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分卷阅读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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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容天下 作者:天籁纸鸢

    分卷阅读37

    花容天下 作者:天籁纸鸢

    何为大侠作风?这便是了。

    “林宇凰,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出老千?”司徒雪天公子哥的形象终于坍塌,扯着我的袖子道。

    我弹弹他的手,继续装神秘:“司徒公子,怎么这把年纪了,还如此盛气凌人?”

    司徒雪天正欲说话,身后忽然有人大声道:

    “哈哈哈,天山的人来了,重头戏来了!这会儿谁都没谱儿。这个押着才好玩。什么叫赌?这才叫真正的赌!”

    人们开始鼓掌。

    天山?

    所有人一起回头。

    天山的队伍很庞大,但却配上凄清的笛曲。

    《来仪》。

    这支曲子原本是一位琴师与爱妻游江南时兴起所作,是双人笛曲。所谓来仪,意为凤凰来舞,颇有容仪,以此指代凤凰,同释义为瑞应。

    江湖有传言说,后来采莲峰薛红买下它,觉得曲风温软甜蜜,欲送给心仪之人在七夕夜作礼物。而那一夜,那个男子喝得不省人事,口中念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薛红伤心过度,便在情人相会日,一个人吹笛。

    薛红精通音律,随便改几个音,从她口中出来的曲子就完全变调,悲凉而忧伤。原是情侣合曲的笛曲再不适合双人齐奏。

    自后,这原本默默无闻的笛曲一下走红江湖,被不少浪子游人吹奏。

    我是去年才知道这个传言的。那时,又有不少人说,薛红死后没过两年,他的心上人也染上了重病,于是一个人躲入竹林,日夜不眠,吹的便是这一曲《来仪》。

    直至咳血昏迷,郁郁而终。

    之后,不少痴男怨女以此思念自己死去或远离的情人。“凤凰来仪”这一祥瑞之词,因了薛红和她爱人的传说,变成了离别的代称。

    这是我近几年在江湖中听过,唯一被美化的传闻。

    实际上,林轩凤不止在凤凰竹林中吹这一曲。

    在他最后见我那一次,看到我和重莲拥抱的瞬间,他站在孤舟上,吹的也是这一首。

    天山弟子身着素衣,最前端骑在马上,背挂巨剑的,正是重莲的疯狂痴迷者外加憎恶者姬康。

    另外四位门主跟在他身后,也都骑着骏马,意气风发。

    而跟在所有马匹后面的,是一个淡青色的大辇。

    大辇上坐着一个人。但那人的脸却被高举的白色帐帘盖住。

    帐帘在风中飞散,像一缕淡淡散去的轻烟。

    笛声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断断续续,不甚明显。

    只是如今再听到这首曲子,难免想起故人,以及昔日种种。

    他最后的日子,不知是如何度过的。

    曾经多次安慰自己,他去得很快,痛苦应该不久。

    但总是会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

    十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半夜,我和他比武,不小心把剑弄坏了,他剑指中我的要害,说他赢了。我说如果不是剑坏,你会赢么。他说,剑是被我击坏的,你当然算输了。我说,如果不坏,你会输。他说,你又开始赖皮,真正比试的时候,谁管你这么多。我那时估计是青春期,性情暴躁,死活不肯认输,还逼他去给我找铁匠修剑,要重新比过。他说,这么晚了锻造铺肯定关了,要不,我空手和你比?我说,不行,你把我剑弄坏了,非修不可。他说,明天可以么。我说,你不修我们就永远不要说话。

    其实,倘若换成重莲,我哪里敢说这么任性的话?要换成温柔莲,他肯定说你要真不愿意和我说话,我也没有法子。然后干脆随我去。要是换成暴躁莲,我早一掌给他劈了。

    当时真是知道只要自己提的要求,林轩凤一定会去做。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东西,到最后伤的还是自己。

    那天锻造铺果然关了,我还强迫他给我修。

    结果,林轩凤被钉子刮伤了手,流了很多血。我又是替他吸血又是拿药膏补贴的,急得大汗淋淋。林轩凤坐在原地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我瞎忙忽。因为无法开口,还特地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轩凤哥,其实我怎么都打不过你的。对不起。

    林轩凤看了以后,半天没说话。直到我快恼羞成怒的时候,他才说,凰弟,你在心疼我么。

    当时差点一拳把他打飞,但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承认了。

    所以,根本不敢想象他临死前的模样。一想就会掉眼泪。怎么说也已经是个七尺之躯的男子汉,两个孩子的爹,再哭就说不过去了。

    人心真是最容易变的东西。

    两年前轩凤哥躺在竹林中,大概会想,小凰真是变了。如今我这么难过,他也不会伤心了。

    十里红莲w酒十九

    不过,在听到关於《来仪》传闻的时候,我一直很好奇,这个消息究竟是怎麽传出去的。

    知道林轩凤死在凤凰林的人只有我和花遗剑。这个事我肯定不会说出去。而花遗剑,恐怕我说出去了,花遗剑都不会说。

    最後,只好得出一个结论:没有不透风的墙。

    此时,嗖的一声,一把巨剑横空飞出,足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姬康轻盈的身体自马上跃起,落在巨剑的剑柄处。

    徒然间,剑似有了生命,带著他,左拐右拐,绕过人群,落在擂台中央。

    大量天山弟子被抛在背後。

    笛声早已停止。

    姬康双手抱拳,对众人微笑道:

    “天山百鸟门,姬康。无字。请多指教。”

    “无字。多麽简洁而又尊贵的介绍呀。”司徒雪天淡淡地说,“红尘江湖,只要是有点名声的浪子孤侠,多数是自小失家,漂泊落魄,才熬得一席名位。连外号都未必有人记住,哪能指望别人记得自己的字?”

    “你呀,大名鼎鼎,姓司徒,名雪天,字玉面,表字白面,小字粉面。号粉面雪天。”

    我敢押注一千两,倘若司徒雪天会武功,我已经被砍成两半。

    姬康裤子上的三尾火狐十分灼目。

    他仅一个开场白介绍,我们身後的飞龙赌场就已经有很多人倒戈天山。

    一代枭雄的气势,即便只沾得一成边际,也能够唬倒不少无名小卒。更何况这人学得少说有五成精华。

    当然,能够看到本尊一展风华的机会,恐怕不是人人都有的。

    就连我,都没有机会。

    我听说重莲初出江湖时,向别人介绍自己,确是这个言行。双手一拱,眉宇间一股浓浓的傲气,说话时字字清晰:

    “重火宫,重莲。无字。请多指教。”

    重莲二十来岁重出江湖後,语气温软很多,是因早已不怒自威。尽管不再骄傲,却依然清高。这个时候,他干脆连出处都省了:

    “鄙姓重,单名莲。”

    他小时候如何我不知道,但每次看到他这样向别人介绍自己时,我总是会对对方的表情很感兴趣。重莲只是这麽平淡地说了这麽一句,就可以看到这麽丰富多彩的神态。这等架势,不是重莲确实摆不出来。

    一想到当初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又会想起现在。倘若他能像以往那般,和我一起行走江湖,那是何等逍遥自在的快事。

    我拍拍脑袋,抬头竟就看到了重火宫的人。

    而且,这一回在场的不止是朱砂。

    在福寿客栈看到的人都在。甚至,宇文长老也跟来了。

    他们站得极远,似乎来这里只为看戏。长眼睛的人都该认出那是什麽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来此是为何事。

    既然他们都已经出来了,那重莲和奉紫该怎麽办?

    我刚想过去问问情况,手被司徒雪天按住:

    “考虑清楚再说。”

    我怔了怔,权且当作没有看见。

    姬康提剑,剑花一挽,背在身後,面带微笑看著众人。高人总是从容不迫。

    不过多时,一道轻盈的身影飞上擂台──确切说,是飘上去。

    武学任意一门的阶段总是入门极慢,终极则快,高级再慢,终极则无形。

    能够把轻功施展得极快的人,江湖上随手抓一大把。能够轻飘飘地在空中飞的,或是根本看不到的,可谓寥寥无几。

    钱玉锦在施展轻功的时候,绝不会丢了他“轻燕”的美称。

    “灵剑山庄钱玉锦。请多指教。”

    在他站定的片刻间,後面的赌场已经爆发出新的吼声:

    “开盘开盘!押金一百两!押钱玉锦和姬康的都来了啊!”

    “我押玉轻燕!”

    “这一局我不押了,先看状况。”

    “那个姬康看去挺像个高手,但腰板子细得跟葱花似的,谁敢放一百两在他身上啊?输不起输不起!”

    “我押姬细腰!这娘儿们好玩!”

    ……

    姬康的牛皮小靴在地上轻轻拍著鼓点。看得出他为了把三尾火狐崭露出来,特地把刺绣往下挪过。

    他提剑指地:

    “钱公子,请。”

    钱玉锦静待了片刻,抽剑指向他,忽然飞身而起。

    所有人的心眼都提了起来,准备著迎接一场汹涌而刺激的斗。

    刀光剑影穿梭,兵器碰撞的声音巨响,砰砰砰砰,四次。

    一道血光自空中闪过,只见姬康又一次快速麻利地收剑,双手抱拳:

    “钱公子,承让了。”

    语音刚落,钱玉锦的身子重重落在地上。

    “下一场我押姬细腰。”

    “我也押他。”

    “我也是。”

    身後的人变得倒是快,一百两也不心疼了。

    我和司徒雪天对视一眼,再看看花遗剑。

    绀阿剑依偎在他的肩上,就像一位性情温软细腻的女子。花遗剑面无表情地看著前方,似乎一切与自己无关。

    大侠就是大侠,沈得住气。

    只是,後面几场比武,他看的时候明显认真了许多。

    “承让了。”

    “段前辈,承让。”

    “阁下武功果然名不虚传,承让。”

    “承让。”

    “承让。”

    ……

    之後一直听姬康这麽念,念得我特别心烦。

    不是他作态什麽的。只是不敢相信,他只有三尾。三尾,就已经打败了这麽多武林高手。

    不少人都是抱著“这一次面对的人这麽强那娘娘腔肯定打不过”这样的心态,去押注别人。结果都输掉了。

    我不知道当初我在客栈,是以什麽心态去笃定这姬康会比我弱。

    另外四位门主坐在人群後方,我甚至还听到那个穿著华丽的老人叨念:

    “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刚才姬康打败的那个小夥子叫什麽名字?”

    “卫爷爷,他叫狐轩。蜀山派的狐轩。”甜腻的小丫头不厌其烦地向他解释。

    “狐轩啊。那可是狐二天的儿子?他老子不是重火宫的人麽,怎麽养了个正派的儿子?”那卫爷爷咂咂嘴,“看来,该背叛的都背叛了。我老婆说得对呀,邪果然永不敌正呀。”

    我禁不住回头看他。

    他嘴巴在笑,眼睛却瞪得很吓人,声音更是和蔼得不行:

    “我回去要给老太婆说一下,她肯定会高兴疯掉的。呵呵。”

    “卫爷爷,你说重莲什麽时候会死呀?”

    “好孙女呀,莫急。就快了,就快了。”老头子慈眉善目地摸摸她的头。

    十里红莲w酒二十

    姬康百战百胜,发奋蹈厉,简直就差没说你们一起上来对付我。

    有很多重量级人物已经快要坚持不住。而花遗剑依然按兵不动,静静看著擂台上的姬康。

    而又一次战胜的姬康微笑道:

    “拆招为招,迎敌制敌。这就是我们天山武学的精髓。而我们的目标──”

    话未说完,一位披著赤色袈裟的高僧跳上擂台:

    “让贫僧来会一会百鸟门门主,看看姬施主如何破解少林青龙出海拳。”

    这高僧我见过不少次,一时记不住名字,但我依稀记得他最擅少林拳法。从大小洪拳、到太祖长拳,到罗汉拳,到心意把,无一不能,无一不精。

    看来姬康的强悍真快和当年重莲相提并论,连一向最稳重的少林和尚都按捺不住上来了。

    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这姬细腰即将说的话。憋著张扬的口吻,装腔作势,说一声“大师,请”。

    结果竟然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姬康还没说话,身後一阵衣服飘扬的轻响。

    一道粉色的身影落在姬康前面。虽说後池是个小姑娘,站在姬康面前,也差不多和他一样高:

    “姬康哥哥累了,让池儿和这位大师比划比划吧。”

    “贫僧从不与女流之辈动手。还请女施主离开。”

    後池嗲著声音说:“大师,您是在轻视池儿麽?”

    言语之间,姬康竟然偷偷退下擂台。这行为倒与他那飞扬跋扈的性格不大符合。

    我笑:“雪天,我猜,这少林有一条金科玉律:一旦遇到无法回答或不方便回答的问题,一定不可以说不想回答或不好回答,要说,就得说四个字──”

    说到此处,我双手合十,那高僧也双手合十,於是我俩异口同声:

    “阿弥陀佛。”

    “少林百代何乐,知其者宇凰兄。甚妙,甚妙!”

    “倒是,这姬细腰到底是在做什麽?”我摸摸下巴,“前一分锺还自信满满,後一分锺就成了糠包?”

    “且看台上。”

    那叫後池的小姑娘顿时变了个人。前几秒还嗲得像朵二八黄花,这一会儿已经双眼发红,浑身杀气,翻脸如翻书。花遗剑动手时都没有她这麽酷。

    她和这高僧你进我退,皆以拳脚相击,前者快後者慢,打得不分伯仲。

    只是少林高僧慢条斯理,方寸把握得恰到好处。後池是招招逼人死路,拳拳相指要害,相当残酷。

    渐渐的,双方的势均力敌变成了後池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後池恐怕不止看上去这麽大。”我道。

    “何为不止?怕是两倍都不止。”

    “有这麽老?莫非她也练了莲神九式?”

    “留住青春的方法,只有莲神九式麽。”

    这时,少林高僧一掌击向後池,她连退两步,却不顾身子,反扑而去,抓住高僧的双肩,十指紧紧扣入他的袈裟。

    那高僧脸色大变,无奈双手动弹不得。

    她的眼睛早已变成血红,十根指头像是长在他身上一般。不过多时,劈啪两声,竟像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把剑自人群中飞上,刺入後池的手臂。

    後池竟只是哼了一声,踉跄两步,後面赶来的姬康立刻扶住她。

    那把剑依然插在她的手臂上,鲜血隔了很久才大量涌出,染红了剑柄上的翡翠蝴蝶。

    很快,花遗剑便跃过无数人的肩膀,落在她的面前。

    “你,你这是犯规。”後池低声道。

    “倘若我不犯规,释炎大师怕已被你撕成了两半。”

    释炎按住伤口,一脸震惊:

    “你究竟是什麽来头?”

    “後池。”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年纪大一些的人反应都不小。

    “司徒老弟,这算一个什麽状况?”

    “撕人魔後池。”司徒雪天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撕人如撕纸。可惜这样一个女魔头,也有爱上男人的时候。当年她爱上江南第一美男子春笑的时候,估计你还没出生呢。”

    “我还没出生?”

    “嗯。她的年龄是个秘密。那是因为她练了血骨百冰爪以後,真气阴寒,浸入骨髓。所以现在她的肌肤到血液,一直到心脏,无一不是冰冷的。”

    “她怎麽会憎恨重莲?”

    “春笑得罪了重火宫,被宇文玉磬杀了。”

    “宇文公子不过是重莲的师兄,与重莲有何关系?”

    “她原是憎恨宇文。但不知道莲宫主做了什麽事,让她将目标转移到了他身上。”

    “这女人真是疯狂。”

    “我觉得比起姬康,後池不算什麽了。”

    “姬康又是因为什麽恨重莲?我看他崇拜他得很。”

    “我也不过是听来的,不知是否正确。姬康以前原是某家富商的公子,自小锦衣玉食,珠宝环绕,又因相貌姣美受人喜爱,後来一家人被山贼杀光,恰好被莲宫主救回。自後,他成了莲宫主身边的跟班,因为失去了父母的支撑,他因性格骄纵身材矮小经常受到嘲笑,只有莲宫主对他格外照顾,还亲自教过他武功,不过那是他性格正常的时候。”

    “但是,重莲在性格突变的时候做了什麽对不起他的事,然後他反目成仇,对否?”

    “你怎麽知道?”

    “其实他憎恨重莲,并不是因为重莲有多麽对不起他。这种心理,我能理解。”

    司徒雪天望向我,淡淡一笑:

    “宇凰哥,倘若重莲不是你的情人,他又一直放你在他身边,你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姬康?”

    “我从小就是一野蟑螂,哪给人吹捧过?不过这种事也说不定。人的共性总是大於异性。”

    “你倒也诚实。”

    “过奖过奖。”

    释炎大师、花遗剑,以及後池都退下台。天山和少林的梁子竟然就这麽结下了。

    那八人抬著的大辇不知何时挪到擂台旁边。

    姬康也重返擂台,道:

    “今天我们天山弟子来到此地,并不想与大家结怨。而是想要呼吁所有英雄豪杰,一起消灭了中原第一邪教──重火宫!”

    场地突然格外安静。

    我看著司徒雪天,突然觉得头特别重。

    所有人看向重火宫的人。

    四大护法,甚至包括朱砂,都无任何反应。仿佛姬康只是在说大家一起去吃顿饭吧。

    大辇中坐的人歪歪地靠在椅背上。透过轻纱,似乎可以看见他支撑著下巴。

    他相当引人注意,他却不自知。

    垂帘飘动,他一无所动。

    “重火宫是一大邪派,我们都不希望它存在。但,我们也不希望另一个邪派宣扬著正义,别有用心地进攻重火宫。”花遗剑原已下去,这会儿又走上擂台,抱拳道,“如果阁下不退出,在下只有用剑来说话了。”

    姬康面带怒容:

    “你以为我怕你麽?”

    “请。”

    花遗剑举剑。

    剑不离手,剑离人亡。

    花遗剑的规矩一直是这样。

    而剑锋刚指向姬康那一刻,便听见铿的一声,绀阿几乎从他手中飞出。

    所幸他反应及时,另一只手也爪住绀阿。

    不过,已是分外狼狈。

    那垂帘後传来沙哑的声音:

    “我与你打。”

    “尊主!”姬康急道,“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让我与他交手!”

    “你打不过他。退下。”

    这人的声音沙哑却不难听,相反倒有些惹人垂怜。只是,在说话完後,他一只手便抬起,似乎在捂口。没多久,咳嗽声就从里面传出,十分剧烈,像个命在旦夕的病人。

    花遗剑上前两步:“什麽人?”

    “天山白翎。”

    这个名字早已在福寿客栈听白琼隐和桓雅文提过。

    风雀观的尊主,白翎。

    花遗剑拱手:

    “请。”

    白翎并未出来。但比武已经开始。

    两人在肃杀的寒风中对峙。

    高手过招,自古便是如此。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不击则已,一击即中。

    火红的身影飞速挪向垂帘。

    雪白的帐帘在风中颤抖一下。

    天上有几只黑鸦不祥地鸣叫。世界万物仿佛凝固了瞬间。

    一个身体从雪白的帐帘中推出。白翎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姬康,剩下的交给你。”

    花遗剑重重摔倒在地,绀阿剑当地落在一边。

    我猛然站起来。

    大辇重新被抬起,转向场外。

    姬康有些回不过神。但打败花遗剑,这是何等的殊荣?面子撑起来,他的神采再度飞扬:

    “实在对不住花遗剑大侠。不过,各位也见识到了我们风雀观尊主的本领。如此一来,打败重莲根本不在话下。”

    虽然依然想要捅死这个姬康,但已没时间管这个。

    我飞奔上擂台,将花遗剑翻过身。

    花遗剑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诧异。他手中抓著一快青色的丝巾,丝巾上染满血。

    不知道白翎对他做了什麽,怎麽摇晃他都没有用。

    “请大家给我们支持,我们一定会……”姬康像是没有看到我,自顾自地说著。

    “女人脸,你有完没完?”我回头道。

    姬康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算什麽东西?不过是重莲养的一个男宠,有什麽资格来这里大呼小叫?”

    “谁都知道,重莲是我媳妇。你这女人脸,好问问在场各位,我俩,谁像男宠?”

    底下有人低笑。

    “我没心思和你说这些,你也蛮可怜的。”姬康一脸同情。

    我也没时间和他说这些。站起来,对著大辇离去的方向喊道:

    “白翎尊主,请留步!”

    大辇停下。

    “各位请继续听我说。”姬康道,“不管怎麽说,我代表天山在这里宣布──我们一定在两年内,拿下重火宫,以及魔头重莲!”

    这时,人群里传来清冷的声音:

    “既然这样,重莲在此,有劳姬门主指教了。”

    二一

    比这句还要有震慑力的话,这世界上恐怕是没有第二句的。

    人群有那么一刹那地僵硬,然后所有人整齐回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虽说是他的声音,可在没看到之前,还是不敢相信。看着尽头的人慢慢走上来,在我身边站定,我依然没有回过神。

    天山那帮人已经完全惊呆了。姬康直接傻眼,原本一举一动中流露的风雅也顿时烟消云散:

    “少,少宫……重莲?”

    重莲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这一刻,台下的人群如同压抑已久的洪流,瞬间轰炸开。

    吵吵嚷嚷之间,我能听到的词,只有“重莲”“重莲怎么会”“天啊”。

    重火宫人群那边,除了朱砂比较兴奋猛摇琉璃的胳膊外,其他人都只是嘴角扬起,并不意外。

    原来他们早已计划好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看着重莲,喃喃道。

    “凰儿,一会我再和你解释。”重莲又对姬康道,“姬门主,现在可否出手了?”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武功究竟如何。

    少年时期的重莲是真正的出圣入神,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身如云烟足踏月,身法缥缈虚幻得令人无法想象。

    而他成年后,习惯与以前大相径庭。

    如今,他能不出手的时候,绝不会出手;正如他能步行的时候,绝不施展轻功。正如我能坐下的时候,绝不站着;能躺下的时候,绝不坐着。

    他已经不需要任何动作来证明自己的身手。

    重莲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施展半点功夫。

    就连擂台,他都是端正从容地,一步步走上来。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令人难以想象,他出手会是个什么模样。

    飞龙赌场这一盘开不了了。全场的赌徒统统去押重莲,那速度绝对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没有押姬康的。一个都没有。

    姬康看着人群,有些不知所措。而天山的另外几位门主中,百里秀一脸愤怒,想要站起,被那卫老头压住。后池捂着伤口,眼中几乎要迸出火花。另外一个小老头,则是一脸阴森地看着重莲。

    “重莲,要我接受你的挑战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阁下发起的挑战,何以让在下接受你的条件?”重莲举起一个玉佩,拎着红绳晃了晃。

    姬康惊道:“你竟然盗我玉佩!”

    “重火宫的东西,素来是不留给外人用的。”重莲将玉佩抛入空中,又稳妥地接住,握在手心,“何况,这个通行信物,现在已经不用了。”

    语毕,张开手,一堆白色粉末从手中沙沙落下。

    “你……不能伤我。”姬康道。

    “放心,我不会伤你。”重莲扬起的眼角微微一弯,“我只会杀你。”

    “你这六亲不认的疯子!”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重莲向来六亲不认。”

    语毕,正待出手,突然一老人道:

    “慢着。”那萎缩的小老头终于走出来,一步两瘸,但站在重莲面前,却一点也不矮小,“莲宫主。好久不见。”

    “望植老前辈。”重莲拱手,又对他身后的卫老头道,“卫前辈也在。”

    卫老头一脸慈爱的笑:“莲宫主。”

    仇人相见,竟是一副和乐融融的好友团聚相。

    只怕是年年岁岁,恨已入骨,再无须表现出来。报仇,也不急着一时半会了。

    卫老头越笑越开心,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莲宫主呀莲宫主,姬小子这孩子不懂事,你可不能拿他出气。要知道,我们五人不过是小小的观主,不过是拿出来当诱饵晃晃的。你今天可以杀了姬康,但等你落入三位尊主手上的时候,怕就可以再活久一点喽。”

    再活久一点。好变态的威胁。真的只是小小的观主,就会恨成这样,如果重莲真被他们抓住,怕是死得越快越好。

    只是再看看重莲,发现他精神好得很。想要捉住他,大概是不可能的事。

    “我并不怕你们所谓的尊主。不过,两位老前辈的面子我还是会看的。”重莲手一摆,“姬门主,请。”

    姬康不甘心地离开。

    后池一直恶狠狠地看着重莲,一语不发离开。

    我这才回过神,看看花遗剑,再抬头,发现白翎一行人也才准备动身。我立刻跟着跑去,喊道:

    “白翎――”

    垂帘飞扬,如同冬日的大雪,云散风流。

    那大辇上的人回头,抬头看着我。我很少见到如此明亮的眼睛,水灵得像个姑娘――说不定,就是个姑娘。

    白翎搭在扶手上的手握了起来。

    “凰儿。”

    这一声喊下来,七魂已经去了六魂。从头到脚,乃至寒毛,没有一处不是酥酥软软,无限销魂。

    一时间,哪里记得别人?

    刚一回头,又一道猛料下来。

    近三年,未曾一亲芳泽。重莲拦腰一抱,垂首一吻,我人早已不知飞向什么地方。

    等他放开我的时候,白翎和天山的人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留下的,只有台下一双双大如同铃的巨眼。

    我摇摇晃晃地跟着重莲走了,别说司徒雪天花遗剑,连自己女儿都给忘掉。

    可是刚离开英雄大会会场,重莲按住胸口,许久不得动弹。我正欲问他,他胸前一震,吐了一大口血。

    二二

    直到晚上,司徒雪天请人背了花遗剑回奉天客栈。雪芝跟在他们身后,那脸,整一个黑猩猩。刚一进门,她对着我的小腿骨就是一次猛踢。

    我这当爹的,未免太没威信。刚准备回抽她,便看她眼眶发红,委屈兮兮地说:

    “死凰儿,要是没有司徒叔叔,我都给你搞丢了!”

    “唉唉,你爹爹生病了,我要照顾他啊。况且雪天不是跟着你的么。不哭啊,乖。”我摸摸她的头,亲亲她的额头,回头看看重莲。

    重莲躺在床上,嘴唇白得几近肤色。

    雪芝扑过去,趴在重莲身上:

    “爹爹,你哪里不舒服?雪芝帮揉揉。”

    这丫头,一遇到重莲就彻底变了个样。

    司徒雪天道:“宇凰哥,我先到隔壁去照顾花大侠。明天英雄大会我就不去了。”

    “英雄大会还没完呢?”

    “是啊,强人都弃权了。今年冠桂一定落在无名小卒头上。”

    我点点头:“一会过来找你。你找大夫看看他身子。”

    司徒雪天出去了,带着雪芝一起。我又忙起来。当归、熟地、何首乌、白芍、枸杞子,一堆补血的药放在一边。然后用一个陶瓷盆装满药材。然后倒入冷水,超过药面些许。

    重莲在后面轻声唤道:“凰儿,你在做什么?”

    “给你熬药呀。”

    “为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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