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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坐了多久,身上竟没有一丝汗。
从沙发到玄关约莫就十来米左右,云觞目不转睛投来的视线让他略有些头皮发麻,叫的还是裴易寻的名字,多少有点出乎意料。
索性他装得若无其事,关门、换鞋,嚷了几句天气酷热难耐,到了客厅中与云觞四目相视。
云觞对他轻轻点头,眼底意兴盎然,不知怎么,映入眼帘中竟是眉清目秀的感觉,淡得如同晕染在宣纸上的山水画。
也不知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古怪想法,段砚行忙移开视线:“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像是略作思考,云觞看着他慢慢才道:“随意吧。”
空调往客厅里打着强劲的冷气,段砚行想到云觞以前不喜欢甜的,喜欢苦的、酸的、咸的,口味甚是奇怪。
夏季适合清火的凉茶或养生的水果茶,可是又怕不合云觞口味,左想右想反而没了主意,结果还是泡了杯不加糖不加奶精的速溶清咖啡,想了想又加入几块冰片端给云觞,自己喝袋泡茶。
等他落座,看云觞低头看着咖啡杯半晌,拿起来只小抿了一口马上就搁下了,似乎不是非常喜欢的样子,段砚行心里有些纠结。
除了人瘦了点,满头乌发中参杂了几丝雪白,云觞到是没多大变化。
生来一张艳而不柔,妖媚却并未沾有一丝女气的脸依旧是挂着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恣意神情。
气宇轩昂的眉没入鬓发,眉宇凌厉;细长妖娆的一对桃花眼,眼尾勾出几许醉人的痴意。
即便是同样样貌的一个人坐在眼前,亦不会有这般神韵与心性。
许久不见,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多出了一些不同于以前的清淡感,就好像褪了色的画布上有了岁月腐蚀的蜡黄。
段砚行的视线往下落在云觞的左手无名指,不是璀璨耀眼的钻戒,而只是一枚不加修饰的银色指环,平淡无奇得不似是戴在云觞的手上。
他在打量云觞时,云觞也静静地把他端详了一番,既而还是死性不改地调笑:“一年多了,你怎么就没有一点让人惊奇的变化?”
段砚行嘴里含了一口冰茶,差一点被呛到,失误下竟憋得有些脸红:“咳咳,云……云导的变化到是让我惊奇了一下。”
云觞眉头略紧,垂眼盯着咖啡却不动,过了一会抬起眼眉来,坐姿随意,对段砚行挑眉:“我有什么变化,让你吓到了?”
段砚行生硬地挤出一点儿附和的笑容,不好回答。
云觞还是老样子,想什么就说什么,好像没有顾忌,实则藏了许多心思。即便别人触到了他的痛痒,也那般一笑置之,不以为然的样子。
到了他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真叫人交谈起来有一点费力。
他接连寻问段砚行近期的情况,正在拍什么片子,有没有接拍广告,国外的发展如何,有没有在向影视歌三栖演员发展等等。
段砚行一一回答后,忽然话锋一转:“云导这一年多,好像都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
云觞脸色略变,复尔若无其事地笑笑:“之前工作量太大,难得清闲下来让自己彻底休息了一阵子,年纪大了,不得不适当调理一下身体,你也知道我以前酗酒抽烟没有节制,一下子爆发出来很要命。”
所以,你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年多?
是你自己的意愿,而非叶慎荣强迫?
段砚行细细琢磨着那干瘦得有些了无生气的脸庞,眼角的细纹、鬓角的发纹,点点滴滴的细微之处尽收眼底,心里翻腾,嘴上却若无其事:“我看你没戒烟啊?”
门外走廊上一地的烟头,章叔在清扫时抱怨连篇;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也已快被烟头满上了,而云觞此刻手上还夹着半截。
和以前一样,他在吸上一口烟时,还是那样沉醉颓靡的样子,深深地把烟吸入肺腔中,浅浅吐出:“酒戒了,烟戒不掉。”
段砚行点着头,不声不响地喝茶。
茶香与咖啡的香气混合在空气中,起了古怪的化学反应,味道也变得怪怪的。
静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忍不住问:“云导突然找我什么事?”
云觞浅笑了一下,把烟几口快速地吸完灭掉,神情在这时候出现一丝不安定的焦躁的影子:“这段日子我虽然没有关注国内娱乐圈的动向,不过也不是闲着什么事都没做。”
直视段砚行,眯着眼轻轻微笑:“我准备复出,想找你拍《月觞》的电影版。”
段砚行始料未及,捧着茶杯斟酌了许久,才假装不以为意道:“云导不是想让我演哪个十恶不赦的反派吧?”
云觞竟毫无掩饰地笑出声来,声音有些飘渺,却很清澈,甚至可以说是夹杂着愉悦:“不是让你演反派,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心目中只有一个人能演出我想要的‘月梢’。”
他停下来,或许是在等段砚行的反应,又或许是自己在思索什么。
云觞说话一向有上文没下文,露半句藏半句,喜欢叫人猜。
段砚行故意不露声色,抖抖眉毛,假意挑衅:“云导跟我开玩笑么,那人会是我?”
对此,云觞却避而不答,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稿纸丢在茶几上:“剧本我带来了,接不接你可以看过剧本之后再决定。不过你要接下‘月梢’这个角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下周二在叶氏新闻大厦四楼进行《月觞》男主角的试镜竞选,选出的五名入围者还会进行第二轮的考核,你要是愿意来,电话告诉我,我替你报名。”
段砚行笑着拿起那叠厚厚的稿纸来,不置可否道:“云导替我报名,这不是开后门吗?这样好吗?”
他其实想等云觞坦露点什么来,毕竟这一年半载,满心的疑问如洪水泛滥,恨不得让云觞立刻对他推心置腹,恨不得秉烛夜谈,敞开心扉把所有话都一次性说明白。
可云觞冷着脸说:“评委不是我。”
冷淡得近乎有点不近人情,参杂着无可奈何的叹息,悄悄隐在眼底不易察觉。
段砚行诧异地看过去,云觞低头看手表,他的手机也在这时候响了。
云觞不是个性急的人,也很讨厌谈话中被别的事打断。
但他很快去翻找公文包,拿出手机接了电话后,微微蹙眉。
没多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