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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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容天下 作者:天籁纸鸢

    分卷阅读44

    花容天下 作者:天籁纸鸢

    白日梦。

    人群实在太挤,而且还有人拦路不让过去找人。我想这是个大好时机,赶紧赶回艳门。

    果然庭院已空。

    我偷偷溜到石墙那里,转动石狮的铜铃。

    果然,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又一左一右传过来:

    “腻玉染深红。”

    “艳丽难常好。”我接道。

    “接口错误。请离开。”

    我莫明其妙。

    我分明听见两次是“艳丽难常好”,怎么会错误?莫非她们能听出声音?那要接口来又有什么用?

    但不敢多试,回了房间。

    年一过,春寒料峭,天稍微变一点,我的伤口就会疼痛难耐。再无力气出去看,在床上滚了一个晚上。

    直到杜炎回来,我都没有入睡。

    他推开门,气急败坏道:

    “所有人都在找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找我?”

    “大尊主指定要你,你怎么回事?”

    这下真的不好了。如果被他发现,我绝对死定。我哑着声音说:

    “告诉他我和重莲一点都不像。我是随便取的名字。若有冒犯,替我道歉。我的胃不舒服……”

    “我看,你是想要故意吸引尊主的注意吧?”

    “被你发现了。”

    “你起来!你给我交代清楚,你和他是怎么一回事?”

    我特想问他一句话:姑娘,我和你很熟啊?但终究忍了。他后面一句话还未出口,门口又有丫鬟道:

    “冰语,二尊主找您。”

    杜炎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又不敢多说,出门去了。

    二尊主?

    大尊主是白翎我知道。但不知道鬼母和红裳哪个是老二?

    “另外,二尊主说,刚才在门口对接口的人也请去一趟。”

    “好好,我去我去。”我立刻跳起来。

    杜炎道:“可是大尊主在找他,如果他不去,恐怕……”

    “你不说,谁会知道?”

    杜炎只好埋头走了。

    我们又到了那个石狮面前。

    双女音响起:“腻玉染深红。”

    “绝色难常在。”

    石门打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分明是同一句接口,为何答案会不一样?

    只是进去以后,仿佛从仙境掉入十八层地狱。

    这边灯火辉煌,那边黑灯瞎火。一条阴森森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直通向无尽的黑暗中。

    左边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草丛,看去却是深渊。

    道旁是两排幽微的红色蜡烛,走上去像在走黄泉路。

    杜炎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脑袋都不由自主缩入衣服。

    忘了走了多久,只记得拐了几十个弯,分了十几次岔。倘若不是跟着别人,保准迷路。

    道路突然,一个黑色小亭。

    亭中坐着一个女子,声音沉稳而缓慢:

    “杜炎,你胆子真不小。我告诉过你的话,你全部都忘记了?”

    这声音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我……”

    “另外,刚才在门口试接口的小子,”她打断道,“你的蝴蝶骨上种了个遗忘蛊,再不取出来,恐怕就要溶入骨子里,就打算一直这样,忘记的东西就忘记了?”

    原来,当初血凤凰和我交合的时候一直按我的蝴蝶骨,是在种蛊。

    “什么?蛊?”我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我接触毒物多少年?根本不用看,方圆十里内只要有类似的东西飘过,我用鼻子嗅一嗅都能嗅出是个什么毒。”她冷笑,“不过,殷赐那小子的蛊我解不了。”

    四四

    我给她说得一头雾水。

    第一,我隐隐记得在那个茅厕底下的隧道里,听得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但是一和血凤凰交合过以后,就把关键的对话忘记。我记得只有一句话,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就是因为她在我身上种蛊的原因?

    第二,这个人是鬼母无疑。但她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第三,殷赐是什么人?

    这三个问题,先问最后一个比较保险。

    “殷赐?”她慢慢道,“他是一个大夫。救人无偿。杀人无偿。”

    “他的字可是行川?”

    “看不出来,你居然听过他的名字。”

    她的身影慢慢转过来,我闻到了一股清雅的幽香。但依然看不清她的脸。

    “他在我身上种的蛊,很严重?”

    “不严重。只是让你遗忘了一些瞬间发生的事情或者说过的话。当然,这一句话必定相当重要。因为所有蛊都是对身体有害的,而你身上这个无害。无害的蛊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种这个蛊的人是个女人,应该不是殷赐?”

    “他只负责制蛊,至于是不是他自己放的,这说不定。会种蛊的人多了去。”她说完,转头对杜炎道:“杜炎,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杜炎二话不说,开始往脸上抽耳光。

    那巴掌扇得叫重。杜炎平时性格如此自怜,不知怎得下的了手。

    鬼母一直没讲话,他扇了大概五六十下,她道:

    “住手吧。去给我分妖毒蛊。”

    杜炎刚一退下。我突然想起了她的声音。

    “住手”这两个字,她在另一个地方说过。

    我和重莲从乱葬村逃出,被天山人包围,她那时就说了这句话。

    不过,她为什么要救?她应该是重莲的敌人。

    不排除其他可能:她觉得直接杀死重莲太便宜。或者说,她想独占重莲。

    当然我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问她。

    “二尊主无法替晚辈解蛊吗?”

    “不是不能,是不愿。”

    “为什么?”

    “殷赐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他认识的人种下的东西,我不愿意管。况且,你也没必要解了。”

    井水不犯河水?

    看来,行川仙人不是天山的人。

    而且,她最后那句话说得我毛毛的。预感不好,转身欲走:

    “好吧,那我自己去找他。多谢前辈。”

    “慢着。你都到了这里,还想活着出去么?”

    “为什么不能?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你还跟我装傻?信不信我让你死得难看。”

    不装傻死得更难看。

    “我真不知道,前辈莫拿我开玩笑。”

    “你在鬼母观。”

    “天!”我故意吸一口气,“我临死前才知道,鬼母观竟然是一个这般神奇的地方!”

    鬼母冷哼一声。

    “更没想到,鬼母尊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你怎么知道我年轻?”

    “听声音便知道,您最多不过二十五。”

    红钉叔叔的忠告:猜一个女人的年龄时,不用担心,尽管往小的猜。但太夸张也不好,最好是比你看到的小五岁。

    “是么。”鬼母轻笑出声,“二十五是小丫头了。”

    我愣了愣,我听她声音也就三十。

    但等她出现在光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据说她长期和毒物接触,泡蛊水沐浴,应该已经是个烂透的人。

    但她的皮肤好得惊人,别说皱纹,就是二八少女看了都得自卑。双颊很瘦,眼睛半睁着,媚态十足。

    眼睛永远都骗不了人。

    苍老的人,眼神总是会失去光彩,失去对新事物的好奇。

    “前辈,您,您究竟多大了?”我承认我有点夸张。但惊讶也是真的。

    待她慢慢走到灯光下,我才发现她走路有些不稳。

    确切说,有一只腿很僵硬,像死物。

    我尽量不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腿上。

    她轻描淡写:

    “这条腿是假的。”

    “不妨碍主人的美。原来不知道,经常和毒物打交道的二尊主竟然如此美丽。”我嗅嗅鼻子,“而且还这么香。”

    “是么。”她嘴角微微扬起,“毒物很大一部分都是香的。正如会发出香味的人,大部分都很毒。”

    我蓦然想起重莲。

    她抬头看看我,拍拍我的肩。我一想到她浑身是毒,就特别想缩回去。但还是忍了。

    她要想杀我,迟早会下手。

    “小子,你居然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年轻漂亮的人,我从来不怕。”

    “身处江湖的女人,应该具备什么?”她浅浅一笑,看我半天,眼神特别沧桑,“剑、胭脂、粉盒、毒药、男人。年轻漂亮,只会让你吃亏。”

    “既然不要漂亮,要脂粉做什么?”

    “对付需要年轻漂亮女人的男人――是男人,不是情人。”她顿了顿,又道,“你回去吧。”

    我没反应过来。她就这么放过我了?

    “如果是换做别人,我早杀了。”她转过去,轻声道,“我儿子若是没死,和你一样大了。”

    “尊主,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我的接口不对?而且给了相同的上联,她们给的下联却不一样?”

    “你知道为何鬼母观和红裳观的连接点在男妓住宅区么?”

    “不知。”

    “你在听的时候,或许就是有两个声音,从左右两边发出了相同上联‘腻玉染深红’。”

    “没错。”

    “实际上,这两个人只有一个人是这么说的。另一个人在说‘腻玉染沈红’、‘腻玉染柳红’、‘腻玉染赤红’等等。”

    “不会吧?可是我听只有一个。”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女人听得出两个声音,对应出不同的口号。男人却不能。而男妓的住宅区不会有女人进入,男人又分不出来,也就不怕出现奸细。”

    “我竟然未曾发现过这一点。”

    “当然,也有一个人是例外。”

    “什么人?”

    “重莲。”鬼母淡淡说,“他不是男人。”

    顿时对她的好感天崩地裂。我二话不说,撤离鬼母观。

    “风雀观?”杜炎累得趴在床上,“只有鬼母观和红裳观在洛阳。大家都知道鬼母观在红裳观旁边,但风雀观应该在烟影城附近。大尊主每次过来都是从那边来的。”

    “烟影城?”

    “天山的大本营,神宫就在那里。据说大尊主的武功这么高,有很大一部分是艳酒教的。但他和艳酒抢步疏,所以最近在闹内讧。这些都是传说,我不知道。”他揉揉头,“人家睡了。”

    接下来几日,白翎不知去了哪里。杜炎说,白翎宿柳眠花不过是个借口,他实际是要给红裳鬼母银子。三万两只是表面数字,底下的金额,谁也想象不到。

    我想先挣盘缠,一口气接了不下三十个客人。然后我惊愕地发现,大部分的人名字我都听过。然后,又有部分人是认得我的。认出我的大部分要被我威胁,再踢出门去。

    眼见花魁大赛就要开始。红裳观热闹得不得了。

    四五

    鬼母又叫我去她那里。

    分明是大白天,我到了鬼母观的路上,还是觉得天灰暗灰暗的,阴森得刺骨。那些道路旁原本我没有看清楚的东西,这会儿也看清了。原来鬼母观除了路、房子还有凉亭,就只剩下了毒物。

    想到前次来,听到丛林里簌簌的声音,我还有一探究竟的欲望。现在想起,背后都凉凉的。

    班茅、半夏、曼陀罗、断肠草,满院浓郁的香。

    蟾蜍、杨瘌子、活辣子、斑蝥,蝮蛇、虿尾……毒物已经多到没地方装,只好从彼此的脑袋上身体上爬过去,蠕动着前进。

    随便抽只蝎子,就有手掌大。随便抽条蛇,都有手臂粗。

    道路上还有个小网子,里面密密麻麻挤着胡蜂和马蜂。这些虫子都使劲往外挤,像随时都会把网子给撑破。地上一堆死蜂。

    进了鬼母的房间,原以为会看到满墙毒虫尸体,没想到她的房间竟与外面大相径庭。

    一束百合花,讽刺地插在她的床头。

    她周围围着一圈小倌,有好几个都是我见过的。

    连我都倍感恶心,也不知道这些小娘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都给吓哭。

    “我是今天才发现,你胆子不小,玩笑居然开到了红裳观头上。”鬼母手中拿着一张纸,我从背面一看上面的鬼画符,心中就想这下废了。鬼母拿着它抖了抖,不紧不慢地说,“贾鸣。这就是你的名字?”

    我干笑:“二尊主居然连我写的字都能看出来,真是才女。”

    “这种小把戏,在红裳观是没有用的。”

    “那是那是。”

    开只当是一个好欺负的小妓院,谁知道是红裳观?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样吧,我看你也不大适合当男妓。干脆留在我身边,给我做事。”

    我看看她周身一圈给她按摩送水果的男宠,吞了口唾沫:

    “谁说我不适合当男妓啦?我才来几天就接了三十个客了。”

    鬼母又拿了个簿子,翻了翻:“这三十个客人都是常客。结果到今天没有再来一次。你若真的有心当男妓,不强迫你陪睡,起码要让人家亲一下。这都做不到,当什么男妓?”

    我愣了愣,这老妖怪对红裳观的了解竟然这么多。

    “好奇么,红裳观的另外一个老鸨是我。”

    这女人莫非有读心术?我想什么她就猜什么?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了。可是鬼母身边美男不少,不缺我这一个了吧?”

    “美男?”鬼母笑笑,挑起杜炎的下巴,“美女吧。”

    杜炎泪水噙满了眼,羞愤得几乎咬舌自尽。

    “唉,红裳那丫头啊,是给男人伤害深了。我叫她找几个像样的男人来,她就给我弄了一堆人妖。”鬼母揉揉太阳穴,“在床上都缩成一团,像我在强奸似的,颇满足征服欲啊。”

    周围的人妖们,没一个吭声。

    这鬼母也够豪放。我忍住不笑。

    “有什么好笑的?找这帮子人妖来,我不如去找姑娘伺候。”她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我过去坐下。

    她把小倌都遣走。

    “你不用害怕,我一个老太婆了,想要寻求真爱,也得找个比我成熟稳重的男人。你当我干儿子吧。”

    “使不得。这我太吃亏了。”

    “怎么说?”

    “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说要当我干娘,要换你,你干不干?”

    鬼母笑着,拍拍我的脸:“你这小子就是会说话。你再好生考虑考虑,啊?”

    突然想起重火宫厨房那些个大妈也特喜欢我。

    莫非我长了一张讨大妈喜欢的脸?怎么喜欢我的大妈这么多?

    这时传来扣门声。

    “二尊主。”

    “进。”

    一个身着黑衣的信使走进来,看我一眼,朝她拱手:“有新的情报。”

    “不碍事,你说。”

    “这个月底,宇文中嵩要去琼州兵器行做一笔交易,数目似乎不小。”

    “宇文啊。”鬼母咂嘴,“这个老头实在太碍事了。他带多少人?”

    “现在定的是十五个。”

    “行,你去通知后池和卫流空,叫他们多带点人,在琼州海港埋伏。他一出来,直接干掉。”

    “是。”

    “如果宇文又多带了人,把姬康叫上。”

    “是。”

    “记住,把死状弄惨一点。”鬼母重新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我就要看看,重莲能稳到什么时候。”

    “是。”

    “退下吧。”

    要不是这老妖婆身上有毒,我绝对扑过去把她给掐死。宇文长老为人是不怎么和善,但少说也是看着重莲长大的。

    但是,不能怒。

    如何表现,才最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片刻过后,我道:

    “二尊主,为什么要激怒重莲?困兽不好对付。”

    “就在方才那一瞬间,我已经认定你是奸细了。”鬼母抽出一根细黑长针,“你要晚一刻说话,这东西已经进了你的穴道。”

    “哇,你不要吓我。”我委屈兮兮,“我开始不过是认为你们的事我不该多问。但实在好奇。”

    她笑笑,收回长针:

    “你不把他激怒,就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她叹一口气,又闭上眼睛,“重莲这小子年纪轻轻,城府却不浅。原以为杀掉南宫以后,他会愤怒。没料到现在,他还是没多大反应。你说说,重甄那是地道的性情中人了,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冷血的儿子?”

    “重莲还是冷血?我只知道他长得好看。”

    “呵,小伙子长得确实漂亮。看上去像个情种,开始我也以为他是情种。没想到啊,心爱的人也是说杀就杀的。”

    “心爱的人?”

    “林宇凰的名字,你应该听过。”

    “听过。他杀了林宇凰?”

    “没错。”鬼母用手掌盖住眼睛,轻声道,“他杀了自己唯一的弱点。”

    “那,那我听说林宇凰出现在英雄大会?”

    “那个是假的。”鬼母翻个身,说话带点鼻音,“我不是很舒服。你回去吧。”

    那一瞬间,我几乎是从椅子上飞出去的。

    天助我也!

    不对,应该是莲助我也。

    这消息肯定是重莲放出去的,他大概担心别人拿我作威胁。话说,身处江湖中,确实比留在他身边安全。不用天天面对他那个阴晴不定的破性格,还可以认识这么多好玩的人。

    立刻回房,提笔写信。刚写两行字,忽然想起自己写的字实在特别,重莲不可能认不出来。于是,请杜炎帮写了一个字“小”,又另外请两人写了“心”,“琼”两字。理由都是自己识字不多,然后这一帮小姑娘给我弄得特有优越感。

    重莲脑子一向好使,肯定能看懂。

    去驿站把信件发出,不断求神拜佛,重莲一定要收到。这可是我冒着性命危险发的玩意,我要被鬼母毒死了,宇文长老又没被救活,那才是严重亏本生意。

    看着街上来回行驶的车马,心里突然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我这才走了多久,就开始想媳妇儿了。他真的说话算话,没有来找我,估计十有八九把我给忘干净了。

    忘了也好。免得他一天到晚担心我这惹祸精。

    我摇摇脑袋,把重莲从脑袋里摇出去,又赶回花满楼。

    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花满楼前已经摩肩如云,人们七言八语不知道在讲什么。我雄飞突进挤进人群,一边喊着我是花满楼里干活的,很快到了最前面。

    终于看到一辆马车,一片珠帘。

    珠帘后传来女子幽幽的声音:

    “谁在那里吆喝?”

    我心中突然狂跳。这声音未免也太动听了一点。

    这才发现花满楼楼上站了数排相公粉花,都在往这底下看。

    “你是花满楼的小倌?”帘帐后的人说。

    “姑娘是问我么?”

    “没错。”

    “是的。”

    “最近红裳在搞什么,选的人越来越丑。”那女子不耐烦道,“这种货色都能进花满楼?”

    “是么?那姑娘觉得什么才叫好看?”

    那女子轻哼一声:

    “我和艳酒。”

    四六

    我顿时醍醐灌顶。我以前一直认为重莲是个变态。

    但是没料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变态外还有大变态。

    这时如果还不知道这女人是谁,我绝对精神失常。

    天底下只有这个女人会把自己和那丑八怪放到一块,还洋洋自得他们好般配。

    开始听她说我长得丑,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但怎么说对方也是个美人,让着点没关系。

    现在终于明白,这女人是看多了丑八怪,反倒认为我丑。

    她和艳酒绝配,顶好。顶好。

    我原本以为步疏姑娘会挥动纤纤玉手,拉开帐帘让我看看她那张绝世美脸。结果她竟然往后一靠,击掌,直接让人把马车给掉头,跑掉。

    晚上接客,又遇到了认识的人。

    我推门一脸风骚地淫笑,眼睛爆发出妩媚的精光,却发现站在大门前的人是缺右眼。

    “原来是你小子――”他提高嗓门,我立刻扑过去按住他的嘴巴,躲开犹冷质疑的目光,袅袅娜娜地拖他进房,“缺大爷进来坐呀进来坐。”

    “缺你妈的大爷,是曲大爷!”他把门一摔,我立刻放开他,也不管是否穿着丝绢衣裳,跳上椅子,两腿翘上桌子。

    “我说,你也无聊过头了,玩男人?”

    “这不女人玩腻了,哪想到会遇到你小子。”他上下打量我,“打扮出来人模狗样的,可是老子一想到是你,就觉得他妈阳痿了。你说啊,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方了?”

    “身世凄苦,沦落风尘,曲大爷您瞧我苦命相,我这下巴,都尖了……”

    缺右眼砰地一拍桌:“你是不是还要跟老子呕?”

    “好好。我是进来赚钱的,行了吧。”我笑道,“你又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不就林宇凰呗。”

    我一愣,背上一凉,腿放下来:“别泄漏我名字知道不?”

    “老子要漏,早就漏了。我开始还当你真死了,没想到……啧啧,重莲真厉害。”他想了想,又道,“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个小白脸呢?”

    “哪个小白脸?”

    “戴耳环的那个。”

    “戴耳环?”

    他指指脖子:“这里还刺了花的。”

    “你说蒙面的?”

    “对。”

    我抬头看了他很久,终于决定什么都不说。

    重莲啊重莲,枉费你天下第一人,竟然给人认成小白脸。

    他道:“怎的不说话了?”

    “你知道天山大本营在哪里么?”

    “你说烟影城?”缺右眼摸摸带伤疤的下巴,“好似在东北方向,从奉天出发,都有十天左右的车程。”

    “这么远?”

    “对,而且那里有烟雾阵,不好去的。怎么,你想去?”

    “我只是好奇,天山以拆招闻名,几乎全天下的武学都被他们拆光了。那他们武功岂非没有弱点?”

    “不不,小宇凰,他们还是有很多武功拆不了。例如芙蓉心经和少林拳法。”

    “光是这两个?莲神九式他们已经拆掉了?”

    “艳丑放出来的消息,说他已经拆了莲神九式的前三式,不出半年,他可以把后面两式都拆掉。”

    我沉思片刻:

    “这艳酒究竟是什么人?”

    “谁知道?他说的话一般都是真的。去年他才宣布要拆武当九宫八卦剑,今年天山就真的有不少人打败了武当弟子。但又有人说他不会武功,只会拆功。”

    “慢着。”我忽然抬头,“照你这么说,他们拿少林拳法没辙?”

    “何止是没辙,简直就是怕。不知道你是否有留意,去年英雄大会的时候,姬康上台挑战群雄,是什么时候第一次下的台?”

    “好像是……有个和尚上去了?”

    “没错。三观五门二十八楼,只有两个人不怕少林武功:后池和白翎。”

    “难怪天山执意要说自己是正派,是怕得罪少林。”

    “是。”

    我想了想,突然道:“那,大哥啊,你以前是混少林的吧?”

    “怎么?想拿老子当靶子?没门!”

    “不不,我只是想偷偷溜进天山玩玩,你跟我去,有备无患。”

    “溜进去玩?老子看你是色迷心窍,想维护你的重美人。”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

    “行了行了,陪你去天山也不是不可以,老子还嫌日子过得不够刺激。不过我今天有事,你要找我,写封信到南客庐。我准备好后跟你去玩玩。”

    “我说臭小子,花魁大赛你要给我争点气啊。”

    两日后我给鬼母按摩,他突然给我冒出这么一句。

    “大妈,我和你很熟啊?就算争气也是跟我自己争气好吧?”

    鬼母操起自己正在刨的大蝎子就砸我脑袋上:

    “你说话还越来越得脸了。”

    “那蝎子有毒的,你想玩死我?”

    “捶腿去。”

    我去捶腿。

    “说真的,好歹拿个名次,顺便说你是鬼母观出来的,你干娘不会亏待你。”

    干娘?

    我这还没同意呢,她就当我默许了。

    当真她是为了争个脸才让我去?三观里哪观出了花魁,相当于广告效应,哪观的招人量就越大。鬼母观实力不错,不过有几个人愿意往毒虫的地方跑?

    “什么叫不会亏待我?干娘你把话说清楚了,不要欺负后生晚辈。”

    “好好好,送你武器。”

    “什么?风太大了,听不见。”

    “是套市价超过四万两的龙渊剑,可以了吧。”

    “干娘,我只会使刀。”

    “我有把好刀,游龙。市价三万,也很不错了。”

    “干娘不是不使刀么。”

    “是呀。”

    “那您花高价买下天鬼神刃,一定是想要收藏了。”

    鬼母一时哑然,终于咬牙,往我脑袋上一拍:“好,你小子带种。你要拿不下花魁,我就是不会使刀,都会用天鬼神刃把你切成两段。”

    “不要撇开话题,我的奖励到底是什么呀?”

    “天鬼神刃,行了吧?”

    “多谢娘。”

    “臭小子,平时叫大妈叫得那么开心。一有好处,你就连干字都省了?”

    “娘啊,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呢?”

    天鬼神刃,传说中鬼看了都害怕的刀子,据说是没有人看到的。因为看到的人,一定死在刀下。

    想要举起这把刀,也需要惊人的臂力。我使用凰羽刀多年,已经习惯轻武器,不知道为这把刀这么拼命是否值得。不过,就算我拿出去卖,在黑市上都能卖出二十万两银子。

    男人的自尊算什么?花魁去了!

    但是,真到大赛那一日,我惊讶地发现,我起迟了。

    杜娘已经化上了浓浓地妆,甩手出去,一看就知道他那粉儿擦了超过一个时辰。

    前一夜缺右眼又来看我,我俩喝高了,喝了就直接睡。这会一看镜子,果然是个水泡眼。揉了半天,我想天鬼神刃飞了。

    这时鬼母破门而入,抓起一堆衣服就扔到床上。拖着假腿一拐一拐跳到我身边。

    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已拉着我出现在大厅二楼。大厅中央站了一排女人,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惊天动地的叫好声。

    花满楼人数众多,按道理说,女子的竞争应该比男子激烈得多。

    可是这场比赛却一点也不激动人心。

    因为步疏出来了。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那是步疏,无需多疑。

    她并没有站在正中央,而是右数第一个。所有人,无论男女,头都转向右边。

    鬼母说,她以艳门的名义,仅仅是因为喜欢艳这个字。她的美丽,已经是不可以用六扇门六个字来划分。

    若说这世界上有一个女子的容颜能够配得上重莲,那这个女人,一定是步疏。

    四七

    以讹传讹的道理我懂,有了缺点人家说优点,有了优点说缺点。

    我现在已经怀疑那艳酒是一个极品。

    花满楼的大厅绝对算气派的一类,但这会都给人挤得没了气派。楼里楼外里三重外三重,给人围得水泄不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出现了严重事故,市民围观。

    来这种地方泡妞的,一定都是有点档次的人。

    但是有话说得好,真正高人不住无包间之房。

    围着二楼的是镂空花栏,后面有数个包间,包间前挂着落地垂帘。根据以往经验来看,这里的人若非真的高手,就是怕在这种场合与自己的高手老爹撞车。或者,就是天山的重量级人物。

    果然,鬼母拉我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可怜了艳门的姑娘们。

    这会儿经过精挑细选,终于到了选出艳门小花魁的时刻。步疏以艳门的身份出来,别说花魁,她们连个小花魁的头衔都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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