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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狗的尸体。看见那牌子就知道他是您的狗,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动手啊!”
死在乾清宫,除了沈慧茹身边的人,谁还敢动手?孟桑榆心里一清二楚,脸上却一片木然,瞥见草丛里露出的一小截皮带,心尖抽痛了一下。她认出来了,那是给阿宝系狗牌用的,刻意鞣制过多次的小牛皮,戴上去轻软又舒适。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沉沉的看向脚边的太监,冷声道,“这东西岂是你配拿的?既知道他是本宫的狗,为何不前来禀报本宫?”
那太监心中极为惶恐,丝毫找不出话辩解,只能更加用力的磕头。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起了那贪念。
“自己掌嘴五十!”孟桑榆咬牙开口,见那太监如蒙大赦,啪啪拍打起来,她忽然觉得十分疲惫,摆摆手带着银翠和碧水离开。
回到碧霄宫,脱掉沾满雪花的大氅,她怔怔走到寝殿,毫无预警就软倒了下来,将案几上的一套瓷器碰翻在地。
银翠和碧水见情况不对立即伸手去接,将她扶到窗边的软榻上躺下。去端热水的冯嬷嬷听见响动吓了一跳,立即跑进来查看,看见胸膛剧烈起伏,额头直冒冷汗的主子,凄惶的惊叫起来,“娘娘,您怎么了?碧水,快,快去找太医!”
碧水答应一声,飞也似的朝太医院跑去。
“嬷嬷我没事!”孟桑榆咬牙开口,用力按压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想要靠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短促,头脑一阵阵发晕。她知道,这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应激性急症,是心理因素造成的,跟身体没有关系。
听闻阿宝的死讯,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阿宝还活得好好的。也因为这一点让她联想到了失踪的父亲。思及父亲有可能和阿宝一样,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正孤零零的躺在野地里,没人发现,没人收敛,一点点腐化融入泥底,她就觉得心痛如绞。
心脏又剧烈抽搐一下,她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能倒下,母亲和哥哥还需要自己,孟家还需要自己!
“杜太医,您快看看!娘娘她这是怎么了?”碧水带着杜太医匆匆赶来。
看见发尾湿透,面无人色,胸口剧烈起伏的德妃娘娘,杜太医吓了一跳,直接省了行礼,奔到榻边给她把脉,看见她手心里紧紧拽着的木牌,花了老大力气才抠出来放到一边。
“娘娘这是受了太大刺激导致的心悸。得赶紧让她喝下凝神静心的汤药,否则心脏会出问题。”杜太医简单解说一句,快速写下一张方子交给侍从去抓药,然后掏出银针在她的晴明穴,太阳穴,印堂穴各处扎针。
头脑的眩晕迅速得到缓解,呼吸也平顺下来,孟桑榆转头,艰难的开口,“多谢杜太医了。”
“这是微臣的本分。娘娘不要开口说话,喝下药睡一觉就好,切莫胡思乱想。”杜太医一边轻轻转动银针一边温声交待。
汤药以最快的速度奉到德妃娘娘床前,杜太医起针,见娘娘喝下药症状舒缓,这才行礼告退。
“娘娘,您怎么了?”冯嬷嬷扶着孟桑榆在床上躺下,给她掖好被角,轻声问道。
“阿宝死了。”孟桑榆双眼紧闭,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都这么多天了,恐怕父亲也凶多吉少!嬷嬷,我先睡一觉,下午还要给皇上侍疾,给太后娘娘请安,你记得一定要叫醒我!”她这时候不能倒下,更不能有片刻松懈,父亲出事了,她就得挑起孟家的大梁,太后和皇上是她最大的依仗,她不能怠慢。
“娘娘您都这样了还侍什么疾?奴婢给您去乾清宫说一声!”冯嬷嬷坚定的摇头。
“嬷嬷,孟家现在就靠我了,侍疾正是我表现的机会。这个宠,我一定要争!皇上早上还说要将哥哥招进锦衣卫历练,这是孟家的机会,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孟桑榆用力拽住冯嬷嬷的手腕,见她含泪点头才疲惫的闭上双眼。
待她呼吸平顺了,冯嬷嬷心疼的抚抚她眼下的黑青,站起身来对银翠低声吩咐,“去乾清宫给娘娘告个假吧,老奴就自作主张一回,娘娘醒来若问罪都由老奴担着。”
银翠毫不迟疑的应诺,冒着大雪往乾清宫去了。
常喜已经知道了方才的一切,那捡走阿宝狗牌的太监已经被他处理了。阿宝的尸骨在皇上回宫那天就被统领收敛起来带给高僧超渡去了。虽然不知道统领和皇上为何会对一只狗的尸体那么看重,但见皇上与德妃娘娘的相处模式后他悟了——皇上这是爱屋及乌啊!
如今德妃娘娘因为阿宝的死而病倒,皇上不知该如何担心。辞过银翠,常喜走进寝殿,看见皇上黑青的眼眶和肩上的伤,又悄悄退了出去。还是等皇上醒来再禀报吧,让皇上多休息一会儿。
三刻钟后,宸妃估摸着皇上午睡该醒了,德妃也还未赶来侍疾,拎着一个食盒,冒着大雪婀婀娜娜走到乾清宫前求见。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整,她已经从绝望中走了出来,寻求出路。而今,她最不能失去的就是皇上的宠爱,没有孩子没关系,孩子活不长也无所谓,只要有了皇上的宠爱,她可以找宫女或低位嫔妃给自己生孩子,然后求皇上让她抱养,跟自己生的没什么两样。
正因为对自己的敌人太过了解,宸妃才不得不加快行动。她知道,再过不久,大家都会跟她想到一块儿去。
“皇上还睡着,娘娘不妨到偏殿稍等。”没有皇上口谕,常喜不知该如何处理宸妃,只好等皇上睡醒再说。
宸妃笑着答应,走进偏殿,将食盒放到火盆边保温。她身旁站立着一名容貌秀丽,身段傲人的宫女,正粉颈低垂,满面娇羞。
“待会儿你知道该怎么做么?”宸妃摆弄着指尖精致奢华的甲套,慢条斯理的问。
“娘娘放心,奴婢定不会让娘娘失望。”那宫女屈膝,清脆的嗓音中透着娇羞。宸妃明明育有皇子,在皇上跟前也颇为得宠,却还要找人帮她固宠,宫女虽然心生疑虑,却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
“知道就好,若你怀上了,本宫绝不会亏待你。”宸妃斜睨那宫女,抿唇一笑。
宫女立即弯腰,再次表达自己的忠心。
乾清殿里,周武帝准时睁开双眼,朝殿内四顾。没有看见桑榆的身影,只余枕边的一缕残香,他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皇上,您醒了,奴才给您更衣。”常喜撩开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