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我把师弟搞丢了 作者:巨咸
正文 第17节
我把师弟搞丢了 作者:巨咸
第17节
“师兄要与我恩断——”后面两个字他实在难以说出口,仿佛他一旦说出来,便真的没法挽回了。
隋简脚步踉跄一下,祝麟手疾眼快的在他身后默默地支撑住他。
祝麟一手扶住失魂落魄的隋简,漠然开口道:“贵派掌门生前受过的最后一掌是我打的,与他无关,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想报仇尽管来找我。”
隋简呼吸一滞,恨不得让他把方才说出口的那句话抓回来吞下去。祝麟傻了么?不知道他们跑大老远来巫医谷是要干什么的么?
隋简自己身上背负的真真假假的罪名太多,压根也不怕别人再往他身上加几条,债多了不愁,根本无关痛痒。可祝麟不一样,他还指望着赵芸君给他解毒呢!
唐一书两颊绷紧,眉目间隐含了一股山雨欲来的风暴。
无妄宗遭受浩劫的那天他们几个都被庞叶关起来了,议事堂前具体是什么样的根本不知情,只听说隋简后来暴走将汪珏打伤,昏迷不醒后又被魔教教主带走,他师父就不治身亡了。
他私心也不想与隋简决裂,如今祝麟主动承认,不论真假,他都可以将仇恨转移到祝麟身上,真是再好不过了。
隋简狠狠瞪了一眼祝麟,转回头面向唐一书严肃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是我做下的就是我做下的,不需要别人来为我承担。”
得,他们还当什么好事似的争抢上了,一个两个脑子进水的玩意。
唐一书深吸一口气,本来他师父和谢师叔皆已身死,老一辈的恩怨算是就此了结,只是他的确无法再心平气和的面对隋简,想来隋简也是如此。
昔日亲厚无间的师兄弟们,如今“师”都不在了,可不就是回不去了么。
他刚要张嘴,衣袖蓦地被人扯了下。
赵芸君生怕他再说出什么难以挽回的话,过后自己再后悔,赶紧打断他,对隋简道:“你们此次来巫医谷可有什么要紧事?”
隋简避开唐一书的眼神,低声请求道:“祝麟他中了武林盟的毒,烦请赵姑娘给他看看,有没有可能治好他。”
这话听着颇耳熟。
赵芸君心情复杂得很,他二人今天你受伤,明天我中毒,可真是对苦命鸳鸯,就没有哪天是两人全须全尾的好好站在一块的。
她叹了口气,看在祝麟信守承诺没有妄动巫医谷的份上,走过来就要给他探脉。
姜洋不可置信地问赵芸君,“你真要给他治?”
沈琼连忙走过来,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拖着姜洋走到一旁,临走前还给隋简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周远征的目光一直瞟在隋简身上,此时也撇向一旁,仿佛漠不关心似的。
殷雪瑶站在一旁凉凉道:“某些人永远也学不会在恰当的时候说恰当的话,早晚有一天把自己活活憋死。”
周远征一滞,冷淡道:“多事。”
赵芸君给祝麟把过脉,沉吟道:“这种毒我闻所未闻,只有找到下毒之人问清几个关键的配方才能对症下药。”
隋简的心一下就凉了,他蓦地想起来祝麟身上还揣着能暂时缓解他症状的药物,极自然地伸手向他衣襟里探去,翻找片刻后拎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道:“姑娘看看能不能从这个里找到线索。”
祝麟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通乱摸,耳根刷的一下红透了,但此刻没人关心他是不是被人轻薄,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默默憋着。
赵芸君打开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嗅了嗅,颔首道:“应该可以,你得等我一下。”
隋简一下被点燃了希望,忙不迭道:“好的。”
唐一书突然出声道:“隋简,你跟我来。”他顿了一下,瞟了一眼隋简身边护食般的祝麟,强调道:“就你跟我。”
隋简让祝麟待在原地等他,自己跟唐一书去了林间。祝麟只能隔着影影绰绰的树林隐约看见他变成一个点,好歹还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确定四周都没人了唐一书才道:“你方才一直说武林盟,具体是怎么回事?”
隋简就将武林盟屠戮万荣镖局,又下毒控制祝麟,以及白玉山庄早已归顺武林盟,武林大会的那场污蔑统统跟唐一书絮叨了一遍。
唐一书沉默的听完,站在一旁慢慢消化他的话。
隋简想起关玉箫,问道:“无妄宗其他人呢?”
唐一书道:“大部分弟子都遣散了,都是爹娘疼爱的孩子,没必要非拽着他们一起承受这些糟心事,有不愿走的如今也都在巫医谷,静观事态发展再做决定。”
隋简继续问道:“师叔们呢?”
唐一书道:“宋师叔不知什么原因,至今昏迷不醒;毛师叔和窦师叔都受了不轻的伤,他们岁数也大了,需要静养;至于庞师叔……他失踪了。”
隋简最想问的就是庞叶,闻言蹙眉道:“失踪?何时失踪的?”
唐一书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具体什么时间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我师父死后吧,许是伤心过度,就离开了。”
隋简犹疑道:“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庞师叔他,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唐一书揉揉眉心:“他某些行为确实很诡异,你怀疑他?”
“可他分明也是无妄宗的长老,他图什么呢?”
隋简眼眸低垂,轻声重复道:“是啊,他图什么呢。”
唐一书盯着隋简欲言又止:“你和祝麟……如今算什么?”
隋简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耳根猝不及防就热了起来,欲盖弥彰道:“什么算什么?他……他是祝麟。”
唐一书无语道:“我知道他是祝麟。”
隋简眼睛盯着地面,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沉声道:“我从前只把他当亲人,执着地找了他好些年。”
“后来他以另一种身份在我身边待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我知道他就是祝麟后,心境也变了许多。”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想和他在一起。”
隋简眼神里有种唐一书熟悉的执着和认真,“这不是很好么,我兜兜转转找了那么久,他却是以这种方式又回到我身边。”
唐一书毫不留情道:“你想清楚了么?他是魔教教主,这种身份就注定了与我们敌对的立场。”
“小简,你也算出身正派,如今你要为了他,与我们为敌么?”
隋简偏过头,向祝麟的所在的地方望去,祝麟一直在注视着他,仿佛心有灵犀一样,朝他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隋简嘴角弯起,柔声道:“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带他一起走遍名山大川,一直走到再也走不动的那天,或者干脆找一处山明水净的地方养老,从此再也不过问江湖的是非。”
“他在世人眼中有多危险我管不着,在我眼里,他只是祝麟。你们若还是不放心,就用我的余生化为枷锁,牢牢锁住他。”
唐一书眉心微动,不得不提醒他道:“他身上杀孽太重,不论原因如何,这些都是无法挽回的,你就不怕因果么。”
隋简漠然重复:“因果?”
他自嘲一笑,“我自小命不好,从来不信什么因果,迄今为止唯一称得上幸事的就是认识了你们。能找到祝麟,并且能和他在一起,已经用尽了下半生的运气也说不定。”
“老天若真要祝麟为他做下的事付出代价,大不了我便与他一起承担,我连死都不怕,又有何惧。”
唐一书沉默了半晌,沉声道:“你要知道,如此一来你与我们也许不会再见了,这样也无所谓?”
隋简眼神一黯,抿起嘴角,故作轻松道:“当然有所谓,我会偷偷来看你们的,我还等着喝你和赵姑娘的喜酒,你们俩孩子的满月酒,还有姜师兄和沈师姐的喜酒,他们俩孩子的满月酒,还有周师兄,还有殷师姐。”
“师兄,我其实很贪心,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想失去,但没有我你们还有爱的人,祝麟没了我可就什么都没了。”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当我有了心上人便会懂得你的感受。”
他莞尔一笑,“我终于懂了。”
唐一书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大概是孽缘吧。”
他叹了口气,明白隋简如今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江湖之大,只愿君从此天空海阔,不负此意。”
作者有话要说:
巫医谷境内自从姑爷(雾)一大家子到来,山明水净的清净地转眼就变成了大型虐狗现场(大雾)
第48章 白丛
隋简与唐一书谈完话后若无其事的走回来,祝麟连忙把隋简抓到一旁,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不是被唐一书骂了。
唐一书很没风度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从前不知道一直黏在隋简身边的少年就是祝麟也就罢了,如今再一看,可不就是他,和当年如出一辙,除了他的隋师兄,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熊样。
隋简好笑地摸了摸祝麟的头,愈发觉得他就像一条看家护院的大狼狗,在外面很威风,回到家里会撒娇的那种。
姜洋在一旁抱臂站着,不时瞪祝麟一眼,沈琼一直在他身边温言软语地劝着,姜洋这才没来找茬,只是眼眸一转,又恨铁不成钢地连带隋简一起瞪了。
隋简:“……”
他觉得自己被瞪的有点冤。
所幸尴尬的氛围没持续多久,赵芸君手里拿着两个小药瓶从里屋走了出来,一个是祝麟的那个,还有一个新的。
赵芸君将那两个瓷瓶都交给隋简,遗憾道:“少了一味关键的药材,能维持的效力起码缩减了一半。”
隋简虽然有些失望,但他知道赵芸君已经尽力了,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多些赵姑娘。”
赵芸君点点头,又问祝麟:“你通常几天吃一颗药?”
祝麟道:“五天。”
赵芸君思索道:“你这毒好生奇怪,我竟然有些看不透。这瓶新的你要两天吃一颗,还能够你服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解药不能吃太多,毒越早解越好,否则拖久了,将来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
殷雪瑶好奇道:“什么后遗症?”
赵芸君挑起嘴角打趣道:“谁知道呢,也许会变得爱咬人吧。”
她说者无心,隋简听完猛地打了个激灵,回过头对祝麟严肃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走吧。”
祝麟:“……”
他无奈道:“走去哪?”
隋简被他问住,思索片刻,抿起嘴角恶狠狠道:“那就去武林盟,我就不信把刀架在常冠华的脖子上他还能不给解药。”
祝麟被他逗笑了,柔声道:“那就去武林盟。”
别说是武林盟,就算哪天隋简一时兴起,要带他去闯一闯刀山火海,他也绝无二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众人总觉得此刻隋简与祝麟二人间多了种旁人融不进去的气场,光是看着就让人牙酸不已。
赵芸君闻言柳眉一挑,“你们不如先去雪域山庄看看。”
唐一书轻声问道:“为何要去雪域山庄?”
赵芸君眸光一转,对上唐一书的眼睛,不自觉微笑道:“因为那缺了的一味药材,正是雪域山庄特有的‘白丛’。”
白丛,性寒,味苦,有清凉润肺,缓解毒效的作用,是药材中极罕见的喜欢长在极寒之地的一朵奇葩,非北山之巅不能有。
祝麟这才想起他被关在地牢的第一天见到的那个躲在暗处不敢露面的人,怪不得总有一种熟悉感,现在一想,有极大可能就是宫燕那个败家子。
隋简表情有些怪异,心想,怎么又是雪域山庄,为什么哪都有他们——他与雪域山庄可还有私仇没报呢。
没办法,现在只要有一点希望隋简都要走一遭的,而且他们时间有限,根本犹豫不得。
姜洋依旧冷着脸,门神一样杵在一边,听他们谈完话,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走了。
隋简不明白他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他都没来得及道别呢,怎么就走了呢。
周远征一愣,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小跑着也走了。
唐一书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恍然大悟,对隋简笑道:“你且等一下。”
果然,不一会,急匆匆走掉的二人又相继回来了。
姜洋手里牵着匹黑色骏马,正是隋简的那匹墨云,而周远征手里拿着一个新的小腰包,里面还是贴心的放了好些常用药。
姜洋把缰绳交到隋简手上,没好气道:“赶紧滚。”
沈琼抬手掩嘴,在一旁轻笑道:“当初也不知是谁,死活偏要带着墨云一起来巫医谷。”
姜洋被她拆台,表情有些尴尬,冷哼一声撇过头。
周远征默默地把小腰包递给隋简,一如既往地沉默。
殷雪瑶抱臂,在一旁凉飕飕道:“原来这小腰包是要给隋简的呀,我看你都摆弄好久了也没送出去,还纳闷呢。”
周远征:“……”
隋简既感动又想笑,最后还是笑出来。他把小腰包系在身上,对他的师兄们认真地道了声:“谢谢。”
随即他翻身骑上墨云,祝麟自然地与他共乘一骑。
隋简的目光一一掠过与他一起长大的师兄姐们,心中有百般不舍,总觉得似乎还有话想说。
他嘴唇翕动半晌,想说声“再会”,却又不知再见是在猴年马月,遂只道了句“珍重”,便再没有回头,二人一骑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眼中。
天涯路远,有缘总会再见的。
直到人都没影了唐一书还站在原地眺望,赵芸君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莞尔一笑:“快谢谢我吧,没让你多说话。”
唐一书温润的双眼微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知我者,芸君也。”
从离开巫医谷后已经过了小半天,隋简只一味赶路,半个字也不说。
祝麟默默地观赏半天他的后脑勺,双手在他腰间勒紧,将侧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安慰道:“师兄,别害怕,你还有我呢。”
隋简淡淡想着,可不是么,我如今只有你了。
其实仔细想想,老天待他还算不错。
隋简甫一降临人世就被爹娘丢弃在一个破庙里,他猜想过,可能是他的生身父母家境不好,养不起他,他体谅他们,但绝不原谅他们。
许是他从小就命硬,在寒碜漏风的破庙里嚎得撕心裂肺,终于在即将被饿死冻死前,被路过破庙的百年难得发一回善心的老叫花给捡走。
老叫花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捡完他就后悔了,本来想找个地方再把孩子扔掉,没想到隋简一把握住了他粗糙的大拇指。
老叫花最终没有再丢下他,认命地拿起破碗,一把屎一把尿把拖油瓶隋简拉扯大,带他一路走南闯北,就当与自己做个伴。
他见识粗鄙,好话都不会说几句,连名字都能取成“随拣”的人,又能指望他给孩子做什么好榜样?
于是老叫花唯一教给隋简的可以称之为“道理”的,便是怎样生存——甭管用什么手段,活下去才是真本事。
隋简尚在懵懂的年纪就见识过太多人心险恶,所幸除了偷ji摸狗,他再大的恶事也没机会去做,好歹没有因为自己的处境而长歪,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一直到他十三岁那年,老叫花身死,他机缘巧合下被师父捡回无妄宗。
谢寒子是个霁月风光的大人物,他悉心教导隋简武功,尽最大的努力让他活得自在,甚至拨乱反正,重新教他做人的道理——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
后来江湖上发生了许多事,谢寒子也死了,他又被祝麟捡回了烛龙教。祝麟当然不会想教他什么,却无心cha柳,不知不觉教会他如何爱一个人。
如今他与师兄弟们再难回到从前,身边也还剩一个祝麟。
兜兜转转,一切或许命中早有注定。
隋简的声音迎着风,传到祝麟的耳边显得有些飘忽,只听他状似随意道:“祝麟呐,等找到了解药,事情都平息之后,我们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就我和你,再不管江湖上的破事了。
祝麟一愣,一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隋简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安静地等待他的回应,心道你要是再给我整出踏平江湖那一套我现在就掐死你。
祝麟无意识地注视着眼前隋简发间飘扬的发带,沉默无语。
按理说这几个月的时间,他那倒霉老子的血海深仇他都已经报的差不多了,谢寒子已死,无妄宗又分崩离析,当年围剿烛龙教的那些人如今老的老死的死,到现在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现在只剩下胆敢动把主意动到他头上的武林盟主,以及给他下药的那个藏头露尾的龟儿子。
可若是如隋简所言,一切都结束以后,他又要做什么?
祝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的人生被仇恨贯穿了始终,就连他刚开口学会说话,讲的第一句话也不是“娘亲”,而是“杀”。
他这样的人,也配有自己的生活,配得上他怀里的人么?
隋简说完那句话以后祝麟半天没有回应,他心焦地想,难不成祝麟真的还想回到烛龙教继续当他的魔教头子?
一直扶在隋简腰间的双手陡然收紧,祝麟温热的胸膛紧贴隋简的后背,只听祝麟愉悦道:“师兄,结束后我们成亲吧。”
不论我是否配得上你,不管你今后会不会在某一天后悔喜欢上我这种人,我都不会再放手了,师兄。
隋简听完这话吓得一把勒紧墨云的缰绳,墨云紧急停下,差点把马背上坐着的二人给甩出去。
隋简僵硬地回过头,仿佛刚才耳朵突然聋了似的问道:“你说……什么?”
祝麟偏过头,表情十分坦然的又说了一遍:“我说,师兄,结束后我们成亲吧。”话尾音调上扬,撒娇一样。
隋简的脸颊不禁开始发热,鼻尖都沁出了汗珠,他两只手不断给自己扇风,嘴里呼呼喘着气,心想祝麟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就说到成亲了呢!
他们俩……成亲?
也不是不行……
祝麟长眉耷拉下来,委屈巴巴道:“师兄不愿意么?”
隋简下意识否定道:“不,不是不愿意……”
祝麟马上变脸,灿烂一笑:“那就是愿意了。”
隋简说不过他,只好慌乱的催促着墨云重新跑起来。
祝麟在他身后不急不缓的继续道:“就在烛龙教办吧,不用邀请很多人,把你认识的好友们都叫上,咱们热热闹闹办一场就行。”
他说完又蹙起眉摇摇头,自我否定道:“是不是太过低调了,那就在武林盟办,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成亲了。”
隋简听他越说越离谱,恼羞成怒道:“你干脆到天上办去,还清凉!”
祝麟煞有其事道:“原来师兄喜欢高的地方,你看雪域山庄怎么样,我们把宫家那两兄弟都赶跑,借用他们的场地办婚礼,用完再还回去。”
隋简还真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俊不禁,宫燕估计得气死吧。
二人又用了八天时间才赶到北山,隋简眼瞧赵芸君给祝麟准备的药不断减少,急的嘴唇都起皮了。
祝麟无所谓道:“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变成怪物把他们都杀光,就不怕找不到解药了。”
隋简最听不得“怪物”两个字,即使是祝麟自己也不许说。
他一把捂住祝麟那张口无遮拦的嘴,横眉立目道:“不许胡说!”
祝麟眨眨眼,不但不觉得隋简这副模样有多凶狠,相反,还觉得挺可爱的。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心念一动,双眸弯起,突然噘嘴吻了下隋简的手心。
隋简被他这副不知打哪学来的登徒子做派给惊呆了。
祝麟趁机轻巧地挪开隋简的手腕,长眉一挑,幼稚兮兮道:“要不要与我比比看谁先到达山顶,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他眼珠一转,“说起来,你似乎还欠我一件事呢,不用担心,我都给你记着,不会忘的。”
话音刚落祝麟便一跃跳到隋简头顶两米的位置,手攀着突起的岩石,又纵身一跃跳到了更高的位置。
隋简这才回过神来,但对方已经领先好一段距离了。
他安静地站在北山下,刚刚被祝麟亲过的掌心摊开,又握起,喃喃道:“我这是被小瞧了么?”
隋简轻笑一声,倏地消失在原地。
等祝麟爬到山顶,隋简已经好整以暇地等了他好一会了。他上次爬北山是黑夜,看不清脚下的路,才爬得那么狼狈。如今青天白日,凭他的轻功再爬北山可谓轻而易举。
隋简对上祝麟那张不可思议的脸莞尔道:“我赢了。”
他转过身走向雪域山庄,边走边悠悠道:“你欠我一件事,我帮你记着呢。”
祝麟看着他的背影失笑,他怎么就忘了,隋简的轻功可都是在无妄宗地势复杂的后山里找他练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烛龙教没被灭,祝麟从小会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碰到脏兮兮的小乞丐隋简大概理都不会理
而为生计发愁的小隋简也只会惦记着漂亮娃娃身上有多少值钱的东西,才不会对他好
所以即使经历了诸多苦难,他们彼此相遇的时间地点都刚刚好~
希望大家都可以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 ̄)
圣诞快乐(??w??)?
第49章 嫉妒
北山之巅寒冷依旧,茫茫山顶上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白,被阳光一照,微微发着荧光,像洒落了一地细碎的晶石。
这里的雪景可谓全江湖独一份,可惜除了雪域山庄的人,一般其他人是欣赏不到的,他们要么没本事爬上来,要么好不容易爬上来,又会被雪域山庄的人撵下去。
毕竟,雪域山庄的两个主人里其中一个ji,ng神状态不太好,喜怒无常,爱挑事。
隋简上一次来到这里是一个夜晚,并未能仔细欣赏北山之巅的风貌,现在同样没心情欣赏,他大概与这极寒之地压根就没什么缘分。
雪域山庄里很安静,安静得甚至透露出几分诡异,就像是一早知道他们要来,特意敞开大门等待似的。
二人顺着房顶走了一路也没看见个鬼影,干脆直接落到地上,此地恰巧是个空旷的庭院,旁边还有个冻了一池子冰的池塘。
北山之巅实在是冰寒彻骨,冻得人心里直发毛。
隋简身上的神经都不自觉绷紧,偏过头对祝麟道:“你连雪域山庄也一并屠了么?”
祝麟严肃道:“那倒没有,雪域山庄存在感太低,若不是赵芸君提起,我都快把这地方给忘了。”
二人并未刻意压低音量,平时倒没什么,如今放在仿佛空无一人的雪域山庄里,这不大的声音竟然还能传出回响。
奇了怪了。
祝麟长眉一挑,四下看了一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陡然一惊,猛地扭过头来对隋简道:“走!”
隋简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给整懵了,下意识听了祝麟的话,与他一道跃上了房顶。
还是迟了一步。
不远处突然传出一曲诡异的小调,像是用什么劣质的乐器吹出来似的,都没能听出来几个音调。
吹曲之人似乎使上了内力,残破不堪的小调从空旷的雪域山庄四面八方传来,无孔不入。
说是小调都算抬举它,简直就像是用砂纸在铁锈上摩擦一样,嘶哑又难听。
祝麟闻声痛苦地捂住额头,隋简下意识想扶住他,刚触碰到祝麟的衣角,就被他猛地推开。
祝麟忍耐得很辛苦,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紧紧抓住自己最后一丝神志,对心急如焚的隋简声嘶力竭的大喝一声:“你快走!”
快走,离我远一点。
短短两个字,破音破得不成样子。
诡异的小调戛然而止,祝麟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浑身的力气,颓然就要从房顶上滚下去。
隋简一把接住他,抱着他一起又落回地上。
只见祝麟眼眸紧闭,体温陡然升高,身体却怕冷似的颤抖着,脸颊上隐约浮现出几条浅青色的纹路。
隋简告诫自己不能慌,稳定心神,迅速地从祝麟的衣襟里掏出赵芸君给他准备的药,倒出两颗塞进他的嘴里,看他艰难地吞咽下去。
廊下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没用的,只要他听见我的笛音,吃再多缓解的药物都没用。”
隋简抬眸,乌黑的瞳仁中散发出冰冷凌厉的光芒,“你是宫鸣?”
宫鸣微微挑眉,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衣袖,拱手彬彬有礼道:“真为难你总能一眼区分我们两兄弟,不错,就是我。”
先前隋简和祝麟二人一直猜测做下这些事的一定是一直以来与隋简不对付的宫燕,还感叹他脑子为什么突然就开窍了,居然还能想到与武林盟联手给祝麟下套。
但如果是宫鸣,当日给无妄宗传信说他偷盗圣药这件事就说得通了,宫鸣大小也是个庄主,即使在外人眼中一直是宫燕强势些,但倘若二人意见不合,宫燕多少也会听取些兄长的意见。
只是他不明白,雪域山庄一向如闲云野鹤般,并不怎么cha手江湖上的恩怨,宫鸣又为何要做下这些事?
隋简眼下没工夫关心宫鸣心里都在想什么,厉声质问道:“解药在哪?”
宫鸣有恃无恐,莞尔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宫家两兄弟不管性格多迥异,相貌却都实属上乘,做出这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时总能让人放下心防,会想不自觉的与他们说话,可隋简此刻只想撕烂他这副虚伪的嘴脸。
祝麟此刻受制于人,隋简别无他法,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才能给他解药,只要我能办得到,绝无二话。”
宫鸣见隋简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他眼珠一转,“若我要你的那把鲲鹏剑?”
隋简面无表情道:“只是这样?”
宫鸣笑着点点头。
隋简毫不犹豫,直接将鲲鹏从腰间卸下,丢到离宫鸣还有三尺左右的位置。
宫鸣气定神闲的向前走了一步,弯腰将那柄兵器榜上排名第七的宝剑拾了起来,抽出一截剑身,感慨道:“果然是柄好剑,只可惜我学艺不ji,ng,没法驾驭它。”
他说完,随手一丢,又将那柄鲲鹏剑扔在地上,弃如敝履。
鲲鹏剑原是无妄宗开山掌门人长青老人的佩剑,长青老人死后留下遗嘱,将鲲鹏赠给他师父谢寒子。后来谢寒子又在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时将它赠给了隋简,是隋简无比心爱之物。
隋简近乎漠然的看着他糟践自己的佩剑,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解药呢。”
宫鸣有些遗憾没能从他脸上看到更多痛苦的表情,坦然道:“我骗你的。”
“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骗你了,可你竟然还会上当。”
隋简面无表情地听他大放厥词,心里已经把宫鸣千刀万剐一万遍了,宫鸣不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言而无信之徒,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但若论最不要脸的,他一定能排前三。
宫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想,就是这样,我便要将你珍惜之物一样样夺走,让你也尝尝这种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对枕靠在隋简臂弯里昏迷的祝麟柔声道:“小怪物,还不醒来,偷懒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哟。”
祝麟闻言倏地张开双眸,眸子里腥红一片,隋简下意识对上祝麟的眼睛,却没在里面看见自己半分影子。
宫鸣淡淡发号施令:“我要你杀了他。”
祝麟闻声而动,五指成爪,直接向隋简心口处袭来,好像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隋简急忙后仰躲开他这一击,又在地上狼狈滚了一圈,才暂时逃出祝麟的攻击范围内。
祝麟缓缓地站起身,动作僵硬无比,身体如傀儡般不受控制,只知道要服从命令,取走眼前之人的性命。
本该如平时一样,将手掌穿过他的胸膛,一切就会结束了。只是为何,自己的心里会这般疼痛难忍,像是比起杀了对方,他宁愿先自我了断。
隋简从没见到过祝麟这副模样,手足无措道:“祝麟,你醒醒。”
祝麟的回答只是抬手又朝他打出一掌,隋简躲开,身后的假山轰然炸裂,乱石四下迸jian开来,可见这一掌使出了十成的力道。
隋简不能冲失了神志的祝麟发火,转头面向宫鸣的方向怒斥道:“宫鸣!我原以为你还算个君子,结果你就只会使出这种下作手段么,你敢不敢与我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宫鸣扯动嘴角,“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
他脸颊上印着一枚浅浅的梨涡,继续道:“其实即使不骗走你的佩剑,你照样打不过发了狂的怪物,但我就想看你狼狈的样子,所以只能抱歉咯。”
宫鸣嘴上说着抱歉,语气里可没有半分觉得自己哪里不对,理直气壮的。
隋简一边躲闪着祝麟的攻击,一边愤怒道:“不准这么叫他!”
宫鸣闻言嗤笑一声,被引魂控制失去神志的祝麟可不就是一个怪物,他甚至都不用把祝麟当成一个人,只当做一柄凶刃。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隋简不愿伤了祝麟,便只能一味狼狈地躲闪,从地上躲到房顶,又从房顶躲到冻得严实的鱼池里。
他微微调整呼吸,既然祝麟这里不能有所突破,便只能从宫鸣那里寻找破绽。
隋简道:“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要我的命?”
祝麟在他说话间又欺身上前,隋简忙一脚踏向身后厚厚的冰层,矮身打了个滑,从他掌下出溜了过去。几乎是他刚一躲开,鱼池上厚厚的一层坚冰就被祝麟一掌打中,从池塘中心向四外龟裂开来。
不知是不是隋简的错觉,祝麟的手在接触到那层坚冰时,似乎顿了一下。
无相功太过霸道,失去武器,硬碰硬隋简根本不敌,更何况他压根不愿伤到祝麟一根毫毛,只有被动四下逃窜的份。
得想个办法。
“无冤无仇。”宫鸣低声重复着他的话。
他眉心微动,“你的确与我无冤无仇,但自从你出现,燕儿的眼光便总是不自觉地盯在你身上,即使后来我不让他随意走出雪域山庄,他也总是下意识的念叨你。”
宫家的双生子,从降临人世的那一刻,命运便将他俩紧紧粘连在一起。
宫鸣性格沉稳,冰雪聪明,很早就懂得人情世故,深得宫老庄主的喜爱。宫燕却从小不服拘束,正经事不干,就爱调皮捣蛋,宫老庄主便总说他没出息。
若不是他们兄弟俩长相如出一辙,真会让人误以为其中一个是被人抱来养的。
宫燕不喜欢那些舞文弄墨的东西,便只一心专研武功。宫鸣却知道,只是因为自己读书读的好,宫燕不想与他争抢父亲的宠爱罢了。
宫燕就是这样一个心软的孩子。
北山之巅极寒,雪域山庄里仆人不多,大多都是些无趣的侍卫,没有适龄的人和两个小主人玩,也几乎没什么可供娱乐的玩意。
宫鸣一直很喜欢他这个ji,ng灵古怪的弟弟,宫燕脑子很灵活,总能想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拿来给宫鸣瞧,但每次被父亲看到又会骂他,说他自己不务正业也就算了,还来带坏自己的兄长。
久而久之,宫燕的脾气愈发叛逆,当着父亲的面是一个样,父亲转过身去又是一个样,渐渐的也不主动来找兄长一起玩耍了。
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密无间的兄弟俩,从无话不谈变成了无话可谈。
宫鸣只能无能为力的眼瞧着自己曾经活泼可爱的弟弟越来越沉默,成了父亲口中的“沉稳样”,却一点也不可爱了。
这般别扭的过了好多年,直到双生子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来参加武林大会,才出现了新的变化。
荆昌城大街上,宫鸣和弟弟说要去买包子,他记得弟弟一向喜欢这些小摊上的吃食,平日在北山之巅根本没机会接触到。
他只是离开了一会,宫燕就撞上了隋简。
那一天宫燕身上仿佛一下子多了许多活人气,连话也不知不觉多了许多,叽叽喳喳的和自己的兄长抱怨着自己碰上的那人有多无礼多讨厌,语气之嫌弃,用词之贬低,无不彰显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已经在宫燕心里留下了痕迹。
宫鸣只是一如既往温润的笑着,却不注意捏碎了好几个他特意去买的包子。
后来武林大会上隋简抓阄抓到了宫燕,宫燕又表现出了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眼睛里都发着光。
宫鸣猜想,宫燕心里大概是想与隋简成为朋友的,只是方式没用对,适得其反,反而招人讨厌。
幸亏他的弟弟不会主动与旁人交朋友。
“本来武林大会之后只要你不再出现就好了,你后来为什么又要主动出现在雪域山庄。”
“隋简,你太碍眼了,还是趁早消失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隋简:祝麟,醒醒
祝麟:嗷呜~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