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穿越之异世大冒险 作者:顽呈
正文 第29节
穿越之异世大冒险 作者:顽呈
第29节
在庄天麟看似野蛮又不乏细致的撬动下,龟壳终于分离出来,露出底下泛着腥臭气的一大片死r_ou_。
最上面这层几乎全都已经是死r_ou_,但按照这身体状况,又无法全部切除。全切了绝对会立刻断气,因为没有合适的伤药。而修士的丹药对海龟来说十有八九都不能用,最开始毛顺拿出来的那种止痛药的效果也只有一点点,聊胜于无。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切断腐源,然后就听天由命了。
在差不多颜色的腐烂r_ou_山中,庄天麟仔细观察着。他没想到撬开龟壳后,腐源竟会转移位置,而且与其他腐r_ou_同化了,与他之前透过龟壳看到的情况并不一样。
但最终还是在后肢处找到了。
那是一种类似甲壳虫的活物,有点像蛊,被庄天麟上手按住之后瞬间散发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恶臭,直熏得周围一圈人齐齐退后好几步。
但庄天麟只封闭了嗅觉,完全不为所动。
眼疾手快地将它用灵力包覆住,嘴巴嗫嚅几下,庄天麟突然大喊一声:
“蹲下!”
被这一声气势惊到,侍从们率先抱头蹲了下来。而大掌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紧接着便直接趴到了地上。
众人只觉得头顶之上似乎飞过什么东西,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腥臭之气。
“啪啦——”
窗框裂了,碎屑掉了一地。
幸亏这窗上还没来得及装上珍稀的晶琉玉片。
大掌官瞥了一眼墙上窗户的位置出现的裂口,心下暗自庆幸。
只见庄天麟没事人似的拍拍手,再次回到原来位置。
然后,愣在了那里。
“庄公子?”
不敢大声喊,怕庄天麟有什么想法被打断,大掌官只小心翼翼地喊了几声就住了嘴。
血管噗噗跳动,体内有一股热火。这感觉似曾相识。
庄天麟按住胸口,默默感受了一会儿。视线盯着巧已经切除了腐源但仍泛着死气的伤口,实际眼中却空洞得厉害。
刚刚扔出窗外的腐源在脱手的刹那好像有一条触须消失在了他掌心……
但摊开手看去,光滑细白,掌纹梳淡,没有异样。
没让人看出任何不对,庄天麟沉稳地将龟壳重新盖回巧身上,用细密的灵丝团填入连接处的缝隙,像接骨那般,将壳r_ou_用外力合到一起。而后,在巧的身下漫出浅浅一层水,用密封光罩罩住,只在罩上留出几个小小的气孔。
做完这一切,庄天麟才又回到冰柱下,打坐入定。
“大掌官……”小侍从站在大掌官身边,望了望庄天麟,欲言又止。
大掌官摆摆手:“听天由命吧。”
庄天麟闭上眼睛,过了很久都没有入定。
无数血管噗噗跳,火热的感觉萦绕全身。而原本无时无刻都很活跃的巫灵玉旼此刻却像哑了火一般沉寂。
巫魔之力也开始蠢蠢欲动。
阿毛,是因为你吗?
不过被庄天麟惦记着的毛顺此刻却有苦说不出。
为了哄筮者入睡,他和西海王绞尽脑汁,试了各种办法,但筮者就是睡不着,他自己也苦着脸觉得不好意思。
“唉,我平时根本不用睡觉啊,一般问占时也只是让意识小寐,不会完全沉睡,这,这,唉,睡觉可真难啊。”
“要不我把你打晕了吧?”毛顺突发奇想。
“……”
不管有没有用,死马当活马医,毛顺就真的把筮者打晕了。不过试了两次才成功,一开始力道很不好控制。
望着筮者脑袋上的包,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这要如何才能知道他有没有做梦?”
“……”
毛顺傻眼。
他不知道啊!晕过去到底会不会做梦?他居然没考虑到这点。
西海王严肃地观察了一番筮者的脸,得出一个结论:睡着了。
因为呼吸平稳均匀。
在各种不确定中,毛顺和西海王只有等待。不过没想到过了没多久,他们所在的这处夹缝又开始了坍塌。
“怎么怎么?”
“不是,又因为我吧?”西海王表情裂了,“不,一定是集贤散人那边有了状况,是不是这边的世界要恢复了?”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坐了几百年王座的老道鱼人,尽管平日里有些不着调,此刻乱了一瞬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此处一旦塌陷,他们绝对会被埋在里面。
观察了一圈周边地形,西海王立刻让毛顺背上筮者,他在前领路。
在毛顺背上如何颠簸,筮者都没有醒。直到他们终于回到地上,不对,云上,筮者却突然抬起了胳膊。
就像膝跳反应一样,神经质地动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而后隔一阵就动一下。
倒锥形山坍塌得惊天动地。原本整座山倒挂在天上的土地中,现在差不多有一半掉到了地上的云层中。
天地没有倒转回来,只是一座山的莫名坍塌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毛顺本能地不喜欢站在云层上,总有种随时会掉落的惊惶感。因此,他们从那座山中逃出来又来到另一座山上。
一块从山壁延伸出来的平台,容纳三个人绰绰有余。
筮者的“膝跳反应”仍在持续,而且人渐渐有苏醒迹象。
毛顺紧张地盯着筮者的眼皮,直到它慢慢向上翻开。
然而,就在筮者睁开眼的同时,天地间又起了响动。轰隆隆一串滚雷从四面传来,像奔腾的大军,带着一往无前的攻势。
“快!快往那边跑!飞上去!”瘦小灵活的筮者醒来腾地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叫喊着催促毛顺拿出飞行法器。
“我师父呢?师祖呢?”
“上面,上面!快回到上面!他们也出来了,不过被金乌追着!除了金乌,还有其他——哎你小心点!”
毛顺问问题的同时,速度不慢地取出飞锦,小电驴造型把西海王看愣了一瞬。毛顺不管他们如何反应,飞快地拉起两人就骑了上去。
飞锦一开始歪歪扭扭向下坠去,这是惯性认为下面才是天空,毕竟那的确是云层没错。毛顺好不容易才扭转意识,c,ao使着它往上飞。
然而往筮者指的方向飞去,也是压力重重。
遮天蔽日的大地是种什么样的意象?
毛顺感到自己正在倒立,虽然身体感觉轻飘飘像漫游太空,但实际上心跳得很快。
直到抬手就能触碰到一棵树顶的位置,筮者才喊停,指挥着毛顺调整了好几种角度。
“等等。”
于是他们就维持着三人并骑着小电驴的姿势,卡进两棵树中间的缝隙处,沉默地等着。
在千军万马气势的天旋地动中,眼前是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除了他们这里,其他各处都在崩塌、碎裂。
“师父!”
可怖混乱的景象中,毛顺眼都不眨地盯住其中一个黑点。一开始不明显,只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座山或者一个树林,但随着黑点越来越靠近,西海王和筮者也认出了那是什么。
尤其是,黑点后面还紧紧跟着一个发着烈日光芒的物体。
刺目,亮眼,大得惊人。
那是炎火金乌!
“接着——”
声音传入耳中的同时,毛顺下意识就跳出去接住被扔过来的东西。
结果没估计好重量,刚入手,毛顺就感到猛地一沉,飞锦连带着被带往下面。好在他们位置卡得好,没从缝隙掉出去,毛顺赶紧好好稳住。
炎火金乌飞过的地方火光冲天。集贤散人和向垣一前一后,边躲避金乌的攻击,边绕着毛顺他们这边的树海兜圈子。
似乎有什么打算。
“师父!师祖!要帮忙吗?”毛顺看向手中物的同时对空中大声喊道。
“收好镇方璩,别丢了。”
原来接到的无比沉重之物就是西海王所说的镇方璩?
黑不溜秋的一件长得像酒樽的东西,底部三脚之上还分别挂着一只小小的银环。
“难道……他们是从金乌口中夺回来的?”
西海王惊讶了,他亲眼见到金乌吞下了镇方璩,没想到此时竟又回来了。
不过他们顾不上感叹了。
连续不断的爆破声传来,一声比一声剧烈。整个世界,天不似天,地不似地,混沌一片。
混沌中,金乌的存在更为显眼。它追着集贤散人不放,尖细的大嘴不断开合,从嘴上的两孔之中喷出一串又一串泛着白光的火球。
终于其中有一个正正打中了目标!
只见一个人影从飞剑上直直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再一次赶上了十二点前。今天也没有愧对自己。
真的没人评论嘛,说个早午晚安也好啊……
那么,明天见吧。
☆、一百零五西海记15
看到师父或是师祖从剑上掉下去,毛顺捏了把冷汗。明知凭他们的本事断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落,还是忍不住紧张。
浑身带着烈焰的金乌一个俯冲,直追着下落的人影而去。
混沌天地间,只有他们这一片树海的边角最为安宁。
筮者目光紧随金乌,激动地对西海王说:“几百年以来,炎火金乌从未有过如此神勇之姿!王上!这乃吉兆!吉兆啊!”
西海王哀怨地回视:“库房失窃,护卫队失踪,水位上涨淹到宫殿,禁地之物跑到了外面,乱石礁死了那么多渔民,你说的吉兆在哪?”
“……”筮者哑然。
金光耀眼的大鸟忽隐忽现,上下翻飞,似乎因找不到目标而焦灼。
不知何时,向垣悄无声息潜到毛顺身边,吓了他一跳。
“哎,师父?那掉下去的是——”说着毛顺敏感地注意到向垣身上的不对劲,“师父你的手……”
掀起沾染了血色的袍袖,只见其下空空如也。
——右胳膊整截小臂都没了!齐肘而断!
断口处虽已止过血,不再有狰狞创面,毛顺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修仙者虽然与凡人有很大不同,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断肢再生。就算有针对性的灵丹妙药,也绝非普通修士可以得到。
“阿垣,你跟着你师父,居然还能受这么重的伤?”西海王也十分惊讶,“可是金乌干的?”
“不可能!”筮者叫起来,“神子不吃血r_ou_!”
在筮者心中,炎火金乌始终神圣不可侵犯,而且不会伤害任何生灵。
却见向垣摇摇头,没有多做解释,只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后又俯身对毛顺耳语了几句。
毛顺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才重归平静,当下就观察起周围的树,寻找最佳方位来摆阵。
“可否留它一命?”
西海王犹豫着说出这句话,一边的筮者首先瞪大了眼睛,正要说什么,却被毛顺拦住话头:“不不不,你们别误会啊,不是要杀它,待会儿就知道了。”
脚下不停腾挪,在一圈颇大的范围内,毛顺和向垣互相配合,很顺利地摆了个最基础的困阵,只是涵盖地域非常大,几乎利用上了整个树海。
虽然阵法简单,不过对接下来的计划来说,够用了。
阵成瞬间,末日崩塌似乎停止了一息,金乌从一片废墟中飞起,朝着树海而来。它的存在感太过强烈,以至于当毛顺发现它前面的人影时,人影已经直冲阵法边缘。
是集贤散人!
他虽然冲着阵眼,但临了却紧急一个转向,绕了开来。不过后面紧跟着的金乌来不及转向了,狠狠撞了上去。
霎时间,阵启,集贤散人飞快地弃剑跳到阵眼位置。轻盈御空,瞬步走向阵中挣扎不已的巨鸟。
一个跳跃,便骑上了金乌头顶。
“啊——”
看见这一幕,筮者差点从飞锦上掉下去。
毛顺心说:果然师祖就是师祖,这是真的打算驯化炎火金乌呐……
集贤散人自从跳上金乌脑袋,便死死拽住其上三根粗壮的顶羽,任凭烈火如何炙烤都不放手。
金乌震怒,在树海中胡乱冲撞,但因阵法困缚,始终冲不出树海边缘。
这场胶着缠斗持续了几有一个时辰,毛顺是越来越急,忍不住想让师祖放弃驯化算了。超过时限,他们可真的走不了了。不过却被向垣安抚下来。
半个时辰前,倒转的实景世界崩裂结束,混沌过后,除了他们所在的这处依然悬倒的树海,天与地已经回转。只是,也无甚差别,上下皆浑,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也不知原来是何景象。
不过西海王却说,当年他第一次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世界。
“完了,这里完了……”筮者喃喃道。
“算了吧,本来就撑得够久了,就算向金乌问占,我们也从来没有问出过什么好结果,你一直期待的东西原本就不存在,金乌也不是真的神子。放弃吧,趁此机会,这里也可以完全封禁了。也许封禁之后,西海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西海王说这话倒不见多少伤感,与筮者完全两个反应。
在集贤散人驯化金乌良久未果期间,毛顺耐着性子算了算时间,准备先确定好去往出口的路线。于是,试着联系了下庄天麟。
但一次两次都失败了,体内巫魔之力没有一丝波动。
最开始,他忍着不动声色,继续感应。第不知多少次失败后,他焦躁了。刚进来之时还有反应的,怎么现在没了?
向垣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对,以为他还在担心集贤散人拖的时间太长,安慰说:“快了,金乌已经撑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阵法中就有了剧烈的变化。
比午时的太阳还要刺目的光芒从树海中放s,he出来,所有人都本能地捂住了眼睛。
但灼热感却无法隔绝。
很快,毛顺全身都汗shi了,更别说鱼人的西海王和筮者。在他们即将出现脱水症状前,一片清凉的绿荫兜头罩下。不过,这股清凉也没坚持多久,不过几个呼吸间又消失。
金乌的热量散发实在厉害,就在向垣准备拿出第二件珍贵的上品宝具之时,一切巨变突然结束。
集贤散人成功收服了炎火金乌。
原本遮天蔽日的大鸟此刻团缩在集贤散人手中呼呼大睡,就像个无害的小ji崽。
毛顺的汗shi却没有因此结束。
因为他真的联系不上庄天麟了!不知是外面出了问题,还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这种情况,非他自己能够解决,于是他立刻告知了其他人。
集贤散人刚收服金乌,脸上还残留着些微欣喜之色,但先看了看向垣的断肢,接着又得知出口不见,便垂目沉思了会儿。
而后看向毛顺说:“镇方璩何在?”
“这里。集贤君,这镇方璩好像坏了……”西海王拿出镇方璩时,心里满是忧虑。
“应该早就坏了。”
“啊?”
“从浮空岛来到西海不久可能就坏了,只是你们没发现。镇方璩乃浮空大陆巫者卜筮之物,随着小虚境来到西海,大概无法适应吧,会坏是常理之中。不过金乌……”
集贤散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突然又问向毛顺:“外面可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
毛顺便将发生的事全都简单说了一遍。
“这就对了,金乌会吞下镇方璩正是因为感知到珍珠蛋突然消失。没错,那枚珍珠蛋不是被谁带出去的,是它自己溜了出去。为何?因为这里撑不住了。而那时库房被盗,珍珠蛋正好沾染了盗贼之气,回馈到镇方璩上,金乌就发狂了。镇方璩相当于金乌的心脏,稍有不慎它自己便会受影响。所以它急急地吞下就返回小虚境去。我们赶过去好不容易才将镇方璩拿回来,阿垣的手还因此……如果不拿回来,我们谁也出不去,会跟着这里一起毁灭。但我没想到,它竟然是坏的。”
意识到情况如此严重,毛顺就更急了,转向西海王:“原来的出口没了,镇方璩上还有出去之法吗?”
他现在是一边担心自己出不去,一边又担心庄天麟是否出了事。
对镇方璩的了解,西海王与筮者还不如集贤散人,这也够讽刺了。没想到,连出口的问题他们竟也一知半解。
西海王与筮者都没给出什么有用的答案,并略显慌乱。
见状,向垣淡淡提议:“镇方璩虽然坏了,但并没有消失,可否现在重新造一个出口?”
筮者眼睛一亮:“说不定可行!”
他原本随着王进来是准备问占的,为失踪的护卫队,也为禁地之中出现的状况,甚至为那些遭到灾祸的渔民。但现在,问占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他们自己如果出不去,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在集贤散人和筮者他们开始尝试“造门”之时,毛顺继续联系外面。
平日里从未调动过巫魔之力,那就像是一份寄存在他体内的力量,完全不像自身灵力那般能运用自如。此时试来,自然也吃力得很。但他不想放弃,如果庄天麟那边出了什么事,他靠着自己难道就不能找出办法来?
在这个世上,他们大概是唯二两个同时拥有巫魔之力的人,并且彼此间还能够意念沟通。就算他体内的巫魔之力不如庄天麟的纯和强,也不该一点用都没有吧?
靠着一股不甘心,毛顺差点试到走火入魔。被向垣注意到,及时为他顺了顺体内脉络,才重新稳定下来。
“不要急,慢慢来。你这边不成功,还有我们。”
向垣说话向来不带什么多余的感情,但此时却神奇地安抚住了毛顺焦躁的内心。
没错,他身后有师父,有师祖,再坏也坏不过一个死——啊呸!他才不想死!
振作了一下,再次沉下心,试着全身放松,压下无时无刻不在运行的灵机循环,往更深处探寻那股隐约存在的巫魔之力。
平时都是庄天麟单向联系他,应该是因为他无法将巫魔之力化为己用的关系。从这个角度去想,如果他完全不用灵力,光靠巫魔之力去运功,去凝练灵识,去施术,会怎样?
有向垣的在旁护持,毛顺很放心地开始天马行空地尝试。
终于,努力有了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理我哎~好吧。
有点击证明还是有人看?那就好。哪天零点击大概会哭。
_(:3」∠)_
明天见。
☆、一百零六西海记16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只发了半章,现在补全了。
毛顺浑身上下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但他总算是感应到庄天麟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感应力,但总比始终造不出来的门靠谱。
确定好方向,一行人便出发。
在混沌不明的天地间摸索了许久,就在禁地的无差别攻击即将被触发之时,毛顺发现了很不起眼的一处闪着微光的疤痕。
——简直不起眼到差点错过。
随着冰柱的一阵震颤,从两指宽的缝隙中,毛顺等人先后“滚”了出来。
真的是狼狈地滚出来的。
毛顺刚出来就觉得自己脑子要炸。谷恩在识海中说了什么,他都完全没听清。然后,他看到了庄天麟。
无声无息坐着,对他们这几人的突然出现完全无动于衷。推了推,结果竟然一下往后面倒去。
咣当一声,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
就算这样都没醒。
他愣了一下,未及反应,就见师父立刻过去,探脉抚额。
“没有意识了,还在发烧。”
在场那么多人谁都没有发现庄天麟的状况,只以为他在入定,不便打扰。大掌官迎回西海王时的激动情绪因此迅速冷却下来,脸上带了诧异和愧疚。
毛顺直到背起庄天麟,才真切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滚烫的热度。而之前在禁地中调动起来的巫魔之力此刻与对方贴那么近却没有反应。
不正常。
回到客殿,向垣为庄天麟进行了一番更为全面的诊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突破之象。
沉默了一会儿,毛顺才道:“可他才刚踏入修徒中阶不久。”
不过,庄天麟本身因为神巫转世的特殊体质,修炼上会与普通人有所差别也很正常。进展神速大概也算是其中一个特点?
但向垣却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修为上的突破。他的身体处在一种很……奇妙的状况中,得等他醒过来才能知道。”
雨停了许久,王宫外的水位也开始下降,但天仍y沉,室内便有些模糊不清,虽然于他们来说影响不大,但心情还是不免跟着低落。
毛顺与向垣都没有再说话,无边的静谧蔓延,直到有侍从进来,拉开墙上的挡板,露出隐于其内的一排夜明珠。
夜明珠上罩着一层轻薄的纱幔,所以透出来的光显得明亮又柔和,似乎一下子就驱散走了满室的烦闷。
大概是被柔亮的珠光美颜了,闭目躺着的庄天麟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圣洁感,连过于苍白的面色都被衬出美玉光泽来。
然而热度却一直都没有降下去,不是纯生理的发热,所以用冰也没用。
向垣思索了半晌,提议让毛顺试着为庄天麟疏通经络。
不用灵力,而是用巫魔之力。
探入别人体内,为人疏通经络,对毛顺来说,是很新奇也很可怕的经历。
尽管有师父的指导,但一开始并不顺。不仅庄天麟不舒服到满脸通红,五官纠结,他自己也几次脱力倒地,断断续续过了半个时辰才勉强找到一点感觉。
脑子里慢慢出现这样一幅想象图:
他体内的巫魔之力是手,而那些经络就是乱成一团的线。手想把线团一根根理清抚顺,但因为灵活度不好,从未做过这样的细活,所以又笨拙又费神。但,适应着适应着,糙汉手变成了织娘手,便熟能生巧了起来。
就这样疏通了很久,初始好像没有任何效果,不过庄天麟面上的神色却眼见着放松了,连吐息都愈渐和缓。
疲惫却成就感满满的毛顺突然想起什么,望向坐在旁边的人催促道:“师父,你去休息吧,天麟有我照顾,你的手……”
“别担心,没事。”
回房前,向垣对毛顺露出一个笑。没有任何含义,就只是一个简单的笑。不过平时很少笑的人,一笑就容易让人受宠若惊。
所以,毛顺就有点感动,有点安心。
直到脑中钝痛感再次袭来,庄天麟身上热度大幅度减退,毛顺终于停了手。
揉着额角,他看着庄天麟的脸不由出了神。
想起之前那两次看到以为是幻觉的虚弱样了。现在看来,果然不是他错觉,而是先兆吧。
所谓的突破之象到底是什么呢?
他本欲唤玉旼出来问问,但没有反应。之后才想到,玉旼与谷恩并不一样。就庄天麟以前描述的来看,所谓的巫灵实际上只是一种能量团,并不是独立的魂体。
集贤散人曾推断,庄天麟本为神巫转世,修炼后期很有可能无法像毛顺一样走灵道,也就是说,无法修出身外灵体。那么,他会怎样?走别的修行之道,还是直接与飞升无缘?
说起来,毛顺至今也没明白神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总归不会是仙,终极目标应该还是与他一致,是要飞升的吧,否则……否则什么,他没有想下去。
可惜集贤散人此刻不在,好多问题都得不到解答。
他们一行刚出来,冰柱就开始整个碎裂,禁地之门消失,集贤散人怀中的金乌悲鸣了好久。加上他们带出来的镇方璩也同时消散,西海王终于不得不接受存在了近千年的小虚境,他们与浮空岛的最后一点联系也迎来了它的终结。
不过没有时间留给他悲伤感叹。
禁地关系到西海稳定的说法由来已久,虽然暂时还没有深切感受,但隐隐地,作为西海领主,西海王却没来由地产生一种一触即发的危机感。加之看了各处海域传来的消息,他当下便请集贤散人走一趟乱石礁。
根据来报,乱石礁的情况刻不容缓,大量护卫队的失踪以及凡人渔民的伤亡都透露出某些非比寻常。但他自己得在宫内坐阵,无法离开,大部分卫官及御从等也都被派往其他海域处理小动乱,眼下实在没有更得力更放心的人手,便只能拜托交情不错的集贤散人了。
集贤散人倒也答应得爽快。走前,他还看了眼庄天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摇摇头,只对向垣示意了下。而向垣则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作为回应。
神神秘秘的。
毛顺总觉得师祖和师父知道些什么,却不知为何不愿告诉他。
分神间注意到有人接近时,人已经到了房门口。
“他、他没死吧?”语气好奇又怯怯。
“……”毛顺瞬间黑了脸。
乜乜赶紧按着桃桃的脑袋将她推出去,随即打着哈哈道:“哈,呃,没事了吧?”后面的小花也探头进来露了个脸。
原来三人组一直在客殿内,没有出去过——也出不去,殿内外都有护卫和侍从守着,客气又强制地请他们呆在里面不要乱走。期间,阿光倒是派人给他们送了很多吃的喝的玩的,但他自己却无法过来。
王宫内似乎潜入了危险分子,在查出来之前,大家都不允许胡乱走动。这是大掌官再三申令过的,所以下面的人一个个都严格遵行起来。别看大掌官平日里很好说话,动起真格来也是六亲不认。
幸而宫内人不多,除了西海王和小王子及几位客人,其他连重要点的宫妃都没有一个。不然,人手还真不一定够。
之前的内战损耗了太多人,尤其是护卫军,短时间内还无法补齐。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敌人从内部瓦解,也并非不可能。
这个危险分子,不会指师姑吧?
毛顺无法不这么想。像换了一个人的师姑突兀地出现在王宫里,被抓住又不见了,的确不知道她还会再干出什么来。
这倒是他的疏忽……
看着沉默不语的毛顺,乜乜心里有些没底,再看向床上的庄天麟,一时也语塞,尴尬地就想退出去时,突然听得毛顺开口道:
“你们本来想跟西海王要什么东西?”
“双头白蚁连身珏!”桃桃扒着门框,无ji,ng打采道,“可惜被人先下手了,肯定就是你那个什么师姑!我听侍从说了,她跑了!”
说着还怒瞪了毛顺一眼。
先下手……所以你原本也是打算去偷吗?
被瞪了一眼,毛顺根本不痛不痒。桃桃的外表实在太具有欺骗性,对小孩子他向来很包容。
“那这下东西都没了,你们打算什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
“不,哥,我们答应了桃桃的!没有地灵宝物她怎么进岁无城?答应就要做到,不然就连土卤卤都不如,阿姆的话你忘了吗?”
兄弟俩就开始辩论起来,关于什么“找父亲”、“一命抵一命”的,听得毛顺一个头两个大,就要将他们全都赶出去。他正担心庄天麟醒不过来,心烦意乱着呢,可没空去管别人的事。
“别吵了。”
“你们看,把他吵醒了吧……嗯,嗯?哎天麟,你醒啦!!”
☆、一百零七西海记17
庄天麟从床上坐起来时眼睛仍闭着。
看着脸色还是不大好,不过热度却基本上没有了。
收回手,毛顺欣慰地说:“真的不热了,应该没烧坏脑子,还认识我吧哈哈哈!”
“……”庄天麟睁开眼,定定地看向旁边,突然伸手 了一把毛顺的脑袋,而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毛顺就呆了,他没想到庄天麟居然有一颗不太明显的虎牙。
这一笑,特别可爱!
其他几人也呆了,还是桃桃最先反应过来,却是脸红红地双手捂住了嘴,眼睛亮闪闪在庄天麟和毛顺之间来回看。
又是玉旼!
毛顺顾不上自己被揉乱的头发,单手放在嘴边掩饰,凑近了庄天麟用唇语无声道:“别、捣、乱。”
边眨眼示意:这会儿有外人在呢。
庄天麟略显无辜地撇撇嘴,而后才收起笑,看向乜乜等人。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乜乜没看清两人间的小动作,不解开口。
“他刚醒,还迷糊着呢。”毛顺起身就要送客。他还有一堆话要问庄天麟,他们杵在这里怎么问。
“双头白蚁连身珏,”庄天麟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视线凉凉地划过三人组,“刚刚好像听到这个名字,是地灵级宝物吗?对你们很重要?”
闻言,桃桃瞬间变了脸,推开毛顺,扑上前一把揪起庄天麟的衣襟,语气急促满含期待:“你知道!你知道在哪里是不是?或者在哪里见过?”
庄天麟只用护体罡气便将桃桃推离开来,先朝毛顺瞥去一眼,才略显犹豫地说道:“我只是突然记起一事。之前在观景台上,与我交手之人……”
“身上有这块连身珏?”性急的乜乜忍不住cha嘴。
不过庄天麟却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握拳又松开。
只见掌中凭空出现一股寸长的杂色丝线,盘绕在修长的指间。
“此物从那人身上沾染过来,你们觉得这是何物?”
于是,大家都凑过来看。
看着像丝线,但虽然缓慢,却明显会动,有如活物。
“虫、子吧?你碰碰看。”
“摸着不像,跟一般的线差不多,不过怪瘆人的。”
桃桃急了:“卖什么关子,快说啊!”
“我也不知道此为何物。但,它上面残留着一些地灵级宝物之气,看形状也像是某种玉佩上挂的丝绦。”
完全没在意庄天麟是如何分辨出来的,三人组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
“不过,原物我就不知在哪里了。”
“肯定就在那人身上!唉!就算知道了,抓不到那人也没用……对了,可以去找侍从问问看,哦,找那个一头粉毛的说话很怪的人,他们不是正在到处搜捕吗?这也是线索吧?”
桃桃虽然垮下脸,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并难得地对庄天麟道了谢。
等他们拿上丝绦离去,毛顺拉上门帘,竖起屏障,转身回来在床边坐下,一脸正色。
“你搞什么鬼?那东西真的是师姑身上沾过来的?我还背了师姑呢,怎么没有沾上?”
纤长的眼睫垂下片刻,再抬起,乌沉沉的眸光中便多了些毛顺看不懂的东西。
见庄天麟不说话,只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毛顺心下慌乱了一瞬。想继续说点什么,脑海中却想起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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