二人交谈几句,说的是什么事成之后,陆大人必有赏。。”
“我追问吾儿,他只道在陆大人手里寻了个正经差事。”
“江天他自小就是个混混,我以为他终于改了性,不打算再胡混下去,哪里想到……”
说到这里,江母一度哽咽,她失控地扑向陆廷尉,“是你!是你害死吾儿!”
江母死死地盯住陆廷尉,“为什么偏偏是他?”
“疯疯癫癫。”
江母涕泪横流,面容枯槁,陆廷尉忍无可忍地把她推开,“本官不曾命人三更半夜去找江天,更不曾谋害他。”
江母跌倒在地,痛哭失声,“江天,你怎么这么狠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廷尉拂袖,即使他的确寻了一个由头将季秋隼收押地牢,江天一事,却不是出自他手。陆廷尉冷冷地问季秋隼:“季公子,你为那幼有为,竟然大胆如此!先是编排朝廷命官,而后又串通江天之母!”
“今r,i你击鼓鸣冤,不过意在颠倒黑白。”
“你道本官将你困于牢狱,既然本官可以困你一次,也可以困你第二次。”陆廷尉大声道:“来人,此人扰乱公堂,押入地牢!”
刘大人忙出言阻拦:“陆大人,这不好?”
“有何不可?他一无人证,二无无证,空口无凭!”陆廷尉怒道:“此人心思当真恶毒,狡猾至极!”
刘大人还想再劝,“刘大人……”
陆廷尉神色一肃,“刘大人此举,可是打算要包庇这人?”
刘大人叫苦不迭,赶紧摆手道:“陆大人误会了。”
“那便好。”
陆廷尉收回目光,正欲再度下令,季秋隼徐徐道:“且慢。”
“既然陆大人道草民口说无凭,草民自然要向陆大人证实,草民字字属实,绝无任何欺瞒之意。”他盯着陆廷尉,说:“况且陆大人认定草民是为幼有为洗刷冤屈而来,既然如此,草民只好却之不恭。”
他一顿,“王爷因要入宫,将一人交付于草民,托草民将其带上公堂,想必陆大人是识得他的——”
“毕竟此人自称是陆府总管,也是那一日上门寻江天的人。”
陆廷尉暗自皱了皱眉。
陆府总管?
先前陆老爷险些洗清罪名,就是因为在护城河里发现了江天,而他的钱袋里又装有幼家熔铸的金叶子,这才未能让幼老爷脱身,而幼清也被牵扯起来。陆廷尉自然知道这是庄丞相的手笔,只是如今季秋隼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是由他指使,陆廷尉越想越是疑虑。
他可是在离间自己与庄丞相?
纵然心有不安,陆廷尉的面上却是滴水不漏,“识不识得,季公子不若先把人带上来,让本官看一眼。”
季秋隼冷嗤一声,“陆管家——请。”
王府的侍卫将捆起来的人拖至公堂,那人满身血痂,一见到刘大人便连连磕头,涕泪交加道:“大人、大人,我招,我全部都招!”
“是陆大人要我把江天推入河里的!”
“陆大人说除掉江天以后,今后保我衣食无忧,我、我一时让猪油蒙了心。”
江母辨认出他的声音,抬手指着此人,手臂颤抖不停,“那可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如此、如此……”
今日可谓是怪事连连,陆廷尉打量几眼自称为陆府总管的人,冷笑一声,“此人并非是我陆府总管。”
“陆大人,在陆府的这十几年,小人贪财归贪财,可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妻女,只能将您供出来了!”
“你——”
公堂上一片混乱,庄丞相在此时走进,他的余光瞥了一眼跪地的江母与总管,气定神闲地询问道:“刘大人,这是怎么了?”
刘大人如实道来。
庄丞相思忖片刻,走至陆廷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说:“究竟是不是陆府的总管,从陆府那里派来几个人辨认一番即可。”
自称是陆府管家的人看了庄丞相几眼,庄丞相对着他微微点头,而将他们的举动望入眼底的陆廷尉神色复杂,心底又隐有不安。
怎么一回事?
庄丞相对陆廷尉的疑虑似有所觉,他再度拍了拍陆廷尉的肩,“你我二人公事这么多年,我——决计不会害你,不要多想。”
陆廷尉却还是紧皱着眉。
庄丞相不再多言,只是笑眯眯地望向刘大人,像是一只老狐狸。
原本他的确不会对陆廷尉如何,只可惜他的那个好女儿害得庄秋桐落得如斯地步,而陆廷尉有有意包庇。
什么失踪?不过是怕他算账罢了。
庄丞相冷笑一声,他因薛白之故,已与薛蔚达成共识,只待今日一过,无论是幼老爷还是陆廷尉,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薛白——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多时,陆府的下人赶来,伺候陆廷尉的侍女才走上公堂,望见了血r_ou_模糊的人,当即捂住嘴惊呼道:“总管,您怎么了?”
陆廷尉不可置信地抬起眼,“你说什么?”
薛白也在此时来到公堂,他的目光从庄丞相与陆廷尉的身上掠过,随即不咸不淡道:“皇兄有旨,庄相与陆大人胆大妄为,私自扣留科举考生,暂且免职,待人彻查。”
作者有话要说: 幼清清: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今天起抱一次我给我一根糖葫芦,亲一口我给我一只大闸蟹,捏一下我要甜点吃到饱!
王爷:睡一次呢?
幼清清:……我倒贴给你一只崽崽qaq
第61章
一语出,众人惊。
“免职?他们可是丞相和大理寺寺卿!”
“嘘, 圣意难测, 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更何况既然陛下下旨彻查,倘若确有其事, 两位大人真的算得上是胆大包天。”
“那江南布庄……”
“说不得说不得, 你是不是忘记那幼有为不仅是从嘉王的岳丈,也是当今圣上的岳丈了?陛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有人仗着自己不沾边儿的亲戚在宫里或是官员府上当差,知悉一些内情, 忙不迭地同他人交头接耳,短暂的安静过后, 顷刻间闹哄哄的一片。薛白只当自己没有听见,对庄丞相与陆廷尉说:“庄相与陆大人既然在此, 不若先想办法如何同皇兄交待。”
陆廷尉先是受人指控, 又听薛白此言,久久回不过伸来。
庄丞相的神色有一瞬的惊愕, 片刻过后, 他又若无其事地笑了,摆明不把薛白的话放在心上, “王爷不必担忧下官如何交待, 倒是王爷自己假传圣旨又该如何交待?”
毕竟薛蔚忌惮薛白已久, 而幼老爷的家产,往后也是由他那一子接手,归于幼清, 便是归于薛白,薛蔚自然不会让此事发生,是以即便心知肚明幼老爷是遭人陷害,也不动声色地示意自己,他是站在这一边的。
“庄相多虑,这是皇兄亲口所言,本王自不会假传圣旨。”
薛白瞥他一眼,语焉不详道:“科举事关一国命脉,孰轻孰重,皇兄分得清楚,只是本王不知庄相分不分得清楚了。”
“下官身为丞相,当然分得清楚。”
即使眼观薛白神色如常,举止优雅,丝毫无任何作假之态,庄丞相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心里已在思索如何避于免职,并撇清干系。“王爷说得不错,科举事关重大,是以听闻季公子状告下官,下官便立即动身前来,希望知晓可是确有其事。”
“若是有,又是何人所为,栽赃嫁祸至本王身上。”
“庄……”
陆廷尉张了张口,初来公堂,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抵死不认,只是此刻庄丞相的话令他更为不安,再加之陆廷尉此刻再一细想,授意抓走季秋隼的是自己,出面同张员外交涉的也是自己,更有甚至,连同杀害江天的人也声称是自己的管家,庄丞相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清清白白。
想通这一层,陆廷尉的面色倏然变白,他望向跪在堂上的侍女,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惊惧,低声问道:“本官自认待你不薄,为何你谎话连篇?”
“谎话连篇?”侍女茫然地问道:“大人,他就是我们陆府的总管呀。”
“他是陆府的总管?”
陆廷尉走上去甩给她一个巴掌,面色y森道:“本官怎么不知道,陆府还有这么一个管家?”
侍女捂住侧脸,泪水盈满眼眶,欲言又止,“大人……”
“你同她过不去做什么?”庄丞相略有不满地责备道:“既然她一口咬定此人是陆府的总管,不若再问一问其他人。一个人认错,情有可原,若是在场的这么多人都认定他是你们府上的总管,这就……”
庄丞相一笑,明显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过若是自己府上的管家都能认错,那怎么得了?”
他和善地看着赶来公堂的陆府其余下人,开口问道:“你们认一认,这可是你们陆府的管家?”
庄丞相停顿了几秒,又说:“王爷把人找到,想必为了让他老实交代,应当给这人吃了不少苦头,是以浑身血渍,你们若是看不太清楚五官,便凑近些去看,这不止干系着陆大人可曾指使他人刺杀江天,也干系着江南布庄的幼有为是否有罪。”
“回禀丞相,他是陆府的总管,关山海。”
“……他是的。”
“大人,就是他。”
前来公堂的奴仆,无一不认定此人是陆府的总管,陆廷尉闻言面色苍白至极,几乎肯定这几人已经被收买,至于收买者是何人,他的心里是有答案的。陆廷尉艰难地问道:“我素来宽待你们,你们竟然、竟然……”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双手握拳,直视着庄丞相,缓缓地说:“丞相时常出入陆府,想必丞相也是识得关总管的,不若丞相亲自来认一认,此人可是关山海?”
庄丞相捻须道:“即使此人是关山海,倘若本相说不是,陆府的下人也不敢出言忤逆本相,况且本相与你素来亲厚,应当避嫌,否则有失公正。”
他的一席话说得倒是落落大方,陆廷尉回想着自己究竟是何时与其生了嫌隙,思来想去,唯有在陆嫣与庄秋桐一事上,他得罪过庄丞相,毕竟陆嫣是自己的女儿,无论如何,陆廷尉都是向着陆嫣的。
只是自从陆嫣那日负气离去以后,至今不见他的踪影。
陆廷尉压下心头的烦闷,依旧想要得知庄丞相是否要同自己彻底撕破脸皮,“丞相但说无妨,陆府的下人不敢出言,王爷与刘大人却是在的,他们自有公正。”
庄丞相冷笑一声,“自有公正……”
打量着他们二人的薛白略微抬眉,他注意到了这两人的你来我往,稍一思忖,薛白道:“不论是本王的岳丈,亦或是江天之死、还是受你们禁锢的季秋隼,本王都会还给他们一个公道。”
“庄相、陆大人,既然你们矢口否认刺杀江天的人是你们派去的,那么你们可承认自己曾私自扣押季秋隼?”薛白的神色淡漠,“当日闯入季府的官兵身着玄色兵甲。本王记得兵部尚书覃大人前几年立下规定,在不同处任职的官兵都该穿着颜色不同的兵甲,而大理寺卿的官兵恰恰就该身着玄色兵甲。”
“陆大人,你身为大理寺寺卿,此事你可是也不知情?”薛白一顿,眼神掠过庄丞相,“或是受人指使。”
庄丞相不自己出面,便是料到会有今日,更何况他早已认定陆廷尉毫无用处,当机立断道:“什么?竟真有此事?”
庄丞相眉头一皱,痛心疾首地问陆廷尉:“你怎么会如此糊涂?”
“本相知你因秋桐一事,自责不已,却不想你竟出此下策。”庄丞相沉吟片刻,似是如梦初醒地问道:“所以江天果真是你派人杀害的?”
“我?”
“难怪如此、难怪如此!你府上的总管,断没有你不识得的理,本相先前不说,只是以为有人陷害于你,特意寻了一个同你府中总管相貌相似的人,却不想你竟真会如此糊涂!”庄丞相不待陆廷尉回答,自顾自地喃喃道:“本相从未怪罪过你,为何你要这般逼迫自己,陷害别人?秋桐心许王爷,王爷无意于她,你便设计陷害王妃的生父,季秋隼不肯娶秋桐,你便将他关入地牢,使他误了科举。”
“陆廷尉,你好生糊涂!”
三言两语,庄丞相便将所有的罪责推至陆廷尉的身上,随后他又老泪纵横地对薛白说:“王爷,老臣着实不知我这妹夫竟会犯下如此滔天罪过,也不知他胆大至此,蓄意谋害幼有为,又对江天痛下杀手,只为将幼有为置于死地。”
陆廷尉张了张口,可是他又百口莫辩,只得不甘心地问道:“从一开始,你便打的是这个主意?”
庄丞相不答,只是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不肯认罪?”
陆廷尉恨极,“我糊涂?我真是糊涂,竟不知这么多年来,你究竟是人是鬼!”
庄丞相怜悯地看着他,“陆廷尉,你先是大理寺寺卿,其次才是本相的妹夫。既然王爷在此,便让王爷做一个人见证——”
“本相绝不会姑息于你,对你心慈手软。”
变故在此刻陡然而生,有人从围堵在公堂前的人群里挤进来,她直直冲向庄丞相,手里拿着的匕首重重刺入庄丞相的腹部,而后大笑不止。
“虚伪!虚伪至极!”
陆嫣眼角发红,死死盯着不可置信的庄丞相,片刻后偏过头望向陆庭尉,他认出如此狼狈而又疯癫的人是陆嫣以后,如遭雷击地呆立在原地。
官兵慌忙上前制住陆嫣,有人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倒地的庄丞相,“庄丞相?庄丞相?”
鲜血汩汩流出,浸shi衣衫,又淌过地面,庄丞相捂住自己的伤口,勃然大怒道:“陆嫣,你……”
话才说至一半,牵动伤口,庄丞相面色一白,神志已稍有不清,他指着陆嫣道:”你……你……”
周围的人一看,立即道:“快!请一个郎中过来!”
刘大人皱眉道:“来者何人,公然闯入公堂,又当众行刺朝廷官员!”
“舅舅,你虚伪,表姐也虚伪,你们——都虚伪!”
公堂上乱成一片,陆嫣冲着庄丞相大喊大叫,她笑完以后,慢慢地对陆庭尉说:“爹,她也是这样对我的!她也是这样对我的!”
“从小你便嫌我不及表姐聪慧、不及表姐有才情,要我多同她学一学。”陆嫣眼含泪水,“我真是笨,以为自己学不来表姐,只要听话一点,爹爹便不会再偏心表姐。”
“可是她陷害我!”
陆嫣又哭又笑,“她陷害我呀。”
自从陆嫣那一日负气离去以后,她并未回府,原本自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让一户好心的农户收留,她每天跟着这家的农妇学做一些简单的活计,时间久了,倒是淡忘不少仇恨。
至于她会撞见庄丞相推责于陆庭尉,不过只是意外,农妇起了个大早,让陆嫣陪同自己来朱雀街一趟,这才目睹庄丞相与陆庭尉对簿公堂。
陆嫣对陆庭尉痛哭道:“爹,我没有推她下水。是表姐,是庄秋桐她自己故意落水,只为逼王爷娶她,根本就不是我、根本就不是!”
说到这里,陆嫣抽泣着问道:“爹,为何你不信我?”
陆庭尉一时心绪复杂,他走近几步,“嫣儿……”
陆嫣哭泣道:“爹,好疼,那一天你打得我真的好疼。”
陆庭尉看得心如刀割,他慌忙安慰道:“是爹错了,是爹错来,以后爹再也不会这样了。”
“以后?”
庄丞相只要一说话,伤处便疼得直冒冷汗,他双目赤红,喘着粗气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父女二人,心思毒辣,还想活命?”
说着,庄丞相指着陆嫣,“来人,把她拖出去杖打一百下!”
娇滴滴的女儿家,别说一百下,五十下都承受不住。陆庭尉颤抖着说:“你这是要她的命!”
庄丞相猛咳几下,“她如此猖狂,既然你不舍得管教,自然只能我这个当舅舅的来替你管教。现在她敢刺杀我,日后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人!”
陆庭尉冷冷地说:“谁敢!”
庄丞相神色y沉地问道:“本相敢!”
话落,他对一言不发的薛白与刘大人说:“王爷,刘大人,你们看见了,陆庭尉自己本已罪孽深重,又执意护着蓄意刺杀本王的陆嫣,既然他们父女情深,不若将他们即刻打入死牢,处斩以示惩戒。”
薛白并不搭腔,他的眼神掠过一名身着粗布衫裙,气质却尤为娴静的农妇,向她微微点头致意,示意农妇不必再停留至此,那农妇见状,抿唇一笑,悄然离去。
至于刘大人,这样神仙打架的大场面,薛白不出声,他自然也不想出这个风头。
庄丞相一言,彻底激怒陆庭尉,他“噗通”一声跪至薛白身前,决定鱼死网破。陆庭尉一字一字道:“王爷,该认的罪,臣不会抵赖,而不该认的罪,臣也不愿无端替他人去送死!”
陆庭尉冷冷一笑,“庄丞相算盘打得好,幼有为一事,自己只吩咐从不出面,偶有出面,也用的是我的名号,甚至买通我陆府的下人,只可惜——”
“即便江天之死,我没有证据证明是庄丞相所为,可是庄丞相你莫要忘了,过去的二十多年,你并非行得正、坐得端,你贪污受贿了多少,又谋害了多少忠君之臣,该有的证据,我还是有的。”
“庄丞相,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原话奉还!”
第62章
庄丞相稍有慌神, 却只是一手按住自己渗血的腹部, 故作镇定道:“此人妖言惑众, 其女又行刺本官, 来人,快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官兵面面相觑, 眼下这种情况, 依言把人制伏不是, 违逆也不是。
庄丞相见官兵久久不动, 面目狰狞道:“还不快动手?”
“庄相应是忘了。”薛白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眼角眉梢俱是骄矜,“皇兄有口谕,庄相已遭免职, 想必是使唤不动官兵的。”
“你……”
庄丞相的身形一晃, 匕首尚在他的腹部,无人敢轻易拔出,本就疼得令人难以容忍, 此刻更是痛不欲生, 冷汗涔涔。
陆廷尉已经气到极致,更何况他对陆嫣满心愧疚,甚至不敢追问这几日她究竟待在何处,只能将怒火一同发泄到庄丞相的身上。陆廷尉再不管三七二十一,选择同庄丞相玉石俱焚,“大兴五十一年, 南方洪灾,先帝从国库里拨出钱粮赈灾,庄丞相道粮草发霉,私自叩下,再交予粮商售卖。”
“大兴五十六年,以吏部尚书为首的几位大人邀庄丞相听香阁一叙,同年科举泄题,考生聚集于官府,庄丞相亲自下令斩杀领头闹事的考生,压下此事。”
“大兴五十七年,先帝南巡……”
“闭嘴!”
庄丞相一惊,当即勃然大怒道:“你给我闭嘴!”
陆廷尉置若罔闻,他冷笑一下,望向薛白一字一字地说:“太皇太后找到庄丞相,言道有一事相求,并许下如今的丞相之位,你们意欲趁先皇不在,联合其他大人一同逼死魏太妃,而她却为侍女所救,脱身逃去归元寺,待你查清人在归元寺以后……”
庄丞相再也顾忌不了太多,扑向陆廷尉,y测测地威胁道:“陆廷尉,你若是说出来,我不得善终,你也休想相安无事!”
陆廷尉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陆嫣,恶狠狠地说:“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会不得好死!”
说着,陆廷尉猛地抽出庄丞相腹部的匕首,并再度刺下一刀,庄丞相登时惨叫一声,再不复往日的言笑晏晏,几乎痛昏了过去,他狼狈不堪地喘着粗气,试图推开陆廷尉放在匕首上的那只手,“救命、救命!”
陆廷尉充耳不闻,他又将匕首往内推入几分,冷眼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庄丞相毫无形象地在地上哀嚎,腥红的血淌下一地,而后慢慢地问道:“王爷,你可想知道当年魏太妃之死的真相?”
薛白倏然抬起深黑的眼瞳,向官兵吩咐道:“把公堂外的人赶走。”
陆廷尉死死盯着瞪大眼睛的庄丞相,内心满是复仇的快意,“当年魏太妃并非是因走水而香消玉殒,她在归元寺走水前,已经被人刺死!”
“庄丞相一把火将归元寺烧得干干净净,并且提醒太皇太后将魏太妃的骨灰镇于宫门处,从此日日夜夜受人践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既无法入轮回,也将永世以孤魂野鬼之身游荡于世!”
“日日受人践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既无法入轮回,也将永世以孤魂野鬼之身游荡于世?”
薛白缓缓垂下眸,眼神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他的神色一点一点冷下来,并一步一步走向纠缠着的两人,语气听不出喜怒,“庄相,火——当真是你放的?”
“老臣……”
庄丞相慌乱不已,腹部一阵又一阵的抽痛,他嗫嚅几下,干脆向后仰倒,只当自己昏了过去。
“庄相,你信不信若是你敢在此咽气,本王就命人割掉你的皮,一寸一寸剐掉你的r_ou_,剔去你的筋骨,剜去你的双眼,最后把你烧成灰烬,尽数喂给猪狗?”薛白一言不发地看了他许久,面色冷若冰霜,“你醒还是不醒?”
话落,金丝线的长靴踩上庄丞相的伤口,庄丞相哀鸣一声,知晓薛白向来说到做到,只得气若游丝道:“……王爷。”
薛白厌恶地问道:“郎中为何还没有来?”
百姓早已尽数撵去,此刻竟是无人敢答,公堂上只剩下一片死寂。
“刘大人,进宫请示皇兄。”薛白半阖着眼帘,不再看庄丞相,他恨不得就此将庄丞相挫骨扬灰,而现下庄丞相却又不能死,是以薛白只能尽力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暴戾,处理着残局。
没过多久,薛白环顾四周,他的目光冷冽至极,又带着几分克制,“至于母妃一事,今日若有人外传,不论是谁,本王绝不会轻饶。”
他看起来依旧是一副冷静而淡漠的模样,而收于雪袖里的两只手,轻轻颤抖。
日日受人践踏,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薛白缓缓地闭上了眼。
接到圣旨时,薛白已经离去。
常公公手持诏书,嗓音尖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庄庆与陆廷尉两人身居高位,却以利字当头,多年来犯下屡屡罪过,甚至鱼r_ou_百姓、作威作福,意图只手遮天,实属罪不容诛!你二人暂且收押天牢,待年后处斩,所犯罪过,倘若如实招来,家中女眷尽数发配于南疆,所有亲属革职查办,府邸一切财物充公,否则株连九族,并由京兆尹刘城从中督办!”
刘大人双手接过圣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庄丞相老泪纵横道:“我招、我招、我招!”
当天夜里,侍卫交予薛白一只金佛瓶,他凝视着佛瓶上雕刻着的那一座悲天怜悯的佛像,稍微抬起了手,只缓慢而仔细地拭去沾在古旧佛瓶上的尘土,而后挪开目光,终究没有接过来。
“到归元寺,把佛瓶交给释心,他知道该怎么做。”
过了许久,薛白双目轻阖,如此低声说道。
这一天晚上,薛白独自静坐于书房,直至远天的晨光熹微,他终于推开书房的门,抬脚离去。
他想见幼清。
这边的幼清难得起了一个大早,打算带着自己的兔子和赵氏去官府里接幼老爷回来。临出发前,这一只不太乖的重量级兔子从幼清的怀里蹦出来,幼清瞪着又蹦又跳撒欢儿的胖兔子,满院落地跟在屁股后面追它。
赵氏怕幼清摔着,连忙把人拦住,“你别跑,小心一点。”
幼清连一只兔子都没追上,有点生气,他嘀咕道:“今晚我要吃兔腿。”
“吃吃吃。”赵氏听得直笑,她悠悠然地打趣道:“说起来自打清清养了这只兔子,成日就跟着它活蹦乱跳,看来这兔子倒是会溜你。”
幼清辩驳道:“是它太胖了,我溜它出来减肥。”
这只兔子颇有危机意识,即使已经脱离魔爪,仍旧迈着四只毛茸茸的小胖腿颠颠地跑,它又是蹦又是跳,两只软趴趴的耳朵一晃一晃的,直到一头撞上一个人,四脚朝天地翻了个跟头。
幼清一乐,忙不迭地过来把兔子抱回怀里,这才抬头盯着薛白,乌溜溜的眼瞳一眨一眨的,“你昨晚没有回来!”
他努力学着赵氏以往盘问幼老爷的模样,凶巴巴地问薛白:“背着我到哪里鬼混了?”
幼清装凶全靠大点声说话,非但看起来不凶,还下意识睁圆了眼睛,透着点委屈。他抱怨道:“我一个人睡,冷死了,好久才把被窝捂热的。”
薛白定定地望着他,并未立即开口。
幼清又歪着头不讲理地说:“以后你不许夜不归宿,你还得给我暖床。”
“不过夏天你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春天也是!”
薛白不搭腔,幼清正在和他蹬鼻子上脸呢,忽而被人一把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幼清在薛白的怀里不满地蹭了蹭,想让他放开自己,薛白却无动于衷,甚至把人抱得更紧,而幼清怀里夹缝生存的兔子则无措地支起两只耳朵,迷茫地仰起脑袋,毛茸茸的耳朵在幼清的下颔处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好痒。”
幼清松开手,兔子立即溜之大吉,他推了推薛白,眼泪汪汪地说:“我又不是让你现在就抱我,我是让你晚上抱的,这样才暖和,好睡觉。”
薛白置若罔闻,他低下头,下颔抵住幼清的肩,低声道:“清清。”
幼清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从此在这世上,我只剩你一人。”
薛白向来都是淡漠而自持的,好似面对着山崩地裂、沧海桑田,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然而此刻的薛白却不再平静,他的眉眼间多了几分罕见的惘然,说话的嗓音很沉很沉,望向幼清的眼神也格外沉重。
幼清看不太懂,而且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薛白,粉圆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按上他的眉头,幼清试图按下薛白紧锁的眉宇,不喜欢见他这样。
稍微想了一下,幼清脆生生地说:“才不是的,你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烦人,又很能吃的儿子!”
说完,幼清一脸警惕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赖账了?”
薛白不语,只是牵起幼清的手,动作轻柔地亲了一下少年的指尖。
魏太妃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一掠而过,公堂上的陆庭尉道出真相,每每想到这里,薛白神色里的戾气几欲喷涌而出,只是一抬眼他便望入了少年shi漉漉的眼瞳里,而那软软的眼神在须臾间便抚平自己所有的怒火与仇恨。
过了半晌,待心绪彻底平复下来,薛白才掀起眼帘,稍微放缓了语气,轻轻地回答幼清道:“我怎么舍得?”
这是他在世上,最为珍视的人。
薛白依旧紧紧地抱着幼清。
赵氏站在一旁,倒没有说什么,邹管家焦急地朝赵氏挤眉弄眼,示意她该动身去官府了,赵氏略一思索,冲着邹管家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再叫幼清,而是自己一人坐上了马车。
缩在角落里的胖兔子吓了一跳,惊慌失措间分不清方向,又直直往赵氏身上撞过来。
“……”
赵氏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上马车的兔子抱起来,摸了摸长长的兔耳朵,她叹口气道:“都说物类其主,你和清清还真是一般傻。”
兔子慢慢地把自己缩成一个小毛球,不敢动一下。
到了官府,因为庄丞相老老实实地招认,幼老爷被释放。官兵把他带出牢房,幼老爷候着赵氏来接自己,他到处东张西望了一阵,很快便看见王府的马车,幼老爷连忙喜滋滋凑过去,“夫人!”
他在牢房里憋了太久,见到赵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握住赵氏的手,补拍她的马屁:“夫人,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
赵氏斜他一眼,“此次多亏了王爷。”
稍一停顿,赵氏又说:“合该想想如何回报王爷。”
“把清清赔给他算了,反正烦人。”
一提起薛白,幼老爷就亏心,他随口一说,直往马车里瞄,嘴上倒是嫌弃幼清嫌弃得紧,其实还是有几分想念的。根据幼老爷对幼清的了解,人不出来就肯定是又躲在马车里面偷懒,睡着回笼觉,便中气十足地喊道:“清清!”
赵氏侧眸觑他一眼,懒得提醒,幼老爷这样一连叫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人应,他还当幼清故意装睡,干脆一撩布帘,却只看见空空如也的马车内部。
幼老爷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当即怒道:“清清这个小王八蛋,他爹我在牢房里受苦受累,让他赶个早来接我一趟都不肯起床?”
“受苦受累?”赵氏凉凉一笑,“老爷,你这腰怕是又粗了一圈?”
幼老爷一时语塞。
赵氏把幼清的兔子塞给幼老爷,“抱好了,清清的兔子,见兔如见面。”
旋即款款坐回马车里,只留幼老爷和怀里的胖兔子大眼瞪小眼。
没过一会儿,幼老爷伸手敲了一下兔子的脑袋。
然而这一只兔子傻乎乎的,被人打了还支着两只耳朵发懵,倒真和幼清有点像。
幼老爷忍不住再敲它一下。
胖兔子终于回过神来,张嘴就是一口。
幼老爷惨叫一声,随后提溜着两只兔耳朵把兔子扔回马车里,他一边往上坐一边迁怒于幼清,怒气冲冲地骂道:“清清这个小王八蛋!吃饱就知道睡的小白眼狼!猪都比他起得早!”
“……他的兔子怎么和他一样气人!”
作者有话要说: 幼清清:你讲点理,你打兔子被咬关我什么事儿啊qaq????
第63章
“不舍得就不舍得, 你抱了好久!”
还在王府里的幼清让薛白抱一下还好, 时间长了,他就待不住了。幼清边推人边拧着眉尖说:“我要和娘亲去接爹爹回来, 他小气死了, 要是看不见我肯定会说我坏话的。”
薛白道:“岳母已经走了。”
幼清“啊”了一声, 连忙左顾右盼,赵氏果真已经不在了,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大了,皱着一张小脸,对薛白说:“我好不容易起来这么早, 结果还没有去成,爹爹回来肯定要骂我的。”
说完,幼清又闷闷不乐地补了一句,“都怪你!”
薛白抬手把他的一缕黑发拢至耳后, “我送你过去。”
“去了也会挨骂的。”
幼清做了一个鬼脸,思来想去, 反正自己都会被幼老爷念叨,还不如先回房补觉。于是一只白生生的手抠着薛白佩戴在腰间的清荷玉佩, 幼清一脸无辜地说:“我陪你睡一个回笼觉好不好?不过等爹爹回来了,你得帮我说话。”
薛白眉梢轻抬,“你陪我?”
“谁让你那么喜欢抱人。”幼清理直气壮地说:“我怕你一个人,没有人可以抱,会睡不着的。”
薛白眉宇里的戾气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他低头望着笑弯眼睛的少年, 神色变得越发柔和。薛白轻轻地说:“那只好麻烦清清了。”
幼清大度地说:“……你偷偷让人给我烝几只螃蟹吃就没关系了!”
薛白不置可否,只是摸了摸幼清的头发。
就这样,幼清又美滋滋地睡了一个回笼觉,但是睡饱以后,就不太美妙了。
薛白难得睡得很熟,连幼清又是捏他的脸,又是抓着他瘦长的手指玩儿,都没有什么反应。幼清趁机咬了薛白一口,待他玩够了,终于摸出去给自己填肚子,然而幼老爷正在必经之路上,怀里还抱着只蹬腿要跑的兔子。
幼清登时大惊失色,要往回跑,结果幼老爷眼疾手快地逮住了他。
幼清苦着脸,讨好地说:“爹爹,我的兔子给你吃。”
幼老爷不为所动,没好气地问道:“你以为我眼皮子那么浅,就惦记着你的兔子?”
幼清小声地说:“那你就不要看着它咽口水。”
瞎说大实话的下场就是被幼老爷捏住脸揉来揉去,幼清气死了,眼泪汪汪地瞪着幼老爷,就差往他脚上踩几下报复,还好赵氏出面制止了这两人,她颇为头疼地问幼老爷:“你多大个人了,一会儿不欺负清清就手痒?”
幼老爷是有正当理由的,“这个不肖子,他爹在牢房里受苦,他自己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我有事儿的。”幼清咕哝着说:“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
幼老爷无情地拆穿他:“既然没什么胃口,你的脸怎么又圆了?是水喝多了还是药喝多了?”
幼清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是怀孕显胖。”
“……”
幼老爷一时竟无法辩驳。
“你这肚子只摸得出来,隔着衣服又看不见。”赵氏笑了笑,问幼清:“我和你爹要出去一趟,你来不来?”
幼清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爹爹是特意来堵我的呢。”
幼老爷瞪他一眼,“你的皮又痒了是不是?”
幼清吐了吐舌头,才不怕他,“我怀孕了!”
幼老爷瞧他这得意的小模样就来气,说:“我这儿有个账本,都给你记着,再过六个月,回头跟你一起算。”
幼清笑不出来了,“娘亲!”
“你爹什么样的人,你自个儿心里还没点谱?”赵氏凉凉地觑了幼老爷一眼,“瞧不见你想得慌,见到了又偏得故意欺负你。你说你打小就是被你爹吓唬大的,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他说几句你就给信了。”
“你爹呀,哪里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 ”
幼清不承认自己被吓到了,他歪着头狡辩道:“……我是配合爹爹的,要不然他多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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