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止水无为 作者:乜水兔
正文 第36节
止水无为 作者:乜水兔
第36节
“还好……”
十二笑给他又扔去一坛，高止弃接过后毫不犹豫的直灌入口，当坛中液体流过喉咙时，他身体蓦然一凝！
“……这是，水？”
“是水。”十二道。
水吗……高止弃低头望进酒坛里，对着那倒映在水面的人痴冷一笑，随即也饮尽了。
待一坛尽空，他又再次将之抛落山下，风雨交加，渺渺茫茫，连个砸落的声音都听不见，这天到底有多高？这地到底有多深……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高止弃转头，对十二笑道。
“你说。”十二笑平静以回。
“尚天水为什么要创止水心法？”
“换个问题。”
早知如此，高止弃也不强人所难，便痴笑着换了另一个问，“尚天水为什么不肯放尚千水走？”
“再换个吧。”十二笑垂下眼睑，语中依然平静。
高止弃望出长廊，向着漫天漫地的雨水，问出了真正的，最后一个问题，“尚千水想不想走？”
第46章 四十六
只见十二笑轻轻一笑，身上所穿的水蓝色轻衣在风雨吹拂中凌乱飘扬，“这问题，你要亲自去问他……”
“是么……”高止弃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
“这局，你们是不是想利用我来对付那个男人，还最好搞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十年不胜的高止弃何德何能？”十二笑眯他一眼。
高止弃轻笑，“至少，睡过了你们尚少主这十日，我现在已不再废剩一成。”
“尽管如此，你高止弃也只注定是颗沙砾，永远不会登天成仙。”很平静的语气，不带任何意味。
“哦？原来那天夜里的话你们都有听到……”高止弃歪头，“那么，我跟尚少主之间发生的一起，你们也知道，而且还默许了？”
“没错。”
已然明了一切，高止弃只继续笑道，“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干嘛要明里暗里的一直缠住尚千水不放，但既然这个生而在天的宝贝是碰不得也犯不着，那身居斗魁之首的尚水宫主为何不亲自了断，而要假手于蔷薇楼？”
幽深的目光，直望向丝丝从天落下的雨水。他的问题，不需要任何人为他回答。
“或许，尚水宫主与那个男人之间同样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一种，让他无法对他亲自出手的关系？”高止弃耸肩一笑，事不关己，何必深究。“然而，连尚水宫主都奈何不了的人，区区蔷薇楼又怎好应付？”
十二笑不语，只听他再道下去……
“世事难料，烟池庄一闹，蔷薇楼主总算发现了我这颗好棋子。正因如此，才让尚千水来到我身边，用他止水心法给我重新涵养真气。十日之期，刚好够在今晚让我来拼了那男人……”
真可笑！
“若还没猜错的话，尚少主现在还‘死’着吧？”高止弃声音转得低沉，夹带着难以听出的哑涩，“所以无论会发生什么，他什么都不会看到，什么都不会知道……等到他再‘活’来时，早已重返尚水宫，他的那个天上。还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单纯无邪。”
最后一句，“凡尘俗世，血r_ou_之躯，于他不应留恋……还都忘掉才是最好不过！”
十二笑看着他，“好一个凡尘俗世的高止弃。”
正是时，地板传来隆隆震荡，像有很多很多的人朝这头冲奔而来！
两人吃惊望去，只见林孤凉大步跑在最前头，全身□□，勉强剩得一条裤衩掩住重要部位，而身后则追着数十名尖声喊叫的美丽女子。
似曾相识的场面，令高止弃这身凡尘俗世的血r_ou_之躯猛然一振，先是腹中翻云覆雨般搅动起来，紧接恶心反胃，最后呕得个此恨绵绵无绝期……真的，连喝几十坛烈酒都及不上这幕一成的威力！
那头，林孤凉一跃一跳，以一腔情义两全的壮烈声势，大呼道，“接稳了！”
十二笑见状，轻身起脚一踢，把空中一个小木盒传给了另一头的高止弃。
这头，高止弃还忙着呕吐，只伸手草草接过，不看也不问，继续埋头呕……
“十二，你千万不要误会！！”无视后方追杀，林孤凉一跑来就牵紧十二笑的手，“我跟她们什么事也没有，那些衣服都是她们脱的！我师父说得对，漂亮的女人如狼虎，见了一定要跑！当然，我意思不是十二你长得不漂亮，你比她们全加起来还有漂亮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凉凉，你别急，慢点说……”见他大气不接小气的满脸憋红，十二笑只担心他真会一口气接不上，直接嗝屁了去。
但见林孤凉双手紧握他手，“十二，你老实告诉我！”
“凉凉，你说……”对方无比认真的样子，让他坦荡的心忽然紧张起来。
“十二，今晚这套计划是你想的，为了引我们来蔷薇楼送死吗？”
“凉凉，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吗？”十二笑以同样认真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男人。
“当然！无论十二你说什么，我林孤凉不但相信，还定必以情义成全！就算要我拿命相抵，亦不负你愿！”
“凉凉，你……”
呕……
高止弃捂腹在旁，边吐边无力地摆了摆手，“你们继续吧，别管我。”
十二笑道，“凉凉，是这样的，尚少主‘死’前有话，说一定要跟高止弃他死在一起。只为成全少主这份情义，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噢，原来是千水的自己意思啊！妙策妙策！”林孤凉恍然大呼，心中畅顺了然！
此时，登云桥下，一众蔷薇笑已隆隆逼至身前，登云桥上，笑字一间仅差一段云天，是到破釜沉舟的时候了！
高止弃刚呕完，正欲挺起看状况，身体却忽然被个千钧之力举高，然后给猛的掷了出去！！
风雨打在脸上，直直飞翔于半空中的高止弃，眉宇深蹙，郁闷听见身后一道情义两全的声音在喊……
“不用担心，这里有我们顶着！高止弃，你就快去跟尚千水死一起吧！”
。。。
风雨雷鸣，白光映亮了沾shi的雪衣。高止弃手持寒冰特制的蔷薇花牌，穿过水帘，踏入焰火包围的楼顶。
一层水裹一层火，一层炽罩一层寒。
蔷薇楼十层，此层只有一座房间，一处大门，蔷薇花绘于大门上，娇艳欲滴……
在蔷薇花牌即将cha入门中凹槽的一刻，高止弃的手迟疑了半刻……一幕浓妆艳抹，飞身扑来的画面莫名窜进脑海！
皆因那番遭遇过于惊心动魄，乃至y影一直挥之不去，教他每次想起都不禁浑身抖起疙瘩。虽说再度发生同类事故的可能性极少，但踩过绳蛇，心里难免有了深思熟虑……
高止弃在想，此刻里面等他一起死的人，真是尚千水？
蔷薇大门终究被打开了，一阵花香抢先扑鼻而来，馥郁幽芳，醉人心神。高止弃肃然屏气，稳住了险些被晃乱的神智，然而又因来时喝酒过多，身体还沉浸在百酿之中，脚步飘浮。
偌大的房间，四面倾瀑环绕，无窗户露台，随他踏入后，大门隆声关闭。那意味，似乎是要他无生天可逃。
火壁环绕着这座白玉雕砌的顶楼，烘烘燃烧不断，炙热与寒气交融，一室之中，幽幽充斥了两道强厚高深的内力。
高止弃能清晰感受到，却不以为然，继续往室内走去。
四周一片安静，横梁飞瀑，流水汩汩，熟悉的景致，恍惚又回到那座寒湖上的尚水宫，两人初遇时的种种情景浮现于醉眼迷离间，一幕又一幕，闻所未闻，不知所谓……
猛地甩头，提醒自己不要再想！
流水如溪河，百川汇聚于正中央的偌大圆池，一团高耸的火焰燃烧在水面之上，火光熠熠炽亮，久久不熄。匪夷所思的画面，令高止弃不由地停驻脚步，在旁观察了许久……
直至‘哗啦’水声轻敲入耳，他才转过头，发现一帘水瀑后，也有一方水池。平静水面上，悠悠浮了一张大床。
翻床落水的场面乍现脑海，高止弃懊恼捶头，似乎认为这样做，就可以将那些不愿回想的记忆通通捶掉……
如此，自打自闹的折腾过半响，房间又恢复了平静。平静中，一声声心脉跳响越渐清晰，使他浑身一震！连连深呼深吸了好几气，高止弃才得以鼓起决心，向那张水上的大床走去……
意外又不意外，他看到尚千水正躺在床上，水蓝轻衣如波澜铺于被褥，眼眸静静阖着，心脏在跳动，活的。
“千水……”
当这声唤起时，他手已情不自禁地伸至那柔和剔透的脸上，双颊发丝流过指间，清冷顺滑。
不意外又意外，尚千水在此时张开了双眼，目光怯生生的望向自己床前的男人……
“别怕！”高止弃把手捂住他欲惊呼的嘴唇，掌腹下柔软蠕动的触感令他声音混入了沙哑，“是我，止弃。”
“……止弃？”尚千水不敢置信。
眼前这男人，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张容貌，就连声音都不像，怎可能……
尚千水摇着头，防备似的撑身往后挪缩，想与这个陌生男人隔开距离。但身心早已负荷过重，体力疲弱不支，还没能动开，便颓然倒落在床。
“千水！”高止弃一把揽过他，柔声抚慰，“小心点，不要勉强。”
“啊，你不要碰我！”感觉身体被男人抱住的瞬间，尚千水毫不犹豫伸出双手，用尽力地将对方推开！
这阵冲撞不小，大床在水面上晃了又晃，险些倾翻。高止弃被推了出去，退过几步后又重新站稳，脸上漫开一抹尚千水看不懂的深笑。
“你……你在笑什么？”尚千水浑不自在的别过脸，声音流露怯涩。
“遇上高兴的事情，我当然要笑……”他说着，笑出一声。
“高，高兴什么？！”
面对男人一步步的逼近，尚千水蜷缩在床上，双手环抱住自己，犹惊隐羞的眼眸水色潋滟，撩人心弦。
酒劲冲头，高止弃只觉喉咙燥热如烧，体内深处有炽火在攀升，身前的幽幽寒气没有使他冷静，反而催长了势不可挡的欲望……
“别过来……”
“千水，你还记得吗？”
带着低沉燥哑的声音，男人霸道地把脸逼近，呼息相闻，浓烈酒气仿佛铺天盖地，尚千水慌忙扭头躲开，却被狠狠掐住下颚，逼他正对一双赤红如火，漆黑如渊的眼眸……
“不，别这样……放开我……”染了咽泣的声音，柔弱软腻。
“不是早教过你了？要把头抬起来，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他深深笑着，神情莫测。
第47章 四十七
蔷薇香气弥漫满室，肆无忌惮的充斥了每一口呼吸，焰火摇曳，四面垂落的帷幔绯色暗魅，深映着两道几乎贴合在一起的身影。如梦似幻，似是而非……
“还记得么？那日，你在百通客栈，我的房间，那张床上……”
“呜呜…不要……”
“当时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人儿颤抖而微弱的挣扎，高止弃悠悠一笑，把锢拥住他的力度施加得更重，“四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我和你……”
“啊！别这样……”突如其来的施力，把尚千水勒得生疼。
“没错，”高止弃脸上笑意越发深迷，“当时，我就这样靠近你，抱住你，而你也这样一直轻轻地挣扎着，低声对我喊着，别这样……”
满腔满腹的烈酒把□□浇得炽烈高涨，他声音沙哑得干裂焦躁，瞳光却明亮异常！
“然后我教过你，面对不愿意接受的人，要马上推开他……千水，你还记得吗？”
“唔……”
炽热的呼息徘徊耳畔，男人的一言一语，逐渐在尚千水脑中描绘出深刻的一幕……
高止弃把脸埋入他发丝之间，在粉嫩的后颈重重咬下一口，“千水……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尚千水难抑地仰头□□出一声，眸眶已shi润，“啊……止弃……”几乎下意识的，尚千水呼出了这个名字。
“千水……”
高止弃搂住他腰肢，眯着深色眼眸，一手拔掉了那根发带，看长长青丝乱散满床，进而又撕开他胸前衣襟，不予对方反抗，温热手掌强硬地探入了衣下凌冷的肌肤，氤氲之气缭绕朦胧，俊朗的轮廓，在泪雾中发生了唯妙的变化……
尚千水望着眼前的男人，身体在对方温柔的抚摸中忘记了挣扎。
“那日，我还对你说过很多话，那些话……你还记得？”
他倾身把尚千水背压在床面，遵从着内心欲望，渴切继续那日那场未曾了完的事情……
茫然间，尚千水颤抖着回应他，“记得……”
大手顺脊背缓缓下移，直至滑入埋藏于尾端间的缝隙，为尚少主带来了懵懂未识的感觉。凝望着身下难耐不安地扭动的人儿，高止弃戏谑一笑，“记得什么，嗯？”
尚千水轻轻地，以已含着咽腔的声音，向他道出那句与那日一样的话，“记得……我答应过你，一定会记住你说的话。”
话落，一记酒气弥漫的热吻覆盖在了柔润的唇瓣上，深深吮入，辗转缠绵，让所有的惊呼与感叹都化作了低浅短促的□□。
“止弃…真的是你……”
熟悉的气息，属于他的味道。尚千水破涕一笑，双手攀上高止弃后脖，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
忘情的shi吻碎星散落，在稚嫩如初生的白净肌肤上印过点点绯痕，一呼一息间，尚千水的声音已然朦胧，“止弃，你为什么要来？”
“千水，你又为什么要走？”他声音也变得低沉而粗犷。
“唔啊……”已确定是他，尚千水不再抵抗，全然张开胸怀，任男人恣意放纵，只是语中难掩黯伤，“止弃，对不起……”
“为什么？”高止弃没有留情，啃咬的激痛使尚千水倒抽一气，仰起纤细的脖子，呼出□□……
“告诉我，千水……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不…止弃……不要，啊！”感觉男人突然在腰间用力掐下，刺激的疼痛，令尚千水受不了而扭身挣扎起来。
“我一直不想逼你，但今晚……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真相！”
“啊，止弃！住手…痛……”
充耳不闻，男人只顾不停地，使劲地，把更深的痛楚施予他，甚至近乎疯狂的，想要从他那颗无情无感的心脏里挖出鲜活血r_ou_一般！
“没用的，根本没用……”承受着心脏内激烈的撕裂，尚千水痛苦而迷惘的摇着头，口中反反复复只有那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没用……我走不了的，哪里都走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这种难以理解的顽固坚持使高止弃失去了最后的耐性，长久以来积压着焦躁与恼怒的冲破了心闸，一发不可收拾的如汹涛般涌遍全身！高止弃瞪开赤红的双目，把身下的人儿狠狠掐住，吼声逼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告诉我，尚千水！！”
“我……止弃…我…啊啊……”尚千水咬紧了嘴唇，强忍着身体一浪浪传来的剧痛，绯红脸颊shi满泪水。
“快说，说出来！！”高止弃突然将尚千水拉起来，再猛地翻身，以彼此面对面的姿势又一次把他重重压下去！大床在水面上失控地摇晃，那近乎癫狂的混乱，彻底打碎了满池止水……
“啊，不……不啊……”尚千水无力抵抗男人的摆布，更无力道出对方想要知道的那个真相……
“千水，告诉我！”
他狠力咬破了他凌冷如冰的血r_ou_，蓦然真切地感觉到，那血液里一股至寒而纯粹的真气在幽幽流动，似有百年渊深，深不可测，不可思议！更不仅如此，其中还混杂着两种气息全然不同的寒y真气，在流通心脏的经脉中不断窜乱交缠，剧烈抗衡……那蕴含着的内力，强大得能倾覆凡尘！
令人无法想象，如此剧烈堪比惊天动地的内功激斗，竟是每日每夜的发生在一个柔弱得仿佛轻捏即碎的躯体里……
那是怎样的痛苦？死去活来足够吗？
高止弃深深看着此刻被自己压于身下的尚千水，深深震惊着，脑海已在理智与疯狂中迷失了东西方向，心中只剩一种渴望……要逼他，逼他说出这一切的真相！！
“你身体里那堆乱七八糟又岂有此理的东西是谁放进去的？！是那个把你关在尚水宫不给走的尚天水吗？！还是那个一直缠扰你不放的男人？！他们什么关系？！他们跟你什么关系？！还有其他人吗？！！”
有个无理取闹的声音在波涛汹涌的心内叫嚣：他要知道！一定要知道！通通都要知道！！
“够了！！”
终于，尚千水再无法忍受的大喊出一声！
这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的较劲了，然而任如何两败俱伤的坚持下去，他与他注定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止弃，我的‘心’不是属于我自己，我不可能走得掉……”
一句话落，大床，池水，还有炽热的空气，所有这一切都静止了。
“……什么意思？”高止弃撑在他身上，哑声问。
“止弃……”微乎其微的声音，“止水之心，无爱无恨，无情无感。从我奉上这颗‘心’修炼止水心法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与爹绑在一起了，永远不能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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