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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怒了这些陷入困境中敏感而又困苦的人们。
朝堂之中还有些看不清形势的官员提到,“赈灾之事,由来能发放到百姓手中的,十之二三乃是常事。杨大人一己之力,也莫之奈何,还望荀太傅与邓侯爷能酌情考虑。”
这人与杨家有些姻亲关系,邓京半眯着眼,矗在前头不发一言,只当未听到一般,倒是向来清自清、浊自浊,是非分明还有些倔的荀太傅回道,“杨大人一事,须御史丞与廷尉彻查才能盖棺定论,若是真有此事,当按律来处。”
因此案利害关系甚大,彻查的对象又是三公之一的司空杨实,而且杨实还是平阳侯,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一,一时之间,御史大夫叶鸣与廷尉吴讼两人身上都担着巨大的压力。所幸二人能在其位坐了这许久,也是有一定能耐和脾性的。
叶鸣在前御史大夫简顾身死之后,从御史左丞提到了御史大夫的位置。而吴讼出身刑律世家,族中多有出任廷尉的,性格虽有些平稳死板,但却十分严谨。叶鸣出身贫寒,但与吴讼相较而言,倒更像时代执掌刑律的贵族,坚韧、没有漏洞、冷酷狡黠,无所畏惧,但也并不偏好酷刑。
本来御史与廷尉各司其职,廷尉掌天下刑狱,御史监察百官,只不过职责难免有交错之处。一般而言,百官失职渎职,由御史监察弹劾,但若入刑,真正审理时还是由廷尉负责,有时甚至上达天子。
不过叶鸣和吴讼两人与一般不同,平常的御史和廷尉是各做各的,多数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他们两人却配合得很好;因而在九江人疫案之后,荀楠还是让他们一同彻查司空杨实案。
从蠡吾城回来后,尹放便跟在荀楠左右处理日常政务。荀楠年事已高,底下的人各司其职后,交到他手里来做决定的,还是大量而又繁琐,多数他便交由尹放来处理了。因而回京城后,尹放一下要比前段时日忙了许多,也没什么时间和机会见到胖元了。
未及半月,司空杨实渎职一案返回的密信中,却发现了更为严重的问题。他们查到了杨实与鲜卑人来往还未及销毁的书信!其中涉及到渔阳战事和赵翼失踪的消息。
如此一来,杨实涉嫌通敌叛国,更为严重,荀楠与邓京速命将其押解回京。
当李彧见到密函中杨实所言,欲攻破渔阳,必先除掉赵翼时,只觉一股寒气冲到了头顶。但多数信函已被杨实销毁,能从中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只知自云中、朔方及胡羌援兵到后,鲜卑与渔阳驻兵的最后一战中,鲜卑猛士数十骑慢慢将赵翼与其后士兵隔离开来,将其围在其中,欲生擒回营。但渔阳驻兵在前,援兵在后,鲜卑士兵本就军心不稳,便被赵翼找到漏隙逃了出去,只是一路风驰电掣,奔逃数十里,又身负重伤,到最后竟没了消息。
李彧速将吴讼召入宫中,隔着屏风与纱幔,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吴卿断狱十数载,不知对平阳侯通敌一案有何看法?”
殿中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只能听到李彧的声音,而李彧寝殿的格局摆设不算太多,空间很大,殿中梁柱也有三丈来高,很是空旷,一时间很有些慑人的气势,吴讼恭谨端坐在屏风之前,微低着头道,“平阳侯还是十分小心,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如今能查到的小部分密函,据手迹应是平阳侯亲笔所写。”
“平阳侯为何要这样做?”
吴讼也不知,沉默了片刻道,“自平阳侯被捕后,什么也不说,曾试图自尽,但都被发现才未成功。不过三年前平阳侯从教坊新纳了一名胡人女子为妾,并且宠爱有加,下官将其逮捕后,不久便咬舌自尽。但据仵作检验,此女子身怀武艺,随身有暗器、□□,并非一般人,加上杨府家仆所供述,得知此女子是鲜卑人派来的奸细,顶尖的那种。微臣猜想,大概鲜卑人早就盯上了平阳侯,最后不知给了什么条件,让平阳侯动摇行此险招。”
最后平阳侯通敌叛国盖棺定论之时,朝野震惊,天子令除平阳侯世袭罔替侯爵,贬为庶人,弃市,族中子弟,五服之内,终身不能入朝为官。
却说赵翼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不知名的山谷之内,他的战马也早没了踪影,全身陷在腐枝败叶之中,动弹不得。是了,他好像想起来,他左肩中了一箭,全身大大小小刀伤也有数处,一直被鲜卑胡骑追到半夜,直追到一处悬崖处,所幸一不做二不休,从山崖纵身跃了下去。
其实只是夜晚太黑看不清,这山崖并不算十分陡峭,顶多三丈来高,赵翼也是料定燕山山脉多数起伏缓和,才纵身一跃。谷底又有腐枝败叶,山壁上还有松树酸枣枝缓冲,全身虽多了许多擦伤,但并无大碍,只是先前所受刀箭伤倒更严重了些。
即使身穿铠甲,但刀箭更为锋利,有几处深可见骨,不过血已经没流了,只是伤口狰狞,结着黑色的血痂。赵翼脸色黑白,感觉动弹一下都十分吃力,稍微闭眼缓了缓神,拿刀撑起身子,想寻些水和吃的。他想他大概昏迷了至少一天一夜,如今脑袋发晕,又饥又饿。
水源倒离得不远,有一处掩在草丛里的小溪流,水流之下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子,水也很清。这山谷里倒是有些野桃子,赵翼讲究对付了些,找了处山洞,便给自己处理伤口。
他随身除了一把剑,什么东西也没,只是用水清洗了伤口,再用贴身衣物包扎了一下,他现在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大概进了燕山里处,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不一会,精神不济的赵翼又陷入了昏迷中。更糟糕的是,当夜赵翼发起了高烧。
☆、44|赵翼获救
44
初夏的雨总是来得急而且绵长,尤其是夜晚,冷意还很重。赵翼在山洞里高烧昏迷,只觉得脑袋像被凿过一样重,迷糊中像有大片大片浓重而又黏稠的色彩泼过,又像有很多很多纷乱喧嚣的声音在那里叫嚷,然后慢慢好像又变得清晰起来。
他想起了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过来的父母,那时候他还很小,他父母还很年轻。他好像看到了他娘出嫁时鲜艳的红嫁衣和风光无匹的十里嫁妆,那时他爹正当年少,意气风发,他娘是先帝膝下的独女长公主。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娘会将他抱在膝头给他说起这些,脸上会带着一个普通女人才会有的幸福而又内敛的微笑。而多数时候,他娘是一个矜持而尊贵的女人。
那年他才六七岁,他爹在战场上被冷箭射中心脏,未及见他们母子最后一面便咽了气。他娘那时怀着身子,得知他父亲战死的消息后深受打击,大夫说因情绪波动太大,腹中胎儿保不住然后小产,甚至出现崩漏。到后来,他母亲身体竟然日渐虚弱,再也没好起来,不到半年便也撒手人寰。
从那时起,他便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