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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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仓豪眼中的巧 作者:萧郎君

    正文 第4节

    永仓豪眼中的巧 作者:萧郎君

    第4节

    “那伞呢?”东谷问。

    “那书包呢?”泽口反问。

    “书包在教室。是你说故意忘了拿书包逼巧去豪的课室拿我们藏,”在泽口“嘘嘘嘘”的提醒下,东谷终于中途反应过来计划暴露了。不再说话并且捂住了嘴,小心看我俩的反应。

    本来,巧不想跟我坐一起,就走到东谷的外边。我也走到泽口外边。所以我们中间隔着东谷和泽口。结果这俩这么一说,东谷借口要听清楚天气预报说什么时候停雨,拉着泽口跑到器材室最里面去。两个人的身影瞬间淹没在黑暗中,好像消失了一般。吓了我一跳。

    “既然要来帮我,那就早点出现啊。”并排坐在垫子上看门外暴雨。最边上的巧最先开口。

    “你想要别人帮你?”

    “才没有。”

    “那不就得了。”

    对话就此打住。

    “我去找过吉贞。”这一次,轮到我先开口。

    “吉贞?……哦,你说的是美都面九人队的中坚手兼第四木奉,骑单车摔倒的那个家伙。”

    “你记的都是什么东西?”

    “少废话,为什么会说到吉贞?”

    巧的脸色严肃起来。这让我想起那时候他冲我生气不肯剪头发的样子。我觉得这是好事。至少,巧学会了讨厌一些人、一些事情。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木奉球以外的世界都是空白。

    我起身,从篮子里拿起一颗木奉球,随手扔给巧。巧轻而易举地接住,握紧。几乎是同时,开始了他指叉球的指法训练。我回去坐在巧旁边。眼睛看着窗外慢慢小起来的雨丝。

    “东谷泽口不耍这些玩意儿我也是要去找你说话的。”

    “嗯。”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凛。似乎,先道歉的人是我已经是一条人尽皆知的铁律。“他跟绿川是一对投捕搭档。可惜,绿川转学,吉贞受伤。散了。”

    我以为巧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种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当时的脸一定写满惊讶。

    “吉贞说的。”

    “哦。对哦。”

    “然后呢?你要跟我说什么?”巧一脸期待看着我。

    “巧,你要小心。”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语气里难得的正经,巧转球的手停住了。他抬头看我,不是很理解。“小心什么?”

    “展西。”

    巧一脸茫然。

    第14章 交给木奉球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展西在c,ao场上耍y招的吗?刚才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在讲话,从旁边看起来就是这样。要不是因为你跌倒了,否则我也不会觉得有异。那些家伙很卑鄙,只会死缠烂打过来找麻烦,却又不肯出手,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我叹了口气。“我以前觉得你脾气很糟糕。硬邦邦的像一块石头。结果发现你只是抱着自己的手臂不去反抗。老实说,我那时候对你很生气。打回去啊!让那些混蛋晓得你拳头的厉害。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幸亏你没有出手。要是你被展西逼得先出手,教练要惩治的人就会是你。那些y险的家伙,”

    “豪,”巧打断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远。我只是,我不知道。我很不安。豪,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我不懂。

    “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不擅长跟别人搞好关系这些。跟你不一样。你对东谷泽口都十分了解。从喜好家庭到球路。这些,我,不习惯。所以,我根本不明白展西为什么要这么恨我。真是莫名其妙。”

    巧举起右臂,把球投进篮子里。手上没了东西,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把修长的十指摊开在自己面前。“豪你看,我只会投球。我投球,伤害了谁?我投球,错了吗?没有。”他抱紧自己双肩,仿佛当时在c,ao场上那样。“为什么我要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你就乖一点。”这是我一直想跟巧说的话。

    “讲什么蠢话。”巧还是不懂。“虽然我脾气没有你那么好,但是该乖巧的时候我也会好好听的。你让我戴上手套再搬东西,好好保护自己。我都有好好去做。妈妈做的菜我不是很喜欢,我也没说什么。但是,打木奉球跟头发长度有什么关系?那个家伙!他以为自己的天皇陛下吗?”

    巧称呼户村老师为那个家伙。这在我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他却丝毫不觉,还一拳头捶在身下的垫子上,害我迅速跳下去稳住自己。

    他这样的情绪,我感觉这话谈不下去。“巧,”我转身面对他。用十分缓慢的口气叫了巧的名字。

    说了户村教练在去年的县大会中,一口气让原本很弱的新田东中木奉球队打进前八强的事情,还有曾经当过校医的我爸爸那里得知的单手挡刀整顿整个混乱的新田东中这样像是传说一样的事情。

    也说了我对吉贞受伤事情缘由的猜想。

    “因为是听说的,所以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乱成一团的新田东中是真的平静下来,校园暴力彻底消失。不过取而代之的却是y险、下流,每个人都yy郁郁,动不动就爱找人麻烦。”

    我说完这一句话,雨正好停了。太阳像是好奇的娃娃一样探出脸来看着对视彼此的我俩。

    “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要乖一点。”我对巧说。

    “我不懂!你讲的话我完全不懂。”巧孩子气地摇着头,捂着耳朵。

    “巧,我们只是小孩子。这里没有少木奉联盟那些强队。你能不能出赛,决定权在教练手里。”

    “我的球没有人能打到!”巧坚持。

    “跟这个没有关系!”对这个怎么说都不肯听的人,我生气了。“同样的话,你到底要我重复几遍?白痴,重点不在于球的威力!跟职业木奉球不同,这是国中的木奉球。不管个人能力再怎么出众,教练若是认为团体容易指挥比较重要,那就真的没办法。我们是国中生,而教练是成年人,决定权完全在他那边。这种事为什么你就是不懂?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不知道。”巧摇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开始服从这一个无理的要求,以后会有千千万万个更无理的要求等着我去屈服。我不要。豪,”

    “我的球,真的不可以吗?虽然很多人说我自恋、自大,但是我觉得自己可以。我相信自己的球。它从我出生开始,一直都这么告诉我的。我以前的捕手,还不如你。但是我们凭自己的努力打进了决赛。豪,我的球可以的。”

    我说的跟巧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事儿。一般来说,巧的脾气再臭,大不了被报道“原田选手口出狂言”之类无关比赛的小事。对于巧真正喜欢的木奉球,确实,这一些外在的东西根本不会影响到他。假如没有展西。

    “巧,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能力?你真的相信就算违逆魔鬼教练,自己还是可以出赛?”

    “我相信。”

    “这可是比三振敌队的打者还难。即使如此,你还是相信?”

    “难道你不相信?”巧反问我。我没有回答。“来做传接球练习吧。豪,你好久没有全心全力接过我的球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自主练习时候的力道不足的。但是其实我没有懈怠。只是因为巧成长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在雨中练习,会生病的。”“对不起。”我拒绝了。第一次直截了当地拒绝巧的邀请。很可笑的是,我刚说完雨中练习会生病,出了大门才想起,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

    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要道歉?

    是的,因为我真的没办法相信自己能做到。

    巧可以用木奉球证明自己。就算没有魔鬼教练,没有新田东中,甚至没有国文,没有小野老师,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只要手心还有木奉球,右肩还能投球,巧就能做到。他就是这么一个勇往直前的性子。

    不像自己,在家想烤个芝士面包都要考虑母亲今晚做饭要不要用芝士会不会需要用烤箱。为了避免这些尴尬,我甚至苦练厨艺,负责了全家的早晚餐。母亲对我的为人处世很满意。她甚至感觉到挫败。一般而言,世人眼中,总是母亲照顾子女的生活居多。

    我考虑得太多。但是,我从来不曾后悔。这个想法在我解开吉贞的衣服亲眼见到那骇人的伤口之后更加确定了。

    巧不知道,我私下问过吉贞骑自行车受伤的事情。巧没有亲口听过吉贞苦涩的哭诉。巧没有亲手感受过沿着缝线处挤压着彼此长出来的r_ou_瘤那不安的跳动。巧,根本不晓得害怕。

    朗朗晴空,青青草地上窄窄的堤岸小道,吉贞跟绿川道别之后骑车回家。路的一旁窜出了一只黑猫。

    “不吉利啊。”

    我还记得吉贞说这话时候的懊悔。“为什么我没有听从黑猫的引导下车呢?如果那样,我的右臂,是不是,”

    自行车的轮子在堤岸上往前稳步行进。耳边一声,“吉贞”。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紧接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颗在眼前打着转儿的木奉球。吉贞下意识闭眼侧过身。自行车,失去了平衡。

    因为刚好在堤岸,吉贞倒下去了,从自行车上掉下来,从堤岸上滚下去,像一只被踢落的皮球从堤岸上一路滚进河里。

    肇事者逃跑了。没有人看到木奉球是从哪里来的。只有吉贞滚落的时候清晰听见的那一声无比熟悉的绿川喊他的名字,和曾经带给他许多快乐的金属打击的声音。

    绿川挥木奉,攻击了当时骑自行车的他。

    挥木奉的不是绿川,是展西。我确定。

    我曾经拉吉贞在堤岸前面试过。我喊吉贞之后,没办法马上挥木奉,正中吉贞。因为喊话耗费了我的注意力,让我无法集中ji,ng神从堤岸的另一端挥木奉瞄准并且事后迅速逃走。更别说,那一声吉贞背后隐藏的作案的恐惧与毫无人性的直接挥木奉ji,ng确瞄准。

    绿川之后退出了社团。并且转学。吉贞再没有见过这位一起打木奉球的朋友。

    绿川或许还有一点良知,最后关头喊了吉贞的名字,让他避开了冲着脑袋去的致命的那一球。但是挥木奉之后果断逃跑的展西,实在是太可怕了。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吉贞曾经作为捕手的优秀表现抢了他副队长的风头。

    巧的木奉球光明磊落,巧的为人坦坦荡荡。

    但是这个世界上,与光明同在的总有黑暗。天才的突出好比明珠霸道的光芒。它独自的闪耀,必然会淹没周围微亮的萤火。就好比太阳出来的白天,月亮一直都在,我们却从来不曾发现过它。月亮不会自己说话,可是展西会。他会怎么对付巧这样全身都是刺眼光芒的明珠?我不知道。但是我必须想出来,把自己代进展西的人生里面,用展西的想法去思考。

    “海音寺!”

    “展西不会,我们从下就在一起打木奉球。”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海音寺。后者相当笃定。

    “你能确定吗?”

    海音寺无法理解我。他当时,一向温和的他有点冲动。他骂我:“豪,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样的想法,对自己的队友这样邪恶的猜疑,你,”

    我打断了他:“不是我要这么想。是展西会这么想!队长!我不会让巧收到任何的伤害。”

    “豪,你想太多了。展西他一直跟我一起打木奉球。”

    “那他就是一直第二。”冠军永远的光辉的。亚军却无人记得。

    “什么?”

    海音寺不相信我只好说得更明白。“你一直在他前面你根本不知道在你后面看着你走得那么快的展西心里的雾霾有多恐怖!”

    “不要把我的朋友当成变态!豪,对不起。我声音太大了。但是,你不能没有证据就这样说我的朋友。”

    是啊。海音寺,跟我的立场不一样。“不。是我错了。我应该早想到的,你不仅是我们的队长,你也是展西从小到大的伙伴。巧不能交给你。巧的周围我自己来守护。再见。”我挂了电话。

    但愿是我想太多。但是,巧实在太耀眼了。要摧毁他也过分简单。早上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及时发现,钉鞋就要踩到巧的右肩了。不是我多想。事实上,巧急需自我保护的意识。不是护着自己的右肩就好了。他应该跟周围的人更加融洽地相处才行。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一问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巧没有长成参天大树之前,我要成为缠绕在它身上护着它的藤蔓。剩下的,交给木奉球。

    第15章 受伤其一

    第一球内角偏低,被海音寺打出了界外球。第一次吃瘪的巧主动去找海音寺做单独训练。当然,拉上了我这个捕手。

    那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练习。后背紧张得汗shi,又被台风来临前那强风吹醒头脑,每个人的眼睛都冒着火、紧紧跟着木奉球左右。教练吹哨子结束社团活动。站起身子的时候,我的双腿有点颤抖,为了不让跟海音寺讨论的巧看出来,我干脆就地蹲下休息。

    我摘下手套,用手指在沙地上写出记分牌的数字。一次又一次,回忆着方才互相嘶哑一般的练习赛。十球有一球中。全场共三次被海音寺打出界外。其余不是好球就是绝对不容许对方有机会上垒的。

    老实说,很少有人能打中巧的球,三次打出外野更不是偶然。该死的,海音寺好像越打越来劲儿。每一次挥木奉,没有一次有一星半点懈怠。

    “都是狠角色啊。”

    无论是海音寺还是巧或者是其他人。吉贞从捕手转为打者。即使曾经被木奉球伤害过,依然不改初心转战打击。心理素质也是够强大的。野野村配球比我冷静多变。为人活泼亲切。假以时日绝对是一个不错的捕手。东谷跟泽口的实力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农家的孩子,认真的性子,对木奉球的赤诚,有这些的人,无论以后出来工作是否继续与木奉球有关,都不会差到哪里去。能把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打木奉球。魔鬼教练也不是简单的角色。

    除了依然孩子气罚巧捡球这一点。

    他还发现我们帮巧,早早把我们赶了出c,ao场。我们只能在教室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巧回家。

    有时候,噩耗就好像台风,来的时候即使早有预警,真正肆虐的时候总让人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吹折千年古树、扬起百米巨浪、轻而易举掀翻农场的塑料帐篷。

    泽口学着自然课上的各种撕纸条、拨动铁小鸟的法子来估测风向。就地摊开地图,用膝盖定住被风吹起的两个角,东谷帮他压住另外两个角。两个人在一张地图上写写画画,分析季节洋流推测风来自太平洋还是大西洋。

    虽然爸妈去了做法事,今天没有人在我耳边提醒我注意自己的眼神和记得上培训班,我还是拿出培训班的作业,遵守约定。做了没多久,泽口、东谷还有吉贞,脸色惶恐冲过来喊我。说什么巧出事了。

    泽口跟东谷摆弄地图的时候,吉贞正准备在台风开始前赶回家。出校门的时候碰到海音寺孤身一人回家。他下意识上前打探展西的去向。海音寺说展西今天要跟外校女生聚会,他没有兴趣就先回去了。吉贞并没有听说今天学校有联谊聚会。如果有,一定少不了他的。吉贞怀着不安的心情来找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知道展西做过的那些事的我们不约而同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黑暗,最容易掩盖罪恶。推开牛棚后面器材室纵深狭长的中间那屋子,视线还没适应尚且眼前一片模糊的,首先钻进鼻尖的是垫子沾上汗水的臭味、夹杂着一丝宰鱼之后的腥、若有若无的肥皂水的味道。

    我仿佛听到巧在喊我的名字。但是声音太小,我不敢确定。东谷在黑暗中摸索着找电灯开关。泽口正在翻手机。视线逐渐清晰的时候,地板上隐约有什么动了一下,好像岸边挣扎的鱼。那是巧。抬起头时候那双冷凛的眼睛我绝对不会认错。吉贞想冲上去扶他,无奈脚下一滑,把自己摔了,嗷嗷叫着。听声音似乎伤到了旧患。东谷开了灯。肥皂水的味道来自地板,来自趴在地上,全身都是脏污和肥皂泡沫,手臂被翻上来的体c,ao服下面所穿的t恤绑得死死的,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动的巧。

    东谷跑回教室拿衣服。泽口陪吉贞去校医室看刚才摔伤的手臂,顺便找老师解决这件事。我膝盖一软,跪在满是泡沫的地板上,旁边是依然被绑着的巧。

    真过分。

    东谷跟泽口都“逃跑”了,剩我一个人手忙脚乱地给巧解开绳结。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巧的后背蜈蚣一般青黑的伤痕斑驳、重叠,数不清有多少条。

    大概是我哭着,话说不清楚,巧没有回答。“带我回去。”

    我明白。这样的惨状,巧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可是,巧的伤口需要专业医护人员的包扎。我一时没有动。巧看我没动,转动了两下眼珠子,好像刚出生的小鹿一样颤抖着试图站起来。我迅速扔了皱巴巴的t恤,上去扶他。他的手一碰到我就失去了力气,软软地整个身子趴在我肩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虚弱的巧。巧应该一直都是那个站在投手丘上左脚一跨右肩一拉就打出眼睛跟不上的快速球的那个并不健硕却很结实的王牌投手。而不是现在这样,裸着上身在我肩头无力喘息着。头发被人剪得乱糟糟的。额头肿起拳头那么大的一块。鼻子下面是凝结成黑色块状的血。把全身重量靠在我肩头,弓着腰,坐着坐不直。身体止不住地打颤。不知道是冷得还是疼得。

    “带我回家。”巧再说了一次。

    我转过身去,背起了巧。一个人的重量,很重。垂在我胸前的手腕上面有蛇一样的淤血。因为捆绑过久血液不流通。幸好,我让巧数手指,他能做出来。虽然我知道牵动伤口必定很痛。至少,可以确定,只是皮r_ou_伤,骨骼、神经还是完整的。“右肩没事。放心。”

    “我知道。他没动我的右肩。”巧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飘在空中。“你跑慢一点!我疼!”

    还会发脾气,看来真没什么事儿。背着巧回我家的路上,因为巧不识好歹的尖酸刻薄,我一度以为他这么有ji,ng神,必定伤得不重,因此放心了很多。

    当我打开家里所有的灯,在客厅巨大的鱼缸前面看清楚他后背嚅动的血痂,我知道,我错了。哪里是什么还好,分明是装出来的坚强。

    “你骗我。”眼泪顺着话落了下来。

    “你就是爱瞎担心。我说没事就没事。给我上药。别看了。”巧说这话的时候背过身子去。后背仿佛长了眼睛。他知道我看着他的伤口,怕得没敢上前一步。

    “浴室在哪里?”

    “从客厅这里出去,穿过走廊到最里面,右手边的房间。”说完,我发现这样的路途对身受重伤的巧来说有点远。马上扶着他,带他去。

    巧本来不让我扶。结果脚一动,直接控制不住身体要从沙发上摔下去。还好我及时拉住他的手臂。不过这样也碰到了他淤青的手腕,害他疼得脸色扭曲了一下。

    肌r_ou_隆起的右手搭在我肩上,脚下踩着踏实的木地板。半是扛着半是拖着带着人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往浴室走。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巧主动开口了。他说:“豪,你家客厅好大。”

    “还好。也就是比人家多了一个鱼缸。我喜欢鱼。爸爸就给我买了一个搁在客厅里。妈妈喜欢cha花。花瓶也不少。”还有一幅满墙定做的大海绘画在沙发后面。巧背对着看不见,我就不说了。

    “这已经很气派了好吧?”巧笑了。笑了一下马上嘶地一声咬着牙抽起气来。

    他本来想说些闲话让我高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奈何弄巧成拙。一声抽气吓得我心脏都要停了。

    我故意提醒他:“走廊很长。”

    “难怪我觉得走了这么久。”巧听明白了。

    短短的走廊我平时一个冲刺就能跑完。肩上扛着巧,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调好水量,试过温度,我抓着蓬蓬头转身的时候,巧已经脱剩一条内裤。我们之间就这么面对面站了好久。热水在我手上不断冲刷,流到管道处咕咚咚特别响。

    是巧先伸手进内裤,斜眼瞥着我,“下面也要看?”

    把蓬蓬头塞他手里我就关门出去了。肯定是不愿意让我看的。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谁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爬起来,若无其事回家去。他受伤的样子,他自己也不愿意看。

    我背过身去站了好久。中途巧摔了一次,我把凳子从小开的门推进去让他好坐着洗。始终没有上前帮忙。

    巧也不需要。热水温暖了整个浴室。连外面背靠着磨砂玻璃门的我都可以感觉到那种热度。很舒服。

    蒸腾的热气中,巧穿上我所准备的宽松大睡袍,推门出来。

    “这什么衣服?松垮垮的,会掉下去啦。”巧拉着一路盖到他脚踝的大睡袍跟在走廊前面快速行走的我后面说道。

    “会吗?那是我去年的睡袍。”才不是。昨天穿过的睡袍。我故意的。现在,那一件巧贴身穿过的睡袍就穿在我身上。洗过很多次。半夜无人的时候,我总是会特别想念我的巧。

    巧说不习惯。被我一句“盂兰盆节穿的浴衣也差不多啦日本人穿浴衣有什么不习惯的”顶回去了。

    那时候,跟在我后面走了两步。巧又有意见。揪着衣摆两边往中间拉,说什么:“你太肥了啦!到底几公斤啊?”

    “我是标准体重,是你太瘦了。”巧炸毛了。“我还是不喜欢下面空荡荡的。没有新内裤吗?”

    “没有新的。你先穿我的不就好了?”有也不给你。

    “那样很奇怪好吗?我妈妈都没有穿过我爸爸的内裤。”

    巧的声音尖锐起来。我也觉得这样欺负巧不是很好。“要不,我出去给你买新的?”说着真的装作要大半夜出门去买的样子。

    果不其然,担心我一个人夜里出去遇到危险的巧难得顺从了一回。原话是:“你傻呀!回来。你也不看看外面现在几点。去你爸爸房间找找,也许会有新的。”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笃定。巧说:“我爸爸衣柜里就有新的。”

    我爸爸衣柜里真的常年备着全套新衣服。但是,“不行。”我的衣服你都没有穿过,为什么就要穿我爸的内裤?“绝对不行。”

    “我让你拿新的。”巧咆哮起来。左脚往前跨出半截,又迅速把那短暂的雪白收回睡袍里。

    欣赏过后,我脑子哄得像夏日祭的烟花一样炸开来。竟然语无伦次起来。说什么:“新的也不行。不是我的,就是不行。”一度导致我们之间的气氛十分暧昧。为了避免继续尴尬下去,我只好解释:不好未经允许进我爸爸的房间,硬要穿的话,你穿我的吧。

    结果巧说,“那不穿了。”快速越过我,走在前面。要往客厅去。我硬是把人拉进饭厅。我自问厨艺还可以,巧却皱着眉头吃饭。我想,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对巧的身心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吧。

    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吃过饭,我收拾好厨房,提着爸爸的医药箱推开了我卧室的门。巧正盘膝坐在我床上,腿间摊开的是我的德国语法教科书。

    巧问我是不是想要学德语。我随口说是,糊弄过去,并且把《木奉球的理论与实践》塞到他面前,收回来我的德语书。

    现在回想起来巧当时的反常,我去德国这件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暴露的。

    第16章 受伤其二

    巧那天特别安静。虽说平时也不是多话的人。但是那份安静下的顺从,让我诚惶诚恐。

    “巧,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我说完,巧很快趴下,背对着我。沐浴后不久的睡袍已经渗出了血水。“会有点痛。”我提醒他。在尽量不碰到他紫黑色伤口附近皮肤的情况下,一点点把睡袍褪到他腰部以下。巧那好像蠕动着无数条黑蛇的后背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全部暴露在我面前。

    “你居然”

    接下来的“有办法走到这里”这几个字,再度随着口水一起咽下。巧不愿意被别人同情。

    我避开针剂,找到纱布。在上面沾上双氧水,怕巧知道之后会被吓到,我没有说这种消□□水会很疼。

    药水刚碰他的皮肤,巧的后背肌r_ou_像是活过来一般,跳动了一下。巧咬着牙没动,嘴里没忍住说:“痛!等等,豪……有点痛。慢一点。”

    “不要抱怨。”我这么说着,手下的人果然没了声响。我扔了纱布,迅速拿干净的酒ji,ng棉花一点点沾掉绵绵不断冒出来的白色泡泡。

    “这些都是氧化带出来的脏东西。你忍一下。要是消毒没做好,伤口会溃烂的。”

    我一直在说,巧一直很安静,也不回话,像是死了一般。我慌了。轻轻地叫了一声“巧。”

    巧从枕头上转过头来,因为疼痛而哭泣的眼眶红肿起来。

    “我没事。”

    巧这么说着,眼角大颗大颗眼泪滚落脸颊。我的心比起当初看到他后背伤口时候还要心疼。

    我都做了什么?

    我想抱抱他,我想安抚他,像母亲小时候抱着我的时候。他后背哪里还有好的地方?想到这里,我只能把人抱在腿上,尽可能轻柔地抚摸他脑后的头发。

    “巧,对不起。我应该给你打止痛针的。但是,我忘了。我也没有打过。现在你让我给你打我也有点害怕。已经好了。药已经上好了。忍过去就没事了。你能忍住吗?”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几乎像蚊呐。我实在是没有底气拿我不舍得伤他一根头发的人做我医学探索路上的第一个试验品。

    巧的下巴架在我的左肩上。shi润的,是泪。刺骨的疼痛,是巧的牙齿。

    “咬吧。会过去的。”

    巧用我的肩膀发泄他的不满、疼痛、对险恶人类的不理解。这样也好。

    “巧,把头发剪短吧。”是时候妥协了。教训已经受够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为了木奉球以外的事情受伤。如果是因为木奉球,你至少心里不会难受。

    “不。”

    巧把牙齿松开,我的左肩才传来痛感。那是麻痹过后的苏醒。痛,说明我的肌r_ou_还活着。不服从就不服从吧。我们慢慢来。我那时候还固执地认为可以改变巧这种孩子气的性格。

    给巧喂过止疼片,在地上铺开床被的时候,我偷偷看过自己的左肩。没有出血。巧也是顾忌着我的。这甚至让我有点超出意外的高兴。

    巧盯着我的动作,趴在床上(因为伤口在后背,我让他今晚就这么趴着睡)看着我的被子。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他说,“豪,这是我第一次到你的房间来。”

    我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跑到别人房间去的,一直都是我。主动去找巧的,每一次都是我。我忽然又有点悲伤。但是,我还是撑起勇气,故作爽朗反问他:“有问题吗?”

    “一般,不是关系很好的,是不会到别人房间去的吧。”巧说这话的时候把头转向了另一侧。说话有点闪烁其词。

    大概,城市的孩子不像我们山野里脱光裤子往池塘里跳的野孩子,巧是那种在温泉会选单人温泉出来还把全套浴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正经人家的孩子吧。我想。(去死!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这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不知羞耻的话了!你!笨蛋!大笨蛋!)

    为了免得他说出“我在这里不是很好”“要回家去”“不能劳烦你”之类的鬼话,我扔了被子过来,恶意地把他脑袋压进枕头里去。“给我趴着。睡好了。这不算什么。”

    巧没有说话。我想了想,“泽口家里农忙时候不想帮忙的就经常来我房间躲一躲。”

    说得夸张了。很小的时候,不懂事的泽口就干过这么一次,然后被他爸妈揪着耳朵提回家去了。往后,农忙时节也有好好帮忙。泽口也长大了不少,懂事了不少。还学会了选苗、给卖相好的草莓打包。

    “所以说,你没必要想太多。安心睡。”

    巧没再说什么。巧背过身去睡。后背微微颤抖。

    这是又哭了吗?还是疼痛带来的止不住的抽搐?如果父亲在就好了。他不会忘记给巧打止痛针。他比我更加专业。他也不会像我这样,心里慌张到剪开纱布都试了几次。

    “巧。”疼不疼。我想这么问。

    巧亮晶晶的双眼在灯光下转过来。依旧清澈冷冽如同冬日结冰的湖面。忽然,连肩头的咬痕都不那么疼了。我知道,这就是普通的巧,这就是平时的巧。

    我们四目相对在灯光下。巧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眼睛瞄向我被子的一角。语气坏坏地念:“小,豪,哥,哥。”

    “干嘛?你要吃奶哦?”他这样子让我有点想笑。

    “没。就是想叫叫你。”

    这黏腻的嗓音,这奶声奶气的说法,怎么那么熟悉?有点像真晴。我探头去看,被子的一角果然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小豪哥哥。

    “一定是真晴写上去的!”我懊恼地抖落了两下被子,用脚把有字的那个角落压在身下。赌气地关了台灯。“下次也不让真晴来我家补习了。”

    之后,巧问了好多谁来过我房间的事情。我说,“巧,你把这个当成合宿不就好了?至于这么介意吗?”

    床铺翻来覆去。脑袋一会儿面向我一会儿转过去。巧很生气地骂我:“豪,经过今天的事情,我发现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大笨蛋!”

    我至今没有想明白他当时为什么这么说。“我怎么了?我不就是忘了给你事先打止痛针吗?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

    “那你快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哦。想到上学会见到展西,我把后半段咽回肚子里去。

    白米饭压实,培根用小刀切出茂野吾郎的圆脸,彩椒做帽子,煎蛋白作为额头的伤疤。打散两颗ji蛋,倒一半下锅,开火,摊出一层,筷子沿着一边把蛋皮卷起来,再摊一层。秋葵、花椰菜、洋葱圈、鹌鹑蛋煮好,天妇罗炸好,小章鱼煎过剪出八只脚,全部整齐码在角落里。铺上刚才用剩下的煎蛋。拿番茄酱写上巧的名字。

    “做便当很好看吗?”我问吃培根吐司面包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的巧。

    “你还会做便当哦。”

    我不懂巧为什么这么说。巧有点不好意思。说起以前以为我这个富家孩子是那种傻乎乎只会念书还要妈妈帮忙穿鞋子的。

    拜托!这真是最大的冤枉了!我母亲喜欢照顾人,鞋子袜子雨伞医药箱全部准备好,就差帮我爸把胡子刮了。我才不要像他一样杵在那里什么都不干。所以我自小都是自己做便当,自己洗衣服,自己照顾自己的。虽说母亲曾经挫败地对我说,我太懂事让她没事情做了。

    “节子阿姨来我家还会问我妈妈怎么做很好看的便当。说要做给你吃的。”

    听到这里我可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巧认为我什么家务都不会做了。他对我的了解,全部都来自他母亲真纪子阿姨和我母亲之间的对话。而我的母亲,在外人面前是绝口不提我这个儿子抢了她厨房地位的事情的。

    她似乎觉得,我做饭比她这个母亲好吃对于她是一种,羞辱?不知道。外面怎么说我也不管。该自己做饭还是我自己动手。

    我把这些家里的事情告诉巧,让他不要说出去。巧点头继续吃早餐。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盖上便当盒的我。说,“你真是贤惠。”

    笑了。

    自昨晚忍耐、哭泣、午夜辗转反侧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露出微笑。

    我顿时觉得,现在也依然这么觉得,为了这个笑容,背药理药学,解剖兔子小白鼠,就是提着头骨标本去往研究室被路人投来诡异的目光也值得了。

    “来换纱布吧。”我坏坏地扯扯手上的白色纱布。

    果然,巧全身打颤。听到我的笑声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一张脸红得像小番茄。“别笑了。”说着这样的话,像个孩子冲妈妈撒娇一样用拳头轻轻砸我的胸膛。

    那一次,我没忘记先给巧吃止疼片。

    伤口愈合的情况很好。我在收拾医药箱的时候,巧从背后抱住了我。“帮我剪头发。”巧小声说。

    以前为了赚零花钱买木奉球手套,我在理发店当过学徒。然而,我也只会剪寸头而已。巧的头发有点软,摸起来像是抱着布偶一样舒服。

    “可以哦。以后我的头发就由你来负责了。”巧说得很轻松。我没敢回应。以后?谁知道呢。我剩下的,也就是这快要上课之前这么一点时间了。

    第二节 和第三节之间的休息时间,校内的国文测验刚刚结束。巧第一次特地来教室找我。

    我以为他伤口沾到水还是疼得不行了。结果巧告诉我,“泽口没来。”

    “也没有请假。”

    我听到声音才注意到东谷也在旁边。他比巧更着急。笃定说道:“泽口不是这么没有交代的人。今天早上我去找他一起上学的时候觉得他脸色不是很对。第一节 的时候还在。刚才说要去洗手间,现在快上课了,人还没回来。”

    “昨天,你为什么会有器材室的钥匙?”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当时吉贞、东谷、泽口神色慌张,似乎早知道巧在器材室受伤过来找我。开门的也是东谷。

    我质问,东谷才开口。是泽口最先发现巧在器材室,让吉贞去找展西拿钥匙,吉贞只找到海音寺一个。最后,是泽口拿着钥匙带着他们俩来找我的。谁也不知道泽口的钥匙是从哪里来的。

    我直觉泽口是去找展西拿的钥匙。今天是被打击报复了。但是我当时心头涌起一个想法。我想要曝光所有的事情,趁机为巧报仇。我说出这个计划。

    东谷翻着白眼瞪着我。“原田真的有那么重要?”受伤的巧在我们旁边一脸茫然。

    东谷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这么着急过来找我就是指望我壮硕的个子可以去救泽口。赶紧的。一拳头砸到那些欺负泽口的人身上。可我还在考虑,考虑告诉老师,把所有事情曝光为巧报仇。

    在我几乎想要脱口而出“巧当然重要”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可谓痴迷的单恋伤害了我的童年玩伴。

    “豪,你脑袋比较好。你快点想想泽口会被带去哪儿去?”巧也很着急。

    可我实在不知道。学校吗?在路上吗?泽口被他们威胁去了什么地方?我又不是展西。我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东谷气哭了。“他们真的太过分了。泽口不就是从学校监控里面看到他们,要他们交出钥匙吗?都说好了不会告诉老师的。”

    听到学校监控四个字的时候我马上明白过来。展西要找的是一个没有摄像头监控的地方。和当初在河边袭击吉贞一样,仗着没人看见,肆意对别人施加他们的暴力。

    我猜得没错。果然是黑漆漆的器材室。

    拿着备用钥匙的户村教练开了器材室的门。阳光照进去,打在嘴里被塞着一条毛巾,双手被压住扣在跳箱上,头发被黑风衣男生揪起来、哭得近乎窒息的泽口那鼻涕眼泪泡沫水一起流的脏兮兮的脸上。

    事情败露之后,展西很干脆地承认了。教练气得要打他。一时不备,反过来被他掐住手臂刀疤所在没有长好的旧伤口,脸朝下砸在满是肥皂水的地板上。

    做了恶还看不出半点悔改意思的泽口说了一大堆对木奉球社强制性管理的不满、对巧说“你不就是仗着球快一点嘛拽什么拽木奉球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社团活动”、还有对户村教练个人脾气的辱骂。语气很嚣张。所用的词不堪入目。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咆哮的恶鬼,就是展西。

    那个痘痘脸的同龄男生,咒骂着全世界,脸上是极力忍耐的痛苦。好像他的身体内部,正在灼烧,要把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胡乱发泄一通之后,展西也说累了。叹了一口气。喃喃念着,“这个样子,只能退学了吧”。火,灭了。

    “一希。”

    一希是海音寺的名。海音寺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近乎疯狂的他做的这一切,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是吓坏了的神情。我曾经打电话告诉过他。但是,他一直不相信展西是这样的人。现在,事实就在面前,由不得他自欺欺人说不是。

    “一希。”展西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再一次念海音寺的名。像是放下手中千斤重巨石一样,整个脸上紧绷的肌r_ou_都软化了下来。

    “对不起。以后都不能在后面看着你挥木奉了。”他哽咽着说。

    停顿了一会儿。用一种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声大笑着说出,“太好了。”哭着跑了出去。

    海音寺去追。刚跑出门口又摘下帽子向我们鞠躬。“对不起,展西不是”

    展西不是这样的人,他说不出来。事情已经发生了。

    “总之,我会问清楚的。”戴上帽子,他再一次追上去。我们扶着教练把鼻子流血的他送去校医室。

    第17章 跟父亲修改约定

    海音寺顶着一双熊猫眼从老师手上接过毕业证书。展西没在。

    展西很可怜。但这也是他自找的。我甚至怀疑,他特意选择在上课时间这么明目张胆地行恶,就是因为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黑暗,希望来个人曝光一切,让他和心中的黑暗一同灰飞烟灭。

    在校方息事宁人的要求下,泽口没有控诉,展西退学、搬家。校长以安全为重,暂时停止了木奉球社团的活动。社团再开的时间遥遥无期。

    在跟巧自行训练的悠闲日子里,我终于明确了今后要走的道路。我找到了自己的医学梦想。我要为了巧去德国学习运动与康复。

    在报纸后面的父亲并不理解。毕竟,这关乎我的未来。父亲的意见是:“就算不是全科,你至少要是个心血管外科才能服众。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后悔就来不及了。豪,继承一个医院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说:“那我就主修运动与康复,辅修骨科。”

    “你确定?”

    我提醒他:“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父亲。我非得继承医院是因为我如你所愿放弃木奉球,相应的,你也得考虑我的请求。”

    父亲收起报纸,放在桌上。看着我身后的大鱼缸,没有看我。他说:“很辛苦的哦。双学位。”

    “我知道。但是一脉相承的东西。我相信自己的努力。”

    “你还只是一个国中生,你真的确定吗?”

    “这是我从遇见巧开始思考到现在得出的答案。”

    “你会德语吗?”

    “我可以学。”

    父亲被执着的我弄得没办法。挠挠头,说,“麻烦了。你长大了啊。再也不能随便糊弄过去了。”

    父亲这么说的时候我才发现,在迷茫、徘徊的这些日子里,我烦恼着,把自己琢磨明白了。我觉得这是好事儿。

    父亲也赞同这是好事,这是成长。但是,身为一个父亲,他也有自己不得不说的话。父亲对我说:“你到了那边还要读九年文理高中。习得拉丁语,考过国家考试才有行医资格。最后两年还有学相关专业的。同时准备大学的入学申请。而这,才是刚刚开始。而且,你这么辛苦,他也不会知道的。”

    真的是字字珠玑。若是往常的我估计都得听晕过去了。但是这些日子的查资料、跑图书馆、咨询叔叔的功夫课可不是白费的。我的意见是:“我可以过继到叔叔名下。以德国国籍移民过去。从国二开始读。至于巧,他没必要知道。爱他,守护他,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你真是,走火入魔了。”父亲的十指cha进自己的发根,往脑后 过去。隐约可以看见几根白头发。“只要你能做到,随便你怎么样。”他无奈地屈服了。

    我把这件事通过长途电话告诉叔叔。叔叔的回答特别有意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还记得我刚打通电话,还没说话,那头已经开口了。“抱歉。刚刚在解剖一个尸体。没有时间接电话。这个家伙力大无穷,可有意思了。我们打开他的手臂才发现这家伙竟然有两条肱二头肌。不是,并在一起算一条吧。这样,意外受伤之后错开了。又各自长了出去。”

    我几乎可以想象他在电话另一头在异国大街上在一群白袍浓眉碧眼的德国医生中间用日语入神地比划着。也许没能让我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还形容不出来,有点懊恼。他说,“反正就是比常人多出了一倍。”

    “真有意思。”我说。我真的觉得很有意思。

    “是吧是吧!”那边一下子就高兴起来。思维也跟上了他狂热的兴奋。他口齿开始伶俐起来。他说,“我跟你说,新生的和旧的连在一起,成了个h。哈哈,不是那个h,年轻人。是英文字母h。大写的那种。不过我看你也是个h。就是看着老实而已。”

    好吧。话题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这边去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叔叔的思维总是这么跳脱。真亏他这么活泼的一个人可以安安静静一个人待在研究室三天三夜。所谓专家,我想就是他这个样子的。

    我跟他说:“叔叔,很久之前我跟你说的事情,我跟父亲商量好了。念完高中,我要考你的所在的医学部。”

    “好呀!考得上挺好,考不上最好!”

    我问他为什么。

    “你现在对医学解剖有兴趣了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投身这一伟大事业中了是不是?”

    “是。但是动机没有叔叔你那么单纯。我~”

    “动机什么的,谁管他啊。就算是为了男人我也不会怪你。反正有动机,就有了学习的动力。”

    “嗯?”从头到尾我没有跟叔叔说过我为什么要考他那边而不是父亲所在的京都大学。我正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叔叔自己就说了。“你父亲说的。那孩子是叫巧吧?不管了。你不用那么努力,考个及格就行了。我这边跟院长说一声就好。反正考不考得上,你也是跟着我,给我打下手开始的。”

    “我不是这么敷衍的人。”

    “笨蛋哦你!你要跟我做实验,考那么好被别的组挖走了怎么办?要不你干脆别考了,读函授,课全部选我的。我给你一百分。然后,连那些无聊的数学课德育课都不用上,全心全意跟着我搞研究。毕业证也拿到手了。一举两得。”

    我那时候才原来叔叔让我不用那么努力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打算纠正他这眼中只有一门学科的偏执。这样单纯的人,单纯地爱着一件事,是很可爱的。

    我还在惊讶这位叔叔的不同寻常,他自己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去了。小声在电话那头呢喃道,“小豪要来,干脆把甲子园那家伙拉回来吧。研究就是要在研究室里才能安静下来的。”

    他喊了两声我的名字,确定我没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沉思吓走。他说,“小豪,我认识一个在职木奉里误入歧途的医生。就是那次,你来的那次,我们在他家里~咦?看了什么书来着?”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我的记忆也不是很好。只记得大概。可是两个人回忆总比一个人快。我说,“书名我也记不得很清楚。是关于木奉球选手~”

    他高兴得惊呼起来。“老木奉球选手伤病研究!我记得了!就是那个家伙!上条那家伙可喜欢你了。等你来了,我就向他好好炫耀一番。说不定我的研究室就要进来两个帮手了。很好很好!”

    “那就这样吧。我还要努力念书,争取考上。”

    “哈哈。那是当然的。不就是y阳语法嘛?是你就一定能成。我等着哦!”

    那边先挂了电话。我放下电话才想起来,这一次是跟叔叔商量转换国籍的事情的。又赶紧再重拨一次。

    真是的。跟叔叔讲电话每次都会跑到那边去。上次也是,我说想要蓝腮太阳鱼的资料。他顺手把自己正在看的《木奉球理论与实践》放箱子里一起寄过来了。还多次打电话过来跟我讨论这个。也多亏了它,我才知道了父亲一直隐藏着不告诉我的,除了骨科、心血管外科这些,还有运动与康复这个学科。研究人类肌r_ou_的活动、脉动,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同时,为了接到巧的球,不被他发现我跟不上他的成长,我必须加倍训练。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真晴。

    但是我忽略了真晴是很细心的孩子这一点。

    我喜欢巧的事情,被真晴发现了。

    本来,我只是跟真晴讨论球路。我跟他说,“真晴,不是这样的。手臂再抬高一点,再用力一点。”

    “我累了。”真晴把手臂放下来。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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