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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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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义的魔王陛下 作者:爱吃辣鸡粉

    正文 第47节

    正义的魔王陛下 作者:爱吃辣鸡粉

    第47节

    ps3:

    你们都没有想到吧!贝吉塔鲁路修路飞黑杰克哦哈哈哈哈!

    第199章 东京攻略(三)

    三十八岁的内田东, 在小学时期也曾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很不幸的是, 小学还未毕业, 内田东的父亲就因日本经济泡沫崩溃而破产……

    上世纪八十年代, 美国人在广场协议后将经济危机压力转嫁到日本市场,当时的日本『政府』为了应对日元升值采取金融缓和政策、产生了巨量的过剩流通资金, 而可笑的是当时的日本人却丁点儿没有发现日元剧烈升值背后的恐怖危机,兴冲冲地挥舞着钞票冲进股票期货交易和土地交易市场, 造就出一时鼎盛的经济指标——也就是所谓的经济泡沫。

    当这空前鼎盛的经济形势无法与实业相结合时, 泡沫消融便在所难免。内田东的父亲名下数亿日元的股票证券一夜之间变成白纸, 砸下巨资购买的东京都荒川区大片土地甚至还来不及开发便被银行拿走抵债, 九岁的内田还没来得及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和父母一起被赶出了居住的大屋……

    之后的人生, 对于内田东来说自然是和地狱没什么区别,无法接受现实的父亲『自杀』后他只能跟母亲相依为命,但过惯了阔太太生活的内田太太显然不具备独力工作以供养儿子的能力, 不得不进入风俗业出卖皮r_ou_——然而就算内田太太风姿犹存, 能拿到手的恩客打赏也实在不多……土地交易市场崩溃打击到的不止是一般人, 黑道也为之大量失血,而在日本, 风俗业大多由黑道经营, 还是合法经营。

    如今,在曾属于内田家的土地上、在当地工厂上班的内田东,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小学时经历过的繁花似锦,就算他内心有再多不满, 多年来艰辛的生活也足以让他麻木得失去所有感受了……什么梦想、理想,都只是存在于漫画里的东西,就他这样的人而言,至少他这一辈子是没亲眼看见过什么梦想、理想能够真实存在——他工作的机械厂小老板十年前还吵嚷着绝对不会继承家业而是要当个偶像明星呢,结果靠着老爹的人脉挤进电视台打了几年勤杂,还不是老老实实回来学着经营工厂了。

    所以,当手机里出现一个似乎是在玩s草帽路飞的家伙口口声声说着理想梦想、还大言不惭问他敢不敢反抗这个世界时,惊愕片刻后内田东便无语地关掉了视频窗口,嘴里嘟囔着“超商的广告企划越来越夸张了”丢下手机到浴室洗澡,他可不想把身上的机油味染到被子上去。

    厂里提供的公寓是上世纪的两层构造西式公寓,墙壁很薄,夏天还罢,冬天就会冷得人受不了,内田洗完澡后又裹上厚厚的睡衣才从浴室里出来,开了瓶啤酒后,他下意识地又把丢在一旁榻榻米上的手机抓了过来。

    “诶,我不是关掉了的吗……”手机屏幕上那个视频对话的窗口居然还在,画面倒是没有了,却留下了时间和地址,“开什么玩笑啊,让人半夜四点去千代田区?电车都停运了好嘛!”

    吐槽完了内田才发现不对:“等等……不是超商广告企划?”

    内田有点懵,犹豫了一下又赶紧刷开2ch的留言板,却见版面上多出了不少和他有类似遭遇的人发的讨论串:

    “有没有奇怪的人跟你视频通话还叫你半夜去千代田的?”

    “现在的偶像企划在搞什么啊,半夜开粉丝见面会?新的恶搞形式吗,不会是拍低成本鬼片骗人去当跑龙套吧!”

    “看到一个扮相特别像怪医黑杰克的人,是要拍真人化电影吗,没有见过的演员呢。”

    看来收到这种古怪视频的人还很多,也有不少人跟自己一样的不以为然,这让内田松了口气——如果对方只找了他一人,而他又没有理会的话,感觉就会很有压力。

    但是……有抱持否定怀疑态度的人,也有似乎当真了的人,版面上很多帖子甚至在大喇喇地讨论着对抗世界、乃至反抗日本『政府』之类的惊人话题,内田随手点开了个四百多层的讨论串,就见里面有很多措词语气看上去比较幼稚、全用平假字在发言的人,发言全是什么“日本要改变了吗”、“欧洲出现贞德、对面大陆出现长得像明星的土地神,日本也出现用漫画人物为外形的神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去看一看不就好了,我在新宿,有人跟我一起吗”、“好啊,分担打车费用的话算我一个”之类的话。

    内田越是刷新2ch便越觉得心中不安,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在不安什么,只是隐约觉得这好像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当发现有不少讨论串到后面都变成了互相邀约结伴前往千代田时,内田的压力大到完全坐不住了。

    “是有人想要利用网民发起什么舆论事件吗?千代田区又有国会、又有省厅、又有最高裁判所、又有皇居……要出事情的啊!”内田额头上开始冒汗,他的人生虽然很不怎么样,但他确实是得益于小时候接受过的ji,ng英教育、秉『性』算得上是正直,“是不是应该报警……对,确实应该报警!”

    和内田东一样选择报警的人不少,位于东京都千代田区霞关2丁目的警视厅本部报警电话从十一点半开始便响个不停,市民提供的报警信息很快在情报管理课汇总并转到公安部——日本公安部类似于华夏国安,负责调查日本共|产|党、市民|运动、反全球化运动、邪教团体、暴力集团、极左极右势力等。(敲黑板,在日本思想属于危险倾向,我们这代人开始就没啥意识形态战争的意识,但是资本主义和在一些国家和地区是绝对泾渭分明的。)

    公安总务课警视小笠城受命接手此事,不到四十岁的本部ji,ng英小笠警视赶到总部时,公安第四课的警部已经把市民报警信息汇总与2ch上造成影响的讨论串信息交了上来。

    “四个s动漫人物的怪人想在千代田生事?就利用那些浏览2ch的人?”小笠警视挺不可思议地,“就为了这个,让我在半夜一点从中央区赶过来、丢下对暴力集团的的调查?”

    “本厅认为,这很有可能演变成。”四课的警部颇为疲惫地,“事实上……从半小时前开始就有大批年轻人从新宿、涉谷、千代田往千代田转移。”

    “交通课的人在干什么,不会设卡拦截吗?”小笠警视皱眉道。

    “时间太晚……好吧,这些赶往千代田的人利用的是不同的路线,甚至有骑着自行车过来的。”四课的警部无奈地,“就算交通课的人现在立即进行拦截,我们也无法准确命令他们要拦下什么样的人……毕竟赶往千代田的这些人都是普通市民。”

    “……”小笠警视眉『毛』一跳,他发现这个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让我看看那四个怪人的召集视频!”

    突如其来的通讯视频被很多人用手机或是直接用电脑上的屏幕录制软件拍了下来,甚至警视厅本部就有值班的警员收到了通讯视频……所以这会儿小笠警视自然是能够看到四个怪人的画面的,然后他就惊呆了。

    “是哪个家伙让这些混蛋混进皇居的?天皇出了问题谁能负责!”小笠警视指着画面中那个s鲁路修的怪人怒道,“这是哪家公司的艺人?!”

    “警视,国民档案中查不到这四个人,我们认为很有可能是外国人,甚至是非法入境的外国人。”警部忙道,“还有……您看这个。”他点了下s贝吉塔的怪人画面,“这不是合成图像,这个人在视频录制时是确实漂浮在半空中的,我们的同事一致认为,这个怪人团伙很有可能具备飞行之类的超凡能力……”警部深吸口气,无比沉重地,“华夏国出过两季《超凡对决》,里面有不少人能够像这样飞行到空中——外事二课(负责华夏、朝鲜等社会主义国家的间谍,以及从该地区非法出口战略物资案件的部门)的同事认为这些怪人很有可能来自华夏国,警视,这是华夏国的y谋!”

    小笠城警视的面皮当即狠狠地抽了一下……东亚人的长相都差不多,只要过得了语言关都能互相冒充,四课、二课这逻辑没『毛』病。但是吧,华夏国那边拿着超凡资源满世界炫耀后日本『政府』这边费尽了心思也没能沾到点超凡的光、甚至连看戏的资格都不足够,要说华夏国这么大手笔的丢出四个没『露』过面的超凡底牌就专门来日本这边玩玩网络舆论手段,那么除非华夏的对外部门都脑子被门夹了——全世界的黑市都在天价悬赏超凡者细胞组织,拿金娃娃去当苦力用也不是这么玩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小笠城警视也不是不理解四课和二课的同仁在打着啥主意……要是日本这边自家出了超凡、这超凡却根本不向日本『政府』靠拢而是装神弄鬼地借助网络制造事件,还矛头直接地对准了作为日本政治腹心的千代田,那么这个玩笑也是很不好笑,一旦传开来日本『政府』就会成为全球笑柄,搞不好首相又要换一个——那还不如把黑锅栽到华夏国『政府』头上呢!

    心里面快速地把这破事儿琢磨了一遍,小笠城便决定顺水推舟接受四课和二课的说辞,坚定地道:“没错,目前全球拥有超凡的仅有华夏国一家,这次的事件怎么也跟华夏国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就去请见白鸟议员,你立即联络防务省,务必要将四名试图聚众生事的怪人生擒活捉、取得口供!”

    四课的警部长出口气,恭恭敬敬地点头应是——这事儿要怎么处理其实大家都有数,拦不住聚过来的民众那么直接在对方举行现场煽|动的地方埋伏提前抓走聚众的四人就完事了。华夏国的《超凡对决》早就暴『露』这些超凡人物的能力上限了,对战是可以打得漂亮好看,真打起来不会是军队的对手。比较麻烦的其实是这四个疑似日本本国超凡的怪人抓起来后的归属权问题——『政府』想要、大企业大财阀也想要,乃至『政府』内部不同部门都会有不同意见……反正四课和二课一想到争夺这四个本国超凡会引起什么样的问题就压力贼大,现在小笠城警视愿意把麻烦接过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位公安部的警部一时间忽略了小笠城让他联络防务省意味着什么,等他跟小笠城分开后直接被警视厅副总监拦住时才发现他这边的麻烦并没有解决——启动警视厅的机动警察还是自卫队这一点,要是平时的话任何警视厅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先找“自己人”……但在这种要同时抓捕四个能力不明超凡的情况下,当然是装备更齐全的防务省更可靠。这是个常识,然而有时候说出常识也是会得罪人的。

    关键时刻,这位四课的警部启动了他长期应对国内外国家安全工作、应对各种纷繁情报的灵活大脑,抢在副总监严厉地质问他前先把锅甩到了小笠城警视头上:“小笠警视正前往拜会白鸟议员。”

    警视厅的副总监估计这辈子就没这么给一个警部堵过肺管子,当时那张硬邦邦的脸上就涨成了猪肝『色』——白鸟议员是东京都议员,和防卫省副大臣的关系十分亲密。

    但在这个时候、站在警视厅本部里面的副总监也没办法拉下脸来骂娘或是申斥公安部立即召回小笠城,所谓事可以做话不能说,大庭广众之下要是说出拿部下(机动警察)的命换警视厅的政绩之类的话他的官位就差不多坐到头了,所以这位副总监用吃人的眼神狠狠地瞪了眼警部后,也只能是退后一步让自己信任的部下跟着一块去防务省——傻子都知道谁先把那四个傻不愣登的疑似超凡捏在手里谁就会优先拥有归属权,就算是要让出去吧好歹能混个人情,怎么的也不能让自卫队把便宜占尽。

    华夏的俗语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刀光剑影,在这个不眠之夜、在东京都这个不眠之城,无数或『迷』茫懵懂、或ji,ng打细算,或心怀忐忑梦想、或揣着满腹算计的人,因骤然出现在日本网络上的四个怪人而开始了目的不同的奔走。

    午夜三点时分,裹成棉球的琴子坐在室友井上阳一的摩托车后座上终于来到了千代田区。同行的除了他们俩外还有做地下偶像的奈奈子、与奈奈子叫来当司机的男友、在酒吧做暖场歌手的小野寺。

    “终于到了~~”两辆摩托车开到武道馆附近,冻得把整张脸都藏在围巾里的奈奈子忍不住『露』出脸开心地叫道,“哎呀,那边好多人呢,都是为鲁路修来的吗?”

    “我们把车停在这附近走过去吧?”奈奈子的男朋友小野寺回头向井上阳一询问。

    自称“革命者z”的鲁路修约定的会面点是井之丸公园,这儿是比较知名的旅游景点,白天游客较多,这会儿虽然是半夜,但远远地便能看见井之丸公园外有不少人影徘徊,路边的车灯照亮了半边天。

    “好吧。”井上阳一点头。

    冻僵了的琴子和奈奈子跳下摩托车活动手脚,待两名男伴将摩托车停好,四人便顺着路往井之丸公园走过去。像他们这样从中野区自行驾车穿过新宿来到千代田的人不少,当他们走到井之丸公园外时,之前曾在路上擦肩而过的一伙人便向他们挥手打招呼。

    “真是来了不少人呀。”来自北海道的小野寺并不像三名同伴那样冻得厉害,笑嘻嘻地跟路上见过的人打过招呼后看向奈奈子,“我就说吧,奈奈子,发视频的人不会是什么偶像企划的,哪有半夜还能有这么有号召力的偶像啊。”

    “那你说是什么?”奈奈子道。

    小野寺看了眼一路比较沉默的井上阳一:“井上兄肯定知道是什么,是吧?”

    井上犹豫了下:“嗯……我也不敢肯定。”

    “到底是什么,你们说啊,别卖关子了!”奈奈子急了。

    小野寺嘻嘻地笑,拉着女朋友替她暖手:“你真笨啊——那个鲁路修出现在视频里的时候背景是皇居里面哦,新年的时候才开放的皇居内部,一般人进得去吗?还有自称是革命者a的那个贝吉塔,他可是飘在国会上空的哦!”

    “所以呢——?”奈奈子拖长了声音撒娇。

    “是‘超凡’啦,奈奈子。”琴子看不下去了,周围这么多人、车灯路灯打得这么亮这两人还站在这儿打情骂俏,连她都觉得有些丢脸,“之前的《超凡对决》你不是看过的吗,这个世界上是有些人可以不借助外力飞起来的。”

    “啊……日本也有超凡?!”奈奈子惊讶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超凡,那就是神明。”小野寺很有自信地,“华夏国出了土地神,梵蒂冈出现圣女贞德,我们日本难道就没有神明了吗?‘革命者’们说他们是日本人的念力形成的,还长得跟我国的国民漫画人物一模一样,那么他们肯定是我们日本人自己的神明……土地神、山神之类的。日本政客的愚蠢让这些神明已经无法忍受了,他们要站出来改变当下的日本,而我们这些响应的人就是被神选中的人!”

    日本人在(日本国内的)公共场所是比较安静的,小野寺的声音又比较大,一下子吸引了等在附近的人们的注意,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喂喂,你的发言很危险啊,什么被神选中的人,是那种疯狂的邪教徒才会说的话吧?”

    小野寺颇有些恼火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结果看见了四、五个站在路边一辆黑『色』本田前的彪形大汉,说话的人还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顿时就没有什么火气了,拉着女朋友往井之丸公园里面快步走开。

    “真是,现在的小鬼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小笠城看着小野寺逃走的背影,一脸的不满,“都是这样的小鬼太多了这个社会才会变得这么不稳定,稍有不满就大喊大叫,一点点压力都承受不住,动不动说什么要改变世界——先做个能在社会上好好生活的成熟的人再来说这些好吧!”

    白鸟议员的秘书、穿着休闲夹克的木村笑眯眯地附和了小笠城几句,在打量了两圈井之丸公园外大道上停的车后,木村秘书稍稍靠近小笠城,压低声音道:“小笠桑,你看见福山组的车牌了吗?”

    “消防局西南面数过来第十七俩,黑『色』别克,福山组的车。”小笠城面『色』不变,“请放心,木村桑,自卫队的人已经把丸之井公园围起来了,步战车就在消防局后面。”

    木村秘书略微点头,『露』出笑容:“如果……的话,让福山组的人出面也不是不行,议员会谅解的。”

    小笠城当即有些不悦,面上倒是作出正经神『色』:“那倒不会,副总监亲自监管此事,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木村秘书当即把话止住,与小笠城聊起了清酒种类……刚才的试探倒不见得是木村秘书的本意,但既然当了政客的秘书就要有给政客背黑锅的自觉;于白鸟议员而言,与自卫队和警视厅分享那么一丁点儿的蛋糕当然不如自家将蛋糕握在手中痛快,福山组是东丸集团的马仔小弟,东丸集团是白鸟议员的大东家,如果混『乱』中让福山组捡到漏那真是再完美不过——当然,这必须是木村秘书的自作主张,白鸟议员本人是绝对不知情的。

    小笠城的表态就很直接了,我跟白鸟议员是合则两利的合作关系,我是不会为了讨好白鸟议员丢掉饭碗的……这样的表态下木村秘书自然不会“一意孤行”。

    午夜三点三十分,井之丸公园内外集聚的“市民”逐渐增加、隐约已近千人,附近的消防局似乎被这种夜间“集会”吓到,来了辆消防车询问情况,巡逻的警车也停了几辆在公园外,附近几个警署的三十余名巡警进入公园中劝说市民们分散回家,无果,不得不留在现场维持秩序,又召来不少值班的警员。因有网民在网络上直播该次夜间聚会,电视台记者风闻而来。

    午夜三点四十分,因井之丸公园莫名集聚的人群,皇居内天皇被惊动,询问情况后召来自卫队的人保证皇居安全。

    午夜三点五十,因千代田区四个区域出现千人以上规模的夜间非法聚会,睡梦中的高官议员纷纷被家人、秘书“叫醒”。

    “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在千代田发生?!”惊醒的白鸟议员大怒,光着脚冲出卧室掷地有声地作出发言,“警视厅在干什么,自卫队呢?!马上联络防务大臣,这些集聚的人必须立即驱散!!”

    新宿区,酒店客房中,付友清浏览着从警视厅内网上同步复制过来的进出信息,好笑地摇头:“日本人这么爱演的吗……防务大臣紧急调动自卫队、警视厅总监下达驱散命令?两个多小时前自卫队和机动警察就派出去了,这是在补手续还是怎么着啊。”

    “说是补手续也差不多,要是出点意外啥的追究责任的时候总有个说辞。”趴在沙发上玩手游的王林头都没抬,“反正只要推卸干净了屁事没有,引咎辞职也能卷土重来……哎哟卧槽,这也有科学家?手游吃ji还当科学家过分了啊!”

    “你求求我,我就给你写个专用程序,独一份的。”付友清大尾巴狼似的。

    “拉倒吧你!”王林丢开手机爬起来,“快到点了,都准备准备,我控制三个你控制一个有没有问题?”

    “你都把符文做那么小巧灵活了指定没问题。”付友清坐得稍微端正了点,“还别说,都说不出国不知道爱国,要没来这趟日本我都快把国内那些公务员嫌弃死了,现在才发觉董晓兰那样的,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那能一样吗,我国的公务员是表面上装为国为民实际上为自己前程,日本这边嘛,装都不用装的,喊喊为国为民的口号就行了……古往今来的统治阶级比好是比不出什么来的,比烂才知道谁是赢家。”王林嗨了一声,“这事要是出在国内,出在京城,警方一得知消息马上就得给你把网站关了、路封了,巡警交警满街来回、见一个赶一个,谁都别想上街生事,不然这泱泱大国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比烂……行吧。”付友清嘴角抽了抽,“这帮家伙个个都想抓活的超凡捏到手里,啥戏份都演得出来,防务大臣居然愿意让不法分子在天皇鼻子下面登台亮相,也不怕玩出事来……不过他们这么干也算是够清楚自家情况,要是提前驱赶市民没能第一时间把他们以为的四个超凡引出来稳稳地逮手里,就这些政客官僚的『尿』『性』,还不定唱出多少台大戏。”

    “李博士搞的那个为民制『药』冲击的又不止是北美医『药』业,这还只是超凡应用到科研上的冰山一角呢。吴明燕吴博士的事中情局那边是模糊知道个轮廓的,那么日本这个美国佬的小弟听过一鳞半爪的也不奇怪。”王林嘿嘿地笑,“日本议员谁后面没有金主,哪个集团逮个超凡捏手上不是优势,真要让这些官僚议员私底下去竞争,那问题才叫大,防务大臣这也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吴明燕吴博士主导的材料学研究室在白伍那个场系能力者的辅助下进展突飞猛进,上个月刚拿出一项新的合金配方、正秘密应用在航天领域检验成果,这事儿特保局捂得特别严实,但还是让中情局听到了风声——这一回倒不是内部泄密,而是中情局的调查员发现航空部门入库的稀土消耗量有一定幅度的降低……也是真服了那些ji,ng明如鬼的情报员了。

    就算日本『政府』没从中情局那得知吴明燕博士的存在,李博士本身也够显眼的……自李博士被沈棠梨绑架过一次后他的消息就没法隐藏,关心点儿医学领域的都知道李博士这么个有超凡资源自由支配的让人羡慕嫉妒恨的隐藏大手子,更别提为民制『药』今年下半年跟疯了一样连续推出六类通过临床实验的中成『药』——每一类新『药』的开发那可都是相当不容易的,研发成本不夸张地说压倒一家中等规模的制『药』企业都不夸张。

    “那可不,我们这样的——”付友清猛然想到自个儿跟王林的细胞离体无法成活,连忙改口,“车子他们那样的,一根带『毛』囊的头发丢黑市上能值一万美金,皮肤脱落的细胞组织十万往上,唾『液』样本啊、血样的啥的百万打底……喂喂,你的眼睛为什么在发亮,别跟我说你心动了啊!”

    “你看错了,我可是银行账号里上亿身家地人!”

    “屁勒,你的表情说明了你刚才绝壁幻想过把车子绑出去卖值多少钱、至少yy了一秒以上!”

    “卧槽我跟你废这话、都四点五分了,赶紧开工!”

    “你心虚了吧?是心虚了吧?!”

    第200章 东京攻略(四)

    琴子、奈奈子、井上阳一、小野寺四人因“得罪”了几名不知来历的壮汉, 便没敢在井之丸公园入口附近逗留、仓皇跑进了公园内部。

    “真是吓死人了, 那个大叔看上去真像是黑道……哇, 这次的事情会不会也把黑道也引过来?”惊魂未定的小野寺这次不敢再大声说话, 毕竟来的人比较多,他们周围就能看到许多人三三两两地散在各处。

    “如果‘鲁路修’有可能是超凡的话, 黑道不来才比较奇怪吧。”井上阳一有些埋怨小野寺招惹麻烦,语气不太友善, “你没在2ch看到有人讨论过吗, 全球的黑市都在收购超凡的情报, 听说就算是一根头发也能卖出几百万日元。”

    “啊, 那样的话鲁路修君不是很危险吗?”奈奈子被吓到了,“怎么办, 是不是要在留言板上提醒鲁路修君小心?”

    井上阳一摇摇头:“不管‘鲁路修’是日本的超凡还是日本的八百神,既然他们选择在2ch这种公开场合招募人手,那么就会做好被黑道追着跑的准备的吧……日本不是华夏国, 超凡也好、八百神也好, 落入黑道或是『政府』手中都不会有好结果。”(ps1)

    琴子和奈奈子都有些意外, 小野寺更是古怪地看了眼井上:“哦哦~没想到井上你是崇拜对面大陆的人呢。”

    井上阳一在合租的室友中向来并不是健谈的人,租住了两年的奈奈子对井上的了解也就仅限于老家在哪、工作地点在哪而已, 显然, 井上这个人的『性』格看来是比较强烈的,并不是他平日表现的那样可有可无,对于小野寺的戏谑他只是冷笑了下便把头转过去,似乎懒得跟小野寺废话。

    “喂喂, 你是什么态度啊?”

    “那个……其实井上君也没有说错啦。”琴子担心小野寺跟井上吵起来又引起别人注意,连忙道,“鲁路修君可是选择在皇居中跟网友通讯的哦,这是在表示他们根本无所谓尊重天皇,还表达出要改变现在这个日本的意愿呢……”

    日本天皇地位极其特殊,一般的日本人就算是绝对不会有机会跟皇室打交道也会非常地尊崇天皇,不过嘛……所谓人推进时代、时代也会改变人,对于现在的日本年轻人来说天皇像是个极其遥远的符号,论资排辈风气严重、极端压抑的日本社会让这些年轻的生命们仿佛生活在玻璃罩子里一样喘不过气来,都能公然对着镜头说出“需要人民去牺牲的国家没有存在理由”这样的话来了,要让这些平成人像祖先一样重视天皇胜过重视自己的命是不合实际的。

    琴子说得比较委婉,且没有表示出她自身的立场,这也算是日本女『性』的特『色』,她们所处的环境潜移默化地让她们养成了不轻易表态、惯『性』从众的行为习惯,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足够表明琴子对自身所处的社会环境其实是充满着抗拒心理的了。(ps2)

    小野寺就要直接得多,他大大方方地转头看向皇居内部的方向,满是不屑地:“有神明或是超凡介入的话,不改变现在的日本才是不正常的吧。”

    说了这句话,小野寺对井上阳一的排斥心理倒也不那么强烈了,说到底,他和井上都是差不多的人——对于二十后半这个年龄段的日本男『性』而言,如果没有好的家庭为背景又不甘重复上一代的生活,那么心中沉积着怨气和怒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能够倚靠超出平均线的自身能力顺利发展的人生赢家只是少数派,大多数人在初进入职场的前几年首先要面对的是来自工作前辈的调|教,因为跟前辈说话时忘记用敬语便被要求正式道歉这种事情,那是再常见不过了。(ps3)

    几个人都不再说话,默默打量起周围的人,能在这个时间段离开家跑出来的人中自然不会有太年幼或是太年长的人,这会儿集聚在井之丸的人以年轻人为主,年龄段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人占了大半;小野寺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不少涉谷、新宿一代有些熟悉的面孔,估计是曾经上过街拍杂志或是到他从业的酒吧消费过;穿着西装的人也有那么一批,还带着公文包;还有一群抱团蹲在远处的少年人,也不知道是高中生还是暴走族。

    “来了好多和我们差不多的人呢。”琴子低声说了一句,这话让小野寺有些发愣,隔了会儿才理解琴子的意思——除了少数人打扮得比较招摇外,到场的大部分人确实在穿着上比较普通。

    “是呢。”小野寺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心中忽然多了些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

    井上阳一没有琴子和小野寺那么多愁善感,他悄悄退后几步蹲到了树荫下,不住闪烁的目光不时扫过一些“不和谐”的人——他已经发现到了,井之丸公园外也好、公园里也好,似乎多了一些跟其他人都“格格不入”的家伙。

    “……这些人是谁……难道真的是黑道?”井上阳一偷偷观察了好几遍那群装成上班族模样站在公园雕塑旁边闲聊的中年人,越看他就越觉得不对劲,聊天的话按理来说大家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同伴身上、边说话边留心同伴的反应,这些人却只是看上去像是在低声闲聊,却是一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四周。

    井上当了这么多年的普通人说不害怕黑道是假的,这样的发现让他整个人都焦虑起来,这还不算完,继续观察四周的井上发现形迹可疑的人数量似乎稍微有些多——看上去像是暴走族的那群高中生附近一直有三三两两的中年人在徘徊、且似乎相当关注那些高中生,那群小鬼仿佛被人盯得不自在,隐约有些『s_ao』|动;更远一点的、站在花坛旁边的情侣,女的一方一直用手按住一边的耳朵似乎在跟什么人进行通话,男人则东张西望地监视着周围的人……

    “不对劲……不对劲……”井上的神经有些紧绷,而也就在他紧张起来时,两个一直在周围『乱』转的男人看向他蹲着的树荫方向,似乎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便径直朝着他走过来。

    井上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神情呆滞地看着那两个穿着西装、腰间鼓鼓囊囊的中年男人,连赶紧起身凑到同伴边上去寻找安全感这个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都忘记了。

    “你们是谁?”小野寺也看到了走过来的两名男子,下意识把女朋友保护到了身后,那两名男子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开,直直走向仍然蹲在树荫下的井上。

    “诶……井上君?”琴子微弱地叫了一声。

    两名男子在整个人都僵住的井上阳一身前停下,其中一人将手伸进了衣服内,另一人蹲下来与井上对视,手机上的手电筒对准了不知不觉间满头大汗的井上。

    小野寺当即拉着奈奈子退后了两步,惊恐地看向那个把手伸进衣服里的男人……这个动作在黑帮电影里还是很常见的,他不会傻到猜不到这个男人衣服里藏着什么东西。

    蹲下来的男人面无表情盯着恐惧得牙齿格格作响的井上看了数秒,忽然……『露』出了那种中年男人特有的虚伪笑容:“哎呀,小哥,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呢,天气这么冷,身体不好的话还是早点回家休息比较好哦。”

    这个男人关掉了手电筒,貌似很友善地拍了拍井上的肩膀,起身跟同伴对了下眼『色』,同行的男人将手从衣服里收回来,这两个人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地对井上、小野寺等人点点头算是致意,又走到了别的地方去。

    小野寺根本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琴子倒是盯着那两个男人的背影看了数秒后反应过来,跑前两部扶起仍旧处于应激状态中的井上,用如同吸气般的声音低低地在井上耳边道:“不能蹲在让人怀疑的地方……他们、他们在找‘鲁路修’。”

    “……啊。”井上回过神来了,扭头看了眼跟他一样正瑟瑟发抖的琴子,奋力迈前几步走出了树荫。

    四个人这次受到的惊吓比之前被流氓呵斥时还严重,瑟瑟缩缩地挪动到路灯下站定,几个人谁都没有了闲聊的兴致。

    “不然……我们还是走吧?”奈奈子很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沉默许久后抓着小野寺的袖子颤声道。

    “……那些人会让我们离开吗?”小野寺的视线没法离开那些三两人一组到处巡视搜索的男人。

    “他们应该不是……黑道。”琴子忽道,“这里是井之丸,黑道的人没办法太多人到这儿来。这些人……不是机动警察,就是自卫队吧?”

    扶着路灯的井上不由得看了眼琴子,他以前也没怎么注意过这个离家少女,这会儿才发现琴子似乎也是个『性』格强烈的人……而且,比他想的要有勇气得多,他都已经心生退意了,琴子还想留下来。

    琴子看了一遍同伴们,声音很细、但却很坚定地:“如果‘鲁路修’能让现在的日本得到改变……那么他的出现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吧。”

    琴子的话让三个游移不定的年轻人都沉默了,不管他们在外在表现上是什么样的,在他们内心深处,确实是对“鲁路修”说的话有极高的共鸣——他们又何止是“仅有一次”希望这个世界能改变呢?!

    四个年轻人开始频繁看手机上的时间,这个动作也是在场的人都一直在做的,3点50,3点55,3点59……

    四点整!

    井之丸公园内外、包括布防的机动警察、消防局后方静待命令的自卫队,无数人下意识抬头看向上空——选择在这种地方亮相的话肯定会搞出惊人的登场举动,那么从天上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吧?

    四点一分,四点二分……

    ——什么都没发生!

    “该死,我们的布置被察觉到了吗?”井之丸公园外,焦躁的小笠城警视摔了烟头,“国会、裁判所(法院)、(靖国)神社那边什么情况?”

    车内的警员对着通话器喊了几句,满头汗地伸头出来回复:“警视,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笠城呆了呆,忽然爆出一通谩骂。他这个人吧……不是那种老派的铁血警察,但最起码的底线还是守得住的,意识到怪人四人组很有可能是超凡后他便立即拿出行动力来努力促成今晚的临时布防、势要把那四个搞事的家伙拿下,其目的倒不真为着什么功绩名利,而是他深知尽可能早地将这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控制起来就更能避免麻烦,毕竟——日本可是老年人掌权的国家!

    80、乃至90岁以上的退休政客,其话语权比在职的官僚还重!

    执政的政客、官僚,不到六十岁的都算是中青代!

    手握着绝大比例财富和权力的老年人,任『性』起来时的破坏力,百倍,不,千倍、万倍的小鬼头都比不了!

    木村秘书没有下车,他还好端端地坐在车内后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跳脚大骂的小笠城。身为政客的秘书,木村没有那么多的ji,ng力像小笠城一样忧国忧民,他现在必须、也只能专注于琢磨现在的情况要怎么运作才能对白鸟议员更有利……深夜调动大批警力、自卫队,若是取得成果还罢,既然白跑一趟,就要准备好如何应对政敌攻讦——

    “警视?警视?!”

    警员慌『乱』的惊呼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木村秘书,他连忙侧头看向车窗外,却发现……小笠城不见了。

    小笠城真的不见了,那个爆脾气的家伙数秒前还站在车外大道边像个流氓一样骂骂咧咧,木村秘书虽然在走神,眼角余光是能看见他的背影的,耳边也有他的骂声在回响,但就这么几秒的功夫,小笠城就失踪了。

    负责联络的警员忙不迭地跑下车,无头苍蝇一样地在车周围寻找、呼唤。

    不远处同样在蹲守的车上跑下来两个人,是搜查二课派来配合本次布防抓捕行动的警员,其中一人木村秘书记得是高智慧犯罪课的ji,ng英,这名ji,ng英警部现在像是丢了魂一样、跟另外一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不好了、高村桑神隐了、就在我们面前消失了!”

    “哈?!”负责各个行动组之间联络的警员差点直接哭了。

    木村秘书心头一跳、赶紧冲联络警员喊道:“快问问其他组的情况!”

    联络警员赶紧回车上打开通讯频道,一连串急促的呼声便从中传了出来:

    “警视、警视!机动组六名警员失踪了!”

    “搜查组的高野君、高野君不见了!”

    “自卫队的人在我们面前消失了!真的、真的是在我们面前消失的!”

    在场的几人一时间听到自己的脑中传来嗡的一声……

    而此时,不远处的井之丸公园也传来了多人同时发出的、此起披伏的尖叫……

    小野寺和他的女朋友手拉着手瘫坐在地上,两个人的四只眼睛都瞪得很大,小野寺右手边、三米外,扶着路灯的井上阳一也跌坐在地。

    眼前的景象太过恐怖、太过惊悚,惊悚得这三个年轻人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琴子、早坂琴子正在消失!

    时间到了4点零5分鲁路修依然没现身,奈奈子便再次提议不如回去,此时琴子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同时,她的身影开始变淡……就像是褪『色』一样,早坂琴子从活生生的大活人一点点地、迅速地变成半透明,又在数秒内变成全透明,彻底从几人面前消失不见!

    至多不过五、六秒钟,不久前还在和他们说话的琴子便彻底地消失了!

    小野寺一把抱住了奈奈子,双目惊恐地看向琴子刚才站的地方,然后,他看见同样被吓得站不起来的井上阳一嘴唇蠕动了一下,整个人也开始失去颜『色』……

    “啊、啊啊啊啊——!!”奈奈子失控地尖叫起来,更加用力地回抱男朋友小野寺,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小野寺拥抱着她的双臂居然慢慢松懈下来,奈奈子惊骇之下连忙回头,见到小野寺已经半透明化了的面部……

    井上阳一消失了,小野寺只比井上多存在了几秒。

    奈奈子一脸茫然、麻木地盯着男朋友消失的方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井之丸公园的混『乱』惊动了周围的高校、消防局,皇居方面也收到了消息,一听隔着不远距离的井之丸公园在短短两分钟内竟有上百人“神隐”、还包括了前去布防抓捕的警察和自卫队,天皇差点吓出了心脏病。

    而除了井之丸公园外……国会、裁判所、靖国神社方面也有不等数量的人失踪!

    偏偏现场是有媒体在的,因为那些集聚的网民在事前根本没有保密的意识、甚至还在各自的社交圈子中大谈四名怪人的召集令,必然会将媒体记者和电视台的记者引过去——东京台12频道的现场记者甚至拍下了一对情侣当场“神隐”的画面!

    而在12频道加班加点赶制新闻播报前,四个现场那些没有被神秘怪人带走的“幸存者”,已经先一步将现场拍下的短视频传到了网络上!

    凌晨五点,在这个按理说即使是热门社交网站也最冷清的时刻,各种网络平台都沸腾了起来……

    而当外界热议是否恐怖漫画中的场景在现实中上演时,醒过来的早坂琴子却丝毫不像人们猜测的那样慌『乱』——她坐起身后还赶紧检查了一下衣服有没有弄脏,这才看向四周。

    周围的景『色』颇为熟悉,早坂琴子看见了井上阳一和他依然扶着的路灯,只一眼就确定他们仍然是在井之丸公园内。

    小野寺『摸』着头四下打量、喊了几声奈奈子的名字,又看向琴子:“琴子,你没有看见奈奈子吗?”

    “没有……”琴子摇头,“小野寺君,你看看周围,似乎……不是所有人都被‘接引’过来了。”

    “啊……人少了很多……”小野寺『露』出复杂的神『色』,“奈奈子没有被选中吗?”

    身体变得透明的人吓到的都只是其他人,被变透明的人却基本不见得慌『乱』,那是因为在他们出现变化时,“鲁路修”的声音已经在他们脑中响起。

    “你们听到的是什么,之前那个直接在脑中响起的声音?”井上并不在乎奈奈子有没有被选中,他有些急切地看向同样被选中的琴子和小野寺。

    “‘来见我吧,命运共同体的同志。’”琴子略有些振奋地,“你们听到也一样吧?”

    “对、对的,革命者z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命运共同体……”井上激动地用手按住胸口,“我们果然是要改变日本的人呢。”

    “奈奈子为什么没有被选中,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奈奈子也是很辛苦的啊……”小野寺絮絮叨叨地。

    “难怪革命者z说他是日本人的念所形成的,鲁路修不就是注定要改变世界的主角吗,鲁路修是日本人创造出来的二次元角『色』呢,这也表示日本人本来就是有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愿望的吧。”井上控制不知地提高了音量,神情开始变得狂热。

    “当然了啊,这个世界早就应该变了啊!”几个涉谷系的年轻人听到井上的话,其中一人兴奋地出声附和,“你们也是被选中的人,那就和我们都是‘同志’,你们叫什么名字?”

    一秒前还在狂热中的井上看清楚那几个涉谷系的年轻人,很明显地冷淡了下来,他知道这种在什么场合都热衷于炒气氛带头说话的家伙们图的是什么,只不过是假做开朗热情想要把所有人都集聚在他们周围、听他们的话罢了。

    “他们比较害羞呢。”另一个涉谷系的青年调侃地。

    最先说话的那人便爽朗地笑开了:“害羞什么啊,我们可都是被选中的人,是命运共同体呢,而且要改变日本的话只靠一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吧,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话所有人都必须团结起来才行啊。”

    这个人大约是在学生时代担任过学生会的工作,说话有技巧『性』、态度也并不会强烈到让人想要远离的程度,周围那些跟同伴分开的人似乎都愿意有个这样的人站出来带头,便有人打着笑脸靠了过去。

    “我们要过去吗?”眼见那几个涉谷系转眼间集聚了二、三十人,小野寺便忐忑起来,“如果被排斥在外的话,不太好吧?”

    “不……”井上摇摇头,视线转向冷眼看着这边的一群人,“我们与革命者z是命运共同体,却不见得我们所有人也是……命运共同体。”

    小野寺顺着井上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之前在公园外呵斥过他的流氓居然也在!还和那些穿着西装到处巡逻搜索的男人站一块儿!

    “他们为什么也在?”小野寺紧张地,“革命者z怎么也把他们接引进来了?”

    “革命者z要的是能够改变日本的人,或许……是觉得他们这样的人也有利用价值?”井上说道。

    “开什么玩笑,流氓也想要改变日本?如果黑道不合法的话,流氓还能继续逍遥吗。”小野寺嗤之以鼻。

    “那个……”琴子犹豫了下,“那个人应该不是流氓,只是看起来像。小野寺君,你看他们身后……有自卫队的人呢。”

    “诶?!”

    “话说回来,鲁路修君在哪呢?”琴子转头打量四周,“他应该在看着我们才对,搞不好在隐藏在我们中间呢。”

    “啊!那、那个!”小野寺惊叫起来,抬手指向某一方向,琴子和井上连忙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具立在公园广场上的雕塑,居然动了起来!

    这具石像雕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直立在那儿也没有人注意过,但现在,在场的人中有来过井之丸公园游玩过的人,才猛然间想起来——以前的井之丸公园这个地方是没有这具石雕的!

    一人多高的石雕像,震动数秒后身上的石皮瑟瑟下落、体型也快速缩水,十余秒后,高大的石雕像还留在基座上的只剩下二十厘米左右的高度,『露』出了石皮掩盖下的真容——正是六个小时前对在场的人发出视频通讯的、自称“革命者z”的怪人鲁路修。

    “……”琴子张大了嘴巴,井上下意识地『揉』了下眼睛。

    “……”距离石雕最近的那几名涉谷系青年如同见鬼了一般盯着袖珍的鲁路修。

    “……”站在人群外、还在试图从这群人中找出革命者z真身的小笠城等警方人员、自卫队成员瞠目结舌。

    亮出真身的革命者z披着漂亮的大氅、100还原了动漫中鲁路修的装束,他抖了下大氅上的灰尘,身形缓缓漂浮到十米左右的高空中,极其微小ji,ng致的头部转动、红『色』的双眼将在场的百余人打量了一遍,抬起手、作出鲁路修在动画中演讲时的经典动作:“我是革命者z,因运日本人想要拯救日本、改变日本的意念而生。拥有力量的邪恶之徒戴着名为虚伪的面具,以你们无力反抗的压力让你们陷于无法自拔的沉沦中,身而为人,你们只有哀叹命运的能力,这难道是正确的吗?即使站在正义的这一边也只能被压迫榨取,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如果命运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东西,那么我们就有将命运改写的义务。”

    “我的共同体们啊……你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到足以让你们理解这个世界悲哀的症结。”

    革命者z舞动他的披风,他身后的天空中出现一面巨大的屏幕,屏幕中,出现了仿佛日本时代剧时期的京都,最靠近镜头的是一家酱油店,店名叫做:近江屋。

    坂本龙马,日本倒幕维新时期的运动活动家、思想家,被刺杀身亡的画面血淋淋地出现在镜头中。

    革命者z开始介绍坂本龙马的生平,他的介绍词和日本人在校园里接触到的历史有细微的不同,倒是都认为坂本龙马是十九世纪罕见的日本思想家和运动活动家,在那个藩阀政治的时期就提出了对日本的政治期望:君主立宪、中央集权、富国强兵。

    革命者z开始以平铺直述的语气讲述明治维新这段历史,赞誉当时的日本志士——日本人中就没有英豪人杰吗?当然是有的,倒幕时期追随坂本龙马的人也是有以死换天的决心的,幕府在京都二条城召集40藩讨论应否采纳山内容堂的大政奉还建议书的时候,坂本就曾以“大政奉还万一不成功……为国家报不共戴天之仇,不管事情成败,在地下见面吧。”来表达牺牲的决心。(ps4)

    表述一番日本人理应铭记的历史后,革命者z语气讽刺地道:“革命的果实被公然窃取,掌握着力量的人要的是一家一族的鼎盛繁荣,而不是一国……龙马是挡在邪恶之人逐利之道上的绊脚石,他的鲜血自然应当成为权力者印章上的红泥。”

    不等在场的人发出异议,革命者z又快速地进行下一段洗脑……呃不,下一节政治课:赤报队、米『s_ao』动、民主主义和思『潮』,以冰冷刻薄又清晰明确的语气讲述着日本这二百年来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革命运动,且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日本政客辛辛苦苦给本国历史涂的脂抹的粉——无数次的革命运动中日本人都根本没有保住胜利的果实,而是一再被掠夺、窃取,流血的日本志士根本没有为日本人民争取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利益,反倒是大财阀、资本家借着东风扶摇直上、越“运动”越强大。

    哪怕是在二战中、当日本在亚洲战场上以赌国运的方式取得阶段『性』胜利时,日本国民也没有沾到战胜国的光——日本男儿为了日本军国『政府』死在战场上时,他们的妻子、姐妹、母亲,照样要承担沉重的税赋米粮,为了不想被饿死了还不得不在绝望中发起了米『s_ao』动……然而这次与十月革命齐名的米『s_ao』动也最终没有争取到平民利益,日本士兵的姐妹依然要被日本『政府』组织起来或出国卖|『 y  』、或成为慰安『妇』、或搭载所谓的“樱花特攻队”一次『性』轰炸机当自|杀|式|炸|弹……

    日本垄断资本家的财富都是沾满着血污的,上面不但有亚洲各国人民的血,也有日本人的血,日本农村地主占有全国一半以上的土地,70的日本农民没有一丁点儿的田土,而这些无立锥之地的农民,却要担负起高达四分之三的地租;而城市中的日本人也不见得好过,二十世纪初期时的日本奴工(臭名昭着的包工制),进入工作场所后平均能活的寿命是五……

    在这期间日本人也不是没有做出过反抗,反抗的结果是日本共|产|党被日本『政府』屠杀殆尽……

    华夏国从小学开始上思想政治课,华夏国『政府』将统治阶级的本质血淋淋地撕开来让每一个华夏人学习、思考,但这种课程在日本是没有的,当革命者z的政治课上到后半、开始地嘲讽当下日本议员的所谓民主选举根本就只是针对平民的镇痛剂、愚弄人心的滑稽剧时,连小笠城这个东大生都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起来……当今的日本,一个村子的土地八成以上归属某个地主这种事情一点儿都不稀罕,政治地位和社会资产父死子继更加是天经地义,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但……革命者z那冰冷的凉薄的讲述中,小笠城也发现了——原来这些都是不对的!日本不仅仅是大财阀、资产家和政治家的日本,更是日本人的日本!

    小笠城开始偷偷地打量周围人的反应,他抓狂地发现这些听讲的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甚至站在他身边的警察就『露』出了困『惑』、愤怒和挣扎的神『色』!

    “这一定是华夏人做的、华夏人想把他们那套社会主义价值观强行推销给日本人!”小笠城又惊又怕,看向那个极其微小的、和手办差不多大的革命者z,恨不得把这家伙的嘴堵上……然而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听到古怪的声音后被丢到这个看上去是井之丸公园、但根本走不出去手机也没信号的地方,小笠城也是做了一番努力希望能自救的,可惜他根本找不到能出去或是能与外界联系的头绪!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华夏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居然是个手办般的人,还自称是日本人热切希望日本得到改变的意念形成,这样的混蛋就算曝光出去也没有人会信这是华夏人的y谋吧,毕竟……他说的确实是日本的历史!”小笠城脑中开始疯狂转动脑细胞,惯『性』地想要将一切威胁到东京都治安的危险扼杀掉的小笠警视,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也受到这个自称革命者z的、仿佛很有日本八百神属『性』的怪人影响了。

    新宿酒店中,王林观察了一下四拨学生的反应,满意地『摸』下巴:“甄书记写的这个教案不错,可惜配音必须得用日本习惯的傲娇式中二调调,没法子把政治课教案的魅力全发挥出来。”

    “……”付友清瞪着死鱼眼,“你连中央党校的政委都敢忽悠给你做苦力,小心回头人家反应过来了给你穿小鞋。”

    作者有话要说:  ps1:正确的描述应该是八百万神,日本人的传统习俗认为万物有灵都可以成神。

    ps2:似乎因为日本法律有维护妻子合法权益的条例,所以很多人误会日本女『性』地位高……还真不是。日本女『性』的收入只有男『性』的70乃至更少,同一个工作,女『性』的薪水比男『性』低。且日本女『性』有结婚就辞职的“传统”,这意味着什么成年人应该能理解……部分日本男『性』的收入无法养得起全职主『妇』时,拒绝结婚是理所当然的,所以结婚找长期饭票也会成为艰难的“退路”。

    ps3:入职时间早一年就必须喊前辈,面对前辈必须恭恭敬敬、用敬语,前辈生气了、不高兴了,可以强迫你当众正式道歉……这种事情发生在我国职场上的话,不晓得要多出多少818囧,然而在日本,这是生活礼节的一部分,是有必须『性』的,大家可以理解为啥一些日本人来中国后不太乐意继续跟老乡抱团了吧。

    ps4:日本在十九世纪的那批志士中,就属『性』上来说和我国54时期的革命青年是类似的。

    再再ps:我国的革命果实也曾经阶段『性』被窃取过……还好没有被窃取成功。

    还有正文中没有提到的,日本年轻人的就职问题,日本企业为了减少在员工薪水、福利上的支出,轻易不会招收正式职业,很多日本年轻人进公司好几年都只能是“派遣员工”,想象一下我国大学生毕业进企业后当n年实习生……嗯,早就跳槽了吧。

    以及,在正文中不敢写怕和谐的……我国的官员退休,部分技术官员有返聘的待遇,部分会玩的也会给自己退休后找个捞钱的路子,但是退休还是退休,跟之前在职时的社会地位有区别。

    日本的话……呃,大家可以回忆一下,明朝时期,下野的徐阶的后人还能『逼』得重新被皇帝重用的海瑞退让,懂了吧?就政治生态来说,日本还处于权力封建时期。

    道不同,虽然因为内容比较难写的关系没法子日更,一篇我要码十几个小时,但是也算是努力了啊_(:3∠)_

    第201章 东京攻略(五)

    国会大夏前的广场上坐着六、七十个年龄不等、从业范围从上班族到流浪汉皆有的男女, 齐齐抬头看着国会大夏前端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袖珍小人。

    革命者a出现在视频中时因没有参照物的关系, 谁都没有想到他……或者说, 祂, 居然是个身高不到十七厘米的细小“人偶”——当看见祂的真身时,一瞬间小山勇都有种自己跌入某种骗局的错觉, 并下意识观察四周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3d立体投影仪。

    但当革命者a慷慨激昂地讲述起这个肮脏的国家『政府』是如何建立起保证龌龊者窃据高位的统治惯『性』、如何让强者的头颅永远贴服地面时,小山勇就顾不上去分心其他了, 他很快就陷入了革命者a讲述的真实所带给他的惊愕、震撼、愤怒与痛心之中。

    日本『政府』, 或者说, 日本从古至今的统治者对日本国民的奴役调|教, 自日本岛上诞生文明那一刻便已经开始进行。地球上所有的国家和地区、那些原始古老的统治者们其实都是这么干的,只是相比其他地区, 日本这个岛国内部对国民的阉割更加残酷——日本是唯一 一个自封建时代到如今,皇权(王权)没有中断过的国家。

    华夏国数代王朝更迭,欧洲大陆各国灭国都不知道灭国多少回, 而这样的彻底改天换日、将社会资源再分配的事情从未在日本发生过……日本天皇制是世界历史上最长的君主制度, 哪怕是镰仓幕府时期皇室仍然拥有特殊地位。

    在民智未开的时代, 日本人发自内心地认为天皇是天照大神的的后裔,明治维新后, 昭和天皇指挥策划相继发动日本侵华战争和太平洋战争、给全亚洲包括日本本国人民带来沉重负担和惨烈伤亡的战争期间, 日本人依然将天皇尊为神子,全身心地贡献自己乃至家人的『性』命为天皇而战。

    小山勇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是70年代生人,在他的意识中这些应当是理所当然的、天经地义的, 就算他给日本社会僵化的论资排辈社会共识压得一肚子的怨气也没让他以为日本国的社会风气有什么彻底错误的地方——他并不是那种能够轻易地把责任都甩给他人的人,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做出过一番事业。

    但是,革命者a却让他理解到一件事:如小山勇这种身有能力却并不拥有所谓“出身”的人,在日本社会是很难取得成功的,小山勇这种来自社会阶级中下层的强者,注定要在日本社会中低下头来做人。

    而一切的症结,是日本社会的社会习惯和国民共识出了问题:日本从古至今、自有文字记载以来,从未发生过如别的国家和地区那样的整个社会资源再分配的颠覆『性』变化,所以日本社会已经习惯了以出身分割人群,在某个日本人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已经被周围的人限定在某个范围内不可挣脱。

    天皇永远是天皇,天皇既不会像隔壁的大陆那样“皇帝轮流做”,也不会像西方世界那样被暴|动的人民拖到广场上砍头。

    这样“大逆不道”的思想被革命者a阐述出来灌输到小山勇的脑中时,小山勇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是日本中产,从他的父母到他本人都是日本社会的中层收入者,不会如底层那样窘迫,但似乎也很难往上发展,头顶有个隐隐约约的天花板,让他这样的人在努力向上时总会在某个阶段身不由已地停下来。这样的小山勇自然对日本社会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当他的大脑思维被革命者a打开了一扇窗户,他忍不住将革命者a的理论与他所了解的日本现实相结合:

    日本的政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不是圈子内的人根本不会有人理睬你,就算是某个极度优秀的人成功当选成为某地议员,那么这个人也必须在地区议员的位置上奋斗个一、两代人,后人才能进入更高层。重要的选举,参选人只能出自特定人群。

    日本大部分的小型企业其实说白了和打工族没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上班族稳定,因为日本商贸金融领域的利益是由少数几个大财阀垄断的,大量的小型企业只能在被瓜分走大半的小块蛋糕里相互厮杀。

    极少数的人掌握着日本绝大部分的财富,且这些财富并不是一、两代人的猛然爆发,而是数代人的垄断累积。(日本漫画动画里面常见千金小姐人设,千金小姐这个前台人物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背景大家自行体会。)

    这样清晰明确的现实让小山勇浑身发冷,就算是他这个年纪的人,也忍不住在口中咀嚼起革命者a一再重复的那句明显偏共的大逆不道的话:社会资源再分配。

    小山勇当然知道这样的想法是极度危险的,但是他经历过的人生和他心中的不满让他忍不住、不得不这样想,他自己其实是很明白的,那个夺走他一手建立的分社的部长,其实是总公司集团董事长的姻亲……那个人忧于他的,不过是出身在比较好的家族、够资格取到集团董事长的侄女。

    革命者a仍然在沉静地阐述说日本的社会构成,漫画中桀骜不驯的王子被日本人的意念具象化后虽然身体十分微小、但实在是个很有魅力的成熟男『性』,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拥有着震人心魂的魄力,让人搞不清楚究竟是漫画中虚构的赛亚人王子本来就拥有这样的魅力还是日本人不甘的意念铸就出了如此的特『性』,现实是,小山勇以及与小山勇一样自身拥有过人业务能力却无法出头的听众们,都无法自控地一头栽进革命者a所讲述的“真理”中——

    华夏人提及“垄断”时往往带有批判『色』彩,因为华夏人知道所谓“垄断”就意味着腐化和故步自封,这是华夏人自日常工作生活学习中天然就刻在脑子里的认识,华夏人将其视为自然;但日本人是没有这种认识的,很多的日本人甚至没有发现垄断这个词带有负面涵义,在日本人的文学作品中,提及某企业、财阀是某领域的垄断者,往往只是一种对该企业、财阀财力雄厚的正面描述。

    而现在,革命者a让他们知道垄断对于绝大部分的日本国民来说是件多么可怕的事——这意味着绝大多数的日本国民极其后代永远都被排斥在社会构成部分中的顶层之外!

    革命者a更是让他们知道……权力上的垄断,会让日本国民的后代世世代代子子孙孙永远被阉割!

    小山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艰难、吸入胸腔的空气中似乎氧气含量降低了很多,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他身侧的男人更为不堪,当革命者a说道你们的后代也将如你们一般重复同样的人生时,这个男人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小山勇惊诧地转头看向哭声过大打断了革命者a的“邻居”,只看了几眼,他就发现这个人非常的眼熟:“你……你……你该不会是岛津俊夫?!”

    革命者a所选中的这批人整体上年龄偏成熟,最年轻的也有接近三十岁,最年长的便该是小山勇旁边这位应该有六十来岁的、穿着上像是个流浪汉的岛津,小山勇喊破他的名字后,前排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便一脸惊愕地、动作夸张地转过身:“什么、岛津俊夫?!是那个岛津吗?”

    “不是吧,是那个岛津?”

    “真的假的?”

    “啊——真的是那个岛津,岛津制『药』的岛津!”

    革命者a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失态地痛哭起来的老年男『性』,沉默许久又才用那低音炮般的嗓音缓缓开口:“前岛津制『药』董事、岛津研究所所长岛津俊夫,你是否有什么话要像同志们倾述?”

    “我……”岛津俊夫满面泪痕,“我想要为自己的过去申辩,岛津制『药』从未诱骗试『药』者参与临床试验,当初……十年前,东元财团要求岛津制『药』将未通过临床试验的特效『药』推向南非市场,那批新『药』有极大的副作用,我当时拒绝了此事……但我的助手却认为那批新『药』可以缓解南非当时流行的传染病、为公司带来极大利润,便窃取了我的印章……之后,那批新『药』果然在南非出了事……东元财团不愿被卷入此事,便联合三口组下游组织制造了岛津制『药』诱拐非法滞留者和无家可归者进行人体实验的丑闻……”

    一时间,在场众人响起不少抽气声,岛津制『药』在十年前是相当有名的,岛津俊夫更是日本式励志人物中的一个传奇——岛津俊夫本人只是北海道一户农民家的儿子,因天资聪颖,受北海道乡民集资赞助在年仅十九岁的时候便入读了东大医学系,之后一度攻读硕博,不到三十岁时其所写的关于遏制传染病的论文便发表在柳叶刀上;他的家乡深以他为荣,在岛津立志要研发出攻克传染病感染『性』的特效『药』后二度集资,以北海道农民的集体投资硬生生在日本国内盖起了不输给有大企业支持的一流水平制『药』研究所。

    当时的岛津制『药』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确实地开发出两种有效遏制感染传播的流感『药』品,并远销往非洲、东南亚,但好景不长,岛津制『药』成功上市后不过两年便曝出了难以收拾的丑闻,公司股票一路跳水、不少投资了岛津制『药』的北海道乡民破产,岛津本人也被最高裁判所判刑入狱。

    当时也有不少日本人认为岛津制『药』的倒闭太过蹊跷,但就算是小山勇也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跟东元财团有关——东元财团是日本与三菱、丸之内等老牌财阀齐名的豪门财团,其名下拥有多家银行,投资领域涉足汽车制造业、化工产业及房地产业,是绝对高不可攀的庞然大物,而现在,岛津却说他的制『药』公司倒闭与东元财团有脱不开的干系?

    “可是……东元财团并没有涉及制『药』业啊?”小山勇忍不住问了出来。

    岛津俊夫惨然一笑:“大野制『药』在我被捕入狱当年接受东元财团融资,并在三年内一跃成为大阪免疫治疗领域龙头,东元财团拥有大野制『药』21的股份。”

    小山勇说不出话来了,周围的人也没有了声音,远在大阪的制『药』企业不动声『色』地接收了北海道制『药』业的“遗产”,这样的『c,ao』作在场的这些人要是不说穿的话谁想得到呢?

    “日本式的‘权力游戏’,ji,ng彩程度一点也不比小说中的差劲。”革命者a冷哼了一声,面上的愤怒之『色』就像是在替只能痛哭的岛津俊夫愤怒一样,“诸位同志,我们能接受这样的世界吗,我们的国家是个不容许如岛津同志这样优秀的人出头的国家,这样也是可以容许的吗?说出你们的愤怒吧,尝试一下将你们的怒火展现出来……如果你们不说话,这个世界就会当你们不存在!如果你们不为自己发声,你们所经历的一切就将永远沉默!”

    坐在人群边缘的一名落魄大婶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她站了起来,用疲惫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我是大冢慧,上一届东京都议员白鸟议员的助手……上一届白鸟议员参选都议员的提案和当选后的施政方向、具体实施细节是我提出的,但在白鸟议员胜利当选后,却认为女『性』的助手不利于白鸟议员的硬朗形象……”

    一名头发花白的上班族哆嗦了几下才从有些冰冷的地上站起来,颤巍巍地直起腰:“我叫武田龙一……”

    如何将一群有类似处境的人捏合起来『揉』成一个团体……这样的『c,ao』作想必华夏人都是不陌生的,类似于“诉苦大会”的流程走完,这群确实是具有一定领域内能力但却没有相应背景支撑的人很快就感受到来自集体的温暖——像小山勇这样有少许洁癖的人,都会看不下去岛津俊夫的瑟缩神情而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这个老人身上。

    对群体洗脑永远比对单一目标洗脑容易,接近三小时的“政治课”、“诉苦大会”流程结束,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革命者a已经成为了这群人心目中唯一的领袖,不夸张地说,革命者a要让这帮人自己推选出几个来当人|r_ou_|炸|弹冲进国会里面把议院炸掉难度也没多大……

    “相比整个日本社会,相比那些只占极少数的垄断者和极大部分的未醒悟者,我们是弱势的一方。”革命者a如此说道,“我们是追求共同道路的命运共同体,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同志,我们决不能接受我们之中出现牺牲者,所以我们绝不会采取任何过激的行为来激化社会矛盾,那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需要的是创造出符合自然公理的适合生存的世界,这是我们集聚在此地的唯一目的,也是如我这样的‘革命者’被日本人民的意念创造出来的意义。”

    这样的话让小山勇很暖心,日本企业内部也有面向员工的洗脑,但洗脑的目的是让员工无私奉献、为了企业燃烧生命青春,相比之下,革命者a虽然倡导着大逆不道之举,但实在是要温暖得多。

    漂浮在能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高度的革命者a,抬起袖珍的手臂,手掌开始分|裂成星星点点的光芒:“因此,我要将我的力量分给我们所有的同志,让大家从此刻开始习惯接受集体的力量……没有人可以决定他人的命运,对我们来说也是如此。我们想要达到同一个目的,就必须要所有人都敞开心胸ji,ng诚合作,形成牢不可破的坚固的团体,再去影响整个日本社会。如果我们连自身团结起来都做不到,那么我们当然是没有资格去影响别人接受我们的思想的,我相信大家的意志,也请大家互相信任彼此。”

    这段话说完,革命者a细小的身躯已经尽数化作柔和的光点,这些光点如同有自我意志那样在空中飞舞、飞到了在场人的身前,小山勇心中涌现莫名激动的情绪,下意识伸手接触飞到他身前的光点,那细小而温暖的光芒落在他的指尖,微微闪烁后,融入了他的身体之内。

    “啊……”小山勇发出了无意识的呻|『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中多了某种东西,他自灵魂深处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他的意识深处仿佛与许多人相连;小山勇连忙侧头看向周围的同志,他发现他不光是能用视觉感受到同志们的存在,在他的心中也能感受到这许多的“同伴”正处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对同志的亲近之意。

    这种感觉实在非常奇妙,站在人群中的小山勇没有任何彷徨不适之感,只觉得自己正身处于非常安全的群体之中——他发现了,他身边的人都隐约散发着温暖人心的光芒,而他自己,也正如此地温暖着其他人。

    “日本的明天一定会更好。”

    人群中有人激动地说出了这句话,明明是别人的声音,在小山勇听来却像是自己开口说话了一样,他不由得看向其他人,发现大家的反应和他差不多。

    “是的,日本的明天一定会更好!”小山勇出声道,他听到别人也和他说出一样的话,声音重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身边的环境像是玻璃罩子碎裂了一样散落,这群人的身边出现了大量的人——或者说是,被警方严密地包围起来、正谨慎地勘察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大量失踪超过三小时的人。

    “失踪者出现了!”有警员发出惊喜的呼声,但并没有靠过来,只是在远处喊道,“喂,你们没事吧?”

    “啊——天啦!他们突然就出现了,电视机前的观众你们看见了吗,失踪者瞬间归来了!”

    “快来人检查、医生呢?”

    清晨七点二十,四处大量人员失踪地先后出现回归的失踪者们……

    第202章 东京攻略(六)

    公安总务课警视小笠城毕业于东学系, 同学中不仅有白鸟议员那种东京都议员, 还有许多成功人士, 他本人出身的小笠家是足立区的名门, 亲大哥是足立区的区议会议员……在这样的背景下,即使小笠城被卷入怪人劫持民众案、于众目睽睽之下在井之丸失踪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警视厅也不可能将他像普通民众一样隔离起来。

    或者说……现在东京警视厅要面对的麻烦已经不是隔离就能解决的了。

    警视厅某会议室内,神情疲惫的小笠城在亲大哥小笠诚一郎的陪同下详细地讲述了一番他在被劫持期间的经历, 当他话音落下, 警视总监、副总监、东京都议员、防卫省防卫次长、内阁官房长官、国家公安委员长、防灾担当大臣等临时赶来的诸位东京都要员皆陷入了沉默。

    “防卫省到底在干什么?!公安部到底在干什么?!”内阁官防房长官率先发难, 将矛头对准防卫次长和公安委员长、防灾大臣, “这些亲共的暴|徒在东京大肆招摇,你们就一点儿风声都收不到?!”

    这话当然没人敢接, 防卫大臣没有出面就是摆明了这件事儿自卫队绝对不背锅的意思;防灾担当大臣人倒是来了,但这事儿说到底是警视厅反应不利,所以大臣就像是没有听到官房长官的发难一样, 表情y沉地盯着警视总监看。

    警视总监是两小时前才情『妇』的床上滚下来并忙不迭赶到警视厅的, 他一肚子火气地瞪了一眼副总监, 点头哈腰地:“房长官,现在的问题是, 被挟持的民众都坦诚受到了四名怪人的蛊『惑』……他、他们并无掩饰或欺瞒之意……”

    明仁天皇时代日本『政府』将当时的日共屠杀殆尽, 虽说在阶级森严的日本上位者掌控下位者的『性』命非常理所当然……但也从侧面说明了日本权力者们是深知思想对特权阶级天然拥有强悍破坏力的,用于安抚平民的“镇痛剂”、从美国爸爸那学来的民主游戏中,日共从来就没有抬过头,也很能说明日本统治阶级的共识。

    警视总监的这话很有效地转移了房长官的怒火, 房长官闭上眼睛重重地吐了几口气,再开口时总算不是那么咄咄『逼』人了:“受挟持的民众必须得到有效安抚,安排医院为所有受挟持民众进行全·面·ji,ng·细检查。”

    房长官的意思很明显,借检查之名将所有的被挟持民众隔离起来封锁消息、免得多事的媒体将此事宣扬出去引起社会『性』反响……亲历者的小笠城口述的洗脑过程在场的人不会上当,但社会上那么多失意者,谁能保证流传出去的洗脑说辞不会让那些人奉为圣经?

    警视总监『露』出个十分勉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房长官,422名受挟持者……一时之间……难以安排……”说着他委屈地看了眼防务次长,自卫队中受挟持的68名陆上自卫队员根本没让警视厅沾手,直接就被防务省接走了。

    “事关日本社会稳定,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吗?”房长官怒道。

    这回还是没人接话,防务次长只是不停擦汗,压根不吱声……没抓到四名疑似超凡已经让防务大臣非常不满,完全不可能把68名被挟持过的自卫队员让别人接触。

    房长官对此也只能是狠瞪一眼防务次长,首相正在美利坚访问,副首相正头疼此次任期内的东京舆论危机该如何渡过,他作为内阁官房长官此时绝不能跟内阁文官翻脸……正恼火这帮手下们的不给力,房长官的眼角余光看见警视总监一副畏畏缩缩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怒火再度上升,用力拍了一下茶几:“还有什么就一次说出来吧!”

    警视总监恨得不行,这一任的日本内阁风格保守老派、厌恶所谓改革,他坐在警视总监的位置上其实跟个吉祥物差不多,偏偏只要出了事什么责任都要丢到他的头上,可是这个时候吧,他也确实没办法把责任推卸出去,只能磕磕巴巴地说出事实:“受挟持民众中有四家媒体相关从业者……共计23人……那个……其中有一名记者……是不破劲三的孙子……”

    房长官当时就觉得自己脑部的血管要爆了——

    不破劲三是日本『共产』|党的元老……嗯,这个日本『共产』|党和战时的日共不是同一批人,但是待遇上实话说没有好多少,战后到现在,日共一直到近几年才混上“在野”……说起来是日本第四大政党,其实么一直被认为是日本左翼政党的代表,属于公安部的重点盯防对象。

    但就算一直“在野”,不破劲三这个日共的元老也是很有名望的,日本国内不乏不破劲三的“信徒”,17年选举的时候日共还获得了12个议席,不破劲三这个在野政党的元老多少能有那么点话语权——他的孙子被卷入挟持民众事件又不是他的孙子犯了法,警视厅要彻底隔离他的孙子确实是很有难度的。

    房长官再度认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日本毕竟不是韩国,不然的话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把这422名受挟持者都丢到一艘船上去……在日本,他这位内阁房长官的权力还没那么大,首相和副首相也绝不可能同意在这样的计划文件上签字,政治生命还要不要了?(注1)

    历任日本内阁房长官都需要或强势或善于沟通者来调度文官集团,这一任的房长官便算得上是较为强势的人,可是……有着不靠谱的手下拖后腿,房长官再强势也没屁用,他自己也很理解这一点,勉强压下怒火后,他只能放弃期望手下尽职的可能,有些无力地问道:“警视厅现在隔离中的民众有多少?”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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