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睡我上铺的老攻 作者:方六六
正文 第9节
睡我上铺的老攻 作者:方六六
第9节
唐子豪歪了歪脖子。
“还有啊,猪生完崽儿,胎盘有这么多,都要用用铲子铲掉。你知道那些红白相间的东西有多恶心吗?”
吕易差点没把水喷出来。
“子豪,你能……能别说了吗?我有点……”
“想吐?”
“嗯。”
“小娃娃。”他把腿架在吕易膝盖上,“给大哥捶捶腿。我再接着给你讲故事。”
吕易颤颤巍巍把手放上去:“讲。”
“你知道后来那些猪怎么了吗?”
“嗯?”
“死了。”
“……”
唐子豪把夜光猪拿在手心里打转,低声道:“就活了一个,其它的都病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每天给他们喂食。定期打扫他们的粪便,低声下气地给它们当奴隶,结果它们居然死了。”
“哦。”
“唉,苍天,那是我接生的第一次。嗨,不过也好,不用请杀猪匠了。”
吕易咳嗽了两声,表示不能理解这种逻辑,唐子豪的诸多观点他都不敢苟同。
吕易的手在唐子豪的腿上移动,后者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屈腿:“好痒!吕易,你他妈玩y的!”
蓝巧巧闻声掀起了帘子,用捉|j,i,an地口吻道:“有情况。”
吕易倏地把手缩了回去。
唐子豪:“没你事,滚去躺尸。”
吕易局促地站了起来。
唐子豪:“吕易,我没说你。你过来,这个猪给你。”
☆、回家
吕易一头雾水。
他其实很纠结唐子豪的动机,是想咒他死呢,还是拐着弯骂他命里本是个猪胎。
最后还是一个最隐秘的想法驱使他把那只猪接了过来。
他用拇指在夜光猪上摩挲,竟没觉察自己在笑。
抬眼起来刚想说什么,吕易却发现唐子豪已经不见了。后者被一个电话带到了阳台上,走路一个声都没有。
“什么事啊?”唐子豪不耐烦问。
空气夹风带雨的,瞬间就让他手臂上汗毛都立起来。
“我回去?我回去干什么?我回去有什么用?你要我回去杀了他可以,要我讲道理,我告诉你……”
那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生生憋出来的:“门儿都没有。”
蓝巧巧警觉地朝帘子外冒出半个头,两只小鱼眼格外醒目,他压低了声音:“吕易,老大在跟说吹电话呢?嘿,吕易。”
“哦,那个,他妈。”
“他妈?”蓝巧巧颇为老成说,“像什么样子?谁跟妈是这么说话的。”
吕易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做你自己的事去。”
“吕易,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助纣为虐!”
吕易被他堵得无语,只得用眼神告诉他:“滚你丫的,你良心被狗吃了?”
蓝巧巧讪讪滚回去了。而阳台那位对着电话咆哮的脸色越发的y沉。
吕易很识相地没有问东问西,自行上床休息。蓝巧巧被一圈胜似游泳圈的大肥r_ou_兜着,一时也难起身。
这样,以至于几分钟后有人敲门,他们都是一万个不想去开。
关键时候,还是唐子豪从阳台进来朝门上踢了一脚。
“给老子滚远点!”
君子动脚不动口,这一踢敲门声也跟着没了。
要说起来,412的门板,多亏上次刘杰闯寝歪打正着地报修了。要不然,唐子豪这一脚不知道要间接踹倒多少英雄好汉。
他对电话里说:“我不是说你,行了,我挂了。”
挂电话的时候,他是想念高中用的那个翻盖手机的。毕竟当把手机合上那一刻,简直帅炸。
“自己在外面过夜吧,你们没长记性带钥匙,老子也没心情放你们进来。”他朝一门之隔的姜思远和邓智说。
“蓝巧巧,把你能吃的东西交出来。”
“老大,给你。”帘子里伸出来一只抓着一包薯片的胖手。
“你这厮,存粮还挺多。”
“过奖了,老大。”他嬉笑道:“你要是要,我还有。果冻要不要?”
“不要,那玩意儿比魔芋还难吃,要甜不甜,要淡不淡,还是他妈垃圾食品。”
“哦。”
“对了,你有字典没有?”
蓝巧巧的脸皱成了丝瓜,心道:他还会学习?
“哦,没,没有。老大你干啥呢?”
“正事。”
“???”
“我寻思着说话带脏字这么多年,不过说来说去就那几个,翻翻字典造些新词,免得词穷,骂人都找不到素材的。”
蓝巧巧:“……呃,老大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教你。”
“你有病吧?”唐子豪斜眼盯了他一眼。
蓝巧巧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腹。
“老大,你上来我告诉你。”
“不,你下来。”
“……”
。
两分钟后,唐子豪把耳朵从蓝巧巧的嘴边移开了。一个没忍住笑出了猪叫声。
“我去,蓝巧巧,你会这么多?!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
“还好吧,听得多,多少会几句。”
唐子豪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胡须。
“怪不得你不像向行那样满嘴喷粪,原来粪都憋在脑子里了。混贵圈的词汇量当真不是吹的,堪比雅思词库了。你留在b班,真是屈才。”
蓝巧巧害羞地挠了挠头,把一股子聪明劲都用在了讨他的欢心上。
“哎呀,老大,你还真是……折煞我了……”说着还不由得翘了翘兰花指,“你要是感兴趣,我拉你进群,交个进群费就行了,以后同志们好交流。”
唐子豪拍了一下他肥硕的屁股:“说这么多,快给老子滚上去。”
“老大的话就是圣旨。”
然而他还是选择先置圣旨于不顾,屁颠屁颠跑去开了门才连滚带爬地被唐子豪踢着滚回了床上。
邓智和姜思远一人手里提了两个沉甸甸的菜袋子,快蔫气了。
“哟,是你们两位大爷呐,向行那厮呢?”唐子豪一边心不在焉问,一面把那两袋东西接了过去。
姜思远:“好像,买电脑去了。”
邓智附和:“对,他的电脑坏了好久。”
“哦?我怎么没听他说?什么时候学会先斩后奏了?”
蓝巧巧:“老大,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懂个毛球,特殊时期特殊考虑。最近你们最好不要出门。向行是不是缺心眼,手机都不带,他是要我给他收尸都找不到地方吗?”
吕易心里一紧。
唐子豪继续说:“我得回家处理一些事情,下周看能不能回来吧。家里那个又发酒疯,我是真不想承认他是我爸,我怎么……”
姜思远找来一个凳子坐下。
“老大,周哥……”
“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唐子豪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落了灰尘的旧本子,“别人不欠你们那一个谢谢,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可是……”
“没可是,哪里都不许去,就给我待在学校。”
他这话一出,吕易彻底魔怔了。他总觉得唐子豪在交代后事。
他趴在床沿上:“你什么时候走?”
唐子豪被本子上扑面而来的灰呛得咳嗽,通红着眼睛:“明天,我妈票都给我买好了。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怎么不直接退学呢?”
吕易一声不吭。
“哦,对了吕易。明天你的比赛我可能不能来了,你……自己加油。”
“嗯。”
“扔个球而已,也值得拿出来比?”蓝巧巧话不投机,被姜思远一掌拍回去了。
话说三岁一代沟,唐子豪跟他的老母亲隔了将近十个鸿沟,中间隔着几十年的风云。
哪怕一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封建气息。
她一度困惑于年轻人的相处方式,很难理解他们在互怼和勾肩搭背之间相互转换的默契。
唐子豪嘴上不知道积德,内里却是把这几个饭吃到屁/眼里面去的二货真的当兄弟。
第二天,他一早就冒着小雨来到了城西火车站。
火锅店白天不怎么营业,但江兰他爸那里已经开张了。
人来人往,归心急切,也难为他们这些赶路的还有性子在这里耽搁等车的时间吃饭。
他守在外头大半天,都没看到刘杰。
后头有一个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背。
唐子豪浑身一个激灵。
他早见识过某些不法人士的手段,毕竟他以前在银行也遭过,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拍了一下,之后就神志不清乖乖给人家转钱了。
所以他看那人的眼神无意中带着侵/略性。
两个人都瘦,只是唐子豪在高度上更胜一筹。
难不成是倒卖火车票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早就实名好吗?
他居高临下:“嗯?”
“哦,帅哥,走哪?汽车站去吗?”
“不去,火车票。”
“哦,方便给我看下票吗?你是哪班车,当心别坐错了。”
唐子豪一侧眉毛恨不得挑上了发际线:“我坐你祖宗的老爷车。”
“……”
那人知道撞了块铁板,悻悻走了。
奇迹般地,今天的列车没晚点,倒是早到了很久。
车厢比吕易的柜子还空,唐子豪随意找了一个位置,躺着玩贪吃蛇。
他的二手机子经不起那些热门枪战武侠游戏折腾,退一万步说,他也确实对此提不起兴趣。
这倒使他想到向行,昨晚上他抱了一个九千多块的电脑回来,据说就是给打游戏准备的。
只是贪吃蛇这种小游戏现在也要联网了,这一片多山,火车一直在穿隧道,信号强度不敢恭维。
无奈之际,他点开了相册。
“怎么又是你?”唐子豪自言自语,“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了。”
相册的封面是一张暗色照片。
一个少年站在一个荒坡,手撑着坡上的一棵树。
天很暗了,月光也不太明,只能从并不清晰里轮廓上联想那是怎样一副绝美的面孔。
少年垂下的刘海朦朦胧胧的,像是长途跋涉后出了汗。
“嘿,注意点你的头。”列车员幽灵一样不知道从厕所冒了出来,手上的水顺势滴到了他脸上。
“啊?哦。”
“这样躺着别人踢到你怎么办?”
“哦。”
他不在乎,他只在意列车员有没有看到他手机上的东西。
火车龟速运行中。
唐子还有时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c市人了。
隔壁a市的向行回家坐动车顶多一小时,他坐火车最快三小时。来日发家致富,紧要的先搞交通,他这样想。
四个小时后,他回到了像从乞丐碗里发展起来的小城镇。
城口一个女人打了一把红色带花的伞,头发也没梳整齐就往这边赶。
“妈。”
“回来了,子豪。”女人的声音里有种强装的活力,那根本和她憔悴的面容不配套。
“嗯。”
“你手里提的什么?”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饺子皮,猪r_ou_和芹菜,今天立冬,咱们回去包饺子。”
“呵,这么远叫我回来就是吃饺子的么?”不过片刻后,他又想:想点开心的不好吗?
“还好,不是萝卜白菜馅。买这么多,那个酒鬼要和我们一起吃么?”
母亲尴尬地偏了下头:“子豪,他到底还是你爸。”
“别说了,家里的酒瓶子都卖了吗?反正卖不了几个钱,我看干脆把他卖了得了。”唐子豪把母亲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至于他的手,她没问。唐子豪带伤回家的例子多了去了,不用问也知道那是闯了祸得的。
只是热衷于闯祸吃亏的人,你劝谏一万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随心所欲。
唐子豪:“我小时候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他把自己卖了都会想办法养活这一家人,可现在明明是别人砸锅卖铁养他。”
唐爸喝酒后撒疯,曾经开车出去撞得好几辆小汽车掉了块皮,连带把路边的水果摊给掀了,因为这个,唐子豪的脸黑了好几天。
这一次赔了几万块,唐子豪化成灰了都记得。
后来那个水果摊的主人还上门索求医药费,话说得好听,不过带着个不伤不残的身子上门讹诈罢了。
好在这些人欺软怕硬,被唐子豪提着菜刀吓了回去。
母亲比他矮了快一个头,一副身躯一只手都能揽过来。
他随眼一瞥她的头顶,面色顿时变了。
“妈?”
☆、饺子
“妈?”
母亲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充耳不闻,对此置之不理。
她的头顶不知何时已经秃了半个巴掌大的一块。
蒜苗一样稀疏的几小撮头发被从额上生拉过来,企图盖住苍老发黄的头皮。
人变老是一个很全面的过程。但他没想到密发常年遮盖的头皮也老得这么快。
“妈?”他生搬硬套地使了温柔的套路,母亲似乎也受到触动了,终于应了一声。
“嗯,饿了么?”
“哦,不是。”唐子豪舌头一时搅不过来,“那啥,没什么。”
唐妈心领神会地笑笑,继续低头走路了。
唐子豪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多月前,她还是好好的,或者说,没到这么显而易见的程度。
唐妈年轻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舞蹈生。她蓄了二十几年的长头发,从头顶一直垂到膝弯。
下腰的时候,她在手后放一条半个屁股大、不及脚踝高的小凳,凳子上搁一束吐艳的桃花,下去后一口能把花叼起。
唐子豪以前不信,直到一次死乞白赖要母亲演给她看,他才见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是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母亲弄折了腰。
唐子豪再没心没肺,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回顾起自己的罪恶。
进到那个酒气熏天的家时,唐子豪发泄一样地踹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一脚。
里面的人瘫在沙发上,听到动静慵懒地问了句:“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你儿子回来了。你抬头看看我吧,老爹。”
“呃,你是……子豪?”
唐爸眯着眼,估计他现在不是一头雾水,而是一脑子浆糊。
“怎么?连你儿子都认不得了?”唐子豪转身进了厨房。
“你怎么回来了?”唐爸手里还提着叮当响的酒瓶。
“坐车回来的。别问了,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打你。”
“呵,翅膀硬了,儿子都敢打老子了。你学的那个啥,法语?说两句来听听。”
里面没应。
唐妈颤颤巍巍地把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
“子豪,我来吧。”
“瞎起什么劲,你休息去,剁好了叫你。把他的酒瓶子给我拖过来,一直喝还要不要吃饭了。不吃让他滚出去。”
唐妈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左右支拙,一直在厨房里打转。
这房子统共四五十个平方,加上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占了好些位子,人多了就站不住脚。
前些个年掀起了一阵农转非的狂潮,但他不仅没从其中得到一星半点的好处,反而深受其害。
老家原本有个坐北朝南的三层大房子,扮相不怎么样,但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遮风避雨,已经够人感恩戴德了。
偏生他那不识字的母亲天生与知识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稍微听到点风声,因为转户口不成,就被牵着鼻子签了合同,瞒着家里人把房子卖了。
到手的子儿没几个,小城镇里的房主也讹人,跑遍大半个城市就找着这间合适,没办法,哑巴吃黄连,硬着头皮买下呗。
之后唐子豪便过上吃饭还能闻见隔壁厕所屎尿味的生活。
那个老爹像是存心要火上浇油,在城里住了没多久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唐子豪俨然成了家里的大人,万事都要c,ao上一份心。
饺子包好的时候,唐爸在电视机面前睡得跟乌龟似的。
并不合身的棉袄把他整个笼着,眼看着脑袋就要从领子里面缩进去了。
唐子豪没空招呼他,自顾自端了最大的碗站在厨房的窗台上喝西北风。
从第三层楼俯瞰,可以看到街道上蚂蚁一样的行人。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男人的目光,他正朝这上面相望。
那人不像只是随便瞅瞅。
那最可能就追他到天涯海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仲二帮了。
“这是多久没寒暄,想我想得紧了?”唐子豪心想。
楼下那人几乎是惊惧地把眼睛移开了。
唐子豪鬼迷心窍地把他这种表现归根到自己的英明神武,志得意满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母亲怎么来说也是女人,爱美这种性质与生俱来,两者不可分割。
可是她的舞蹈生涯从她十几岁时便宣告结束,乃至于生了他,她就再没跳过舞,她现在蹒跚的步履真和美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还有她的头发,硬是从青丝熬成了满头黑白不一的离丝乱线,到现在,“满头”也没了。剃了头,就是活脱脱一个中年教育者聪明绝顶的形象。
越想越气死人,她这一辈子,真是没安生过。
唐爸在外面吐词不清,“二娃,你给我出来。”
听不起不像是要寻仇。
“作甚?”唐子豪对着窗户大喊。
“你那手是怎么回事?”
“摔的。”
“你出来一下。”
“我的老爹,你自己不会进来吗?”
“唉,”唐爸叹了一口气,“随你吧,随你。”
“那我可谢谢你了。”
唐爸的手冻僵了,两根筷子拿到手里都打架,他这种状态,比外国人还不像中国人。
唐妈看得急了,试探性地帮他夹到了碗里。
然而好心当成驴肝肺,这换来的是一顿臭骂。
“你给我起开,臭不要脸的娘们。谁要吃你夹的东西。”
“我……”
“你什么你,唯小人和女子难养。”
唐子豪出了门,正听到他在胡乱寻章摘句,当即怒不可遏:“嚷什么嚷?还吃不吃了。吃饭就吃饭,你骂她干什么?我回来服侍你,就当自己是皇帝老儿了是吧?”
唐爸直接用手指把饺子捞进了嘴里。
他满嘴流油的时候还不忘赞美:“我儿子就是乖,这饺子真是香。”
“香不死你。”唐子豪一把搁了碗,“说吧,叫我回来干什么?”
唐爸的笑容瞬间凝而不动了。
唐子豪:“是哪个亲戚又西去了,还是哪位祖宗得了绝症?还是你们俩过不下去了要离婚?”
“哪有的事?”唐爸道。
“那你们大老远就让我回来吃个饭?”
唐爸盯了唐妈一眼。后者用自首的语气说:“你爸不知道,你别问他。是我,真是叫你回来吃个饭。”
唐子豪心里一颤,三从四德也不过如此了。
她因为那个女人的身份,从来低声下气地活着。在唐爸面前是这样,在他面前是这样,在别人面前也是这样。
她挑着两个菜筐子卖菜的时候,同行的看到城管的影子,老早就跑得一溜烟都不剩了。
只是她特别缺心眼地要等人家过来,痛心疾首地说上几十个“对不起”,再就着城管的怒目金刚扬长而去。
她永远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女人,规矩得像是从竹简里走出来,带着一股子霉味和老气。
唐爸趁两人都没说话的时候恰如其分地抛出一个问题:“二娃,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瞧瞧。”
唐子豪:“……日|你个鬼,我哪里有什么女朋友。”
“你们c外女生不是那么多吗?不打算选一个?”
“哎哟,老爹,真把你儿子当万人迷了。再多也没得我轮的,要么我看不惯她们,要么她们看不惯我,我是打算单身四年来着。”
高中不恋爱,是没跟上新时代。大学不恋爱,十有八|九是变态。
唐爸轻笑了一声。
唐子豪继续道:“女性朋友倒是有一个,改天我叫江兰提点东西过来给你俩打打牙祭,那些东西他们家都快吃吐了。”
唐妈立刻皱眉反驳:“老是拿人家女娃子的东西像什么?”
“不差那点,别死要面子了。哦,对了,周末我就回去了。”
唐爸:“怎么不多留一阵?”
“交的那点学费你不心疼?你想让我在家里待多久?真当大学是玩的了。周一从以色列回来的学姐开讲座,我去摸点飞黄腾达的技巧。”
唐妈听起来,“以色列”就跟“奥斯特洛夫斯基”一样,横竖都听不懂。
唐爸:“以色列真不是好混的,儿子你以后千万别去那种地方。”
“也是,我也不想落个死无全尸。”
“多学点,多学点以后就轻松了。”
“知道,不会像你那样。”唐子豪站起来,“我去洗碗。”
唐爸不醉不疯的时候,还算得上是个能聊天磨时间的慈父。
说起来,除了爱喝酒败家,其它地方,甩了他妈不知道几条街。
唐子豪小气候老拿左手吃饭,他妈看不惯,手把手让他改过来。
唐爸的想法别出心裁,非但不觉得有不妥当之处,还变着法子鼓励他多多锻炼左手。
这样一个在纠正,一个在顺推,经年日久,他练成了左右手并用的“绝技”。
小学他就靠这“绝技”赚钱,表演一次五毛。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需得备两双筷子,还得在班主任的监视下左右齐扒。
看戏的人不少,赖账的也多。一天下来只有那几个不昧良心的心甘情愿消费。
东拼西凑一天两三块钱,可以打零花。
父亲还会乐器,电子琴口琴吉他竖笛,样样都来。
他写文章,发表在县城的早报上。
象棋也还行,围棋一般般。
归根结底,他这个爸,在不喝酒的情况下还是好的,特别是和大字不识的母亲比起来的时候。
可是他就他妈的那么要命,干啥不好要喝酒。
☆、铁路
吕易被叫停了两次,准确说是被亮了两次黄牌。
运动场几百双眼睛盯着他,除了几个同寝来滥竽充数加油打气的哥们,其他九五成都是慕名而来的女生。
沙坑里接连被球砸出大小不一的坑,然而没有一个是他的。
他手里现在抓着一个黑黢黢的球,预备着最后一次动作。
裁判把一打小旗子cha|到领子里,抱着手臂看着他。
他已经无视了两次口令,裁判其实不介意让他出局。
向行旁若无人地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吕易,你抽风呢。”
说话的时候,他注意到那些花痴的迷乱的眼神和几近疯狂的无声呐喊。与此同时,他集全身力量于脚尖,在吕易的脚背上狠狠碾了一脚。
“吕易,我知道你在看什么。”向行沉沉道:“咱几个放着大好时光不去逍遥,像傻逼一样来看你比赛,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良心,再这样我们可走了。”
吕易当机立断:“你走吧。”
向行:“……我真想揍你。”
吕易直起身,裁判和众女生的眼神也随之移动。
“真早想揍我,找个时间,一定奉陪。”
“那好,”向行一手指着他的鼻子,“我一定揍得你不认识你妈。”
花痴群众中倏地传出来一阵嘘声。裁判意识到情况不妙,三两下把向行给扒开了,又转过来对着吕易。
“你还扔不扔了?”
新生还年轻气躁,相互间磕磕碰碰起摩擦是常有的事。这裁判对此心知肚明,也没打算在辅导员那“报官”,当个睁眼瞎作罢。
吕易把球拿在手里掂了掂。
“扔。现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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