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止水无为 作者:乜水兔
正文 第39节
止水无为 作者:乜水兔
第39节
“爹你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那爹，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和止弃一起弄了个很有趣的东西要给你看！”
“我才走两天而已，你们弄出了个什么呀！！”
只见那爹大气不出，小气不入，满脸青黄黑白的被心情极好的两人扶到了厨房。此时，一锅水正在熊熊燃烧的灶上烧得翻滚沸腾！
“那爹，你看这个别眨眼！”
尚千水抱着永凝珠，兴奋又神秘的一指轻轻点到锅壁，只见满锅沸水骤间平静如镜！火仍在烧，水在升热，却在止水心法的内力下，锅中沸水始终一片静止无澜！
“千水你真的好厉害，像神仙变法一样厉害！”即使已夸过许多次，高止弃仍不住激动的夸他。
“啊……别越夸越夸张了，我们快继续吧！”即使被夸过许多次，尚千水仍不禁高兴的脸红心跳。
高止寒在旁脸色翻覆幻变，其程度一点也不逊于斗魁天星所缔造的幻境。高止弃兴致勃勃地把那爹拉在锅边，抽出镇派之宝铜水瓢，“爹，看呀，这才是最ji,ng彩的！”
见高止弃要出手了，尚千水自觉运起功力，以永凝珠寒气张开一道冰遁笼罩起三人。与此同时，高止弃给手中水瓢往那锅静止的沸水上轻轻一挥！
‘轰隆’一声爆裂巨响！
如此，越良城满大街又闹起了一阵大呼小叫……
“爹，怎样？这是我和千水一起弄出的爆炸新招，效果是否威力十足，ji,ng彩难忘？”
“名字我们也想好了，叫‘高尚惊天爆山洪’，那爹你觉得如何？”尚少主也乐津津的。
原来，当静止的沸水受到刺激，便会瞬间猛烈飞jian，所产生的威力超乎想象。一锅沸水炸开足以冲破一室，一室沸水炸开更如狂洪爆发，足以冲塌一栋有百年基业的蔷薇楼！
作孽呀……
除了满室狼藉，乌烟瘴气，三人还是安然无恙的。尚千水撒了冰遁，高兴笑道，“那爹，止弃真的很厉害啊，全靠他想到这种惊世骇俗的招数，我们才从蔷薇楼里逃出生天！”
闻言，高止弃心头一悸，随之握起尚千水的手，深情望他，“不……这全靠你的力量，我才能现实这种招数！厉害的人其实是你，千水！”
“不是的……”尚千水边摇头边欣悦地笑着，“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你，止弃才是最厉害的人！”
“千水！”
“止弃！”
两耳不闻，高止寒只定定看着面前一口炸开成金花的锅。少顷，他呕血的，一气背过了去……
“啊，爹你振作点！”
。。。
不知过了多久，当再醒来，高止寒躺在床上，张眼先望到的，是一片修葺得完好无损的屋顶天花，再望四壁，那些奇形怪状的洞都填补好了，墙柱都涂过新油，通通光亮如新……
那爹深深一叹，有气无力的声音，“止弃啊……”
“我知道的，爹……”高止弃伏在床沿，神色感同身受。
“那爹，请不要怪责止弃！”赶在高止弃要向那爹解释之前，尚千水先移到了床头，主动认错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主张找了工铺老板，让他来修葺百通客栈的……”
见尚千水低着头满心内疚，高止弃靠来抱住他，与那爹道，“还好我们回来得早，地基那根木桩没被换掉，只是内里翻新了一下而已。”
为安慰似的，整座客栈‘吱呀’的晃了晃……
高止寒无气又无力的一叹，望向儿子，“止弃啊，时势唯武独尊，人们都是冲着绝世武功来的，如今那些武林高手留下的打斗痕迹都湮没了，百通客栈只同一间普通旅店，不好再坑蒙，日后定要生意难做，你想到什么法子补救吗？”
听了，尚千水更是自责得不行，得知高止弃的故事后，他才终于明白，原来百通客栈是一座云集了无数武功绝学的秘籍宝库。经历了长年累月的各方打斗，每一分一寸的损痕背后都隐藏了一招一式的奥秘。而高止弃正是通过摸索这些痕迹，参透苦练，才成就出自己的剑法。如此日月积累得来不易，其意义深厚更是高家千金不换的宝物，却万万不料，最终被尚少主亲手毁于一旦！
作孽啊……
“爹你放心吧，”高止弃坚定道，“我有移影九剑，千水有止水心法，都是绝世武功啊！而且我们已经在家里打架打过一天一夜了，弄出的那些损坏估计也够看个一年半载！”
尚千水乖而诚恳地点头道，“这错全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一定会为高家负责到底！”
不知是寒气太重或别的，高止寒打了冷颤，头望屋顶天花，“当年百里梦千里追杀东方极，两人在百通客栈碰头后大打出手，一战惊鸿四方，天地失色。咱家屋顶那个大窟窿啊，就是给他们轰出来的。如今他们一个是武林盟主，一个是无剑君子……”
高止弃听了即懂，“爹，我们这就给屋顶多轰几个，然后马上出去闯荡江湖！凭借我和千水二人能耐，总能混出点名堂的，到那时候，我们留下的窟窿也就升价百倍了！”
自那被废剩一成以来，还头一回听见儿子有此雄心壮志的豪言，高止寒小感动之余，还是转头望墙而叹，“然而那九面墙洞是移影九剑所留下的隐藏秘学，世间不可再有了……”说完，又是深深一叹。
尚千水不由地望向壁新墙，脑中回想起那一排排形状奇特的人体洞，惊讶道，“原来，百里阿叔和东方阿叔早都来过百通客栈了……”
高止寒道，“当年我在场亲眼所见，那番景象极为震撼，满地香尘，漫天是剑，两人三日三夜打得难分难解。最终，是百里梦夺得先机，一掌拍到东方极身上，打出九连穿洞！”
尚千水边听边望着墙壁，后额不觉滴了串汗……
原来，那些洞的形状，是无剑君子东方极的身体……
“千水，我一直问你的，”高止弃注意到了重点，“你为什么唤他们做‘阿叔’？”
“因为他们都是我爹的同门师弟啊，我见他们的时候都这样唤的，东方阿叔还经常会来我家里蹭饭，连爹也赶不走他……”
此话时，尚千水只当这是平常之事，不以为然，岂知那爹听了后猛吸一气，脸上神色不可言喻……
“怎么了……”以为自己又说错话，尚千水捂住嘴巴不敢再出声。
“止弃！”高止寒的声音突然有了中气！
“爹，我在！”
“这床底下收了个长条木盒，你快帮我找出来，快！”
尚千水一头雾水的看着高止弃爬进床底，几经使劲，总算翻出了那个陈年玩意。
“爹，是这个吗？”高止弃同样一头雾水。
“快，打开它吧！”
缝隙揭开的瞬间，满屋臭香馥郁！
“这是……”高止弃的声音在颤抖。
“鱼？”尚千水惊奇地看向盒中，只见里面横放着一条干巴巴还臭香臭香的……鱼？
“这是翌日初晨，百里梦临走前留给东方极的剑，好像与两人之间的一个约定有关。当时东方极没有带走它，却慎重地交予了我保管。”高止寒道，“止弃，你将这把剑带在身上，就当替我保管它吧。到底是武林盟主所留的宝剑，说不定还有大派用场的机会！”
“啊，他们同睡一个房间吗？”难以置信，尚少主竟然八卦起这事来了！
然而高止弃更注意重点，“爹，这是一条咸鱼！”
那爹一掌拍到儿子头上，“不是说‘无剑之剑，手执是为剑’吗！同样是移影九剑，为什么他东方极能用的剑，我高止寒的儿子就不能用了！？”
“我学艺不ji,ng，能为不够，造诣不深，灵性不悟，已注定此生无为。这武林盟主之剑，你儿子高止弃自问愧不敢当，还是留给它的有缘人来取吧……”边说，高止弃边不着痕迹地，将那条又香又臭的咸鱼放回去……
那爹瞄见，又一掌拍了去，“废话少说，快带上这剑去找东方极，想办法让他传你移影九剑，把那些废剩一成的补回来！”
“爹，我觉得自家的铜水瓢就足够好了，不需要什么武林盟主的咸鱼……”
还想最后挣扎，却见那爹已转向另一面，“千水，你可答应我一事？”
听了高止寒语重心长的语气，尚千水连忙认真应道，“那爹，请你尽管说！”
“千水……我知道，你是尚水宫主的独子，生于武林世家大户，血脉有殊，不可动情。那小子虽然挫败无为，但对认定的事情是绝不回头，我这九牛二虎拉不动他了，只请你能答应我……”喉间有股咽哽，那爹蓦然顿了顿，多年的茫茫往事浮现于记忆，是那顶在原河上遥遥远去的大红花轿，还有轿中小止弃的哭声……
“真正的人生只有一生一世，心中决定了的人，切莫轻言离弃！”
尚千水眸中蒙了层shi润，“那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止弃，不让任何人欺负他，更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喂喂……”高止弃在旁作咳，这话怎听怎不对味？
“好了，”高止寒给儿子头瓜再一拍，“都走吧！”
远走你们的高飞去吧！
。。。
被那爹赶出了家门后，高止弃与尚千水拎着几包行李走在大街上，缭绕不散的阵阵又臭又香吸引了沿途各种目光……
“止弃，我们先到长生镖局，找林孤凉一起走好吗？”毫不在意路上目光，尚千水笑着向高止弃提议道。
“千水，你认真的？！”
被迫背条咸鱼上路，他脸已y霾不已，但想到日后可以明目张胆的与千水朝夕相对，心情稍有好转，不料这尚呆瓜忽然冒出了个岂有此理的念头，叫他才升起的愉悦瞬间一落千丈……
居然还要带个‘外人’一起同行！可恶呀！
“嗯，当日也是有他的帮助，你才能在蔷薇楼救出我，说来也是因为我而连累长生镖局被蔷薇笑三十六拆了门的，我们欠他一份情义，很应该帮他一起去段瀑山找十二笑！”
“千水……想不到，你也是个讲究情义的人啊！”
尚千水咽了一口，抱永凝珠小小声道，“止弃，你脸色怪怪的，不舒服吗？”
“怎么会呢，我该感到高兴才对……”高止弃目光炯炯，一脸和颜悦色地道，“经得几番尘世洗磨，我的千水又更加成熟懂事了，这当然是好。”
尚千水双颊微酡，别扭的低低嘀咕道，“混蛋啦，什么叫‘你的’呢……”
两人于是来到了长生镖局，只见不久前才装潢一新的小楼，现在只剩得一片败瓦。
那个不服命的男儿啊，为了追求自己命中的那个人啊，敢然作对上江湖最大的一派暗刺组织蔷薇搂，也算是豁尽一切了。
“怎么没了人，难道……”脑中想到不好的事情，尚千水惊色大呼，“不好了，难道林孤凉他一时看不开，跑去自寻短见了？！”
高止弃敲他几记脑瓜，“得了吧，那家伙还远没到这种程度的觉悟。”
“嗯……”尚千水嘟嘴摸了摸头。既然没有自寻短见，那林镖头去哪儿了呢？
高止弃抬头看去，见那原本挂着‘长生镖局’招牌的门楣上，钉了块木板，内容是简单的几字：贵镖远运中，在此期间暂不接新镖，不便之处，敬请谅解。下方还有一排大字：长生镖局正常经营中，林镖头留字。
“贵镖远运？”高止弃歪头，瞥见那盆被林镖头拼死也要护着的蔷薇花不知所踪了，便心里明白。
“林孤凉打算自己去段瀑山吗？”尚千水也明白了，但心里有些担忧，“他知道那个地方怎么去？”
“放心吧，这么一桩贵重的大生意，双方定会交代得清楚谨慎！”高止弃心情大好的把尚千水拖了走！
如此一来，又能安心享受两人时光了！
好，真好，实在太好了！
“唔，可是……”
“怎么了？”见千水有点低落，高止弃柔声问。
“止弃，我在想……”尚千水低声，“我把你爹的百通客栈修没了，你把我娘的蔷薇楼冲塌了，还连累林孤凉的镖局被砸掉，弄出一堆乱七八糟，我们是不是很那个……无为祸害遗千年？”
高止弃平静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止弃？”
“我们这趟真的要去段瀑山吗？”
尚千水点头，“东方阿叔经常赖在我家不走，到那里一定能找到他。”
“家里还有你爹娘在？”
“嗯……”尚千水捂脸，“怎么办，他们一定恨透你了……”
深吸一气，高止弃保持淡定道，“我也想问的，盘山十九瀑环湖的尚水宫是怎么回事？”
“啊，因为那里经常发生山洪，所以爹找了座山头重建新的尚水宫。但我一直跟他说想有自己的生活，于是爹给我安排在十九瀑的尚水宫里住着……”
“然后终于发现生活不易，被迫跑到自家开的店里打工吗？”
“嗯……”
“哎……”高止弃深深一叹，头痛。
毋庸置疑，这就是个在天憋得闷，闲得慌的尚少主。
“止弃……”尚千水低声，“以后，我可能要一直留在那里……”
“千水。”高止弃停下脚步，忽然奏近他。
呼出的热息拂过他白净的脸颊，尚千水轻颤着，微微缩了缩，“止弃？”
“你想走吗？”他问。
“嗯……”他别过脸，不敢直面那双过于认真的眼神。
“想跟我一起走吗？”
不待他有半分犹豫，高止弃已倾身吻住那双欲言又止的嫩唇。炽热的深情在清冷的口腔中辗转缠绵，尚千水不觉阖起眼睑，全然放松的把身体投入男人怀抱中……
“啊！！”
可恶的，又是那个颗球！高止弃捂住胸膛，狠狠咬牙。
“啊，止弃你没事吧？”见他两额冷汗，牙关打抖，脸色红中发白，白中发青，眼看要站不稳了，尚千水急的扶住他，“对不起，我……”
“嘘……”不等再说，高止弃便一把将这人儿拥入怀中，深深的又紧紧的，管那个寒气凛冽，钻心蚀骨，又香又臭……总之抱住了，就再也不放！
“和你在一起，都习惯了。”
“止弃……”乖乖伏在他怀抱中，小心的不乱动。
“千水，我答应你。”
“啊？”
“我会带你走，和你一起去江湖。”
江湖……那个在书中谱写了无数故事的地方，尚少主一直在好奇窥探着，却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高止弃凝望着千水眸中一点点闪动的光，“但，江湖这个东西，千变万化，喜怒无常，或许跟你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的！”心里高兴，尚千水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呀……”敲他脑瓜。
此时，两人已走到原河河畔，前方是一片波涛汹涌的奔流，似乎需要一条船……
“啊，它来了！”尚千水叫道。
“什么来了？！”
高止弃半带惊讶，忽闻水声大作，滔滔河流上霎间冒起一座山高的水瀑！日光照耀，浪花飞jian，高止弃眯了眼看去，竟见一条大鱼腾空而出！
是鱼！
一条鲶鱼！
一条犹如层楼高大的巨鲶！
高止弃下意识的摸向腰间铜水瓢，声音不太确定，“这是你养的那条吗？”
“嗯，就是它！”尚千水点头，向巨鲶挥了挥手，“我事先给‘家常便饭’留了吩咐，让它来接送我们的，没想到时候刚好！”
“……接送？！”
一浪涌起，巨鲶半身浮上水面，张开了血盆大嘴。
“来吧，我们进去。”尚千水向高止弃一笑，自己先跳进了鱼嘴里。
“千水，你是认真的？”高止弃立在岸上，定眼看着那乖巧蹲坐在鱼嘴里的尚少主，情景不可言喻。
“段瀑山由数百段瀑布相连而通，上下无路可步行，除非踏水攀登，不然只有它才能带我们到达。”尚千水笑得如浪花活泼，“止弃你怕它？”
“一条鱼而已！”高止弃哼了声，一步跃进了鱼嘴里来。
看来，这趟旅途要比想象中的更加ji,ng彩坎坷呀！
…………
恬夜，有船客旅人，闻见原河上传来悠悠曲声……
……
玉楼迎雨声人 间落下水清灵
浮生若梦境素 心剔透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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