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凤胎明结 作者:舆凉
正文 第22节
凤胎明结 作者:舆凉
第22节
舒久将墨璟洗干净了,拎在手上抖了抖,又拿帕子擦了擦,道:“我还以为,他们都跟冥一般是以生魂为食的。”
墨珩斟酌了一番措辞,道:“冥虫大抵是九幽之地最低等的活物了。犯了重罪,因受罚被打散的魂魄会被流放至九幽之地。那些魂魄碎片,就像九幽之地的草。冥虫及其他一些低等活物以魂魄碎片为食。也会有比冥虫更厉害的东西,以冥虫为食,跟人间小虫吃草,小鸟吃虫,大鸟和蛇吃小鸟一个道理。”
舒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觉长了见识。舒久回了屋,顺手扯了几块布把墨璟包好搁在桌上,自个儿解衣又睡了。墨珩也扑棱着翅膀飞到舒久身侧挨着蹲坐下来阖眼休息。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墨璟开始吱吱嘎嘎乱叫,才把舒久叫醒。
舒久瞧着墨璟维持着原形在原地乱蹦,憋不住笑了。
墨璟见舒久笑他,更加生气,上上下下的蹦得更高了。
墨珩道:“被一个不入流的大煞之物扰得连人形都化不成了,也不嫌丢人。”
墨璟垂头丧气,也不蹦哒了,老老实实蹲住了,等墨珩帮他恢复人形。
人形墨璟垂头丧气地蹲在桌上,“爹,为什么那东西能破我识海啊?”
舒久道:“你先从桌子上下来。”
墨璟依言下了桌,在桌边凳子上坐好,还是对自个儿竟然被一个不入流的东西破了识海耿耿于怀。
墨珩道:“其实那东西与其说是干扰识海,不如说是震恐神魂。你魂魄才刚刚稳妥,被它攻击,没有魂魄离体就不错了,不必妄自菲薄。”
墨璟抬头觑了佛宗一眼,颇为委屈,“那爹说我丢人。”
“你在桌上乱蹦确实挺丢人。”
墨璟不说话了,老老实实跟着舒久出去牵马支车,收拾东西。收拾妥当,与了农户银钱,便又上路了。
马车底下挂了个金色小钟,随着马车晃动,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尤为清脆,若是远远得听,还能听出几分空灵。
墨璟上了路之后就一人闷在车里头也不说话,舒久叫他也不答应,掀了帘子一看,竟是入定了。
“昨夜佛宗该护着墨璟的,白叫他受苦了。”舒久放下心来,这才继续驾车往前走。
墨珩若有所思地看了舒久一眼,没敢说只顾着护他把墨璟忘了,等回过神儿来墨璟已经中招了。
“我总不能一直护着他,他今后也会像墨瑱墨琼他们一般,自立门户镇守一方。”
舒久点了点头,叹道:“怀其力,承其责。凤子天赋异禀,想必也肩负重任,佛宗需教养凤子,肯定也不轻松。”
墨珩点了点头,心虚地应下。
越往前走,人也渐渐多了,舒久又问了一遍路,打听了再往前去会到哪里,确定自个儿没走错之后,才继续驾车往前。
官道上来往的人多,墨珩怕引人注意,便改用神识与舒久说话。
“叶山在北边儿,眼下方向是没有错的。”
舒久不以为然:“这不是怕绕了原路么?我们脚程本就慢,再绕远路,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墨瑱?”他自顾自说话,在旁人看来,便是自言自语,好在他在人群中也不见得显眼,说话声音又轻,也不曾引人注目。
墨珩道:“我们又不着急见他,慢些也好,若是能在明年开春才到地方,那也挺好。”
舒久也乐了,“那时候刚好能瞧着桃花儿,也不知他种的桃花长势如何。既然不着急赶路,等到了润城,可以小住几日。”
“润城?”
“咱们快到润城了,是个不错的地方,听说润城的温泉,是为一绝。”
墨珩兴致寡淡,他天性不爱沾水,见舒久想去,只得顺着说了一句:“那便去看看吧。”
一行人到了热热闹闹的润城,寻着了落脚歇息的地方,墨璟也不入定了。这才将芥子里头的玄参跟箫雨生放出来。玄参醒了,在芥子里头坐着,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次泪,出来的时候眼睛泡子肿得核桃那么大。箫雨生耳朵里的瞌睡虫还在,他还睡着。
舒久一算,箫雨生这已经睡了两天一夜了,自打跟着他们出来就少见醒着的时候,很是亏欠,但撤了瞌睡虫,他闹腾起来又拉不住。斟酌了一番,决定先不撤,等收拾妥当了再叫他起来。
玄参一出来看见墨璟,那不得了,憋了好久的泪又下来了,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舒久墨珩都嫌得不行,就墨璟不嫌,一面给他擦一面安慰着,还去找冷水给他洗眼睛洗脸。
等把玄参收拾成个体面人儿了,舒久已经问好了泡温泉的去处,去了箫雨生身上的瞌睡虫预备一块儿泡温泉去了。
第58章 润城小汤
这地方的池子,一个一个的分着,小小的。小池子散落得像随手洒的一把石子,池子与池子之间要么隔着一副竹帘,要么隔着奇石假山,布置得还颇有几分雅致。
不管什么东西,亲了水,就叫人觉着润。比如这温泉池子里的石头,看着都比普通的石头亲润腻滑。舒久坐在池子边上,泡得浑身都轻飘飘地舒坦。隔了一道假山,那边儿的池子玄参、墨璟跟箫雨生正在打水仗,热热闹闹的,这边儿都能听着嚷嚷。
舒久本想带着箫雨生的,奈何墨珩非要跟着他,箫雨生怕墨珩墨璟,他喜欢舒久跟玄参。哪怕墨珩眼下是个煤炭球儿,他还是怕。墨珩跟着舒久,墨璟跟着玄参,让他自个儿选池子,他也是犹豫了好久才选了跟玄参一道。
“墨璟他们这么闹,会不会打搅旁人?”舒久听着隔壁的动静,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小孩子跟小孩子一起果然还是热闹。
“不必,我用元力把别处都隔开了。”墨珩答得很快,但有些含糊,煤炭球儿正低头啄食温泉边儿上的点心,软糯的云片糕,很是甜腻,煤炭球儿啄了几口,又改喝茶水。
舒久舒服得长长地叹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佛宗不下来泡泡水么?”
“我在泡。”
舒久一愣。
“我在后山泡。”
舒久听罢,忍不住笑了,“佛宗这几日独自一人在凤凰内山,可还好?”
“尚好。也算不得独自一人。”毕竟还分了一半神识,与他们一道。
舒久在水中翻了个身,他寻了块石头趴着,双腿顺着水的力道在水中浮浮沉沉,“佛宗当初为何要在凤凰内山呢?以佛宗的身份,哪怕以六界之尊自居,想必也无人敢驳。在九十九重天上也该有一席,又为何要在凤凰内山呢?在凤凰内山,佛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若是在九十九重天上,会好一些吧?”
煤炭球儿眼都直了。
舒久身形清瘦颀长,约莫是修成了冰肌玉骨的缘故,那身子莹白如玉,肌骨匀亭……总之就是很好看。如今他趴在石头上头,长发散在身侧,清瘦匀亭的脊背一览无余,一双修长的腿在水中浮沉,也能看个隐约。
舒久等了片刻也没听见墨珩回话,便回头叫了一声,“佛宗?”
煤炭球儿一个激灵,回神之后,仔细想了想方才舒久说的话,回道:“三万年前天道崩毁之后,就已经没有什么人,跟我说话了。至于我为何要在凤凰内山,想必是我为了封印凤凰始祖的怨气。后来不知怎么的,把这事儿给忘了。”
墨珩说得平和,毕竟对他而言,独自一人度过的时间,实在太长太长,长到在他眼中,有人陪伴的时间,才是真的很短很短。
三万年啊……舒久没办法想象那是多么漫长的时间,他只是回想了自个儿独自一人生活的那么些年,只有短短的几十年而已,只有几十年,他就孤独得要死,佛宗独自一人度过了三万年啊,“三万年……佛宗不寂寞吗?”
墨珩仔细想了想,发觉他能记着的他独自一人的时光少而又少。能记着的,大多是关于舒久与墨璟的,还有少许,是当年扶天地灵根时,照顾四方神兽时的,“还好吧,我记不清了。”
“幸亏佛宗不记得。”舒久侧过脸,脸颊枕在石头上,对着煤炭球儿笑了一笑,笑涡跃然。
墨珩生生看出无边清媚。风景独好啊,风景独好。
舒久泡的差不多了,自个儿收拾妥当了去叫墨璟他们,那边儿三个玩儿累了也老实在池边坐着歇了。玄参与墨璟坐在一处,萧雨生噘着嘴,坐在另一处。萧雨生一看见舒久,立马告状,“他们俩欺负我,两个打我一个。”
舒久无奈,安慰道:“我来教训他们。”旋即换了个严厉的语气冲着玄参墨璟道:“说了多少次了,你们一块要好好照顾雨生,怎么能欺负他?”
墨璟唯唯诺诺地应了,玄参见墨璟应了,自个儿也低头小声应下了。萧雨生这才高兴了。
一行收拾妥当再回客栈时,天色已然擦黑。这回也是两间房,萧雨生跟舒久一间,玄参墨璟一间。舒久问客栈要了一副铺盖,打了个地铺。
“你怎么不让萧雨生打地铺?”
“雨生心智如孩童,哪有让孩子睡地铺的道理。”
煤炭球儿白眼都翻上了天。
舒久无奈。于墨珩而言,萧雨生,只是他钓鱼的饵,他只要能活到鱼上钩就可以了;但于他而言,萧雨生是个活生生的人,便纵魂魄不全,只要还活在他身侧,就总是一份记挂。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舒久醒后瞧了瞧时辰,赶巧儿在辰时前后,顿时ji,ng神一震,要叫箫雨生玄参墨璟他们起来一起去吃个早茶汤。
小汤阁子,这地方,听名儿还以为是个澡堂子,其实是个饭馆儿。卖的饭也讲究,只卖一顿早饭,巳时就关门歇业。但这地方的早饭,讲究。
酥点炸得脆而不腻,蒸糕蒸得滑而不黏,口味清淡,配上一碗炖得稠稠的,大料放得足足的豆腐丝儿小菇汤。
一块嫩豆腐,下轻刀切成头发丝儿粗细的丝,再配切得差不离儿的小菇,牛骨做底熬出来的汤,喝着别提多带劲儿。
眼下,舒久便坐在茶棚底下,后背挨着五大三粗的汉子的后背,喝着这么一碗汤。玄参墨璟箫雨生都不肯起,他又怕耽功夫,便独自一人来了。
万万没料到这著名的小汤阁子,是个看着颇为破落的饭馆儿,里头摆不下三张桌,反倒是外头,搭了三间大茶棚,挨挨挤挤坐满了人,满得跟小池塘里头夏天密密匝匝的荷叶似的。舒久端着碗汤,叼着个炸酥饼,辗转腾挪了好一阵才寻着个落座的地儿。
煤炭球儿还落在他肩头,偏头瞧着舒久喝汤吃酥。墨珩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你浑成的冰肌玉骨,还吃这些东西,也不怕坏了修行。”
舒久也知道这是佛宗与他传话,旁人听不见,也小声道:“眼下,我是个凡人,有些口腹之欲也是人之常情,佛宗多多担待?何况,这东西,确实是好,美食有如美景盛情,不能辜负。”
煤炭球儿白眼又翻上了天。
舒久美滋滋喝完汤吃完酥,咋了咂嘴,心说还是凡间的东西来得更有烟火气儿。当年他修道年纪早,人间烟火食得还没几年就辟谷断食了,师门严劫凡火,除了丹药灵茶少有能入口的东西。如今难得还能再生为人,可不能辜负上天垂怜。
吃了汤,舒久又去买了点儿别的吃食,生怕箫雨生他们记恨自个儿吃了好的不给他们带,沿街往前头走,走着走着就越见热闹,舒久抱着一堆吃食也上去凑热闹,好容易挤到跟前,才发觉凑热闹的都是在看一张榜。
那榜纸,雪白洒金的,黑字儿在上头尤为鲜明。上头说要招个大夫,治好音王妃的失声之症。
舒久看着榜,咂咂嘴,“失声之症不是喝点儿药歇歇嗓子就能好的么,怎么着还贴了个榜来找大夫治?”
“要是寻常大夫若能治,还贴什么榜?”旁边有人搭话。
“倒也是这个理儿。”
“听说以前音王妃容貌虽秀丽,但是个哑巴,后来不知怎么了忽然得了声音。”
“岂止啊,听说她的歌声悠远清亮,闻之如空山鸟语。就是靠着这一把嗓子才当了王妃。”
“嘁,说得跟你听过似的。”
杂七杂八的议论就起来了,舒久墨珩都听了个大概。
“舒久,把榜揭了。”
舒久一愣,“咱会治吗就去揭榜?”
“你先揭。”
舒久只得揭了榜,折叠整齐了塞进怀里。
看热闹的一阵哗然。
舒久揣着榜,抱着满怀吃食,一路往回走一路还挑着小零嘴往嘴里放。
煤炭球儿看他吃得高兴,也知道这是要补他早年没吃上的份,便也不劝了,反倒提起了另一件事儿,“我觉得那音王妃应该和钟舌有关。”
舒久点了点头,“我后来想了想,也觉着应该是这么个理儿。音王妃该是被钟舌俯身之后才会说话唱歌的。那钟舌,应该是九幽之地的鸟吧,叫声恐怕也很好听。”舒久琢磨着若是九幽之地的东西也能修成人形,那大鸟想必能修成个白衣翩跹,姿容绝色,歌喉犹如天籁的女子。
墨珩道:“男子也说不定。”
舒久一惊,“我就想想佛宗也知道?”
墨珩在舒久孕育凤子时在他身上下了个隔绝他神思的禁制,后来忘了解。若是能记着解开,舒久那三百年的苦楚,便可以不受。他最近想起此事,这才将那道禁制解开。
原来便纵舒久没有怀着墨璟也没有凤魂凤魄在身,还是可以叫自个儿察觉他在想什么。
舒久乐呵呵地吃完点心,把裹点心的干荷叶扔了,掸了掸身上的屑,抹了抹嘴角的渣,收拾的不见一点儿差错,这才拐到客栈所在的那一条路上。
远远就瞧着客栈让兵给围了。舒久一惊,心说这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儿了惹得兵都把客栈围了。他记挂墨璟他们的安危,排开瞧热闹的人挤了进去。
“你就是揭了榜的?”人高马大重甲加身的汉子立在跟前,跟堵墙似的截住了去路。
舒久一行被接进王府,待如上宾。
舒久怀中的零嘴在进王府之前被分了个干净,舒久还挺惦记一样花生酥,又脆又香的还没吃几个就让分了。也不知啥时候能再买着。
进了王府,安顿下来,有彬彬有礼模样娴静的丫头来说王爷暂时忙着,等明日再见他们安排给王妃诊病,请他们在王府小住。
煤炭球儿偷摸着出去飞了一圈儿,回来之后,往舒久肩上一歇,就道:“这王府里头有不得了的东西!”
第59章 朝菌蟪蛄
舒久正带着墨璟玄参吃点心。萧雨生不愿意跟墨璟坐一块儿,自己拿了一大块米花糕就跑到珠帘后头,坐在矮榻前的脚踏上躲着吃。
舒久吃了几块花生酥,觉着还是街头买的更有味道。这王府里头的,总觉着差了那么几分人味儿。煤炭球儿忽然跳出来说了这么一句,险些叫他呛着。舒久赶紧喝了口水顺了顺,这才问道:“佛宗看见什么了?”
墨璟玄参二人也不约而同将手中点心放下了预备好好听着。
煤炭球儿道:“这王府里头,有几间屋子,也不知是干什么的,戾气煞气冲天,要不是刻意压制,三十里外就能看见。这么重的煞气,能压制得我到跟前才能察觉,你说是不是不得了的东西?”
舒久推敲了个中关节,觉得墨珩所言甚是有理,便问:“佛宗以为那是什么东西呢?”
煤炭球儿在桌上来回踱了几步,舒久瞧着煤炭球儿背着翅膀,来回踱步的模样,忽得就觉着想必佛宗此时也正凝眉垂首,不自觉得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不过这煤炭球儿踱步踱得摇摇摆摆老气横秋的,差点儿叫舒久笑出声儿来。
“我估摸着也是九幽之下的东西。而且是个比钟舌还厉害的东西。”墨珩踱了半晌,这才给了个答案,他察觉到的煞气戾气,跟钟舌身上带得非常相似。九幽之地的煞气,跟凡间地府能产生的煞气不太一样,九幽之地的煞气,更冷一些。
“那咱们,要不要把钟舌请出来问问?”舒久语不惊人死不休。
墨珩道:“其实放出来也可以,就是怕它暗算咱们几个,而且,钟舌若是不附身在人身上,恐怕没法说话。”
墨珩墨璟二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珠帘之后,抱着一大块儿米花糕蹲坐在脚踏上啃得正欢的萧雨生。
玄参小声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舒久心里其实也觉得不太妥当。
墨璟道:“除了娘和他,都不是人。”
“那让它附身于我,不行么?”舒久小声问道,他心里清楚这问出来了肯定要叫佛宗驳回,故而说得底气十分不足。
“若是让它附身于你,它很可能,就出不来了。”墨珩若有所思得看着舒久,“你虽然还拿你自己当人,但你这幅身体,已经不算是人了。”
这话说得舒久不膈应那是假的。倒不是说他不肯认,只是“你现在其实不算个人”这么个说法,听进耳中,实在不是那么个事儿。舒久叹了一声,“那就算了,让箫雨生来吧。”
墨珩便将钟舌放了出来,叫它附身于箫雨生。钟舌大概也知道打不过,附身之后竟分外老实。
墨珩拿捏着询问的分寸,挑了个轻便的问题开始:“音王妃,原本是你附身之人,是吗?”
“是。”哀婉凄怨的女声自箫雨生喉间吐出。墨璟舒久已听过一次,多少有些准备,玄参不知,愣是让这声音吓得一激灵,抖掉一身ji皮疙瘩。
“此处,不止你一个是不是?”
“是。”
“还有谁?”
“不能说。”
“不能还是不敢?”
“既不能也不敢。”
墨珩凝眉想了想,终于叹了一声,“我明白了。”
钟舌化为一道白光,又回了小钟之中。
除却墨珩,剩余几人都一头雾水。箫雨生醒了,看见几人一同看他,有些怕,抱紧了手里的糕点又往后藏了藏。众人便退到外间去谈。
墨璟按捺不住,率先开口,“爹明白什么了?”
墨珩道:“九幽之地,跟凡间很像,有弱r_ou_强食,也有成王败寇。两百年前,九幽之地封印有损,逃出了不少东西。想必也逃出了一个王。钟舌是它的子民或者属臣,它不敢背叛王。”
话毕,墨珩抬眼,撞上墨璟与玄参炽热的目光。煤炭球儿毛都炸了。
舒久道:“佛宗博闻强识见多识广,是小辈楷模。”顺手给煤炭球儿顺了顺毛。这句话对墨珩而言很是受用,煤炭球儿便美滋滋得把毛给收了。
“山主以为,它的王在王府么?”玄参这孩子自打出山,除却墨璟与箫雨生,他都不与旁人说话。一是实在害怕,二是觉得墨珩舒久身份尊贵,不是他这一介小妖能说得上话的,这几日见舒久墨珩待人亲善,这才敢开口。
玄参蓦地开口,墨珩也有些诧异,转头来看了几眼,看得玄参都要现原形了,“不一定在王府,但王府之内,肯定有其他属臣。钟舌知道,但是不肯告诉我们。”
墨璟偷摸着伸手拍了拍玄参脊背,表示鼓励,也跟着续了话,“生于九幽之地的大煞之物,也有情信道义的么?”
墨珩一愣,九幽之地的东西,因为煞气太重,一直都被封印着。他们与其他六界隔绝,所以想必也没有人,试图去了解它们是怎么样的东西。故而,对于墨璟的这一问,他只能说:“我不知道,九幽之地的生灵,是怎么样的东西,六界之中,想必没有人能说清。”
“大概是因为它们是大煞之物,又一直被封印在九幽之地,故而,六界之中莫说了解,恐怕就连知晓,都不一定。”舒久叹了一声,没来由觉着九幽之下的那些东西,确实凄凉。
“九幽之地,其实跟凡间很像,九幽之地的很多东西,也未必知道其他六界。”墨珩忍不住宽解了一句,但说实话并没有什么效用。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说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舒久想着,六界之中,芸芸众生皆如浮尘,自然造化生出的万物四处飘散零落,要知道六界之中的每一样东西,也实在太难,一生功夫太短,能窥得天道一二,便是大幸。他又何其有幸,能得遇真凤,得见三万年天道崩毁之前的典籍故事。念头转到此处,舒久冲着墨珩倏然一笑,道:“得见佛宗,小道幸甚。”
煤炭球儿毛一炸,旋即又顺了下来。墨珩轻声道:“有幸与否,现在,还做不得数的。”
墨璟抖掉一身ji皮疙瘩。玄参不明所以,想问,但又不敢。
“咳咳,我带玄参出去转转,不走远。”墨璟适时出生,适时带着玄参走了。
玄参正想问,墨璟眼疾手快把他口鼻捂了,半抱半拖地就给扯了出去,玄参给捂得呼吸不畅,又不敢挣扎,只得由着墨璟把他带了出去。
等出了门,玄参喘过气儿来,才问:“咱们为啥要出来啊?”
墨璟意味深长地看了玄参一眼,以颇为老气横秋的口吻道:“你还小,有些事情好不能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玄参很是懵懂,但他又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只道墨璟不会骗他,也就这么给糊弄过去了,“那咱们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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